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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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之彼端-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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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重身体要紧,陛下。”她温柔地对他说。

    一股暖流涌过他的心间,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宣布国丧!”他命令道,“等到我痊愈之后,将举行葬礼!”

    而在那葬礼之后,便是他,塞巴斯蒂安王第二次的婚礼……

    他的伤差不多全好了,在此期间,他敏锐地感觉到,海尔嘉注视他的目光,越来越充满了柔情蜜意。有时候,他们俩会挪到露台上去,趁着月夜对酒当歌,那时风清月白,连海尔嘉的眼眸里似乎也盛满了盈盈的星光。他们忆起往事种种,沉浸在过去的情意中无法自拔。尽管他差不多经常食指大动,但却都在关键时刻忍了下来。再等等,他对自己说,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再说。

    而这个机会,马上就来临了。

    由于芙蕾雅王妃葬礼之事,他和大臣们免不了当着海尔嘉的面谈起了那个死去的王妃。她忍住没有插话,然而,当最后只剩下她和他之后,她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不放,然后,似是无心地说了一句。

    “王妃她,真是可怜呢。”

    “哦?”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起他的“妻子”,他自然充满了兴趣,“你是觉得,她好不容易做了女王,却又无福消受吗?”

    “不,”她说,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愁,“她的确是无福,但却不是因为权位。”

    她抬起了形状姣美的下巴,第一次正眼看着面前的亲王,“她好不容易成为你的妻子,却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撒手人寰,不是无福,是什么?”

    他激动不已;本能告诉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那紧锁的眉宇中,从她碧水般泓亮的眼眸中,从她珊瑚般淡红色的朱唇中,隐隐约约散发出来。他把她的手紧紧按在胸前,让她聆听他心跳的声音:那手在他的掌中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他迎着她幽怨的目光,大胆地开了口: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他向她求了婚。

    自从他那天贸然地表白之后,海尔嘉便抽离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冷静,来重新考虑他们的将来,但是,这个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到那双柔软的小手了,他也很久没有浸没在那淡雅的香气中,聆听她轻柔的呼吸了。他有些寂寥地沉没在黑暗中,闭起了双眼。然而,当他起身之后,竟意外地发现,那头柔美的蓝色长发,正倾泻在他的床边。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从发根至发梢,一分一寸地掠过。他低头,吻了她的头发。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海尔嘉?”

    她同意了。

    芙蕾雅王妃的下葬仪式刚一结束,王便诏谕与海尔嘉公主举行婚礼。大臣们早有进谏,尚处于王妃的举哀期间,且国王陛下重伤初愈,此时结婚,未免操之过急,不如推迟。然而塞巴斯蒂安不想再等。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准备了太长太久的时间,不能再拖延了。结婚典礼定于提坦历557年4月1日举行,持续7天。国王决心把婚礼办得隆重豪华,胜过旧大陆上其他国家所有的皇室婚礼,以表示他对新王妃的宠爱,以及他所统治国家的富庶繁荣。宫廷上下顿时忙碌起来,从遥远的东方国家定购了大批最考究的衣料、家居、餐具、灯具、车辆和数不清的其他物品,驰名世界的东方丝绸自然更不在话下。传令官骑着高头大马在图灵国和提坦国境内各处,从城市乃至最偏远的乡村,宣布国王陛下的婚礼。在经历了之前的悲惨事件,国王遇刺与王妃辞世这两件事之后,新王妃的婚礼极大地刺激了百姓的好奇心。有为数众多的人期盼着,这位新的王妃能够与国王长相厮守,为国家生下一位合法的继承人。

    而这位在民众心中受到追捧的女性,此刻却对自己身负的职责一无所知。她的表情绝对谈不上兴奋,心情也是同样。

    她径自来到国王的寝宫里,要求见他。没人敢不从命,她就快要成为王的妻子了。

    塞巴斯蒂安刚刚躺下。事实上,他刚刚正在向费尔巴哈下达指示,后者正是婚礼大典的具体承办者。从东方国度千里迢迢运来的,镶满了厚厚蕾丝的,云朵一般洁白轻柔的薄纱,被冠以“云绸”美誉的质料,被展示于国王的面前。“很好,”他薄削的嘴唇微微绽开了笑容,“王妃穿起来一定很美。”

    而当海尔嘉跨入寝宫的那时候,她的目光流转,似乎在费尔巴哈的脸上,而不是在他手中的云绸上,刻意停留了视线。收到这一无声讯息的费尔巴哈,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去,告退了。他并非曾有意识地轻视过这位新晋的王妃,然而,刚才她那犀利的视线,却令得他不由一惊。

    毕竟,在此之前的20年里,她也曾贵为一国的公主,站在万人之上,受尽万人的景仰啊……自己是不是,太过小看了她呢?

    塞巴斯蒂安斜倚在鹅毛枕上,身上披了一件乳白色的晨袍,显得清爽极了。他本就是个异常韶秀飘逸的青年,由于接连而至的喜讯的冲击,他那俊美白皙的脸上,更加绽放出容光焕发的神采来。在看到他所钟爱的女人的身影翩然而至时,他的黑眸里不禁充满了光彩。他满心呼唤着她,满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坐到他的床边,没想到她停住了。

    “陛下,”她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我没有打扰到您歇息吧?”

    怎么会是打扰呢?他笑了笑,伸手唤她过来,“我有件好东西,忍不住想给你看。”

    一条镶嵌着硕大深蓝色钻石的项链,那极为罕见的鲜艳蓝色简直和海尔嘉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希望,”他说,“这颗蓝色钻石的名字。”(注:噩运之钻“希望”,重45。52克拉,深蓝色,世界著名钻石。在它扑朔迷离的历史中充满了噩运与血腥,大家不妨自己去看看,呵呵。)“那迷离的蓝色使我不禁想起了你,”他望着她的双眸,“我一眼便看中了它。收下它。”

    她一动都不动。

    “怎么,不喜欢吗?”他问道,“不好看?”

    “您真的要赐予我礼物吗?陛下。”她问。

    “那是当然了!”他不解,“这是婚姻的订礼,我特地为你挑的。”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您真的想送我礼物的话,”她的腰杆挺得笔直,“请您赦免行刺之人的死罪!”

    塞巴斯蒂安的表情顿时凝滞了,“刺客?”他狐疑道,“你要我赦免他?”

    “没错。比起这颗蓝色钻石,我更希望,在我们的婚礼上,不会牺牲他人的鲜血。”

    “牺牲?”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行刺我!国王!他犯下大不敬之死罪,国法难容,怎由得我说放就放?”

    “连我,身为你未来的妻子,向你求情都不可以吗?更何况,他不是别人,而是……”

    “我明白了。”他突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看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才特意乞求我的宽恕与仁慈的吧?”

    海尔嘉难过地低下头去,这无疑表明了她对帕斯瓦尔行刺的知情,“你难道真的不念旧情吗?帕斯瓦尔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他黑色的眸子冰冷无比,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似的直直地刺过去。刚才的发现令他心寒,她竟早已知晓刺客的身份,却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不仅如此,他不免疑心,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的求婚,该不会就是为了解救帕斯瓦尔,而自我做出的牺牲吧……?

    这个女人,居然在我的面前,为了其他的男人求情!难道她,竟不是因为爱他,而仅仅是为了解救帕斯瓦尔,这个相当于扣押在我手中的人质,才答应这桩婚事的吗?帕斯瓦尔,他算什么东西,哪一点可以与我匹敌!妒火中烧的塞巴斯蒂安,根本顾不得眼前的情势。他猛地扑过去,像迅猛的苍鹰一般捉住她的手腕,把她顺势带到自己的怀里,抱个满怀。

    “你……你干什么?”她一下子简直吓傻了,等她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压倒在他的身下,“放开我!”

    不放,不放,坚决不放!他可以体味到她那柔软的身躯,在他身下所做的一切徒劳挣扎,那玲珑曲线的美妙扭动给他轻微的犯罪感,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想起了约当河的清风明月夜,在那清波摇曳的小船上,他第一次,攫取了她的初吻……他又想起了蔷薇之城的那个夜晚,他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深吻了她……往事是多么美好啊,在那长达一年独处的时间里,他本有无数个机会得到她的身体,然而他都没有下手。为什么?

    因为,不想看到她苦苦哀求的模样。

    不想看到她痛苦,难受,伤心。

    因为他爱她,想爱惜她,想保护她,想照顾她。

    起码,当他还爱她的时候,是如此。

    于是他松开了她。“帕斯瓦尔无罪了,”他说,“不过,他将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驱逐出境。”

    “还有,”他重新举起那条项链,“把它戴上。”

    海尔嘉深深地低下头去,含混地回答,“谢谢陛下。”她掀开散布在脖子上的头发,露出了粉光柔滑的脖颈,任由塞巴斯蒂安为她戴上“希望”。鲜蓝色的钻石悬挂在她白嫩的胸脯上,更衬托她肌肤如水。他从身后轻轻拥着她,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他用项链围住她的脖子,像是勒住她的咽喉一样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

    “你是我的。”

    “属于我一个人的。”

    “没有人,能把你我分开。”

    他低下头去,吻了她的脖子。他吻的是如此用力,用他的舌尖,用他的牙齿,轻轻地嗫咬着,她娇嫩的肌肤,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紫色吻痕。海尔嘉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捏紧拳头,全身在微微晃动着,显然十分难耐痛楚。然而她的身子动也不动,任由他亲她,吻她,咬她,舔她……总之,任何事。最重要的是,帕斯瓦尔已经得救了,至于其他的事,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泰然处之。
第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十三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海尔嘉公然戴着“希望”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条硕大的蓝色钻石项链,以及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已经很好地掩饰住了他所造成的吻痕。那是他对自己私有物品的拥有权的说明书,也是她遭受禁锢的象征。那“希望”是锁链,将她牢牢绑缚在他的左右,使她坚于呼吸视听,使她无法逃离。

    她又能怎么办呢?为了搭救帕斯瓦尔的性命,她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她尾随着宣读赦书的御使,一同前往监狱。未来王妃的同行令御使惶恐不安,然而国王——芙蕾雅下葬之后,塞巴斯蒂安亲王差不多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国王了;尽管他仍谦虚地表示,只有他的儿子才是图灵国合法的继承者——国王陛下默许了海尔嘉的行为。对于一个正得宠的王妃来说,还有谁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呢?帕斯瓦尔面无表情听完了御使激情澎湃的演讲,然后,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便站了起来,连声“谢”字,都没有对面前的海尔嘉说。

    为了确保帕斯瓦尔离开图灵国境之前的安全,海尔嘉亲自率领骑兵队护送着他。一路上帕斯瓦尔都对她冷冷淡淡,而她也因为心中对薇罗妮卡所怀的愧疚,找不出什么话来缓解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经过数天的行程,他们已将蔷薇之城抛在了身后,远远地,已经望见了图灵国与奈奎斯特交界处的连绵群山,翻过那座山头,就是奈奎斯特境内的约当河了。帕斯瓦尔猛地抽了胯下的骏马一记响鞭,马吃痛,猛地撅起了蹄子。

    “公主,”趁着海尔嘉和他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便压低了嗓子,“我们一起冲过国境线吧!”

    海尔嘉闻言大吃一惊,怎么,在这紧要时刻,帕斯瓦尔终于原谅了她,要和她一起逃出塞巴斯蒂安的魔爪吗?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她的牺牲不是没有回报的。于是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帕斯瓦尔。”

    “但是,我得留下。”

    帕斯瓦尔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他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是吗?看来,我是枉做小人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方。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渐渐模糊,一股悲凉,忍不住涌上了海尔嘉的心间。她差点就为刚才的决定而后悔,那是她和帕斯瓦尔和好的最后机会,也是她逃离塞巴斯蒂安的最后机会了呀!然而她,却拒绝了他,选择继续留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她的心为刚才的回答感到灼烧的痛楚,她一定还在爱他,连帕斯瓦尔都发现了!就算遭到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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