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社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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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鸟社系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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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阳德相当满意她的回答。“既然宋先生完全不重要,咱们就忘了他吧!”   
他顺手一捏,香水卡片萎缩成汤圆状的皱球,临空飞越三公尺的抛物线,正中墙角的字纸篓。   
空心射篮,得分!   
基于习惯因素,他一接下虞晶秋的CASE,就将目标者的祖宗十八代、乃至交友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人事档案中当然包含了“宋尔雅”三字。起初他并不在意,也没打算将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直到他对虞晶秋开始产生兴趣。   
四十分钟前,他安排在宋家的临时帮佣来电打小报告,透露了宋某人订鲜花赠美女的香艳行动,终于,这家伙引起他货真价实的关注。   
不识抬举的宋姓男子试图泡“他的”标的物!   
这下还得了!他听凭直觉,立刻展开捍卫疆土的重任。先冒名打电话通知花苑,取消宋尔雅的订购行动,再准备了花来前来基金会探探敌情。   
幸好,晶秋并不示威或觉得希罕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好啦,我晚上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先走一步。”他不由分说地拉近晶秋,在她前额落下浅浅的告别吻。“后天你有课,咱们学校见。”   
临走之前,顺便赠送总机小姐一记潇洒的微笑,勾出人家芳心内乱跑乱撞的小鹿。   
猫类优雅的韵律感充斥著他的一举一动。   
“好帅喔……”身后,痴醉的总机小姐呢喃著满心的神魂颠倒。“虞小姐,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他……”晶秋呐呐目送狡猫般的灵动背影离去。   
这个阳德亲自送来一束刺鼻的花,只为了徵求她的同意之后,把送花人的小卡片扔掉?   
奇哉怪也!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弄不懂猫科动物善变的思路。   
※※※阳明山的私人别墅“昙香园”,今晚灯火辉煌。整片产业的左翼以玻璃屋搭盖成廊庭,既可以坐享一整片星坐芒点点的夜空,又能保持中央空调控制的徐暖恒温。中庭里置著一列长桌,诱香地摆满了中西两式的自助餐点,长桌尾端垂直放著一张餐具方几,中央的水晶盆盛满淡粉红的鸡尾酒,调味用的柑橘和柠檬刀雕成薄片,覆满两大碟白瓷盘,淡米与浓黄相间,新绿与浅橘相伴,营造出极成功的视觉享受。   
派对进入第二个小时后,重量级的宾客也大都到齐了,晶秋捏紧半夹在纤臂与身躯之间的小提包。包包内,就是基金会准备留给主人马川行过目的资料。   
可是,马老板一脸不太好惹的模样。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充其量只比她高出几公分,但壮硕的体魄却颇为可观,横著看过去,腰肢扎练得相当粗广,铁干似的臂膀十分结实,非常雄壮威武。人中部分留著两撤山羊胡,更加强调他刚硬难缠的性格特徵。   
她杵在入口不远处的角落,咽了口口水,顶高鼻梁上的姑婆式镜架,不太确定应该如何接近马川行。   
打从一进门,引荐她与会的顾问先生便言明了主人的习惯──“虞小姐,马先生做事很讲究场合与规矩,只要他中途踏上二楼,就表示私下与几位贵客谈生意去了,你务必要等到那时候再跟著上楼,把基金会寻求赞助的资料交给他,免得触犯人家的大不韪。”   
然而马川行夫妇言笑开怀地周旋在宾客之间,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俨然就想让她白跑一趟……   
来了、来了!她精神一振,遥观著马川行轻轻地向妻子打了个手势,领著两名政商界的要员,缓缓移向通往二楼的樱木楼梯。   
她武装起勇赴狮笼的决心,确定马川行消失在二楼的梯端尽头,不会中途折回宴会场之后,捱著怦怦跳、吓吓叫的横胆,步上另一层楼的世界。   
有钱人的隔音设施硬是不同凡响,她一进入二楼的领域,一楼觥筹交错的繁华条然冷却下来。   
一道笔直的长廊从脚下往前延伸,终结于幽暗尽处,墙上的几盏小宫灯,间歇点缀著阴影。   
晶秋茫然迎视五、六扇合拢的门扉,不晓得应该敲开哪一间。   
左首第二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光,或许主人正在里头开会吧!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握拳正待扣门──一词冷硬的铁掌蓦地从斜侧方兜过来,制住她的粉荑。   
“呀!”晶秋这一惊非同小可,直觉地跄退一步,皮包下方的硬尖处恰好往后扎落──“哎呀……”偷袭者痛叫出来,抱著两腿间的“要害”颓软在地上。   
“饶先生,你怎么了?是谁伤到你了?”她讶异地回身,弯腰去搀扶莫名其妙受害的伤者。   
“你你你──”饶哲明痛苦兼痛恨地死瞪住她。   
“来,我扶你。”晶秋很善良。   
可惜,七、八十公斤的男人体重终究不是她小小弱女子扛担得起的。饶哲明搭住她脖子,腰杆才直了半尺,她气喘吁吁的,几乎被这把重担压瘫了。   
“当心!嘿──”饶哲明突然察觉臂膀下的凭藉滑了开去,水桶形的躯干哗啦啦又垮倒了一次。“噢!我的屁股!”   
“啊……啊……”她万分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我一时手滑──来来来,我再扶你起身。”   
“别碰我!”受害者低吼。   
克服了极度的摔伤挫痛之后,他霍地起身,揪著晶秋进入走廊对面的房间。   
“喂!你做什么──嘿!”晶秋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稳住摔势,房门已被饶哲明反手掩上,趁便扭亮门旁的小台灯。   
匆乱之间,她无暇环顾自己进入什么样的房间,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一间客房,有床有躺椅,其他就模模糊糊了。   
她愣愣地揉搓被他抓瘀的皓腕,昏暗的鹅黄光芒使他满脸的恶意更加阴沉。   
“你这个婊子!”饶哲明劈头扔下一句不入流的秽语。   
“什么?”晶秋差点岔了气。   
“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没人要已经够可悲了,你还不懂得收敛一点!”他扭曲的五官何尝有教育者的风范。   
晶秋的下巴垂下来。虽然她个人对饶哲明积存的不满已经淹没喉头,随时会涌发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尚未真正的表露于形色,所以姓饶的实在没理由爆发突如其来的怨怒。   
而且,饶哲明愿意讲理还好,若他偏搁下学者的身段,一味地效法泼妇骂街,那么凭她逊色常人两三分的骂功,万万敌不过他的尖嘴利舌。   
“饶先生,我们都是文明的读书人,恰好又具有同事的关系,您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用词。”她清了清喉咙,武装起女教官的严肃形象。   
“关系?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凭你枯守了几十年的老处女身分也想教训我?你也不想想,一个女人连像样的男朋友都巴不上边,又懂得哪门子‘经营管理’、‘行政工作’的概念!”他狠恶的言词完全失却平时端出来的气质。“告诉你,你给我安分一点,别想和我过不去!‘学无涯’能够撑到目前的阶段,全靠我利用私下的人脉笼络出资者,说服他们捐赠基金。只要你惹得我心情不好,我包准让你明天就打包回家吃自己!”   
“什……什么?”她震怒得浑身发抖。“你……可恶!你说什么鬼话?!”   
肚子里千百句痛骂这名贼的词语,冲到口边却只剩下几个不痛不痒的造词。   
没法子!她真的不擅长谩骂!   
“难道不是吗?”饶哲明咧出有恃无恐的狠笑。“要是老子心里不痛快,向基金会辞去顾问的职位,再把我引介过来的资金来源全部切断,我就不信‘学无涯’撑得过两个月!”   
“没错,虽然‘学无涯’目前的赞助者大都靠你穿针引线而来,不过这些年来,你几千、几万地花用基金会公款,内部财务几乎成为你的私人荷包。你引进来的财源虽多,浪费掉的金钱也不少,凭什么把自己夸称得如此伟大?”她啥都不行,讲起道理来却最有一套。   
偏偏饶哲明拒绝奉行文明人的行事原则。   
“老子管你那么多!”他猛地揪住晶秋的手臂,龇牙咧嘴地狺狺叫。“反正我警告你,只要再被我听见你故意压下我呈报的公帐,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我就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猪八戒!”她吼出自己的字典里最严厉、最下流、超级脏活的骂名,拚著被攻击的危险也要与他争出个输赢高低。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饶哲明挥高拳头,作势欲打她。他敢不敢真打下来是一回事,吓吓她以达到威胁效果才是最主要的重点。   
“啊……”晶秋连忙闭上眼睛。   
超级驼鸟的!   
“如果你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清扬冷测的男中音从房间的一隅发出来。   
纠缠不清的两个当事人同时楞住。   
房内另外有人!饶哲明直觉联想到,他以武力恐吓妇女的景象被第三者当场目击,以后该怎么维持形象?   
而晶秋脑中回旋的思绪就简单多了,统共可以归纳为两个字──阳德!   
他简直是无孔不入!   
她愣愣地回眸,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她好像走到哪儿去,都会遇见他。   
墙角的落地窗前,一张单人沙发面向著窗外,静静拥抱月光。高高的椅背遮挡了沉陷进椅内的客人。谁教饶哲明进房之前不先检查一下,如今做坏事被逮个正著,算他活该。   
“嗨!”阳德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踱著四足动物固有的慵懒来到她身旁,浑然将屋内的第二个男人视若无物。   
“你怎么会在这里?”晶秋大惑不解,任由他将自己的皓臂从敌人的虎口拯救下来。   
看样子,他似乎出他们早一步待在这间客房中。   
此外,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阳德衣著正式的绝帅。他过长的黑发仍然用发带束扎在脑后,健躯上规规矩矩的西装、长裤──还打领带耶!却又透露出截然不同的风采。便装时的阳德若像一抹爽朗自由的轻风,盛装过后的他使成为品味独具的白领雅痞,外表上骤然成熟了十载。   
阳德耸了耸肩,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质询。   
“你又跑来这里打工当服务生呀?”晶秋立刻联想到穿梭宾客之间的男服务生。原来他偷懒来著!   
猫般的椭圆形瞳孔闪过一抹狡黠。   
“对呀!”他拂掉衣领上假想的灰尘。“我这身打扮够炫吧?”   
“嗯。”她悄悄晕开了娇颜。他不管怎么穿都好看,上天委实太独厚他了!   
服务生而已,不怕!饶哲明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哼!”他轻咳一声。“虞小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中年痴胖男子与年轻小伙子对垒,无论如何,在气势、体力上都是吃亏的,饶某人倒不至于傻到向他叫阵,反正威吓的目的达到就成。大家后会有期!   
“这样就想走了?”阳德轻松的手臂搭在晶秋肩头,一副“她是我姊妹”的态度。   
饶哲明踱开来的步伐顿了一顿。   
“不然你想如何?”口气有些试探性的意味。   
“不想如何。”阳德忽然抽掉她髻上的发簪,全然不顾事主的抗议,趁她失神的时候,顺道再摸走她鼻梁上的粗黑镜架。   
“喂,别这样!”晶秋忙不迭地捍卫自己。“你下午摸走我一副眼镜,还没物归原主,现在又想打我备用眼镜的主意。”   
“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猫科动物一旦固执起来,寻常人类通常很难拗得过它们。   
再说,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场面属于限制级暴力,儿童及姑婆们不宜观赏。   
“阳德,马上还给我!”   
“立正!”他突然轻喝。   
晶秋自小过惯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生活,耳边突然聆见威严的喝叫,下意识地两腿并拢,抬头挺腰缩小腹。   
砰!砰!两声闷响撼动了密室的气流,饶哲明鸡猫子嚷喊的痛叫声随之响起。   
“唔──”痛入心肺的呻吟声哼进她耳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眯紧上下眼睑,依然只能瞧见模糊朦胧的轮廓,隐隐约约彷佛觑见饶哲明倒在地毯上,蜷成虾米状。   
“没事,这位先生不小心跌倒了。”熟悉而安全的体温再度靠回她身畔。   
“真的吗?”她惊惶地问,不想害阳德惹祸丢差使。   
“假的。”他依然悠哉游哉,挽起佳人的纤纤素手,离开现场。   
“阳德,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她抬出老大姊的风范。“你应该学会克制自己的冲动,寻求更温和文明的解决之道,以免日后误入歧途,或养成以肢体动作代替讲道理的恶习……”   
温柔如春水的吻,趁她不察,绵绵印上她的额角。   
“你今晚好美。”唇抵著肌肤,喃喃赞赏。   
叨叨絮絮的说教嘎然而止。   
“啊……呃……”真的吗?她抬腕轻触热烘烘的秀颊,再碰碰鬓发,红丽的霞霓调匀了满面的玉白基调,渐渐加深,直到整个人艳化成一朵娇媚的春蕊。“嗯……我……这个……谢谢。”   
那抹又赧又涩、又想持回端庄形象的姿态,看在阳德眼中竟有无比的吸引力。   
虞晶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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