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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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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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能赚口饭吃了。他要像爸爸一样从小学会独立生活。长大了能赚钱来给妈妈,好使妈妈和弟弟在家里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这老板是一户小种田人家,男主人在乡公所当文书。因他有气喘病,不会做田头,却有一点文化,所以在乡公所里谋得个这样的职业。但从来不出头露面欺行霸世。在人们的印象中他就像个在商店里做会计的账房先生。
因他在乡公所做事,工资很低,所以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得在家里种十几亩田。家里的活,平时雇半个长工,农忙时,特别割早稻时,家人就忙不过来了,这就要雇一个小看牛娃来帮忙。永芳就是这样来到这家人家的。
永芳来到这家人家,除了老板在乡公所外,见家里还有四个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一个比他妈妈大一些的主妇;还有两个小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七八岁,男孩大概四五岁。永芳去那人家的任务就是给她们放一头牛,到割席草时帮着一块晒席草。刚去时夜里叫他在一间小屋里一个人睡,哪小屋里放着许多农具杂物,灯一息,黑幢幢的好怕人,老鼠吱吱地叫着在床下窜来窜去,似乎要来咬他,他感到害怕极了,半夜里找尿瓶小便吓得闭着眼睛不敢看房子里的东西,看着它们犹如鬼影幢幢,害怕极了!这时候他就更想妈妈,夜里哭了好几次。但慢慢也就适应了。放牛倒还好,那牛是一头小母牛,挺老实的,牵着它让吃草就行了。割草是比较难的,但慢慢跟着大看牛娃学学也就有点会了。这家人家最辛苦的是那老奶奶,田里的活都由她主持着。在割席草时,也是农家较苦的一个阶段。除了割席草请忙工外,晒席草就得她们全家出动,永芳自然也跟着她们一块晒。割席草时,由一个熟练的忙工来专门割和晒,永芳就抱着一捆席草分成一束一束的给忙工晒,这席草是水淋淋的湿,他抱得混身像河里捞起来一般。湿湿的冷水浸得他肚子痛。这样早晨要忙一早晨。晒了以后,中午最热的时候还得去翻。翻席草先要把席草用拉耙把晒在地上散成扇子形的席草拉拢,然后再由忙工师傅捞起来把它们翻个面再撒开摊在地上。因为要抢着太阳光,越是天热越要翻。他人小,弯倒爬起,忙碌着给席草师傅做帮手,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油汗又饥又渴,好容易忙到十二点多才回家吃饭。吃好饭,人家可休息了,永芳还得磨磨镰刀去割牛草。割满草回来才能去放牛。轮到放牛了,只要把牛拉到地头的坟滩或河塘边沿让牛在地上啃草吃就行了,这才能透一口气。
那一天,永芳割好了草,牵着牛娘到东畈河塘边去放牧,他想路过芦苇漕附近也许能遇到妈妈,妈妈上次来看过他,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妈妈了。他很想回村去看看妈妈和弟弟。
他把牛赶过罗家桥头,见迎面来了两个人,前面一个穿长衫趿着一双皮拖鞋,背着手走得慢吞吞的,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田野。后面一个穿短打扛一把锄头,有一句没一句的指指点点的在与前面穿长衫的人讲着什么。永芳也不在意只顾自己牵着牛过去。谁知那母牛走过那车头部一个水沟时,惊起一条水蛇,从它脚下游过去,那母牛惊得猛向前一窜,吓得正走过来的那个穿长衫的人往田边一躲,这一躲因河塘比较狭,那人的一只脚差点儿踹到稻田地里去。这时走在后面穿短打背锄头的那人忙把他扶住了。永芳也觉得过意不去。正要向他们解释那牛受惊的原因,却见那穿长衫的人瞪着一双小黄眼睛便向他破口大骂:
“他娘的!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恶作剧?”后面那个穿短打的过来,起手就给永芳一把掌,打得永芳向前冲了好几步,几乎跌倒,牙齿血也被打了出来。永芳又气又吓不由的哇哇大哭起来:
第四章 父债子还:二
    二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牛被蛇惊起自已跳起来的,你为什么打人?你为什么打人?”那人叉着手拄着锄头大骂:
“你哪姆的小棺材!老子打了你怎么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他走过来你不拉住牛让一让,还敢这样冲过来?你瞎了眼啦!”
“我也不知道他是啥人,我又不是故意的。”永芳仍不服气地都嚷着说。
“那姆的,你这小棺材!这是罗家桥罗乡长你都不认得嘛?”
“啊!他是黑无常!他就是黑无常!”永芳怔了一下。他怯怯地重又打量了他一眼,此时那人提着裤管和长衫襟,还惊恐地地站在那里,他想那个矮个子扛锄头的就是他家的作头矮子二妹了。他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但并不怎么怕他。
原来永芳从小虽不知多少次听他妈讲过黑无常和矮子二妹的故事,却不认识他们。这是因为自他晓事后,黑无常和陈二妹不大去芦苇漕了。小时候可能见过他,那时才一二岁,他早记不得了。所以如今见了竟不认识他们。并且感到妈妈过去讲的那么可怕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一个矮墩墩的黄岩人。
“你哪姆的小棺材,还要嘴硬!你不认识?”当下矮子二妹又要赶过来骂他。“你刚才若把罗乡长赶到河里去怎么办?”
永芳赶快向前冲一步躲闪着,同时解释说:“是蛇把牛惊起来的,又不是我故意的。”他打着牛象逃避瘟神似的想赶快走过去。避开这些坏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黑无常手提长衫襟哑声地问:“这小赤佬是谁家的放牛娃?”
陈二妹仔细的望了一下永芳牵的牛说:“这头母牛好像是史家史永法的。”
“嗯,史永法家也雇了看牛娃?这小赤佬是啥人家的孩子?嘴这么犟?看见我们也不怕,胆量蛮大的。”
陈二妹便在后面大声叫:“喂,小杂种,你站住!”
永芳闻声只得拉住牛立了下来向后顾。
“你那姆的,是那个村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矮子二妹问永芳。
永芳心里怔了一下,他最怕人家问他父亲的名字,妈妈告诉他:你爸爸到啥地方去了,爸爸叫啥名字,都不能讲。讲了坏人要来抓他们的,人家问起来就说我没有爸好了。现在他见他们不怀好意的更不敢告诉他们了。
“我不知道。”永芳倔强地的这么回答一句,继续朝前走。
“不——知——道——?”矮子二妹瞪着他气喷地说:“你哪姆的,真是个小杂种,你没有爹?你爹是谁不知道?哪姆的,你是野种啊?嗯!”
这一句话可把永芳骂得跳起来了他大声地辩白说:“我不是杂种,你才是杂种,我有爸爸。我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你是哪个村子的?”
永芳也不告诉他。
“你不是我们罗家桥的,罗家桥这样的孩子我都认识,”陈二妹自己猜测地说:“你是不是芦苇漕的?”
“我不是的!我不是的!”
永芳听他说他是芦苇漕的,赶快否定,哪知,矮子二妹看他这样一说,却猜定他是芦苇漕的了:“哼,我知道你是芦苇漕人!这芦苇漕这么大的孩子我也有点认识”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我不告诉你,我不能告诉你!”永芳孩子气地回答。
“好!那姆的,你这小杂种,真有你的…你不讲我也睬得出来。”他疑惑地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老半天,他想这小子说不能告诉他的父亲是谁,这说明他父亲可能不在当地,他提起芦苇漕,他又坚决否定,他肯定他是芦苇漕人了。忽然他似乎记起了什么说:“这小杂种生一副画眉眼,好象在啥地方见过?这副眼睛鼻子像一个什么人”
这时黑无常瞧着永芳也说:“是好像像芦苇漕一个什么人…”
“对,老板,我想起来了!就是芦苇漕!他像…他像张祥荣老婆!”
“对!就像她!很像呢!可能就是鲍彩凤的儿子?这副眼睛眉毛特别象。没有想到几年不见她儿子这么大了你不说,我们也睬到了,你是鲍彩凤的儿子是不是?”黑无常说。
永芳怔了一下,白了他们一眼,心里说:“鲍彩凤的儿子又怎么样!我妈又不偷你的,不欠你的!我也不怕你!”他赶起牛赶快往前走。
“喂!你往那里逃…”矮子二妹想叫住他,黑无常向他挥了一下手,说:“让他去。他不辩白,说明这小赤佬就是张祥荣的的儿子。”又仿佛自言语地说:“好啊,张祥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鲍彩凤,你这个臭娘们,你儿子这么大了,好!如今我要跟你儿子算账了…”他转身对矮子二妹说:“等下你去给永法娘讲一下,叫这小赤佬明天到我家来看牛,他父亲还欠我四十元大洋,就说叫他替他父亲来顶债。父债子还嘛,天经地义。”
第四章 父债子还:三
    三
吃晚饭时,陈二妹果然来到史永法家来。他把锄头放下来一顿,冲着屋里就跟史永法娘说:
“永法娘,我家老板叫我告诉你一声:叫你另寻一个看牛娃。这个看牛娃明天叫他到罗老板家去放牛!”
“这,这是咋回事体?”永法娘认得矮子二妹是罗乡长家作头,她望了他一下,摸不着头脑地说:“我自己需要看牛娃才雇来的,你们要看牛娃不会自己去雇呀!”
“他不是芦苇漕张祥荣的儿子嘛?他老子欠着我们罗老板家的债没还清,叫他到罗老板家替他父亲顶债去!”
“嗳呀,这么小的孩子能派啥用场呵!我家叫他来不过是叫他拉拉牛绳,做个小帮手的。你们叫他去顶债?他这么小的人你们能叫他做什么活,顶多少债呢?你们雇着几十个长工、五六个看牛娃还少他一个?甭叫他去啦,他草也不会割的,只会拉一条牛绳,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放牛我看他怪可怜的,你派不了他啥用场的!我一时里再寻倒也不好寻。”
“这是罗老板吩咐的,一定得叫他去!你看他小,哼!他可已经蛮老练的了!”
永法娘从陈二妹的口气里已经听出了一点名堂,顶债不顶债的她也弄不明,心想这孩子不知在啥地方得罪了他们,自己不便再多问。又想到自己儿子在乡公所吃饭,受黑无常监菅,得罪他们会在她儿子身上报复,没办法只好忍一口气让永芳去了。末了她只得说:“要是小孩子他不肯来呢?”
“只要你回掉他好了,其他你别管!”
永法娘还想说什么,这时正好永芳牵着牛回来了,他一见陈二妹不由的吃了一惊,想躲避一下已经来不及了。陈二妹一见高兴地跳起来说:
“小赤佬!你来得正好!走!到罗老板家去!明天你就到罗老板家放牛。”一面讲一面就上前来拉。
永芳把手一甩,躲避着大叫:“我不去!我要在史婆婆家放牛。为什么要我到你们家去?我在史婆婆家放得好好的,我不走…”他一面叫一面讨救兵似的望着永法娘和小老板娘,可她们都低下头去回避了。
“嘿,你父亲欠着罗老板家的债还没还出过,现在叫你替你父亲去还债!她家已经不要你了,赖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还是到罗家还债吧。”矮子二妹气势汹汹地又来拖他。永芳急得挣扎着说:
“我家还欠你们什么债,你瞎说!这里不要我,我回家去。我宁可饿死也不到黑无常家去放牛!”
永法娘听了同情地望望永芳说:“孩子,我可没回掉过你,是他们逼着要你去的。”
“婆婆”永芳感情地叫了一声,不由得眼泪直涌,他此时深深地感到这家人家对他实在不坏,他虽然这样不会,那样不会,牛也没看好,草也不会割,可她们挺体谅他的,从来没有重言重语的骂过他,吃饭让他和她们一起吃。如今他要离开她们家了,离开这个当时他认为老是叫他拖草对他管得很紧,没有一刻让他休息的史婆婆,如今他却觉得她们在生活上对他还是可以的,以后没有这么好的老板对他这样了。他不由的对这户人家有点留恋。
“你小子那姆的,去不去呀?”陈二妹看他老赖在那里又上来拖。
“我不去!我不去!我还什么债!我不到黑无常家去放牛!”说着他撒开腿就跑。
“你想逃?哼!我看你逃到那里去!”陈二妹几步追上他,抓住他的耳朵,像拎一只免子似的把他拎了过来,痛得永芳大哭。
永法娘见了忙过来劝说:“啊呀,阿弥陀佛,陈作头,你不要这样挈孩子耳朵,耳朵会给你挈聋的。你既然要他去看牛,就好好叫他去嘛!他刚回来连饭都有还没吃过呢,你们要他去也该让他在我家吃了夜饭去。——孩子,他们一定要你去,你夜饭吃好去吧,甭多吃眼前亏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欠他们什么债,我没有听妈说起过我家还欠他们什么债!我不到他们地方去看牛”
“难为永法娘面孔,小棺材,哪姆的,你快去吃饭,我等你吃了饭马上就走!”
永芳磨磨蹭蹭到屋里,小老板娘已经给他盛了饭放到他面前说:“永芳,你快吃饭吧!他在门外等着你呢。”永芳眼泪巴巴的,随便扒了几口,吃不下去了。矮子二妹走进来大叫:“你哪姆的,小棺材,你吃好了没有?吃好了马上就走!别再磨蹭了!老子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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