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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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缉新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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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这不识相的问题会惹来她气恼的瞪视,但她却笑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眨呀眨的,宛若淘气的星子。
*****
「你确定吗?说不定我是贪图他的遗产,才刻意勾引他的喔。」
她明明看出她的想法,却还拿此开玩笑。他郁闷地拧眉。「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她耸耸肩。「你根本不了解我是怎样的女人。」
「我知道你很别扭。」他没好气地瞪她。「这样故意惹人厌,很好玩吗?」
他又骂她了,可她知道,他严厉的指责是出自好意。
有多久,不曾有人如此温暖地持她了?
朱挽香蒙胧地微笑,凝定叶圣恩的眼眸也蒙胧。「你是个好人。」
「什么?」他一怔,见她神情难得温柔似水,心脏竟陡地猛烈撞击胸口。
他是怎么了?他不是没听过女人称赞,称赞他的女人可多了,但只有她,能另他感到不自在。
他怔仲地盯著她,眼神深刻,微微跃动著火花,烫红她的脸。
「干么一直盯著我看?你不会迷上我了吧?」她故意娇慎地逗他,缓和暧昧的气氛。「最好不要喔,你忘了阿西婶的警告了吗?接近我的男人都没好下场。」
他倏地凛息,又狼狈,又气恼。「你--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她只是笑笑,笑声响在海风里,犹如一串水晶风玲,摇走他满腔郁恼。
他也跟著笑了。
*****
暮色更浓,夕阳如撕碎的彩帛,一片片散落在天空,映在海面,成了绝美的凄艳。
他震撼地看著。「好漂亮的晚霞。」
「你以前没看过吗?」
「我没注意。」或许有,但不曾看进心里。
「天哪,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假日难道只会打打高尔夫球,不然就是上高级餐厅吃那种贵死人又难吃的料理,都不走出来亲近亲近大自然喔?」
她感叹得好夸张,他不禁莞尔。
「真抱歉,本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
「不过看到这么美的晚霞也别太兴奋。」她推著他的轮椅往回走 。「这代表明天要变天了。」
「变天?」他难以置信。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美丽啊!黄昏的晚霞愈绚烂,就代表明天天气愈糟糕,我跟你打赌,台风就要来了!」
第三章
    她说的没错,隔天中午过后,细雨便蒙蒙飘落,到了深夜,已是狂风暴雨,伴随著声声巨响,**著这世界。
窗外天地变色,屋里却是温暖和馨,朱挽香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与叶圣恩对饮,咖啡桌上,摆著一副西洋棋盘。
「你会下吗?」他有些讶异,很少有女人对西洋棋感兴趣。
「当然,可别小看我。」她自信满满。「别说西洋棋了,以前我还陪病人下围棋呢!倒是你,会不会下啊?」
「你问错人了。」他温文一笑。「小时候我跟我弟弟,几乎每天都会下一盘。」
「你有弟弟?」她好奇地问。
「嗯。」
「他是怎样的人?」
「他啊……」叶圣恩啜著红酒,考虑著该如何响应这个问题,渐渐地,眼潭浮上一抹异样。「他什么都爱跟我比。」
「可什么都比输你,对吧?」她聪颖地接口。
他一震。「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她轻声笑,明眸流光莹莹。「我说当你弟弟很可怜,肯定要经常被拿来跟你这个完美哥哥比较,偏偏怎么样都比不过你。」
她淡淡地说,也不知是无心或是有意,却精准地刺痛了他,眸光顿时黯下。
她凝望他,像是领悟了什么。「他该不会很讨厌你吧?」
他闻言,又是一震。
「我又猜对了,是吗?」她耸耸肩,仿佛很漫不经心的。
但她绝不是漫不经心,一个能如此轻易猜透他人心事的女人,心思肯定很细腻。
叶圣恩把玩酒杯,以一种崭新的眼光打量朱挽香,心海微微地漾著波澜。忽然,他觉得没什么好保留了,多年来藏在心底的秘密,他渴望告诉她。
「就像你猜想的一样,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我们家族瞩目的焦点,大家都把叶家的未来寄托在我身上,而我弟弟,却是四处闯祸,连我爸也拿他没办法。」
「优秀哥哥与顽劣弟弟。」她若有所思地评论。
「没错,在其他人心里,或许一直是这样看待我们俩吧!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从来没注意到。」他停顿片刻,眼神微染苦涩,「五年前,我们兄弟俩发生一场车祸,当时我妈接到消息,匆匆赶去医院,她以为开车的人是我弟弟,劈头就痛骂他一顿,甚至质疑他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
朱挽香倏地倒抽口气,不敢相信。「她真的……那么说?」
一个母亲竟然如此怀疑自己的儿子,教他情何以堪?
「更糟的是,那天开车的人其实是我,而且 我弟受的伤远比我严重许多,但我妈还是把所有过错都怪在我弟头上。」叶圣恩把玩著酒杯,阴郁的目光缓缓切过酒杯边缘那道璀亮的棱线。
「这些都是我弟弟后来告诉我的,当时他看我的表情充满了恨,他说他恨我,恨上天让他诞生在叶家,恨他样样都不如我--你知道他最恨的,是哪一点吗?」
「哪一点?」
「他恨我,从来没注意到他的恨。」
*****
窗外,忽地吹起一阵狂风,强烈震动著玻璃。
叶圣恩与朱挽香彼此相凝,她在他眼里看到浓浓的悔恨,而他,看到她的理解与同情。
沉默在内室静静地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沙哑地扬嗓。「你不是说过,我一定没为任何人哭过吗?」
「啊?」她愣了愣,蓦地恍然。「你为你弟弟哭了?」
「在他离家出走那一天。」他哑声低语。
她怅然凝睇他,许久忽然盈盈起身,钻进吧台下,捧出一个小玻璃瓷,瓷里,一颗颗软绿荧亮的橄榄浮在浅浅的酒海上。
她随意拣了几颗搁进小碟子里,她端到桌上。「这是我酿的橄榄,你尝尝看,应该很不错。」
叶圣恩恍惚地盯著那一颗颗橄榄。
这就是促使阿西婶发飙,甩了她一耳光的酿橄榄?这何她要酿,又为何在要一个母亲的面前刻意提起这是她死去的儿子提供的秘方?
他真不懂。
「你发什么呆?吃啊!」她催促。「尝尝看我酿的好不好吃?」
他倏地凛神,这才迟疑地拣了一枚,送进嘴里—好软!原本坚硬的皮肉都浸软了,苦涩的滋味一滴不剩,尝到的是不可思议的酸甜,蕴著些微酒香,芬芳醉人。
「好吃吗?」她问。
他点头。
她嫣然一笑,很满意似地也拣了一颗,仔细品味,「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本来那么涩的橄榄,经过一道酿制的手续,可以变得这么好吃。」
他愕然,抬眸望她。
确实很神奇,所谓的(酿),莫非就是经过时间的陶冶,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将所有的苦涩都变成甘甜?
他怔忡地想,隐隐约约地懂了,为何她要酿这橄榄,又为何要请他品尝……
「你放心吧!」她似看透他思绪。「你弟弟总有一天会原谅你。」
*****
果然如此。
他释怀地笑了,懂得她婉转的心思,她是为了振作他精神,才请他吃她酿的橄榄。
其实她自己,也希望得到阿西婶的原谅吧?虽然她永远不会承认……
心领神会地交换一眼后,他们开始下棋。他习惯性地展现风度,礼让娜优先,而几分钟后,他就发现自己小看了她,她的棋艺比起他弟弟精湛多了,兼具女性的细致与男性的大胆。
再过几分钟,他竟被她逼得左支右绌,形势岌岌可危。
她兴高采烈地喊『将军』。
他哑然,瞪著娱面,这危机虽然急迫,还不至于无法化解,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女人能把自己逼到这地步。
他将『皇后』往后退,保护『国王』,顺便制约她的『骑士』。
「哇,好狡猾!」她低声抱怨,秀眉浅颦,思索应对之道。
他微笑地拈起一颗橄榄,一面欣赏她的表情。
他曾以为她很冷淡,不近人情,但现在,却渐渐感受到她是表里不一,表面上很强硬,内心其实柔软,看似辛辣的言语,其实包裹著温柔。
她就像他嘴里的橄榄,酿著意想不到的滋味。
「好,就走这步!」她下定决心,推出已方的『主教』试探他的反应。
不错,很聪明。
他赞许地点头,正欲反击时,户外忽然传来一声砰然巨响,想著是玻璃的碎裂声。
「发生什么事了?」她猛然跳起身。
「可能是招牌还是什么东西被吹落了吧?」他猜测。
「我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她心念一动,匆匆往他住的客户奔去,拉起窗帘,往外一瞧,立时惊骇地尖叫。
「怎么了?」他听见她慌张的叫喊,拄著拐杖跳过来。
「温室的玻璃被砸破了--我的兰花!」她脸色苍白,也不管户外风雨交加,随手抓了把雨伞就要出门。
「你疯了?」他急忙劝阻她。「外面风雨这么大,很危险!」
「可是兰花--」
「只是被砸坏一小块玻璃,顶多吹点风,不会有事的。」
「不行!兰花很脆弱的,禁不起一点风雨的!」她绝望地喊,愈想愈慌。「我一定要过去看看!」
「朱挽香!」他劝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她推开后门,毅然闯进风雨里。
*****
还没来得及开伞,伞骨便被狂风折弯了,她懊恼地将伞丢到一边。
飞沙走石,一路往她身上砸,她用双臂护住自己头脸,奋力前进,忽地,一阵暴风袭来,温室的玻璃又碎了一片,落在她脚边,差点划伤她。
这女人疯了,真的疯了!
叶圣恩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算她现在去温室里看那几盆宝贝兰花又怎样?风雨这么大,她能把它们一一抱回屋内吗?难不成她要傻傻地在里头守护一夜吗?
思及此,他悚然大惊,顾不得自己行走不便,也跟著冒雨前进,他一拐一拐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免强走进温室。
她果然守在一盆蝴蝶兰前,用自己的身体替娇弱的花朵挡去从玻璃破口漏进的阵风。
「朱挽香!」他懊恼地唤。
她回过头,脸蛋水痕交错,与他同样狼狈不堪。「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带你回去,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她仓皇地摇头。「我不能丢下它在这里!」
瞧她说话的口气,仿佛那盆兰花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拧眉。「如果风雨吹一个晚上,你就打算在这儿待一个晚上吗?」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平安把它带回屋里,就一定要在这里守著它。」她很坚决。
坚决得令他火大,不禁低吼。「朱挽香,你是笨蛋!花比人重要吗?为了一盆花感冒受寒,值得吗?」
「总之我要留在这里!」她倔强地表明决心。「你快回去,别管我。」
教他怎能不管?「跟我走!」他钳住她臂膀,强悍地想拖走她。
「你走开啦!」她使劲抗拒,尖锐地呛声。「你凭什么管我?就算我在这里淋整夜的雨,又关你什么事?」
「我看不下去,你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要是看不下去的话,你走好了,离我远一点,不要管我!」
「你--」他绷紧下颔,射向她的眸光清锐如刃。「你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对,你走!滚出我的房子!」
他狠狠瞪她,眼里一下起火,一下又黯灭,变换著万千情绪,终于,撇过头,语气冷冽如冰。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马上离开。」
他转身,也不拿拐杖了,扶著受伤的左腿,踉跄地踱回屋里,进房收拾行李,一面收拾,一面感到胸臆里熊熊烧著漫天怒火。
他很生气。
这情绪对他而言,很陌生,太强烈,太具毁灭性,太无法控制,不像他该有的,收拾行李的动作忽地凝住了,手臂在空中定格。
他是怎么了?如此怒气冲天,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
叶圣恩茫然坐倒床沿,玻璃窗被拉开了,探进朱挽香雪白的脸蛋。
「你真的要走?」
他怔望她。「你是来留我的吗?」
「我……怎么可能留你」她否认。「我是怕你的腿还没好,不方便开车,万一到时发生什么事,还要怪到我身上。」
她说话的口气总是那么尖利,但在风雨呼号中,听来竟显出几分奇异的柔弱。
叶圣恩顿时明白。
她的确是来挽留他的,虽然她嘴硬地不肯承认,但若不是想留他,又何必冒著危险过来开他的窗。
睢她站在窗外,全身颤抖著,像一朵随时会在风中凋零的小花,他真怕她因此受伤。
「我想到办法了。」他忽地柔声扬嗓。
「什么?」她一愣。
他微微一笑。「你等著,我会把你跟兰花都带回来!」
其实很简单。
他只是找来一个够大的纸箱,将兰花装进去,用强力胶带一层又一层地封箱,然后交给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捧进屋。
在纸箱的保护下,强风骤雨一时还伤不了兰花,进了屋,就安全了。
「唉,我真是笨。」
*****
朱挽香将从温室救回来的蝴蝶兰,抱回二楼卧房,轻轻地搁上五斗柜,柜里还摆著一个天使娃娃瓷瓶,以及一方相框。
「这么简单的方法,我居然没想到,一定是那时候太慌了。」她对相片上的男人笑,他也回以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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