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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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语娃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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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的时间内,她接连又拨出好几通电话,看得出来,一无所获。

  距离开庭还有十分钟时,法官的脸上冒出了疑惑。检察官再也坐不住了,她急匆匆地从杨克身边走过,途中差一点被椅子腿绊倒。

  她大约在法院门口发了几分钟的呆,而后卡着点回来了,无意间瞥见了杨克。

  “菜鸟,”她这样招呼到,语气带着烦躁,“该死的汉考克在哪儿?”

  杨克一脸漠然,检察官大概觉得跟这种白痴说话是在浪费时间,便一溜烟儿地跑到法官身边,耳语了一阵。

  即使相距甚远,赛斯似乎仍能看到法官皱起了眉头。

  “我喜欢说粗话的女人。”斯皮德插科打诨,试图摆脱茫然不解的情绪。杨克依旧麻木,赛斯则不动声色。

  庭审时间已到,法官清了清嗓子,庄严宣布道:“由于一些技术原因,”他仍得为汉考克擦屁股,“由于一些技术原因,法庭需要延时半小时。”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法官站起来,离席前不忘对检察官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

  “证据丢失?!”斯皮德小心翼翼地低声说。

  杨克摇摇脑袋:“汉考克不会犯这样的错,特别是这种……”他没能说完,被手机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出席庭审还不关手机铃声,这样的冒失举动八成只有杨克才干得出来。面对一个个转向他带着愤怒、费解、迷惑和不满的面孔,杨克慌乱地跑出去。

  大约一分钟之后,他又跑了回来,对着两位伙伴,悄悄说道:“汉考克死了,在一家宾馆里。”

  ……

  乔纳森将军在沙发里,把玩着他近日来的新收获——全是稀罕的玩意儿:一件是十八世纪晚期的弗兰德斯拨弦古钢琴,有着可以演奏巴赫的上键盘——当之无愧的、可以媲美史密斯学会一七四五年的那件古董货;另一件是早年生产的电子琴,称得上是令收藏家们醉心的货色。

  现在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用绝妙的手指来奏响它们款待自己。待者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您的私人线路,阁下。”

  将军一向重视私人电话,他从沙发背后伸出一只瘦削的手来,从托盘上摘取听筒。

  “非常好,我的孩子,能听到你的声音比什么都重要,”他大喜过望,真诚的笑出了声,“你对我做的一切还满意吗?杨克不久就会获得提升,对此我确信无疑。至于审判,我能做出的影响不大,但我相信他们会认真对待的,不会草率行之……咦,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汉考克死了。”赛斯在洗手间里踱着步,不时回头确认门闩是否插好。

  “恩,你是说,妄图一手遮天的所谓侦探长死了?这是个好消息……等一下,孩子,你是在怀疑我?不不,我对此一无所知,那不是我的处事方式,这个世界上,我不喜欢再增加敌人的数目。如果是我,会安排汉考克升职,然后调离普利茅斯……听我把话说完,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杨克还没有回到警局的原因,我得花段时间才能处理好。似乎汉考克对这个条件并没有太动心。他希望从案子中获得更多的利润,所以我也加大了筹码……不,不,不,我不会因此就翻了脸去干掉他。换句话说,干掉一个控方的警官于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你我都知道,即使杨克接手,他也从来不是你的或者我的人,他只重视案件原本的公正性。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打算利用权势左右这个案子,那么我会选择利用汉考克而不是干掉他,换上铁面无私的杨克来。我甚至可以雇人毁坏证据,也不可能生生拔除汉考克这个钉子。相信我,孩子,汉考克之死,与我无关。”

  ……
第六章 法医

梅尔逊出事之后,杨克曾花费了几天时间来忘记哀伤。他做得挺好,甚而有了些天真的想法。现在命运告诉他,原来他大错特错了,汉考克也随着梅尔逊去了,下一个轮到谁了?赛斯、斯皮德、琳达还是他自己?或者,他们中的每一个,只要接近了这案件的核心,就都不会被放过。

梅尔逊出事的样子很可怕:他像个疯子似的拍打自己的脸,头发烧着了焦脆地断裂下来,还伴随着劈劈啪啪的响声和焦味;他四处撞来撞去,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声音除了恐惧,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仿佛清醒了过来,也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那些场景是否包括费力拎着水桶冲过来的杨克?还是浑身上下跳跃着的蓝色火苗?他随后挣扎着跪倒了,再也没有起来。

这些记忆总在杨克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环顾身边的瓶瓶罐罐,它们都很危险,不是吗?也许有一天,有人会巧妙地使用这些东西要了他们的命,天知道?

他因而又想到过去上学时候的事件来——他们为了能通过化学科目的考察,几个学生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直到后半夜,他们都很困倦了,杨克便缩进墙角里睡去,而身形瘦小的那个同学,便躺在实验台的空地睡着了,杨克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他的朋友压翻了一排试剂——是的,那些试剂——他们惯用的,因而忘记了半数以上的瓶瓶罐罐都贴着骷髅标示。

解剖室是琳达的地盘,实验室是斯皮德的家,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遭此厄运?!

杨克的思绪飘到天边太久了,所以琳达不得不花了些工夫把他唤醒。

“你还好吗,是不是该去睡一会儿?”杨克的样子令琳达深感担忧,“你看上去精神恍惚。”

“哦,不,我是说,呃,没什么,我挺得住。”杨克揉了揉浅色的眼睛,“怎么样,结果是什么?”他看到尸体上已经重新盖好白被单。

“不怎么样,”琳达叹了口气,反手又掀起了床单,露出汉考克宁静的脸,“也许你不相信,但这家伙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

“是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即使有,也都是过去的印记。没有挣扎的迹象,手指甲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就连一处怀疑都找不到,他是自然死亡的。”

“那么,具体死因呢?”

“心力衰竭导致的心脏间歇,直接死亡,很快,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没有下毒迹象?”

“没有。唯一的问题是,胃部残留物显示有较高的酒精含量,只有酒精,找不出任何化学成分。食物检验有些烤火鸡和莴苣的残渣,没有异常。从残留程度来看,大约是午饭时间进食的。至于那点酒精,要不了汉考克的命,这你我都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聚焦到汉考克的脸上——他的表情宁静而平和,像是沉沉地睡着了。

“自然死亡……”杨克又念叨一句,“那么死亡时间呢?”

“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尸斑相对均匀地分布在背部、腹部,汉考克死亡后,也没有翻动过尸体,他就是那么躺着死掉的。”琳达在最后加了个重音,不容置疑。

杨克离开之后,她坐在汉考克身边,呆呆地出了神。

她很讨厌他,这是事实,特别是当他像只发情的山羊一样,对她发出一阵低沉的咩咩声——难听至极!

可而今,这只狡猾的、还有些好斗的公山羊丧了命,还得由她为他收尸。

她无法从他的死亡中,找出一点快乐或者安慰。一个正常人,或者一个好人往往如此。他们也许会情绪所致地发出恶毒的诅咒,可当诅咒变成了现实,他们倒时常手足无措,甚至不无遗憾了。

解剖室是个奇怪的小地方,也是包容的大世界——她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小时候,在澳大利亚的农场里的故事。她的妈妈,一个兽医,从另一重意义上说,也是个屠兽的刽子手。

幼年的琳达,喜欢四处看看。院子里,有只翅膀上绑了薄木夹板的鱼鹰;一只结扎了的母猫,小心翼翼地舔着腹部的毛;这里最多的就是狗了,绝不是被主人爱护,饲养的那些梳理整齐、品种纯正的狗,而是些骨瘦如柴的杂种,满满当当的,几乎就要把院子给顶炸了。它们兴奋地叫着,吠着,哼哼着,蹦跳着。

因为,琳达自小就喜欢狗,也比其他人能更好地跟犬类打交道,可琳达从不养狗,甚至不愿去亲近它们。

“没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这是妈妈对她说的话,她是否曾想到,她已经能听懂她的话了。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当然,犬类自己是不明白这件事情的,琳达的母亲或者其他什么人也没法给它们讲明白,所谓太多了——这是值得一提的,是依照人类的标准,而并非它们自己的遗愿。要是任由它们的天性,它们会一直生啊生啊的,直到装满整个地球。对于它们自己而言,后代越多越好,越多越有意思,可惜人类无法赞同这一观点。

大洋洲有些动物太多了,比如说狗、猫、兔子还有老鼠什么的,那人类就得想想办法了。

“它们都得死吗?”六岁的琳达这样问她的母亲。

“是的。”她平静地回答她。

这事儿总得有人来做,某个物种过度繁衍了,那么就会打破自然平衡。破坏生态。这是人类科学研究证明了的,有趣的是,在人类这么意识到之前,自然界从来是平衡的。这活儿总得有人来干,比如说兽医。

所以,琳达成了一名法医,而不是其他什么科的大夫,这源于她家后院的那个小小的焚尸炉。

纳粹的焚尸炉象征着邪恶和残暴。可现今人类的焚尸炉,则标志着文明;那些处理动物的焚尸炉——像琳达家的那一个,则体现了人类作为自然界的主人,处处试图维护生态平衡的决心。鬼才信!

“它们倒是很平等,”每个周末,琳达的母亲便在这一周被送来的众多野狗周围转上一圈,这样说道,“很平等,没有阶级区分,也谈不上种族争斗。谁也不是高人一等,强人一头的,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琳达则跟在母亲后面,她觉得狗狗的眼神里,像是有一种可称为聪明的东西,尽管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聪明的人,或者动物,会嗅到别人身上沾满了血的气味,可它们从来不懂。由于一周以来的喂养,它们对琳达的母亲很友好。任由她把它们抱上一个台子,轻轻地抚摩它们,然后她给它们扎上该死的一针,它们便静静地睡去了。她这样做,一只又一只,毫无办法。

因而,琳达妈妈抽烟的时候,手总是微微颤抖的;因而,琳达成为了一名法医,而不是其他什么科的大夫。

深刻而且安详地睡眠,就像身边的汉考克,或者被送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停尸房里,总有些消毒药剂的味道。可现在,似乎有些浓浓的,别的气味混杂进来:陨灭的气味,灵魂被释放出来,那种短暂的、微弱的气味……

“自然死亡……”赛斯?沃勒合上手机。不远处的斯皮德抬起头来:“确定?!”

“是的,琳达对此很有把握。”

“如果是猝死的话,那我们没什么可做的了。”斯皮德站起来,抖抖裤腿上的皱褶。

“不,恰恰相反,即使汉考克突然死亡,这个时候死掉也有些不正常,谁会从中受益呢?”

这个问题搞得斯皮德一头雾水:“你是说,文森特?”

“是,不过文森特还在押,他自己不可能这么干。或许他授意别人,但汉考克的死只是导致审理文森特的人改变了,于他的辩护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汉考克的死还有一个受益人,难就是杨克,汉考克用的权势把戏没用了;但杨克不会做,而且,他的问题已经呈交给了局长,除掉汉考克没多大意义;第三个受益人是我,使得汉考克这个钉子被拔掉了,但杨克上台也不见得能够证明文深特的清白。眼下我们三个,都从汉考克的死中受益了,可暗地里应该还有别人,能获得更大的也是更为直接的利益。这个人,才是我们要找的》”赛斯环顾宾馆客房,“这个地方不错,宽敞、安静,可惜缺少个中间水池,但它也足够高档了。回忆一下我们已知的。汉考克死于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这房间是昨晚六点订出去的。接待人员回忆道,正是汉考克本人订了这个房间,但她没有记清楚他的样子,反正没有什么特别的,有登记为证。但是我们没能从汉考克的帐户上发现现金支出,也就是说,有人帮汉考可订了这里,还帮他付了账。”

“你是说,他原本就想让他死在这里?”

“对,在这里总比在其他地方要更好下手。没有枪击,没有钝器袭击,没有毒物,我原本打算调查汉考克是否对什么食物产生过敏。”

“比如火鸡或莴苣?”

“对,但汉考克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而且过敏会引起体表反应,不会毫无痕迹。所以,有人用我们看不到的方法干掉了汉考克。问题就在这里。”

“但是汉考克被确认是自然死亡。”斯皮德提醒他。

“嗯,很好,自然死亡,猝死。不过,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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