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街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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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街安魂曲-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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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好像这个问题触到了什么她不想说的心事,她有些恼怒,“这幢大楼会因为他而声名狼藉的。你问的这些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楼下待着。不是我最先听见枪声的。”

阿尔图纳斯夫人住在915房间,她的房间面对着后花园,而不是海滩,就像海克特的房子一样。我同女管理员下了楼,向她道了谢。并答应一旦发现什么新情况就告诉她。作为回报,她答应在海克特的房门上加把新锁。

我觉得自己像个以恐怖事情为乐的人。我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想把每个与罗伊·弗兰迪打过交道的人的动机摸清楚。也想把那些与海克特有关的事情搞清楚。我可以凭着我那有些妄想狂的脑子,想出至少三种海克特死的场景来,但它们与一个忘记吃药和想要跳楼的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谁枪杀了海克特呢?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想和麦克谈谈,但我又不想打电话到警察局去,因为他的同伴会以为我在“审问”他。于是,我开车回到了电视台。

11

杰克·纽克斯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芬吉的办公桌旁。她工作时,他则坐在那儿看新一期的《制片人》杂志。我进去时,他站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他说,“找你太难了。在公墓我就看不见你了。”

“你应该紧跟吉多的。”我说,“你的特写镜头怎么样了?”

“很好。”他说,“做得太棒了,简直就像一堂教育课。玛吉,我能和你待一会儿吗?”

“你在制作间里会有更多乐趣的,因为我会做一些很无聊的工作。但是如果你想像只小老鼠似地待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话,进来吧。”

杰克在我办公室的角落里找到一把小椅子,坐了下来。

芬吉说她的脚踝伤得不重,然后递给我一叠电话留言单。第一个留言这么写着:“你这个该死的球赛破坏者!”结尾是,“爱你的布兰迪。”第二个是道尔·伊赛尔顿的,她正在寻找弗兰迪的那把枪。“还在找。”芬吉这样写着。莱尔——我以前的室友,现在是我旧金山房子的看护人,也打电话来了:“房客们不仅没有交房租,还留下一堆麻烦事。怎么办?”

芬吉说:“怎么办?”

“麦克想让我卖了那幢房子。”

“我要不要找一些房地产经纪人对房子进行一下评估?”芬吉斜靠在她的铝制拐杖上,那只受伤的脚悬在空中,等待着我的指示。

“我要你保护好你的脚。”我把一大叠装订好了的文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警察局关于罗伊·弗兰迪的档案,记录了二百次会谈,有六百个嫌疑人。找一个舒适的地方,把它们认真地过一遍,看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我走进自己的工作间开始打电话。不多久,我已全然忘记杰克还在角落里望着我。

布兰迪是我最先联系的人。我叫他进来和我谈谈。然后我告诉保卫他要来了,让他们护送他上来,并让他们在他离开之前在大厅里等着。

我又打电话给莱尔。在我搬到南方与麦克住在一块后,房子的第三层改成了莱尔住的房问。这样,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照看着这幢房子。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地震让他无家可归,自那以后,他就住我家,和凯茜,我就像家人一样亲。我不想让莱尔再次无家可归,现在让他照看房子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电话里,我问他:“房子坏成什么样了?”

“墙上有很多很多洞,那是他们为了防止地震把家具拴在上面弄的。卧室还漏水,地板上一片狼藉,因为漏水一直通到起居室的天花板上。上帝啊,玛吉,我感到很可怕。”

“不是你的错。”我说,“你总不能一直巡逻。”

“我告诉他们不要用水洗地。”

“星期五我会过去的。我们到时再看怎么办。麦克想让我卖了它。”

“我敢保证,他会那么做的。”莱尔对麦克把我带走之事仍耿耿于怀。而在这之前,莱尔、凯茜和我生活在一起,曾经很惬意。

莱尔提出星期五之前找一个包工头估价一下损失。

打电话找到我女儿的时候,她正要去吃晚饭。

“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她说,“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有这么卖命工作过呢。我得走了,妈妈。一会儿打电话给你。我爱你,再见。”

“再见。”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她长长的腿跑进屋里的样子。

听到我星期五要回去的消息,妈妈很高兴。

打完电话,我把海克特的录像带从蔬菜袋子里拿出来,叠放在我的小办公沙发上,然后把最上面的一盘放入影碟机中,开始播放。

这盘带子是吉多帮海克特复制的,录的是他们进行的一次10小时的采访。海克特正和一群人说着话,吉多负责摄像。我以前只看过它的剪辑。

杰克凑过来:“那是什么?”

“琼·琴,注册护士。”屏幕上出现一个女人时我说,“我们采访过的一个人。”

“嗯……”他说着,坐在椅子上看起来。

琼已近中年,大约在40到50岁之间,但她顽强地“抗拒”着岁月的力量。她仍然很漂亮。她那剪得短短的头发染得太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自然长成的;她穿着那种薄得透明的衣眼,没有人会相信那里面裹着苗条的身体。吉多让她把悬挂在耳朵上的“新时代水晶石”耳环摘下,因为它们老是发出声音。

吉多把镜头拉出去,把海克特也收入镜头。当助理导演举起牌子的时候,杰克大笑起来,因为上面写着:琼·琴,10月20日,莫宁赛德医院。

要把目光从海克特身上移开很困难:这是在他死的前两天拍摄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并没受到多大的重视。我忽略了他问的问题,却仔细地听琼的回答。

“第一次见到罗伊·弗兰迪的那个晚上,我正在急救室里工作。他满身伤痕和血迹进来了,这些都是一次街头打架造成的。我记得很清楚,弗兰迪大笑着,好像非常得意。他的一个同伴——现在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高高的个子,戴着眼镜,一直试着让他安静下来。

“他们抓了三四个家伙,把他们其中的一半送入急救室。这些家伙身上全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

“弗兰迪肾上腺分泌过多,所以我们给他缝针时,他不想用药物。我想,这是一个很有个性很狂躁的人。我们缝完伤口的时候,他差点儿疼死过去,也就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他了。”

海克特:“你们什么时候走到一块的?”

琼:“第一次吗?那个晚上我下班后他就等着我。我想他一定很疲惫了。他有着一双棕色的美丽的眼睛,你说,谁又能拒绝他呢?”

海克特:“你们住到一块之前,你认识他有多久了?”

琼:“大概两年吧。但大部分时间我都不把它当回事。因为我有男朋友,他有妻子、孩子。我们之间只是(她想了想,笑了)性关系。”

海克特:“你们之间不是认真的吗?”

琼:“除了工作外,弗兰迪对什么都有点儿玩世不恭。他曾经在午饭休息时走进过急救室,但多数情况还是在午夜时分。我们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比如午夜的医院。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有几次,我们到了我的车里。有一次,我们到了阿尔皮咖啡店。他点了份薄煎饼。在角落里的一个小间里,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做爱。我喜欢这样。”

海克特:“就在那个饭店里吗?”

琼:“通常我们是走进饭店里去的。他的同事有一辆带篷的小货车。有几次,我们和同事约好时间见面,然后我们四个就在车篷里翻云覆雨,直到筋疲力尽。”

海克特:“你不介意谈谈那些令人恐怖的属于你个人的时刻吧。”

琼:“恐怖时刻?听起来像小说。弗兰迪很有天分,我不但不介意谈论我们的关系,我还为它感到骄傲。看看我,我一生都是个好女孩,我做着我该做的事,直到我遇上弗兰迪。每次我们做爱时,我就隐隐地希望我们被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琼·琴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坏女孩。这样,我也可以成为像罗伊·弗兰迪那样的新闻人物。”

海克特怀疑地皱皱眉:“你说你有一个男朋友,他也是警察吗?”

琼点点头:“我和很多警察约会——在急救室里工作你又能遇上什么人呢?”

海克特:“你的男朋友知道你和弗兰迪的关系吗?”

琼:“知道这些花了他几年的时间,但最后他还是发觉了。但那时候我和弗兰迪已经分手了。弗兰迪是一个有很多问题的失败者——酗酒、赌博、养老婆和孩子,工作上他也陷入了麻烦。和他住在一起是很难的……”

有人在敲门。我按下了停止键,回头看见芬吉正撑在门框上。

“有一个警察找你,玛吉。”她跳到一边给一个穿棕色衣服的人让路。

我把警察能找我的原因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女管理员打电话告我掠夺海克特的房间;有人知道我正在使用分类整理好的警察局的档案;麦克被开除了,没有养老金;电报大街的爱德华兹先生终于告我1968年从他的商店里拿了一双旅游鞋?

那个警察把名片递给我的时候,瞧了瞧杰克。名片上有大大的、凸起的侦探标志:拉里·拉斯孔,洛杉矶警署。

芬吉一副好奇的样子,待在那儿不肯走:“你们谁喝咖啡吗?”

我看了看那个侦探,他没有反对。“当然想喝,如果你能拿来的话。”我说,“或许还要一个炸面饼圈。这位侦探先生可是正在工作呢。”

拉斯孔拍着他硬梆梆的腰部,笑了:“你可以省去炸面饼圈。”

“进来,请坐,侦探。”我把录像带叠放在地板上,给他让出点地方来。我里间的办公室特别小,总是很挤的样子。“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他看着杰克,没说什么。

“杰克·纽克斯特。”我介绍说,“他正在写一篇特写。”

“记者?”拉斯孔笑了,朝杰克伸出手去。但是这握手最后变成了一次温柔的拉手,杰克一下子站了起来。拉斯孔说:“你不会介意出去一下吧?”

“噢,当然。”杰克瞥了我一眼,出了门。

拉斯孔坐下:“你与一个叫米雪·塔贝特的熟识吗?”

“是的,我和她说过话。”

“她的皮包里有你的名片。”

“我昨天给她的。今天早上9点钟,我们本来计划好去拍摄她的,但她没有来。”我注视着他的脸,但他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拉斯孔往前坐了坐:“米雪小姐昨天晚上死了。我们正在追寻可能的线索,寻找任何有帮助的信息。”

“怎么死的?”

“被人刺死的,好像用的是冰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笔记本,“你们约定见面是要干吗?她要找工作吗?”

“不是的。她要和我谈一谈一个老朋友——一个旧时的男朋友——在电视上。今天早上我们在弗罗伦斯街的热舞俱乐部有个约会。我知道上电视使她焦虑不安。她没有来,我还以为她只是害怕呢。”

“你们要谈她的什么朋友?”他低下头,钢笔悬在纸上准备写字。

“罗伊·弗兰迪。”

他的笔悬在笔记本上。他花了一段时间思考这其中的联系:“你说的是谁?”

“我正在拍摄一部关于罗伊·弗兰迪的纪录片。他常在上班时到热舞俱乐部,和米雪做爱,然后整理好领带再去上班。我想和米雪谈谈他。”

他笑得有点儿邪,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接着说,还有什么?”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又想起了琼·琴,倒了一会录像带然后按下了播放键。其实我也不知道带子到了哪儿。“我让你看看我想从米雪那儿要的东西。这位是弗兰迪的另一个女朋友。”

琼的脸从一片雪花点中冒出来,很坦然地说:“弗兰迪很有天分,我不但不介意谈论我们的关系,我还为它感到骄傲,看看我,我一生都是个好女孩,我做着我该做的事,直到我遇上罗伊。每次我们做爱时,我就隐隐地希望我们被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琼·琴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坏女孩。这样,我也可以成为像罗伊·弗兰迪那样的新闻人物……”

我感到很尴尬:为什么非要从这个关键的部分开始播放?我按下了停止键,说:“回答了你的问题吗?”

“是的。”他四处看着我办公室里凌乱不堪的东西,“现在的道德标准死到哪儿去了?这就是电视网拍的片子吗?”

芬吉一只脚跳进来,咖啡溢出了两个杯子。拉斯孔站起来接过杯子,说了句:“谢谢。”

我站起来,把我的椅子让给她,然后把她给我的咖啡递还给她:“芬吉,米雪·塔贝特昨天晚上被杀死了。”

“噢?”她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她放下杯子,咖啡溅在我星期三的日程表上。她苍白的脸上几颗雀斑更加明显。“噢,天哪!吉多知道了吗?”

“拉斯孔侦探,我的摄像师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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