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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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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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这里有家小,想留下来也可以的,可是我一看我们队里大都是浙东人,我又是干部,我若不去咋叫人家去呢?
“我也想到我走后你一个人要管两个孩子,日子是难过的,…
他还没说完,她就唏唏嘘嘘地哭得更伤心了。
“当心把永芳哭醒,”他赶快拿过刚才为他擦脸的毛巾来,粗手粗脚地替她擦眼泪。谁知这一擦反引得她呜地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倒在他的怀里,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咬着,抽抽噎噎的哭得更伤心。直哭得她伏在他的身上,哭得她那瘦削的肩膀和背脊浑身打颤,哭得他都慌起来了。他一面用他那粗大的手指替她抹泪,一面抚摸着她颤抖的肩膀和背脊安慰她:“你莫这样哭嘛!我心里不比你好受要不我去给周政委讲,还是把我留下来算了…”
彩凤突然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眼泪婆娑地说:“不去能行?”
“我想也可以吧,周政委本来是打算把我留下来的。”
彩凤不哭了,她用手巾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打着长长的哭噎,泪光闪闪地望着祥荣问:
“去的人多还是留下来的人多?”
“那当然是去的人多。留下来的是极少数。”
“到北方去作啥?”
“北方是老解放区,和八路军合起来一块打国民党顽固派,蒋介石要发动内战呢。”
“那留下来的作啥呢?”
“留下来的人一方面是照顾伤病员;一方面是在敌后继续开展斗争。”
“这里就没有三五支队部队了?”
“没有了。这里暂时都放弃给国民党了。”
“哪以后三五支队还会来嘛?”
“当然要回来的。周政委讲这是暂时的,以后咱们一定要打回来!这地方本来就是我们解放的嘛,为了照顾大局我们暂时放弃给他们,他们如果要打内战,我们就要解放全中国。”
彩凤望着祥荣黑黝黝的脸,听着他充满坚定信念的话语,她情绪好得多了,她仿佛透过雾蒙蒙的黑夜,看到了有盏明亮的灯塔在前方指引着航程。使她对前途有了信心和勇气。并把丈夫走与不走作了对比。
一是让丈夫跟着何司令谭政委,跟着三五支队大部队北撤去。让丈夫到哪正规的八路部队,在毛主席朱总司令指挥下去打国民党反动派!等把蒋介石打跨再回来。
一是把丈夫拖拉下来,在这里东躲西藏,很危险的,她也要时常为他担惊受怕的,弄不好又给国民党反动派抓了去,重吃黑无常的两遍苦两荐罪。听阿秀说,罗震山又每天坐在乡公所了。到那时既害了丈夫又害了自己。当然随大部队去和国军了打仗也会流血牺牲,可是在这里拖着他不让去,危险会比去北方更大。而且就是叫他留下来,他又能给家里带来多少方便呢?三五支队走了,国民党必定又要来统治他们,黑无常必定又要强横霸道来压迫人,而且他还会报复得更凶,祥荣若留下来东藏西躲的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能保护家属嘛?横竖都照顾不到家,还不是让他随大部队北撤去的好。有朝一日,革命胜利他回来,她总还有盼头。她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进行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对他说:
第三十六章 抗战胜利了:十四
    十四
“你留在这里,国民党和黑无常一定要来抓你的,他们会报复得比以前更凶,这次再让他们抓住你就没命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你还是走吧!你还是去的好,还是你跟着大部队去打老蒋我放心一些。只要你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我和孩子在家虽苦也心甘。有朝一日你打回来,我们又会有团聚的日子。我们在家里心中也有盼头。你去了受苦受难也只我一个人了。他们要再来找我,倒霉也只我一个人。这样我心中也慰藉点”
祥荣望着妻子泪眼婆娑的脸,他还有啥好说的呢?刚才他讲出来时他心中是十分担心的,心想她一定会哭作胡赖的不让他走,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的转过弯来,而且话说得如此通情达理。他深深感到妻子的贤慧和有远见卓识。可见她入党以后思想境界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她的觉悟提高了。她这样做不知要付出多大的苦难和牺牲呀!何况她又将临产了,以后拖着一个抱着一个,从经济上到精神上都要靠她一个人来支撑,她的日子将会是多么的艰难呢!自己走了倒清清爽爽,惹大的一个包袱都扔给了她了,这是要下很大的决心,自己要作出很大的牺牲的。
“我走之后,你马上就要三个人了,这日子是艰苦的?”祥荣至此捏着她粗糙的手望着她的大肚皮替她担愁起来。
“这么多年数也苦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苦几年了。”彩凤说。
“你要当心,黑无常可能还会来寻着你。”
“只要你能安全的走,我吃点苦也心甘情愿。”
“彩凤,你这人真不简单!”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时听阿木叔和阿秀秀也在隔壁嘤嘤的哭,彩凤一时忘了自己的难过,向丈夫说:“这是阿木叔公和阿秀在哭呢。”
祥荣点点头说:“阿海也要走呢。”
彩凤说:“我去看看他们。你累了早点睡吧。”她把被子替祥荣整一整,把门摇开又掩上,轻轻地走到隔壁阿秀家去,她准备乘此机会给阿海讲一讲,是不是在北撤以前,趁这两天时间,与阿秀把婚事办一办?阿海走后也好使阿秀安心些…。
彩凤敲进门去,只见阿木叔在哭嚎着说:“都走了!都走了!都是没良心的,一去就不回来了!唉!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叔公,祥荣也要走呢,你还是想开一点吧,他们这样的人,三五支队走这后留在家里也危险,还是让他们走的好!”彩凤安慰他说。
“唉,都是没良心的!没良心的!都是没有良心的!走吧!走吧!统统走吧!统统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就剩下我一个人,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干净…”
彩凤想阿木叔公现在的心态一下子也是转不过来的,只得随便安慰他几句出来了,有些事只得等明天他气小一点了再与他商量了。
第二天天不亮祥荣就起来到前头门去找贵法、阿二、祥海、和小根等战友和兄弟们去,一方面嘱咐他们,在大部队北撤之后,叫大家赶快去各处疏散一下。
当他来到贵法家时,贵法打西门时打伤的屁股还没有痊愈,他侧身躺着,只一个月没看见,贵法变得又黄又瘦,人都不象样子了。当祥荣告诉他三五支队要北撤时,他震惊了。
“祥荣,这是真的?”
祥荣默默地点点头。
“那我们老百姓又要遭难了!”贵法痛苦地在床上叹着气说:“这抗日抗日,抗了八年,我们是白白抗了啊!抗了老半天依旧让给国民党…”
这时被祥荣叫过来的、阿二、小根、祥海等都悄悄的来了。听得刚才祥荣和贵法说的,他们一个个也都唉声叹气起来。
“共产党为啥这么老实?”
“人家叫走就走掉?
“地盘也都是三五支队和老百姓打出来的嘛!当年我们打东洋鬼子时,他们躲得无影无踪!今天东洋人投降了。他们又从角落里爬了出来了。这回我们老百姓又要吃第二遍苦了。”
祥荣说:“即使我们在这里,国民党也不肯善罢干休的。如今他们人又多了,没了东洋人给他们争地步,伪军投降又变成了国军,城市又控制在他们手里了,咱们这里想蹲也蹲不牢了,毛主席说咱现在还是让给他们好,否则他们会睡不着觉得的。”
“他们睡得着了,我们就睡不着了。我们上次打罗家桥,面对面训骂过罗震山,我上次又到他家去称过爱国粮,这会国民党卷土重来,他会不报复我们呐?”
“所以我劝你们都去避一避,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
“老子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动了,又叫我避到那里去?”贵法气得哇哇大叫说:“嘿,他们要抓要杀就让他们来抓来杀好了。老子就算活到头了!祥荣,都怪东洋鬼子,给我屁股打了一个洞,要不,我情愿跟你们一道到北方当八路军去!”
“哎,你也是有说没说的,你们都去了,把我这老太婆怎么办?”
“娘,我这样在家待着对你又有啥用场?”
“哪你去嘛!你去好了!我看你能去吗?”
“哎!”贵法气的长叹一声。只是苦着脸摇头叹息。
“阿二,到时候你们走的时候把贵法也带带走吧,啊?”祥荣望望贵法的伤对他们说:“他当过自卫队长,估计黑无常又要来抓他。”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走了,还能把他甩给黑无常!”
祥荣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又带着小根赶快到郭家弄许吕家等其他村庄去。告诉这些村的共产党员、民兵游击小组和自卫队负责人以及显目的堡垒户,叫他们暂时隐敞转移一下,以防国民党反动派来捕捉和陷害。
第三十六章 抗战胜利了:十五
    十五
金士昌的墙门里,今天晚上特别热闹,他家的堂屋里屋柱上和板壁上贴着红纸对联,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前系着绣着花鸟的桌帘,上横头搁几上面挂着孙中山先生穿西装的玻璃框画像。画像下贴着一个大大的用红纸剪出来的双喜字;两边墙上也挂了许多字画,男老女老少欢喜雀跃,宾客们进进出出,孩子们喜笑打闹,好不热闹!
今天晚上金士昌家里有人举行婚礼?不错。是他的儿子结婚?不是,是他的一个学生在他家里结婚。是罗震海和阿秀在他家里结婚。新房就在他家的楼上,在他以后准备给他大儿子结婚的房间里。
我们知道,罗震海不久前已正式参加了新四军,他在五支队里当了宣传干事,如今部队要北撤了,昨天晚上与祥荣一道回来,到芦苇漕看了他的奶爹和他的阿秀妹。阿秀听了他要走的消息,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看他穿着浅灰色的新四军军装是那么的神气和萧洒,难过的是他马上要走了,要随北撤的部队到遥远的北方去了。从此见不到他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说不准。现在她家里母亲没了,哥哥又在后埠桥牺牲了,家里只有一个年老多病半痴半癫的老父亲,无依无靠,从感情上说她是多么的舍不得他离开家乡到遥远的北方去呀,但是不去又不行呀,他在乡公所为三五支队做过事,许多人都已知道。他大哥罗震山能饶过他?国民党能饶过他?他如今也逼上梁山了,只有跟三五支队到底了。她现在也多么想像阿海那样,也到三五支队去呀,跟他一块北撤到北方老根据地去当八路军,或者做工作同志,可是她无法扔下年迈可怜的老爹,她只能待在家里。为此她当时伏在震海的肩膀上难过得泣不成声。
后来彩凤对阿海说:“咬脐叔已经在后埠桥牺牲了,阿秀现在是无依无靠了,你现在又要远行,她如今难过是真正舍不得你走,又不知你去了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以后难见到你。依我思想,你们既然这么好,又相处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趁现在你还没走,你跟阿秀把事情办了再走,也好了却她的一椿心事?”
阿海起初一愣,说,“这怎么能行?我如今已经没有家了,就算有家也难归呀,而她的家里,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办事呀?”他当即为难地皱起眉来。
彩凤说:“简单的办一办吧,你们结过婚再走吧!”
“阿嫂,你在说什么呀?这是什么年月?什么时候?你莫开玩笑了!再说我马上要走,这结婚有啥意义?”
“那你是说你走了就算了?不和阿秀好了?”彩凤严肃地瞪着他的眼睛问他。
“不,不是!”阿海焦急地说:“我那能忘掉她呢!你知道我没有自己的亲姐妹,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你这种话连我也不爱听!”彩凤生气地说:“你把她当作妹妹有啥意思!她在这里虽没人关心她,我和她也是和姐妹一样。她得要有一个终身能依靠的人。”
“哪”阿海的脸红了,“这我也想过,可如今我要跟部队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又不知道,这种事只好等我回来以后再说了。”
“不行!你这样做对阿秀不负责任!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阿秀?”
罗震海红着脸说:“当然爱罗!要不这回我匆匆忙忙回来看她干嘛?”
“哪好,这回你得和阿秀结结婚再走。”
“结婚?阿嫂,这哪能成?我顶多在家里呆一天,我跟祥荣阿哥后天就要走的,时间又这么紧,再说我如今没有家、没有屋,到哪去结婚呀…”
“这个不用你考虑了,一切事情有我和你祥荣哥给你们操办!”然后她又把阿秀拉到她自己屋里去戚戚促促的讲了两句,然后又过来对罗震海说:
“你明天一早起来就到金村去,我到那里再和你商量。”她回到屋里又和祥荣商量了一下。
晚上阿海跟他奶爹一块睡。老阿木只是叨念着咬脐对他和阿秀的事好像并不十公分关心。阿海想了半夜,一醒来就听奶爹如哭似嚎地的声音,他只在天将亮时合一合眼。
第二天一早彩凤把孩子托给小根娘,跟着祥荣,本顶的就奔金村去了。
金士昌一听她的意见高兴得笑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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