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听筒,辜文森清朗的嗓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我听到你的话了。”
“对不起,不是针对你,只是今天早上烦人的事太多了,一会电梯故障,一会夜班经理请假。”她提醒自己,等一下要告诉王秘书用电话对讲机时,务必要按下保留键。
“我猜你今晚不能跟我出去——”
“夜间经理请假,我根本不能离开饭店。”饭店常有突发状况要处理,所以不能没有经理级以上的人坐镇。
“不能找其他人代班吗?”他还在努力。
“经理的工作不是随便哪个人可以代班,只有我或日间经理可以,可是日间经理也已经工作了一天。”
“好吧,我不敢勉强你,我明天再打电话来。”
挂断电话后,柴芸打开抽屉,把一叠帐单放在文件上,取出计算机,把支票上的数字逐项相加。
她翻看支票本,看到过去三年间,她给柴莉那么多钱,真有点心疼。
柴莉花钱如流水,又什么事都不肯做,好像来这里度假,度永不结束的假期。
唉……说起来柴莉会这样,她也要负点责任,她不该这样让伊予取予求。
中午吃过三明治,稍作休息后,开始回覆一些信件和打些电话。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柴芸起身,离开桌边,扭亮办公室内的灯。
当她回到办公桌,再挑出一封信要回时,电话刺耳地响起,是大厅柜台打来的。
“有客户抱怨十二楼太吵。”
柴芸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她搭电梯到十二楼,电梯旁的套房房门打开,里面传来嗡嗡的吸尘器声响,房内有名中年女服务生正在辛勤地工作著。
她转个弯,停在一二一六房前,热门音乐透过门缝飘散出来。
她敲门,没有回应;她再敲门,这次敲得更用力。
这次有人前来应门,是名高个子的高中生。
“有什么事吗?”
柴芸表明自己的身分。“我是饭店的总经理,有人抱怨你们音乐太大声了,请关小声一点。”
“现在还不到六点,应该不会有人睡觉吧?”高中生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总经理姊姊,你长得真漂亮,要不要进来?我请你喝一杯。”
“对不起,我们上班的时间不能喝酒。”
高中生对她咧嘴笑道:“一杯而已,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从虚掩的房门,她瞥见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口红一片模糊地靠在墙边。“那个女孩好像需要帮助。”
高中生微微侧过身体,“能不能麻烦你帮她一下?”
一进去,呛鼻的烟味和酒味,与喧嚣吵杂的噪音,迎面而来。
里面的人比她预期的还多,都是高中生,很多男孩和女孩看起来像失去理智的样子,又跳又叫,异常兴奋。
她顿时明白,这里在开嗑药派对。
柴芸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女孩。“我的老天,你们给她吃了几颗?”
“她只吃了一颗,可是谁知道她有先天性过敏症,她自己也没说……”高中生咕哝地说。
她把女孩扶到浴室。
“呜,我妈妈知道一定会杀了我。”说完,女孩跪在马桶边呕吐。
柴芸轻拍女孩的背部。“吐完你会比较舒服,等一下我再帮你洗脸。”
女孩低垂著头,沮丧地点了一下。
虽然浴室的门是关上的,但她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你是怎么搞的?找来的女孩没一个漂亮的。”
“没有鱼,虾也好。”男生淫秽地说。
“我可不想在我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和个丑女上床,至少也要找美女,以兹纪念。”
“问题是,现在上哪去给你找美女?”
柴芸并没看到那群男孩的眼睛,正骨碌碌地看著浴室的门。
十多分钟后,柴芸和女孩从浴室出来,此时,人已走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高中生和几名男孩。
柴芸看著这个杂乱的房间,待会服务生一定会边收拾,边骂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
那位高中生走向她,眼神闪烁地说:“我已经叫了计程车,还有,他可以送她回家。”
接著,就有名男孩拉住女孩。
“你要送她进家门口喔!”她交代要送女孩回家的男孩。
当她跟著他们走向门口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她差一点跌倒,在她站稳前,听到上锁的声音。
高中生挡在门前,带著浓厚的鼻音轻佻地说:“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你要做什么?”柴芸瞪大眼睛,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你才几岁?不怕被关进监牢吗?”
他耸耸肩,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我今天是提前过生日,我还不满十八呢!如果你告我,我爸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反告你诱拐未成年少男,到时在法庭上,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柴芸听了,脸色大变。“我警告你,只要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大叫。”
“我喜欢听女人叫,我会让你叫得像杀猪一样。”他脸上堆著淫笑,伸手按下收音机的按键,室内顿时音乐大作。
她开始大叫救命,但是她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声浪吞没。
“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其实心里想要得半死,但都假装不要。”突然,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她面前,一只手盖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柴芸企图推开他。
但他反而抓得更紧,几乎快把她的手臂捏断。
“别这样,我实在不想来硬的,如果你能乖乖就范,彼此还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他自我陶醉地说。
“你去死吧!”她挣扎著,奋力要咬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我们一起欲仙欲死吧!”他紧紧擒住她走向四柱大床。
她又叫又踢,狂乱地抵抗,但仍被他揪到床上。
他坐在她身上,抓住她的双手,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再不给老子安静,小心老子给你一拳!”
她的第一次就要失去了……柴芸绝望地想,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应该在八年前,不顾一切地把她的第一次献给她迷恋的人……
忽然,室内传来韦琼很愤怒的声音。“你先吃老子的拳头!”
接而高中生被拉下床,惨遭一阵拳打脚踢。
“求求你,不要打了。”高中生趴在地上呻吟告饶著。
不久,饭店来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员,柴芸做了笔录后,警员押走脸肿得像猪头的高中生。
柴芸这才想起问韦琼:“你怎么会像超人一样突然出现?”
“我在电梯里遇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她拉著我,叫我快去一二一六室,说那里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我去柜台拿钥匙,本来柜台小姐不肯给我,但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给我,没想到救的人竟然是你。”
原来是那个呕吐的女孩帮她搬的救兵。“如果你没遇到那女孩,我大概已经……”柴芸说著,像风中的叶子一样颤抖。
韦琼的一双大手搭在柴芸的双肩上。“不要再想那件事了。你饿了吗?我可是饿得要命,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
“你想到哪儿吃晚饭?”她讷讷地问。
“只要离开饭店,什么地方都好,我想今天你受够了。”他的话声轻柔。
柴芸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片温柔,一阵悸动窜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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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米罗饭店,韦琼挽著柴芸走过两条街,步向一家霓虹招牌闪亮的地中海餐厅。
这家地中海餐厅,单看外表并不吸引人,但沿著楼梯拾级而下,便看见一幅巨型的油画:热情如火的太阳,照耀著希腊爱琴海,有蓝天白云加上在岸边的一幢幢小白屋。
餐厅的布置格局很简洁,甚有地中海情怀,地面选用了木地板,而墙身则扫上淡淡的黄鱼,配合了白色的桌布和白色的餐椅,教人感觉舒适。
“你怎么知道附近有这家餐厅的?我在饭店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呢!”柴芸惊讶地说。
“是咖啡馆的服务生告诉我的,她说我要是吃腻了饭店的菜,可以到这家地中海餐厅来。”
“那个叛徒!怎么可以叫饭店的客人,去别家餐厅呢?”她故作生气地说。
韦琼抛给她一个迷人笑容。“我也是第一次来吃。”
他们在画旁的桌子面对面坐下。
桌上摆了蜡烛及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花香中混著微弱的蜜腊味道。
柴芸看到菜单的主菜一栏,就有十五项之多,其中包括五种鱼、七种肉和三种烤野味,另外还有二十多样不同的汤、沙拉和甜点。
“菜色好多,看得我眼花撩乱。”她笑著放下大本彩色菜单。“你来点菜吧。”
“吃个饭而已,不用花太多脑筋,只要叫他们的招牌菜。”韦琼向一名服务生招手。
服务生指出餐厅供应的主要是地中海菜式,其特色是味道较酸二吾用黑橄榄和柠檬汁做调味料。
他为他们两人点了餐厅的招牌菜——义式饺子、蟹肉清汤、烧安格斯牛柳以及甜品水果雪糕,和一瓶上等白葡萄酒。
柴芸环顾拥挤的餐厅。现在已经超过用晚餐的巅峰时间,但这家餐厅却座无虚席,到处都是低微的谈笑声。
“这家餐厅的生意真好,要是米罗饭店生意也能像这样就好了。”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你的饭店意识又出现了。”他调侃她。
她扮了个鬼脸。“啊,我猜我常常这样,三句话不离饭店。”
他试试酒,向服务生点了点头。“你需要喝一杯压压惊。”他为柴芸斟了酒,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她从不喝酒,但此时她想,喝一杯也好,像他说的压压惊。
她浅尝一口,清淡爽口,没有想像中的辣,于是又喝了一口。
风味独特的义大利水饺端上桌,柴芸享用时说:“有一个东西的味道好特别,我吃不出来是什么?”
“你说的大概是牛肝菌。”韦琼告诉她。“你知道吧,牛肝菌不是什么菌类,其实只是香菇。”
这时,侍者端上蟹肉清汤。
柴芸尝了一口后叫道:“嗯,好好喝喔,有蟹膏的鲜味。”
用完主餐后,柴芸举起酒杯,像在研究一颗水晶球般地凝视著。“告诉我你在美国的事,怎么踏入华尔街的?”
“退伍后我就去了美国,边打工边自助旅行,有一次我在德州一家大牧场做牛仔,为牛只烙印……”韦琼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学畜牧的,算起来是学以致用。”
“难怪我想说你皮肤变得好黑。”柴芸思索著,“可是牧场和你在华尔街工作并没有关联啊?”
“那家牧场老板的小儿子不甘心一辈子养牛,胸怀大志,我和他一见如故,后来我们就结伴去华尔街闯天下。”
柴芸很专心地聆听,一只手肘放在桌上,另一只则托著下巴。
“我们的狗屎运超强,不管买什么股票都赚钱,后来和信誉良好的基金经理合作,搞起大型商业投资。”
他们用完主餐已经一个半小时,还是没起身,两人似乎都不愿夜晚就这么结束,很珍惜地啜饮著最后一杯咖啡。
明亮的烛光、花朵的香气,以及她整晚注视著他时那一对闪亮的眼睛,韦琼恨不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换取今夜的永恒停驻。
他注视她,渴望说出内心一部分感觉,但又警告自己,不可心急,感觉得出她的心房并没完全打开,他必须非常谨慎。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他向服务生招呼结帐。
结完帐,走出餐厅,他们肩并肩地慢慢走向米罗饭店。
此刻,夜凉如水,万籁俱寂,除了偶然急驰而过的计程车划破宁静,此外便是他们在寂静的街道上留下的脚步声,清脆地回响在漆黑的夜色中。
晚风拂来,柴芸抬起头,望著星辰闪烁的夜空。
“好难得喔!今天晚上的星星看得好清楚。”
“那边那几颗是猎户星座。”韦琼的声音如黑夜般低沉沙哑。
“哪边?”她问道。
彷佛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一般,韦琼伸出一只手臂环著她,另一只手则指引著她。“就在那边!”
他的手所触到之处,像有火在烧一样。“喔,我看到了。”她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只感到她的心像小鹿般乱撞。
“你知道吗?在德州那个地方,星星近得像伸出手就抓得到……”韦琼说起他在德州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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