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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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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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清楚,他很想要一个孩子。也许是出于我太要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许是我害怕因为自己的身体缺陷而无法叫他满足愿望,婚后不久,我就提出分手。从那之后,我对和男人生活失去了信心,可我还是喜欢男人的。”说到这里,妇人别有深意地看了艾莲一眼。对方心知肚明,却没有插嘴。

“没准儿我可以继续寻找下去,直到得到一个真心爱我,又不想要孩子的男人。但我对此也没有信心,慢慢地,时间长了,我的生活里就连情人也没有了。可我希望有一个家,一个属于我和我的另一半的那样的温暖的小窝,所以我和保罗生活在了一起。”

“保罗?”

“是的,保罗,在我们这种世界里,即使确立了固定的生活搭档,也不会叫出本名。”

艾莲从“搭档”一词听出了没落的无奈,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可以叫我麦吉。保罗是我的同伴,当然和我一样,她也是个女人,但却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变成一个男孩子。可他又不希望迎来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没有去做变性手术。我和她认识是在两年前,彼此很有好感,就住在了一起。也就是你现在呆的这个家。”

艾莲点点头,很想再去看看周围的景致,又不好意思这么做,便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

“保罗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她白天会去上班,我负责做饭洗衣服,虽然生活中总难免有些遗憾,但能得到这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当然,法律并不鼓励我们这么做,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总比各自孤零零的一个人要好得多。反正我们也没有结婚,只是同居而已。”

“我能理解这份感受,”艾莲由衷地叹了口气,“像你们这样的夫妻多吗?”

“夫妻”这个称谓叫中年妇人好一阵感动,迟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多,因为本来同性恋的人就很少,严格的说,我还不能算是,当然,保罗是实实在在的同性恋。她喜欢扮成男人,性格也很刚强,但不代表生活中真的会有女人愿意接受她。所以,她能遇见我,也感到很满意。另外一部分有这种倾向的人却不愿意组成类似我们这样的家庭,她们的生活很滥。”

“你是在说,她们同时和多个女性保持关系?”

“不,比那还要糟。有些同性同性恋者,其实是双性恋的,或者说大部分都是双性恋。她们既和女人搞在一起,也和男人保持暧昧关系,没有固定的同伴,生活糜烂,当然,我认识的这样的人很少,保罗可能知道一些,因为她先前为了寻找我这样的女人接触了很多人,不过现在没什么来往了。”

“是这样?那么,我可以见见保罗吗?”

“当然,过不了多久,她就下班回来了。对了,顺便说一句,介绍你来的那个人,就是双性恋,而且很糟糕的是,他还是个男人。我劝你离这样的人远一点!”

“啊?”艾莲大惊失色,她说的总不会是麦涛吧?

“你不知道吗?他总是穿着女人的衣服,当然,长得也很像女人,至少比我漂亮。”

妇人这一解释,艾莲倒是放下心来,猜测那人大概就是麦涛口中的“朋友”。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们感到好奇,是打算完成学术报告吗?”

“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是一个学者,不是吗?从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文雅的做派,合体的举止,生活中善于观察,知识渊博,我起初觉得你是教师,可一般教师不会对我们感兴趣。作为经典的卫道者,甚至会对我们产生厌恶情绪。那么,你就应该是个大学教授,难道不能成为学者么?”

“也算是吧,但我此行却不是为了研究报告。恕我直言,我是为了一连串杀人案才来的。”

“杀人案?”妇人皱紧眉头,“这和你的工作有关吗?”

“不,毫无关系,我只是帮忙而已,”艾莲再次展示了他的身份,“一个美籍华裔,回国探亲而已,您大可放心,我是不可能对您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的。不过,还是请您看看这些照片,都是系列案件的被害人。”

妇人接过照片,对其中的一张欲言又止。

“你认识她?”艾莲见状忙不迭地追问道。

“是的,我只认识这一个,这女孩儿是不是叫王什么文?”

艾莲心中窃喜,没想到麦涛的分析竟然有了线索,可妇人后来的讲述叫他略感失望。

“我不认识她,但是保罗曾经是她的伙伴。这丫头不是双性恋,很纯正的女同性恋,不过,她的生活比较糜烂,和多个同伴存在关系,也正是这个原因,保罗和她分开了,那是我之前她最后的女朋友。”

是的,纯正的女同性恋,所以,在她被害楼群的居民一致肯定,这女孩儿带男人回过家。只是,从凶手的样貌来看,似乎更像是个男人,假如王敏文没有和男人交往,那么,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杀掉她呢?艾莲发觉,这倒是和医院事件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所以关于这个女孩儿的情况,也许你可以问问保罗……”

话音未落,两人便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后进来的人,叫艾莲不得不多看上两眼:短短的寸头上,根根黑色向上抖擞;脸部线条分明,轮廓硬朗;嘴角稍微向下弯曲,下巴突起;平坦的上身披了件夹克,下面衬一条笔直的西裤——这大概就是妇人口中的保罗,若不是先前介绍过来,艾莲很难把她和“女人”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随着细微的观察,艾莲还是发现她的肩膀股价略为显小、骨盆也多少宽阔了些,除此之外,和一般的男人真是毫无区别。

尽管艾莲见她回来,很有礼貌的站了起来,又即使经过了妇人热情的介绍,保罗的态度还是冷若冰霜,而后艾莲跟她的交流,也是颇费周折。

保罗承认她认识王敏文,也对以前那段关系表现出坦率的态度,然而他却拒绝回忆与王敏文生活中的其他细节。当艾莲追问王敏文目前可能和什么人有亲密关系的时候,保罗也以并不知情为由,拒绝提供任何线索。

无奈之余,艾莲只得提出告辞,妇人将他送至楼下。

刹那间,艾莲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盯着妇人。

妇人不等他开口,抢先说道:“你有些怀疑保罗,对吗?”

见被人洞穿了心事,艾莲一时语塞,点点头算是默认。

“保罗是不可能的,她和王敏文关系的结束也是两厢情愿,她不会去做傻事,而且,她每天下班都会按时回家,和我呆在一起,当然,我也知道,亲密的人作证,并不一定有效。”

“对不起,我无意中伤你们。只是多少有些疑惑,她和我遇见的凶手有一些类似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总之,如果引起了你的不愉快,我愿意道歉。”

“没关系的。另外,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他对你的态度?”

“我不是很明白,只是感觉她不喜欢我。”

“因为她在吃醋!”

艾莲差一点儿便流露出惊异的表情,但他还是很少的控制住了:女同性恋当然也会吃醋,也会嫉妒,如果他不合时宜的表现出诧异的神色,那只会表情一个问题——即他并没有接受女同性恋作为一种存在所必然合理性。这会给妇人带来负面的感受,也可能影响后面的调查。

“保罗的占有欲很强,我是她的女人,因此,她也会和其他男人一样,希望我不要对别人感兴趣。也可能是我今天对你的态度过于友好了,所以她会不满,因为,我……”

妇人没有把话说下去,但艾莲隐隐的感觉到了后面的台词:“因为,我还是爱着男人的!”

见艾莲保持沉默,妇人又说道:“回去我会解释清楚的,你也不要担心。因为出了杀人案,这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她愿意说什么,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艾莲为妇人的热心而感动,然而为了避免造成他人的不快,还是理应赶快离开。

临走的时候,妇人低声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刚才的楼层吧,悄悄地向上看看。”

艾莲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回头,他隐约的看见,先前呆过的那房间里,保罗站在窗户边,一直盯着他……

麦涛从“朋友”那里回来,便继续每天必不可少的生活——坐在转椅里,对着电脑出神。

给刘队打电话的时候,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住屏幕,“汇报”了所有的分析以及目前的进展之后,他自觉眼前发花,喉咙里阵阵作痒,这才吃了药,依依不舍地离开电脑。

须臾,又接到艾莲打来的电话,对今天的调查作了个简单的叙述。

“唉,如果我的那支录音笔还在,我们就可以一起分析……”麦涛说不下去了,想起那支消失的录音笔和陈芳的遭遇,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一见到保罗,”艾莲隔了好半天才继续说,“我一下子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名字叫……”

“等一下,”麦涛打断他,“叫我想想,你要说的是《男孩别哭》吧?”

电话那头的艾莲会心地笑了起来,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第十八章  麦涛(谋略)

电影《男孩别哭》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1993年,位于美国中部内布拉斯加州境内的法奥斯城来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小城的宁静。几乎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被他的纯真所吸引,女人们则对他频频表示爱意。尽管他成了全城的热门人物并与许多人结为朋友,但人们并不真正了解他的秘密。

这个自称布兰顿…蒂纳的小伙子实为女儿身,就住在离法奥斯75英里远的林肯市。她的真名叫作蒂娜…布兰顿。她无法接受自身的性别,却一直自认是“有性别角色危机”的男人。为此,她搬到法奥斯,希望能被人们接受,像一个男人那样生活。

“他”的新朋友伦尼告诉他,一个外乡人如果在法奥斯城找不到异性朋友将会被看不起。于是,布兰顿很快成了小城的情圣,并与一位名叫坎德斯的单身母亲住在一起。但拉娜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自从第一次相遇之后,两人很快便彼此热恋。布兰顿还与拉娜的前男友约翰成了朋友。约翰和死党汤姆都有前科,他们纠集了一帮粗野的男人,酗酒、昼夜狂欢。他们都接纳了布兰顿。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布兰顿因交通违章而被逮捕,她的秘密被发现了。拉娜得知真相后,站在了布兰顿一边,而约翰和汤姆却感到被羞辱了,他们的怒气迅速膨胀为一次血腥的暴力犯罪……他们强奸并残忍地杀死了布兰顿……

影片至此戛然而止,留给读者太多的思索,包括人自身的价值观,社会性别角色的定位……然而艾莲与麦涛考虑的是影片另一重涵义——毋庸置疑,所有人对于影视片中出现的强奸情节都会感到震撼,然而两人在这部影片中描述布兰顿被强奸并杀死时所产生的感受则更加强烈。这里隐含了一个观点:尽管大多数国家对于强奸罪的量刑更多是考虑被害人的年龄以及犯罪残忍程度。但强奸一个女同性恋者的罪行似乎更加残酷一些,特别是针对女同性恋中的男性形象扮演者。

艾莲和麦涛同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假如影片中的布兰顿并没有被杀死,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样?结论无非有两种:精神崩溃或是成为新的复仇者。

对于这部影片的回忆,使两人第一次把同性恋的线索与报复行为结合在一起。然而新的问题产生了:加入两年前萧影身上真的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事后报复的对象却一直是女性——那些跟她有过合影的女同性恋伙伴?

麦涛沉吟许久,把第三个线索,即医院可能存在的医疗事件,套了进来:萧影可能是女同性恋,但是她的这种倾向是什么爆发的呢?也许是在两年前,也有可能是在那之后。这形成了两条不同的路线:第一,当年的萧影并非同性恋,她和自己的咖啡店老板有了关系,但随后被不负责任的老板抛弃了。由于对男性的不信任感和被伤害之后产生的倒退机理,她可能转而对女性产生好感。而依照死去的线人薛婷婷的说法,她那个时候似乎怀孕了,也许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更有可能想要打掉,于是她找到了同性恋伙伴王敏文小姐,却没想到出现了医疗事故。由此,萧影的心理由爱转恨,开始一系列的包袱。第二条路线稍有区别,当年的萧影就已经是同性恋,这更符合薛婷婷的说法——她在酒吧工作的一年里与男性客人保持了不冷不热得适度关系——因为她对男性客人毫无兴趣。然后酒吧拆除后,她却被老板强奸,精神濒临崩溃,整日酗酒——这也出自薛婷婷的说法。但她那时候应该并没有走向报复的极端道路,原因可能是她怀孕了。出于女人天生来的母性情结,她可能会对赋予自己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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