《虎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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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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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张狂,我可没见他迁就过什么。”
夏玉言听得实在厌了,便把眸子阖上,轻声说:“子棠,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见他一脸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步子棠亦很识趣,拂一拂衣摆站起来,直至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来,回过头,轻声说。
“玉言,我与大哥结拜已经十多年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
说罢,便走了出去。
但是他的话已经传入夏玉言耳中了,他垂下的眼睫抖一抖,眉心轻轻地蹙起来。
*
是日下午,一股饭香传来,唤醒辘辘饥肠,夏玉言把眼一睁,正好看见拓跋虎魂用漆木托盘捧着两份饭菜走进来。
几天来为他送饭的都是步子棠,见他突然走进来,夏玉言不由得绷紧身躯。
“四弟出去了,小杜不肯进来。”拓跋虎魂知道他紧张,冷冷地说了一句,把他的那份饭菜放在床上后,便捧着自己的一份走向房中的方桌。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在解释吗?夏玉言暗暗诧异。
拓跋虎魂回头一看,见他没有动手,眉心蹙起来,“你快吃完,让我把碗箸收起来。”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夏玉言,径自拿起竹箸用膳,他的右手受伤未愈,只能用左手挟着竹箸,剌着碟中的一块东坡肉。震动着手腕送入口中。
看见他笨拙的动作,夏玉言脑海中不由得浮起步子棠早上对他说的话,还有当日拓跋虎魂为救他,用手握着刀锋,血流如注的情景,他到底心软,一时冲动下,忍不住叫了一声:“你……”
声音刚吐出口,夏玉言便后悔了,但见拓跋虎魂已经停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再不情愿,也只得把话说下去,“要我帮你吗?”
拓跋虎魂就是等他说这一句话,当下便捧起饭菜走到床边坐下。
呆呆地看着放在面前的饭菜,再看一看拓跋虎魂脸上似笑非笑的脸色,夏玉言明白眼前的形势已是骑虎难下,只得蹙着柳眉,把竹箸和汤匙从拓跋虎魂手中接过来。
舀一匙白饭,再在饭上放上分成小块的肉片,送到拓跋虎魂唇边。
拓跋虎魂没有立刻张开口,飞扬剑眉下的一双虎目定定地看着他的手,“还痛吗?”
知道拓跋虎魂指的是他手上的擦伤,割伤,夏玉言垂下睫扇,轻轻地答一句。
“还好。”
他双手受的本来就只是皮肉之伤,再加上这几天来步子棠为他用上最好的伤药,伤处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痕迹。
看着他双手上未褪的粉红色伤痕,拓跋虎魂本来想伸手抚摸,左手伸到半空,夏玉言的肩头已抖了一抖。
拓跋虎魂看见了,忽然想起几天前他说过的狠话,指尖一僵,又收回来,眉角一挑,冷着低沉的嗓子说:“你放心!我暂时没有逼死你的兴趣,别将我拓跋虎魂看得太低,我若要再对你做什么,也必要你甘心情愿!”
言下之意,竟是狂妄至极,夏玉言听到他的话,虽觉可笑,但同时亦稍觉安心,既然拓跋虎魂要他甘心情愿的顺从,那在短期内应该就不会对他用强了。
两人各怀心思,气氛随之凝滞,半晌后,夏玉言抿着唇,把拿着汤匙的手举得更高。
拓跋虎魂合作地张开口,把饭菜一口一口的吃光了,眼睛却不时向夏玉言身上飘去。他坐在床头,背后靠着半旧的青色撒花软垫,被子只盖到腰际,露出赤裸的上身,雪白的肌肤上散步着未散的瘀伤,肩头圆润,没有束起的长发沿着修长的脖子散落,尖尖的发尾在两颗淡粉红色的珠子旁边飘摇。美景如画,拓跋虎魂自然管不住一双眼睛,不单止他,夏玉言亦显得心不在焉,凤眼穿过寝室中唯一的一扇小小木窗不住向外面盼去。
窗外,秋风飒飒,金桂飘香,几匹马被绑在桂花树下,垂头吃草。
温和的眸子不知不觉地明亮起来,写满期待。拓跋虎魂察觉到他的神色,一抹精光在眼中飞快闪过。
*
“玉言,早!”隔日早上,夏玉言醒过来,刚抹过脸,步子棠就兴冲冲地走进来,“你看我拿了什么给你?”
“……是……?”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衣饰,夏玉言眯起眼,一个令他怀疑又不敢置信的念头在脑海中冉冉升起。
“你喜欢哪一件?”步子棠玉脸含笑,将衣物一件件展开。
夏玉言满心疑惑,只说:“都很好看。”
“那就由我为你做主吧!”步子棠挑出一件圆领青底,左右开衩,缘以银边的长袍,对夏玉言说:“我帮你穿上吧。”
“子棠……这些衣服……”夏玉言迟疑,当初,拓跋虎魂为了狎玩他,将他的衣服都脱光,把他丢在床上,令他只能以棉被蔽身,这件事固然令他羞耻,步子棠为人温柔,看不过眼想要帮他,他固然高兴,但若为此而连累步子棠,他实在心中不安。
“玉言,你误会了!”步子棠看见他的脸色,立刻就明白过来,吃吃地笑了两声,说:“这些衣服是大哥吩咐我拿进来的,他嫌你本来的衣服衣料不好,昨天,特意骑快马赶到城中买这新衣服回来。”
“他?”夏玉言更不可置信了,眸子瞪得浑圆。
“对!就是他!”步子棠肯定地点点头,伸手扶着夏玉言坐在床边,先拿过雪白的亵衣为他穿上。
“请让我自己穿。”夏玉言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拒绝步子棠的帮忙。他双腿虽然不能动,但双手可以,穿衣服这种小事,他应付得了。
“那好吧!若有问题就叫我。”步子棠不放心地嘱咐一声,当下转身,背对着他,伫立一旁。
夏玉言先把亵衣亵裤穿好,接着罩上长袍,只有弯身套上鞋袜的时候,显得有点儿狼狈,但很快就成功了。
得知他穿着整齐后,步子棠才回过头来。
“总觉得好像差点什么……”沉吟着,围着夏玉言走了一圈,他醒悟过来,伸手把夏玉言的长发在头顶盘起,将插着自己发髻的银钗抽出来,横贯其中。
“这样就好看多了。”满意地点点头,外面就传来拓跋虎魂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四弟,好了吗?”
“早就好了!大哥,你快进来看看!玉言穿上你挑选的衣裳,就像个翩翩公子!我现在才知道,大哥的眼光到底有多好!”
步子棠高声说着,拓跋虎魂已迫不及待地走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夏玉言时,脚步一顿。
那……确是好看!
色泽淡雅的长袍合身地穿在修长的身子上,乌亮的发丝中银钗斜插,形成一个松散的发髻,长发伏贴地随着白皙的脸颊泄下,五官虽非绝美,却满溢文人的秀气,还有,最令拓跋虎魂心动的温柔。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玉言,青绿的眼瞳内光芒熠熠,炙热如火,夏玉言不由得红着脸,把头别过一旁。拓跋虎魂察觉了忙不迭收敛心神,端出冷静的神色,伸出手,对夏玉言说:“今天天气很好,想不想到外面去?”
他的提议,对一个已经被困多天的人面言,实在是极大的诱惑,夏玉言不由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他伸出的一双手。
到外面去……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若不先握上他的手,根本无法达成。
夏玉言轻轻地扬起眼,打量站在他眼前的拓跋虎魂,他长得很高大,身材健硕得即使在衣服的包裹下亦能清楚看见肌肉的纹理,他长得亦很英挺,五官锋利,唇明显太薄,薄得令人想起利剑的锋刀。
他在笑,微微地勾起唇角,装出友善的笑容,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眼却早已将他出卖,青绿的眼瞳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锐气与傲慢——那是胜券在握的眼神。
外面有蓝天白云,有清爽的秋风,还有金黄的桂花飘香,这样的诱惑有谁能够抗拒得了?喉头上下咽动着,夏玉言缓慢地把右手伸出去……即使不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至少,请让他呼吸一口自由的气息。
看着他的手缓缓举起,拓跋虎魂的唇角勾得更高,亦笑得更得意了。要他屈服,不过如此!
白皙的指尖在碰到拓跋虎魂的手掌前,忽然抖一抖,之后,飞快地向后缩起来。
“你……?”看见他的动作,拓跋虎魂霎时怔忡。
夏玉言没有说话,只把头偏向一旁,看着墙壁,牙齿紧紧咬着唇。可耻!若非看到拓跋虎魂那抹自以为是的笑容,他已经屈服了。暗暗责备自己的同时,牙齿将唇咬得更紧,唇瓣白透,一点血丝渗出来。
“别咬!”拓跋虎魂眉头一皱,伸手便去捏他的下巴,夏玉言反射性地扬手,“啪!”的一声,恰恰打中他的手背。
拓跋虎魂的脸色登时沉下,左手攥成拳头,指骨响个不停,步子棠见势头不对,忙不迭踏前两步,从旁把他拉住,“大哥,玉言只是一时不小心,你别怪他!”
“哼!”拓跋虎魂不语,一双虎目冷冷地瞪着夏玉言,步子棠只得转向夏玉言说:“玉言,大哥只是一番好意,你快向他道歉吧!”
虎日熠熠、寒光似箭,夏玉言明明已经怕得浑身颤抖,偏偏紧咬着唇,半个字也不肯吐出来。
瞪着他半晌,拓跋虎魂的火气反而渐渐地收敛下来,这人看似软弱,其实倔强。他不是早已经领教过吗?亦正因如此,征服的欲望才更加高涨。
勾唇冷笑,拓跋虎魂转身便走,临行前,对步子棠说:“四弟,把轮椅推进来,让他出去舒口气。”
见他转身,夏玉言绷紧的神经倏然松懈,身子酥软下来,这才察觉到冷汗已湿透肩背,正想伸手去抹,就听见拓跋虎魂的话。他登时一怔,抬起头来,却见拓跋虎魂远远走去了。
步子棠牵起他的手,为他高兴,夏玉言却笑不出来,心里只想起一句俗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无论拓跋虎魂立心为何,能够到屋外舒展筋骨,到底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夏玉言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灿烂如花初绽,却不知这一笑早已落入驻足窗外窥视的拓跋虎魂眼中,他同样笑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六章
    闲坐树下,仰望天高云轻,清凉秋风吹过,卷起落花缤纷,夏玉言举起掌心承接,朵朵金桂落在白皙的掌心,沾得满手清香,当风再次吹起,桂花落地,璀璨如同洒金。
蓝天白云,满地金黄,不远处,马儿踱步吃草,其他人都到山上狩猎去了,只留下七、八名汉子围在水井旁赤膊嬉闹,夏玉言远远看着,露出会心微笑。
金风玉露的时节,难得悠扬闲暇的心情,唯一令他不自在的是从左边传来的目光。
拓跋虎魂就坐在左边的一块石头上,夏玉言在树下坐了多久,他就看着他多久,眼神炯炯,虽然无形无迹,却令夏玉言觉得浑身不自在,拓跋虎魂的眼神并不冷,也不锐利,只似一团烈火,把夏玉言紧紧包裹。
身子渐渐滚烫起来,夏玉言不安地抱着肩,咬着唇,满怀忐忑。
突然的退让,突然的示好,突然的注视。没有什么比被一个心怀不轨的人窥觊更加可怕,他甚至不明白拓跋虎魂还想对他做什么……
夏玉言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或者他应该直接问清楚,至少省得心烦!
指尖放到轮椅的两个轮子上,想动,却忽然怯懦起来。
扬起眼帘,悄悄地向拓跋虎魂盼去,窥探的视线被立刻发现,拓跋虎魂还朝着他灿唇而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居心不良!居心不良!在心中连连念着,夏玉言更加胆怯忖道:还是不要问吧……太可怕了!犹疑挣扎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夏玉言应声抬头,只见两个人从小路遥遥地走过来,渐渐接近。
在井旁嬉闹的汉子都停下手来,用警惕的眼神瞪着来人。夏玉言定一定神后,便将他们认出来了。
“牛大叔,小牛,你们为什么会来?”推着轮椅,夏玉言惊讶不已地迎上去!
“……几天都不见你在村里出现,私塾也突然休课,我有点儿担心,所以带着小牛过来看看。夏夫子,你……没有事吧?”牛大叔边说,边环顾四周的陌生人,接着,压下声音问:“夏夫子,他们都是什么人?”
“……”夏玉言还未回答,拓跋虎魂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我是玉言的表兄,是个商人,近日路过此地,故前来探望,其他人都是我的伙计。”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拓跋虎魂已经走到他的身旁,牛大叔,抬眼,只见他的五官锋利,双眼不同寻常,竟是青绿色的,而且眼神凶悍,浑身散出一股慑人的气息,仔细打量过后,牛大叔反而更加疑惑。
“夏夫子,他真是你的表兄?”
“他……”夏玉言抬起头,欲言又止,他心中明白眼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需用尽方法明示暗示,令牛大叔他们知道他正受到威迫,囚禁。
在心中急急盘算,眼神流转不定之际,惊见本来在井旁嬉闹的汉子已经从后围过来,目露凶光,有些甚至已经把手按在大刀的刀柄上。
拓跋虎魂弯下腰,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到的,既轻柔又阴森的语气,“玉言,你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说出来吧!我完全不会‘介意’!”
威胁的意味呼之欲出,夏玉言白皙的喉头不安地上下滑动,拓跋虎魂正在提醒他,若他稍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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