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桂宁城举行了大规模的防空演习，尽管官方在公开场合一直宣称这是一次常规演练，但石头枫还是强烈地感觉到这次防空演习的不同寻常，隐隐觉得这次防空演习和阮青美的滞留不回有某种神秘的关系。
根据规律，防空演习一般都有假想敌，从当时的国际形势判断，国家最大最危险的敌人莫过于雄踞北方的超级大国苏联，但在一个南方边境城市举行防空演习似乎有点南辕北辙，我们的敌人是谁？这和越南留学生的集体退学有没有关系？石头枫十分焦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9月24日，身穿绿军装的部队开始大批出现在桂宁城的大街小巷，受命指导防空演习的军方代表分别赶到不同地区、单位、路段进行指挥。
清晨，桂师大校园里安静而井然有序，学生三三两两去食堂买早餐，出来后啃着大馒头去教室，距离学校不远处的铁路上传来火车飞速行驶发出的轰鸣声，一切都安详而和平。
8点10分，师大校园里各系各班第一节课准时开始，老师们抱着讲义踱进教室，各班教室里传出老师们的讲课声。8点34分，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在校园上空催命似地响起来。来了！敌国的飞机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我军方昼夜监视的雷达显示屏上，敌机的攻击目标就是我们这座城市。
整座校园顿时骚动起来，大家按照预定的演习方案潮水般涌出来，乱哄哄地涌出教学楼。石头枫也跟在人群中，有些不以为然：战争的乌云并没有出现在桂宁城湛蓝色的天空上，只是存在于一些决策者的大脑中而已。
冲出校园，只见大街上军民协作，满街都是在军人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撤向防空洞的普通市民，展现出浓厚的临战色彩。桂师大学生乱哄哄地从学校门口的街道上跑过的时候，突然听到头上传来哭声和求救声，大家朝哭声传来的方向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在路边一幢楼房大约五层楼的位置上，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上一下抱着一根下水管道，上又不能上，下又不能下，死死抱住管子，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呼救，形势非常危急。
大概因为家里没大人，这俩倒霉孩子听到警报声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吓坏了，慌不择路地从阳台上往下爬，力量又不够，只好悬在半空。
大家还在犹豫，乱出主意，准备请求附近的解放军支援，石头枫已一头冲进楼房，运足功力一道烟似的飘上五楼，撞开那家人的房门，出现在阳台上。
俩孩子看见他，急忙呼救，石头枫立即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解救小孩的最好位置应该在四楼，我没有犹豫，立即从五楼阳台上翻出去，身子一荡，轻飘飘地落在四楼阳台上。
楼下挤满学生和群众的大街上发出一声整整齐齐的惊呼。
令石头枫感到奇怪的是：阳台上已经有一个准备营救孩子的人，宁明明竟然差不多和他一起出现在四楼阳台上。石头枫心里一震：她是怎么上来的？当下觉得后脊梁禁不住发冷，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宁明明见他竟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看着她发呆，羞恼地斥责说：“你怎么搞的？赶快救人！”
石头枫跳到栏杆上，那个抱在水管上的男孩不愧是哥哥，勇敢地对上面的女孩说：“婷婷！哥哥和姐姐来救我们了，你不要怕，要死死的抱好管子哦！”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哥哥，我抱不住了，我的手好软！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爸爸妈妈还等着我们呢！哇！”小姑娘又大哭起来。
说话间小姑娘手一松，直往下掉，下面的小男孩不自量力地伸手拉她，两人一起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石头枫两只手闪电般伸出去，一只手抱住一个，风声飒然，他头上的黑发瞬间飘扬起来，三个人沉甸甸地往下坠落。
宁明明扑到栏杆上，凄厉地喊了一声：“石头枫！你要坚持住，不要让我失望！”
石头枫在半空中禁不住苦笑：宁明明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两只手都不能用，怎么坚持？降落中他把全身功力提到极致，全部都集中在腿上，交替着往墙上蹬，尽力缓解下沉速度。
第015章 河内惊变
更新时间2010…9…16 9：06：28 字数：3378
仅仅只是几秒钟时间，三人已接近地面，随后掉进一片森林般的手臂中，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学生和群众，中间是十多个穿绿军装的士兵，三人安然掉在人群中，大街上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情景连石头枫都十分感动。
解放军的一个大个子排长扑上来把石头枫抱在怀里，毫不掩饰他的惊讶和赞叹：只有他们几个亲手接住石头枫和两个孩子的人才真正了解他在多大程度上缓解了下冲的力量。没有人受伤，只有石头枫的两条腿止不住颤抖，膝盖像针扎似的痛。
秦向东、黄安江、赵贵学等一张张熟悉的脸围拢来，秦向东咋咋呼呼道：“哥们儿，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同凡响，那场面太美了，小姑娘的红裙子在空中像一朵红颜色喇叭花，我看见她好像在笑，恐怕以为自己在跳伞呢！”
石头枫眨眨眼，不为所动：这小子也太夸张了吧，又想来哄烟抽！老子这回还是坚决不心软。
当学校门口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结束后，解除防空的信号刚好响起来，尽管大家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演习，但心里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学校以后，宁明明在朗大姐组织的团支部会议上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表扬了石头枫一通，在石头枫的记忆中，这好像还是他走进桂师大以来第一次受到公开表扬，搞得他很不好意思。
两个在防空中遇险的男孩女孩的家长也找到师大来，无论如何要石头枫收下一大包糖果还有几个大菠萝。这家人刚离开，这点东西就被寝室里几个饿鬼投胎般的室友彻底瓜分，仅仅只给他留下一个最小的菠萝。
石头枫悄悄把宁明明约出来，削菠萝给她吃，宁明明满眼狐疑地盯着他，好像有点意外：此人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对她好过，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等她翘着兰花指一片一片吃完菠萝，石头枫面色突然一沉，对她说：“宁明明，你似乎有很多秘密没告诉我嘞，你最好老实招来，不然我把你刚吃下去的菠萝给揍出来！”
宁明明扑哧一笑，“小气鬼，吃你一个菠萝搞出这么多花样。什么秘密？连人家手上有几个罗你都知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她坦然地看着他，眼睛清澈而明亮，没有丝毫邪气。石头枫突然挥掌切向她颈部，她一动不动，他硬生生把掌从她下巴边收了回来：难道她真的不会武技？可是在危险出现的时候，她几乎和他同时抵达阳台，这很不合逻辑，难道这里面又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明明镇定自若地看着他，悠然道：“石头枫，你又搞什么花样？”
这年年初，石头枫担心的事发生了：中越边境的局势突然变得十分严峻，绝大多数中国人不了解真相，仍然沉浸在中越友谊之树常青的神话里，但石头枫作为捍卫祖国尊严的军人后代，比外界了解更多的内幕。确切地说，在三四月份他就嗅到了战争的血腥气，她冷艳无双的身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同时又具有一种神秘的诱惑力。
周末回家，很少见到石峰将军，偶然碰到，石峰将军也是一副严峻而兴奋的状态，偶尔还唱唱军歌，样子十分反常。没有哪一个国家会需要战争，但军人的确需要战争来证明自己，像石峰将军这种从来不安分守己的极端好战分子，石头枫从小就见惯不惊。
石峰将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希望石头枫退学入伍，但石峰夫人又一次坚决和他唱反调。事实也是如此，石头枫在桂师大的学业这个夏天就要结束，放弃了很可惜。
石头枫的心事只有自己知道，他每天用石峰将军送他的一台半导体收听新闻，课余时间躲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关于越南，关于河内，关于与国境那边的越南女孩阮青美有关的一切信息。
在这些资料和信息中，石头枫隐隐了解到北极熊的狼子野心，也了解到河内的态度正在发生惊人变化，还了解到河内对其西面弹丸国家柬埔寨的领土企图和谋求东南亚地区霸权的野心，这个经历了数十年战争的国家虽然沃野千里却赤贫如洗，像石头枫一样又臭又硬，肆意驱赶华侨，在中越边境大搞小动作，出动海军占领了我南沙诸岛中的几个海岛。
最新的局势似乎是：打败狮子后的蚊子傲慢自大，越南人不自量力地参加了发生在美、苏、中之间的大国博弈。
打个比方说：一个生活在南方的女人，一直和她北方的情人热烈相恋，但她的情人竟然和一个打劫过她的黑社会交朋友，她愤怒地和北方更远的一个男人发生了暧昧关系，现在她和原来的情人关系非常糟糕，反目为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撕破脸打起来。这意味着战争。
情况很糟糕，石头枫心里充塞着对饶青之外另一个女孩的思念和担忧：这个水性杨花、自大成性的国家竟是阮青美亲爱的祖国！他和她之间恐怕完了！想起阮青美异乎寻常的爱好和她拍的那些照片，石头枫心里隐隐觉得十分不安。
7月初，石头枫还没拿到毕业证书就被石峰将军送进了位于桂州南部的一支边防部队，站在军营巍巍的哨塔上，可以遥遥望见国境那边的国家。
石头枫走之前和饶青见了一次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自己要走的事，饶青脸色雪白，但神色还算平静，“石头，现在不方便说话，你今天务必到我爸爸妈妈家去一趟，我在那里等你！”
晚上，石头枫来到饶青父母的家，饶青已经在那里，两人默默地吃完饭，终于很冲动地搂着一起进卧室，饶青把石头枫的头按在胸脯上，不停地流泪，仿佛世界末日。
“石头，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引诱你，目的是要报复教授，但我竟然真的爱上了你，就此生活在阳光和黑暗交替的地方，我一方面快快乐乐地享受你对我的依恋，一方面又深深自责，觉得自己是在犯罪！现在好了，你就要离开我了，不是你不要我，也不是我抛弃你，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就要离开我，我的心就揪着疼！石头，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即使看不到你了也是如此！”
饶青喋喋不休地诉说，脸上交织着快乐、痛苦、迷恋、绝望。
石头枫抬起头，眼里充满可怕的渴望，饶青叹了口气，手指一勾，裙子滑到地上，两条白亮的长腿在石头枫眼里闪耀，饶青尽力在心里克服着罪恶感，引导石头枫爱抚她。
几经磨合，石头枫终于成功，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女人的秘密，充满了新奇和神秘，接下来就做得很好，无师自通地享受饶青的身体，甚至有几分玩弄异性身体邪恶的快感，好像魔鬼附身一般，连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是和饶青这样的女人完成的。
天亮时，石头枫在饶青的臂弯里抽出来，必须离开了，饶青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起来，眼里惊悸地闪了一下，突然跳起来抱住他，两人都明白石头枫这一走以后恐怕不会再见面，他心里默默地默念道：“别了！师娘！饶青！我要打仗去了！”
在那个又像男孩又像男人的石头枫出门的一刹那，饶青知道自己这段风险极大的偷情行为总算是平安结束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出。
石头枫回过头去，见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驾驭女人的冲动又涌上心头：饶青是他的初恋，但这初恋竟然没有丝毫生涩的感觉，男人和女人之间竟然可以在感情和身体上严丝合缝地结合，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秘密所在。
他跑回去，和饶青紧紧搂抱在一起，很快又迷失在一次绝望的爱恋中。从现在起，饶青变成了一朵昙花永恒地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离开饶青的当天，石头枫就穿上军装坐军车离开了桂宁，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到部队后，郎大姐给他写了一封信：代表韩涛、张静、梁天择、赵贵学、黄安江他们祝福小石头。大姐说：毕业那天大家都哭了，桂师大永远值得我们怀念和感激。
郎大姐说：她和韩涛都留校当了老师。因为石头枫没参加毕业典礼，大家都觉得很遗憾，班上同学尤其是韩涛挺想他，一直念叨说：石头是咱班上的幺儿子，虽说有点顽皮，但这孩子其实挺好的。
石头枫读完郎大姐的信后心绪黯然：他知道韩涛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留校的只有他和阴险的林教授知道！
朗大姐还告诉了他一个意外的消息：宁明明也穿上了绿军装，就在所在部队的军报当记者。郎大姐向他透露了一个秘密：中文系的大哥大姐们一直都有个愿望，希望中文系年纪最小的两个金童玉女将来毕业后会走在一起，成就一桩当代佳话。
大姐开玩笑说：有一个叫宁明明的女孩子外冷内热、嘴硬心软，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她喜欢谁。最聪明的小石头在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