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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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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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子,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没什么。”准子站了起来,白色裤子的膝盖处少许有些脏。她用手轻轻掸了掸,立刻往后转,向前走去。

“你去哪儿?”我问她。

“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一程吧。”我也站起身。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可是……”

“请你别管我。”她抱起纸袋,迈着机器人一般的踉跄步伐向大门走去,我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的背影。

等她身影消失不见后,我客厅的门外,玻璃门锁着。由于花边窗帘的缘故,我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于是我用手在门上笃笃敲了几下。

貌似有人走了过来,窗帘被拉开后,神林贵弘露出了他那张略带神经质的脸。我对他微笑着,同时指了指玻璃门上的月牙锁。

神林贵弘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锁,这男人的思维真是深不可测。

我打开门走进房间后,发现穗高和神林美和子、以及雪笹香织都没了踪影。

“咦,穗高他们呢?”我问神林贵弘。

“在二楼的书房呢,”他回答,“在讨论工作方面的事。”

“噢,这样啊,”为了不让我和浪冈准子的谈话声被神林美和子听见,穗高采取了这种策略。“那么,你呢?”

“我不懂文学方面的东西,所以马上又下来了。”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也没做什么。”神林贵弘淡淡地回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接着他摊开放在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

难道他听到了我和准子的谈话了?倘若听到的话,准子是什么来头的女人,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然而我对此却无从考证。要是神林贵弘先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我倒可以趁机打探虚实,可神林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目光一直落在报纸上。

“那我就先去一下二楼。”我主动说道,可神林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作声。真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怪人。

我上了楼,敲了敲书房的门。请进,穗高说着。

打开门,我便看到穗高坐在窗口,双腿交叉搁在的书桌上,而书桌对面则坐着神林美和子。雪笹香织则是在书架前叉着手腕站着。

“你来得正好。”穗高见到我后说道,“快发挥你经纪人的作用吧,帮我劝劝这两位小姐。”

“什么事?”

“我们刚好在商量把美和子的诗影视化的事呢,这事儿对美和子来说怎么看都百利而无一害,但她们就是不明白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太能接受。我们不是约定好暂时先不提电影嘛。”

穗高随即锁起双眉。

“我也没说现在立刻就做啊,只是准备准备。先把合同给签了而已。签完了之后,也不用担心那种无聊的家伙会来了,美和子也就能专心致志投入创作工作了啊。”后半句是面向着美和子说的,一直板着的脸也顿塞颜开。

“美和子的意见是:当前时点完全不考虑会将形象固定的影视化。穗高先生您作为她的爱人,请务必理解这一点。”雪笹香织口气非常生硬。

“我当然理解,就是因为我是她丈夫,所以才站在他的立场上替她考虑呢。”然后穗高用很柔媚的声音对未婚妻说:“对吧,美和子,这事儿就交给我好吗?”

美和子的神色有些为难,不过这个女孩最过人之处就在于,即便氛围容不得她执拗,她也决不会轻易低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诚,不需要这么着急吧?能不能容我再慢慢考虑一下?”

听到神林美和子这番话,穗高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我知道,这是他焦急时候的习惯。

穗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回头看着我。

“哎,这种无穷无尽的纠结还要延续下去么,我也需要帮手啊!”

“大致情况我都明白了。”

“接下去就靠你了。这是你的本职所在。”穗高把脚从桌上挪了下来。然后伸手抽了一张纸巾,发出了响亮的擤鼻涕声。“糟了,药好像失效了,明明刚刚才吃过。”

“药还有吗?”神林美和子问。

“嗯,应该问题不大。”

穗高绕到书桌的对面,打开最上面的抽屉,取出一只小盒,上面盖子打开着,里面放着一只瓶子。他拧开瓶盖,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不假思索地放进嘴里。拿起桌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咖啡罐,一口气全部喝完。这个只是鼻炎药。对于自认为是美男子的穗高来说,过敏性鼻炎的老毛病一直是他的苦恼的根源。

“用咖啡兑着喝不太好吧?”神林美和子说。

“没关系啦,我一贯如此。”穗高关上盖子,拿出行李箱递给了她,然后把药盒往边上的垃圾桶一扔。“你把它放进我们的旅行箱里吧,今天我不用再吃了。”

“明天婚礼前你不是还要吃的吗?”

“楼下有一个药罐,等会儿往里面装上两粒,带去就行了。”说完,穗高又擤了一次鼻子,“嗯……刚刚说到哪儿了?”

“关于拍电影的事,等你们新婚旅行回来之后再说吧?”我提议,“美和子今天也没心思谈论这事儿吧?不管怎么说,明天可是你们的大喜之日啊。”

神林美和子看了我一眼,嫣然一笑。

穗高叹着气,指着我说。

“这样也好,那我们在旅行途中再决定细节方面的事情,总可以吧?”

“嗯,可以。”

“好了,这件事就谈到这里。”穗高猛地站了起来,“大家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意大利餐馆。”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要事。”我对穗高说,“是关于菊池动物医院的。”

穗高微微歪动了右眉和嘴角。

“他们想采访你,”我看着神林美和子几人说,“这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雪笹香织说道。

“嗯,好的。”神林美和子也站起来,“我们在隔壁房间等你们。”

“我们五分钟就好。”穗高对着二人说,美和子微笑地颔首。

“你没对她做任何说明吗?”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关上后,我直接切入正题。任穗高再怎么反应迟钝,他也知道我说的“她”是指浪冈准子。

穗高挠着头,再次坐回到办公椅上。

“有必要说明吗?”穗高冷笑着。“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事,凭什么非得特地跟她汇报?”

“可这样她不会明白的啊。”

“那么,说了她就明白了吗?如果我说‘因为要和美和子结婚了’,她就会说声‘哦,这样啊’而放弃吗?结果肯定是一样的。不管我说什么,那个女人肯定都不会接受的,只会唠叨个没完。那种女人还是让她去为好。一直置之不理的话,她最后总会放弃的。还是不要莫名其妙道歉或者关心她为妙。”

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并用尽全力抓紧,才勉强没有颤抖。

“她如果要求精神损失费,你也没有半句话可说呢!”我说道,拼命压低语调,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为什么?我可不记得和她之间有过婚约啊!”

“你不是让她打胎了吗,这你该不会忘吧?我说服了她,带她去了医院。”

“那不就说明她自己同意堕胎的么?”

“那是因为她深信自己以后能和你结婚呢,我这么一说才把她说通的。”

“这是你擅自做出的承诺,与我无关。”

“穗高!!”

“别大声嚷嚷嘛,隔壁房间都听到了。”穗高皱起眉头,“好吧,那这样好了,我出钱,这样总行了吧?”

我点点头,从上衣口袋取出记事本。

“至于金额,我先找古桥老师商量之后再决定吧。”我说出我们俩都熟悉的一个律师的名字,“而且,这钱必须由你亲手交给她。”

“你就饶了我吧!这事儿有必要这样吗?”穗高从椅子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只想听你亲口说声抱歉的话,一次就好,哪怕就一次,你和她见面谈一次吧!”

然而穗高摇着头,指着我的胸脯。

“谈判可是你的职责,你帮我想想办法。”

“穗高……”

“这事儿到此结束,吃饭去吧。”穗高打开门,低头看了眼手表。“让她们等了连五分钟也不到呢。”

我有种想用手中的圆珠笔尖往走向隔壁房间的穗高脖子上扎过去的冲动,却硬是给忍住了。

2

大家都来到一楼后,神林贵弘依然用与刚才相同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读报。美和子向他传达了过会儿大家一起去就餐的意思后,他也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站了起来。

“咦?”打开墙上的内嵌壁橱的抽屉之后,穗高不禁叫了一声。手里拿着银色像怀表一样的东西。不过那并非是怀表,而是他心爱的药罐。我听穗高说那是他上一次结婚时,他前妻给他买的。

“怎么啦?”美和子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打开药罐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两粒胶囊。”

“哪里不对了呢?”

“我记得应该是空的才对,真奇怪,难道是我记错了吗?”穗高歪起脖子。“不过也没关系,明天就吃这两粒好了。”

“这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你还是别吃了。”

听到明天即将成为自己新娘的这句话,穗高停下了正要拧上药罐盖子的手。

“你说的对,那我把这个丢掉咯。”说着把药罐里的两粒胶囊扔到了一遍的垃圾箱里。然后把药罐地给了神林美和子。“你等一下帮我在里面装些药吧。”

“好的。”她把药罐放进了自己的提包。

“好,那我们出发吧!”穗高轻拍手,说道。

那家餐厅在离穗高家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因为位于住宅区,所以如果没注意到的标志牌的话,还会以为是一户带有西洋风情的民宅。

穗高、我、神林兄妹、再加上雪笹香织,我们五人围坐在靠内侧的餐桌旁。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三点。由于正是午餐和晚餐之间的时间带,几乎没有其他客人。

“也就是说,外观再怎么相似,实质是完全不同的。”穗高边捣鼓着手中的叉子边说道。“美国和日本对于棒球的情结不同,棒球自身的历史也不同,关注度更是大相径庭。我并非没理解这些内容,只是其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前一部作品的失败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光是电影,连描写棒球的小说也不会畅销,雪笹小姐也这么说过吧?”神林美和子看着雪笹香织说。

雪笹一边吃着海胆意大利面,一边点头。

“尽管看起来好像全民都在玩棒球,到头来还是没能上升到专业水准。想象一下,存在那种不看球赛而仅在加油助威上倾注热情的粉丝,这种现象本身就很奇怪。我算是接受教训了。”

“你的意思是,不涉足关于棒球的内容了?”

“嗯,已经做怕了。”说完,穗高喝了一口意大利产的啤酒。

说到穗高去年拍摄的电影,这部由他亲手操刀写的剧本描述的是职业棒球的世界。当初的设想是不单单将职业棒球的世界作为素材,而是尽可能的描写真实的世界。这个设想正中靶心,受到了一部分的电影爱好者和专家的好评。然而电影上映后,却遭遇了滑铁卢。只是一味地增加了穗高企划公司的债务而已。

穗高认为,在美国的棒球电影热卖,只要做得好在日本也一定能赚钱,这和我的预想是相异的。日本的电影迷们对本国的作品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听到关于棒球的东西,就可以借职业棒球的人气轻而易举完成电影,这只是想当然。要洗刷这种臭名可并非是易事。我一开始就坚持这个计划非常危险,但穗高却完全听不进去。

描写棒球的小说卖不出去的原因,和电影不同。虽然‘Majoring’这种美国电影在日本也能火爆,但从来没听说过棒球小说翻译成日文版也能成为销售量名列前茅的。

既然不懂这种根本性的东西,我才打算劝穗高不要涉足电影业。虽然大家都认可这个男人的才华,然而世上的水并非一直是从高处流往低处的。

我用叉子卷起通心粉,余光扫了一眼穗高。在多于三人的场合就会情不自禁喧宾夺主的他,从刚刚开始就在一个劲地自顾自说话,令我不禁由衷佩服,单这一个话题他竟然能聊这么久。这点他和从前完全没变,我回想着。

我和穗高在大学同属一个社团——电影研究社团。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立志当一名电影导演。虽然社团的成员包括那些名义上的一共有几十人,但真正想要朝着电影这条路发展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穗高则以我们完全没料想到的方式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先开始写小说,而且不光写,还去投稿应征新人奖,并一举得了头等奖。

作为一个小说家已经小有成绩的他,不久后就涉足了剧本写作。起因便是自己的作品被翻拍成电影的时候,自己亲自操刀攥写了剧本。小说销售量位居第一,电影也随之火热起来,这么一来他便拓宽了今后的发展道路。

七年前,他开设了自己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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