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李如珺董事长，您肯定会感兴趣的！”
汪少珺笑道：“卖故事不是应该去找《大明报》的全庸先生吗？”
费伦道：“全先生未必会喜欢这个故事，尽管我保证这个故事肯定有某种能打动他的品质，但我相信您才是最适合的买主，从追逐商业利益这一点来说，一个优秀的推销员肯定会把他推销的产品卖给最适合的买主！”
汪少珺暗骂：这老东西嘴上说得这么漂亮，不愧是做老师的，他以为他是谁？难道他以为她汪少珺还是以前那个坐在讲台下满眼崇拜地仰视他的港大女学生？
“您说的好故事，可以透露一点情节吗？”汪少珺试探着问。
“当然。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和您很相似的女孩子，我可以透露这个故事最诡诈的一部分：一个女孩因为某种牵涉到某种国家利益的阴谋而离奇死去，奇妙的是她竟死而复生。到现在为止，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但我这个以窥探秘密为生的人却碰巧知道了这个秘密。
“您说好笑不好笑，当全世界都认为悲剧曾经发生，她身边的亲人痛不欲生的时候，这个女孩却像空气一样存在于这个世上。说句恭维话，她很聪明，而且在我看来，这女孩死而复生改头换面后比原来还美丽迷人。……小姐，您笑了，您喜欢这个故事？”
汪少珺面上仍堆积着迷人的微笑，心里已骂了千百句“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说得这么煽情，连她自己都几乎在为那个女孩感到难过和惊喜，而且他还故意肉麻地恭维她！
“您开价多少？”
事情既然说开了，且看费伦这老家伙打什么主意。
费伦狡黠地笑：“我的要价是刚才那位先生的两倍！我有理由要这个价，他没怎么开口就获得的报酬应该只值我这个故事的三分之一，这对港龙公司主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汪少珺心里暗暗警惕：费伦作为英国情报人员，居然以出卖秘密作为获取经济利益的手段，这和他以前宣称的“为正义和文明而作战”的说法完全背道而驰，他究竟是真的在做生意，还是耍什么阴谋诡计呢？隶属英国情报组织的女特工显而易见的背叛行为所导致的国家利益受到的损害难道竟可以用钱来赎罪？这也太荒诞了不是？
汪少珺定定地看着费伦，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买下您的产品，但必须一次性买断，如果我知道这件产品重复出卖，您必须付出30倍的代价从我这里买回去！”
费伦不禁苦笑，这个女人有了英国财势惊人的华人世家做后台，变得像个女王，比之她在港岛富豪罗亦城手下做干女儿的时候还更加跋扈，哪里还有当初在港大读书时那个灰姑娘的丝毫影子，这个女孩的崛起绝对是个奇迹！
费伦此来其实也是万不得已，他在利雅得把关于北京“新型坦克”的情报交给克格勃后，刚刚准备前往夏威夷度假，突然发现克格勃尾随而至，这些家伙口口声声说他卖假货，不仅追讨付给他的几万英镑，还企图灭他。
费伦狼狈至极，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新型坦克”的情报怎么会是假的呢？难道陈国泰和阳春雨欺骗了他？一想到阳春雨可能是一名特工，他就感到愤怒和沮丧，幸好他机警，把钱还给克格勃特工后找到机会逃逸潜回香港，企图在这个自由之都寻找脱离困境的机会。
费伦的注意力最终集中到港龙公司董事长李如珺身上，这个女人有太多的可疑之处表明她就是当年的军情女特工汪少珺，弃尸离魂的做法本来就是中国最有名的一部神怪小说里女妖精们惯用的伎俩，他此前曾经想把这个秘密雪藏起来待价而沽，但此时处在克格勃追杀中，处处急需钱用，因此才冒险找上门来。
现在好了，汪少珺屈服了，拿到钱后再说，至于这个秘密还能不能卖钱，要看以后自己的处境再行定夺，他完全没必要和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讲诚信。
“这个故事是您的了，我保证不会第二个人能买到它！”
教授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个金矿般的少妇，像往常一样享受知道某种秘密带来的快感：如果那个惊世骇俗的商业天才罗伯特·李知道他的情人有这么一段可怕的历史，会怎么想？这个有趣的猜想又值多少钱呢？
看着依然风度翩翩的费伦教授轻快离开的背影，汪少珺心情十分奇特：从费伦教授迈出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汪少珺这个人彻底在人世间消失了！
可是，这老东西可靠吗？她突然有点后悔，差点脱口向但杰和目信发出绝杀令，但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论她怎么变，都曾经是一个境况窘迫的女学生，这段历史是无法背叛的。
汪少珺连续打发走两个凶悍的乞丐，让但杰和目信回房休息，自己靠在沙发上，翘起脚上纤尘不染的黑色高跟鞋，又轻轻展开罗伯特给她的纸条，在两句古诗后面写着七个意味深长的汉字：李港生，小名：斯白。
啊，港生，斯白（思北）。她的孩子终于有名字了，那个坏蛋总算还知道在外面风流快活的时候不忘记给他儿子起名字！可是，可是他现在是不是正和白人老婆在一起？
那小子有大量罄竹难书的不良记录，这种花心大萝卜老公难免让人浮想联翩，醋意随时发作，他英国老婆究竟长什么样啊？如果是个美女他就死定了！
就在汪少珺暗暗猜疑的时候，罗伯特已经在三个克格勃特工的严密看护下穿越柏林墙，进入民主德国（东德）境内，这里是冷战前沿，从车里可以看到大量宣传画，街上军警出现的频率也很高，不亚于河内，东方帝国的影响在这座城市里无处不在。
曾经横扫欧洲的第三帝国覆灭后，这个国家陷入悲情的分裂之中，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却以一种微妙的形式阴魂不散，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冷战的急先锋就是应运而生的大批间谍，这些人以特殊的方式影响现实并有限地改变历史却不为人知，东柏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铁证，克格勃在这里布置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秘密队伍，最大限度地消解西方势力的影响并反制之。
现在，坐在罗伯特身边的就是这样三个身负特殊使命的克格勃特工，这些人来自于一个曾经被誉为革命的铁腕组织“契卡”的团队，影响遍及世界和历史，破坏性和建设性同样巨大。
在残酷的国内外环境中建立起来的苏维埃联盟肃反委员会（契卡）创始人、克格勃之父捷尔任斯基开创的事业最集中地体现了人性的光明和黑暗两个极端，捷尔任斯基本人曾经有一句名言：“我不能用自己的一半去恨，一半去爱，我不能只奉献出灵魂的一半，我要么贡献出我的一切，要么什么也不付出！”他用黑暗的手段追求光明，最终成为不朽的开拓者。
但捷尔任斯基斯基的后裔却并非都如他一样追求灵魂的圣洁，比如像坐在罗伯特身边的欲望美女杰尼西耶娃，她虽然也是“契卡”后裔，但恐怕已经把祖师爷说过的肃反人员应该具备“火热的心，冷静的头脑和洁净的双手”抛之脑后，私吞“月亮明珠”就是明证。
不过这样的杰尼西耶娃却正是罗伯特期待的，无论捷尔任斯基如何令人仰慕，但历史毕竟走向了严酷的中苏对峙的事实，野心勃勃的北极熊和列宁创建的苏维埃已分道扬镳，罗伯特必须在战争到来前找到敌国弱点并予以力所能及的打击。
罗伯特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特工是目前能找到的最能克服国家武装部队缺陷的最佳武器。而一个国际独立特工则更加自由和犀利。
第254章 东柏林舍德尔街5号
更新时间2011…4…30 18：59：14 字数：3380
坐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车里，窗外东柏林的街道寂然无声，罗伯特深深知道，自己已进入真正的虎狼之境，他再胆大包天，此时也不禁略有憋闷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是莫斯科克格勃大本营接到中东地区情报负责人谢林密电后派来迎接杰尼西耶娃的居然是第一总局4处的外勤人员，而非16、18，或者6处的，这让杰尼西耶娃十分不快，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随4处的两名外勤特工进入东柏林。
下车的时候，杰尼西耶娃又给李扎了一针，李温顺地由她折腾，眼神仿佛是莫斯科秋天郊外黄昏时的田野，让她感到莫名地心跳不已。
她不是不放心他，而是很不放心他，人性有很多无法克服的弱点，越是进入心目中的平安地带越放松，眼看到了东德，杰尼西耶娃提醒自己越是到了这种环境越要加深戒备，决不能给李机会：怎么说呢？这个人太飘忽太不可捉摸了！
两名4处特工驾车穿过西柏林大街，把杰尼西耶娃和罗伯特·李带进了一高墙围堵的深宅大院，里面的建筑主体是一幢式样古旧的四层楼房，这里公开的户名是西柏林舍德尔街5号，但它在国际情报领域则被称为“卡尔斯霍斯特大院”，从外表来看十分普通，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它平凡外表下隐藏的显赫身份：这里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欧洲情报总站驻地，亦称为“卡尔斯霍斯特指挥中心”，数以万计消失在芸芸众生里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欧洲各国的克格勃特工均受其节制，笼罩在欧罗巴上空的阴云多半从这里散发出。
二战后形成的冷战局面让世界上疆域最大的国家以及它在欧洲的卫星国前所未有地封闭起来，苏联花了数十年时间封闭国境，使每英尺边界都置于控制之下，特别是在西部和南部，情况更是如此，铁幕落下，从什切青到的里雅斯特的一千英里的地段把欧洲切割为二。分界线由一段一段长达几英里的单层或双层铁丝网组成，这些铁丝网多数是带电的。此外，雷区密布，瞭望塔紧密毗连，带着警犬的巡逻队不停地巡逻，企图通过者要是碰响精心安装的警报器，就会遭到追捕。
从某种程度上讲，东西柏林是进入铁幕唯一方便的通道，北约和华约间都有意无意地利用这个通道进行渗透和影响，正因为如此，东柏林自然成了克格勃在欧洲最大的情报基地。
以北约组织为工作对象的克格勃欧洲情报总站的主体由大本营第一总局1、3、4、5处精通冷战谋略和技巧的精悍首领和骨干特工组成，从分工上看：第一总局1处主要负责美国和加拿大的谍报工作，3处负责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谍报工作，4处的工作对象是东德、西德和奥地利，5处则负责针对荷比卢、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瑞士、希腊、意大利、南斯拉夫、阿尔巴利亚和罗马利亚等国家。
由于某种天然的联系，对付西方国家的几个处之间更像是具有某种血缘关系的部门，隐然形成克格勃内部最大的一个派系，其他派系的力量则相对较弱。
派系间这种微妙关系反应在杰尼西耶娃身上，自然激起她内心的愤懑和不平：“索斯密码”是18、16处历尽艰辛获取的重要情报，16处甚至牺牲了两名优秀特工，但大本营却让欧洲情报总站来接收“索斯密码”，大本营的领袖们有失公允。
再说了，16处是总局内部负责“密码及破译西方密码”的部门，这次他们破例亲自派出特工远赴东南亚从“自由世界印度支那南方联盟”手中夺取“索斯密码”，成果自然应该由他们享受，为什么让欧洲总站插手？早知道如此不如直接交给第八总局，或者交给河内驻越使馆的情报人员，甚至金兰湾的远东海军情报中心。
杰尼西耶娃再愤愤不平，到此也只能顺其自然，几个人上楼后，杰尼西耶娃受到了一名副站长的接待，总站仅派出两名身份不高的工作人员简单询问李一些无聊问题并做记录后就草草结束，让原来把杰尼西耶娃和李接出西柏林的两名特工负责看守他。
罗伯特只好苦笑，看样子欧洲总站并没有像谢林那样真正估计到他的价值，好像不打算把他和杰尼西耶娃送回莫斯科大本营，直接在西柏林解决问题。
谢林的期待大概要落空，克格勃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大怪物，机构之庞大臃肿导致了官僚作风的产生和蔓延，克格勃的效率在不可避免地下降而不是提高。
对罗伯特进行盘查的是两名年轻的总站内勤人员，一男一女，当罗伯特一眼看到那位女特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孩雪肤蓝眼，明丽娇俏，不是几年前在北京香山公园看红叶回来的路上遇到的英国女孩露丝是谁！
天涯何处不相逢，因为有克格勃，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小！他当然记得几年前露丝还曾经到陆军大学找过他，直接声明爱上了他这个英俊的东方军官，后来露丝去了香港，还给他寄来巴雷特·勃朗宁夫人的十四行诗和一张穿得很少的泳装照，可惜被敏感的陆大政治部官员没收了。对了，宁明明曾经还吃过露丝的醋！
运气的光辉再次照到罗伯特身上，露丝是一个值得玩味的女孩，她是英国人，此时却在克格勃内工作，为苏联政府效力，这意味着什么？
罗伯特立即意识到自己从另外一个角度窥测到了某种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