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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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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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西月忍不住拿起摄像机,选取好角度,咔嚓一声,拍下她从业起来最满意的一张照片。荷塘清新、明媚、富有朝气,而那个沉浸在绘画中的盲女,却让所有的荷花黯然失色。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地平线附近燃烧着绚烂的火色晚霞,晕染了一大片天空。阮清歌放下色铅笔,在长达数小时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西月,不好意思,我画不来太复杂的图案。你看这件旗袍喜欢吗?”
    宁西月坐在石凳上,正在奋笔疾书,听见她的声音,扭头一看,愣住了。
    这是一条秀雅别致的白色旗袍,下摆是层层叠叠的荷叶边,碧绿的荷叶在其中若隐若现。柔美、浪漫、极具层次感。裙摆上方是荷花,或浅粉,或深红,或娇羞含苞,或袅娜绽放。
    关于制作上的细节,她也一一列了出来。从面料选用到制作工艺,真正做到了事无巨细。
    宁西月惊叹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好美!”
    得到赞许和认同,阮清歌开心极了,闲聊着:“小时候我妈一直让我绣荷花,对荷花我是既喜欢又讨厌。”
    宁西月扶她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阿姨是一直都不会说话吗?”
    “嗯,所以我外公入赘了一个女婿,想要用锦绣织造纺换取他对我妈的一生守护,可是——”阮清歌没再说下去。经历了江枫和那个男人的事,她深深觉得,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就是男人的承诺。
    **
    “尊敬的顾客朋友们,为答谢大家对福万家超市的厚爱,今天特举办买够38元送抽奖券一张。特等奖是海尔热水器一台。”
    广播里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女声反复地播报着。
    阮清歌来到水果区,带着小小的紧张与期待,在此徘徊着。先前两次都是在这里与宁南星不期而遇,阮清歌心想,也许,或许,今天还会“碰巧”遇到吧。
    “小姐,你需要什么吗?”服务员过来询问。
    阮清歌结结巴巴地回道:“呃,我,提子,给我两串。”
    “我记得上次你也是来买提子的。”服务员给她挑选了两串新鲜的提子,好奇地打听道,“小姐,你和我们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你们总经理。”阮清歌困惑极了。
    “是吗?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总经理还亲自给你挑选提子。”
    阮清歌难以置信,难道她说的总经理……就是宁南星?!先前他说他是福万家的一份子,所以阮清歌一直以为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早该想到的,能和温锦言成为发小,能用得起如此高档的手帕,能有如此修养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名超市员工?
    她的心中一阵阵的失望、失落和苦涩。那样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又岂是失去眼睛失去贞洁还带着儿子的她可以配的上的?
    假如她没有和那个男人举行婚礼,又假如她一开始没有失明,阮清歌心想,或许她和宁南星之间还有机会吧。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有爱心有耐心的男人,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在她心目中已经是萤火虫般的闪亮。而像宁南星这样家世和人品都不俗的男人,简直就是太阳般耀眼的存在,耀眼到她没有勇气去接触。
    “总监来电。总监来电。”
    手机冰冷的女声让她的思绪猛然回到了现实。
    阮清歌急急忙忙找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忐忑不安地问候着:“总监,你好。”
    “蜗牛,荷花旗袍做出来了吗?”他的声调清扬上挑,听得出,心情很是不错。
    挨骂的可能性大大降低,阮清歌松了口气,回道:“我修改了几个细节,西月非常满意。制版室的小柯已经在帮我打版了。”
    温锦言有点不放心,“小柯是新聘来的,没有多少经验。”
    “师傅们都很忙,就他肯帮我。我相信他。”阮清歌又说,“刺绣的活交给我妈做,过几天就可以完美收工。”
    “嗯,不要让我失望。”
    手机那端响起了悠扬的走秀音乐,阮清歌不无羡慕地说:“总监,时尚周的衣服很好看吧?”
    一阵沉默过后,温锦言缓缓问:“阮清歌,你的眼睛还能复明吗?”
    阮清歌轻轻地叹了一声,显得极为无奈:“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可是,很难等到供体。”
    由于眼角膜供体严重匮乏,全国每年只有千分之二的患者才幸运排到号。有太多太多像阮清歌一样的角膜病患者,还在黑暗中苦苦等待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阮清歌,我答应你,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带你看遍世界所有的秀场。一言为定。”温锦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近乎执着的笃定,仿若说到就一定做到。
    “……一言为定。”她犹如被魔怔了,扬起了嘴角。
    **
    三天后,阮清歌正要把荷花旗袍送至宁西月的报社,宁西月跑来freya工作室,抓着她的手,抱歉极了:“清歌,不好意思,我不能穿着这件旗袍出席慈善晚宴。”
    阮清歌敏锐地听到不远处有男人发出嘲弄的笑声,她无心理会,焦急又无措地询问着原因。
    “驻守在以色列的战地记者受伤了,要回国休养。报社派我去顶他的工作。当一名战地记者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清歌,对不起!”宁西月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
    阮清歌虽然失望却表示理解,叮嘱着:“你在那里要万事小心。”
    “我让星星想办法了。星星一定会帮你的。”宁西月要去赶飞机,匆匆离开。
    阮清歌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周遭已经感觉不到宁西月的气息。她伸出手,细细地触摸着那件穿不出去的旗袍。离慈善竞选只有三天了,就算现在还有人肯请她,她也未必来得及做出来。
    看来,还是让温锦言失望了。

☆、第18章 总攻大人

“9可以分成1和8,9可以分成2和7,9可以分成3和6——”
    阮承光做了几道数学题后,托着下巴,询问着辅导他做功课的宁南星:“宁叔叔,拖油瓶是什么意思?刚刚我路过薛叔叔的家,薛奶奶说,如果没有我这个拖油瓶,就同意薛叔叔和清歌在一起。”
    宁南星见他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忧郁,又是心酸又是怜惜。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回道:“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承光只要做好妈妈的小奥特曼就够了。”
    阮承光哦了一声,又问:“宁叔叔,如果没有我的话,清歌是不是就不会活得那么累?我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老是生病住院,所以清歌非常非常的辛苦。”他垂下眸子,显得尤为的自责。
    宁南星摸着他的头,正要安慰这个过早成熟的孩子,阮清歌牵着酥酥,走了进来。
    阮承光立即扯起嘴角,尾音上扬,“清歌,旗袍做好了吗?”妈妈太敏感了,阮承光不愿让她听出自己有心事,免得她担心。
    阮清歌强颜欢笑道:“做好了,大家都夸很漂亮。”儿子太敏感了,阮清歌不愿让他看出端倪,免得他失望。
    阮蓉从厨房端了好几盘菜出来,“啊啊啊”地叫宁南星过来吃。阮清歌闻着扑鼻的香气,有点不解:“今天过节吗?”
    “外婆说,要庆祝我们家的大设计师完成第二件杰作!”阮承光看着阮蓉的手语,笑眯眯道。
    阮清歌笑得有点难看。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兑奖券,让阮承光过几天去福万家超市看看有没有中奖。
    “宁叔叔就在那里工作,我可以拜托他。”阮承光拿走阮清歌手中的兑奖券,递给宁南星。
    “人家是总经理,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我们?”阮清歌心中烦闷,不知不觉的,连语气也染上了些许不耐。
    宁南星正要开口,听到阮承光问总经理是什么,就做了个浅显的类比:“就像班主任管理学生,我管理超市的员工,让他们做好分内的事。”
    清润的嗓音骤然响起,阮清歌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宁南星就在这里。“南星,你来啦。”她讪讪地笑了下,心中懊恼极了。
    阮承光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宁南星,又问:“宁叔叔,温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宁南星长眸微眯,笑道:“怎么?想那个狂犬病魔?”
    “我答应温叔叔,要送个礼物给他。”阮承光一刻不停,继续问,“宁叔叔,你国庆有什么计划吗?有没有去旅——”
    “承光,不要打扰宁叔叔吃饭。”阮清歌直接打断他的话,埋头吃晚饭,再也没吭声了。
    这下,不仅是阮蓉和宁南星,连承光都知道阮清歌心情不好。他飞快地吞下嘴里的食物,跑到阮清歌跟前,边跳边唱地表演起了刚刚学会的《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
    阮清歌嗤嗤笑了出来。她向阮承光招手,把他拥入怀中。儿子是她的开心果,不管多苦多累,只要能这样抱着他,她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满足极了。
    **
    城南宁家大宅。
    郑忆慈穿着祖母绿旗袍,站在全身镜前,左照照右照照。“星星,妈想把外婆留给我的这件旗袍拿去当战袍,你觉得如何?”她对儿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所有太太们都去高定,这得花多少钱啊。妈就特立独行,把这笔钱省下来做慈善。这种用生命做慈善的精神一定会感动到她们。”
    “妈,你这不是打她们的脸吗?”宁南星见郑忆慈不解,解释道,“你这样节俭,不是衬得她们奢侈浪费吗?她们心情不爽,又怎么可能投你的票?”
    宁南星的话如棒槌一样敲醒了郑忆慈的大脑,“还好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得作死了。可是,现在去做定制还来得及吗?”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宁南星将手放在她的双肩上,推着她下楼。
    郑忆慈刚到客厅,就见一位年轻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好标致!”她在心里暗暗叹道。郑忆慈年轻时是远近驰名的美女,可是在这样美的惊人的女子面前,只能甘拜下风。这样恬淡温婉的气质,又岂是当年的自己能比得上的?
    “清歌,这是我妈,你这次要负责的顾客。”宁南星介绍道。
    阮清歌连忙站了起来,伸出手,恭恭敬敬地说:“宁太太,你好,我叫阮清歌,freya的新晋设计师。”
    “阮小姐,你好。”郑忆慈和她握了握手,讶异地发现她的双眸黯淡没有光采,完全对不上她的视线,更谈不上任何交流。
    是盲人!她一脸震惊地瞪着儿子,说是要去厨房准备点心,把宁南星拖走了。
    郑忆慈合上厨房的门,压低声音责备:“星星,你脑抽了吗?一个盲人能做出什么像样的衣服?你想让我被严芸笑死吗?”
    “妈,只要你让她做,我包管下一任的会长还是你。”宁南星胸有成竹地保证着。
    郑忆慈见宁南星如此有把握,索性咬咬牙,豁出去了:“儿子,妈信你!”
    没多久,郑忆慈端着点心回到客厅。阮清歌询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她想了想,回道:“我喜欢香奈儿粗花呢有链条的外套,我想把旗袍也做成那样。”
    阮清歌愣了一下,迟疑地问:“粗花呢是什么样的?能让我摸一下吗?”
    郑忆慈无语地摇了摇头,让保姆去她的衣帽间把那件价值十万的黑色外套拿下来给阮清歌看。
    阮清歌细细触摸着凹凸变化的纹理,有点犯难了:“这种面料融入了银线、结子纱和雪尼尔线等花式纱线,定做起来很是费时。宁太太,要不这样吧,我让小柯去仓库看下有什么现成的粗花呢面料。”
    当天晚上八点,小柯带着所有粗花呢的小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宁家。
    “小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跑。”阮清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难得阮小姐这么看得起我,我拼了命也会给你做出来的。”其实小柯在看到那幅荷花旗袍的设计稿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阮清歌一定会在时尚界崭露头角的。因为那样跃然于纸上的灵气,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阮清歌这款的设计是用珍珠与金链做圆领、袖口和下摆的包边,让衣服的层次丰满起来。再配合简洁流畅的线条,营造一种既高贵又端庄的视觉效果。
    她和小柯讨论着制衣的细节,这时,郑忆慈走过来,用很不爽的口吻说:“刚刚严芸打电话给我,说江乔给她做了一款山水印花的旗袍,复古又时尚,超级惊艳。阮小姐,我不要粗花呢了,我也要印花。”
    小柯替阮清歌说出了她的不便,“宁太太,阮小姐看不见,印花对她来说很困难。”
    郑忆慈脑补着严芸得瑟的神情,越想心里就越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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