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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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不翻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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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贤儿轻轻叫出了声,刚刚绷断的琴弦划过脖颈时留下了划痕,好疼!更要命的是——她把人家“琴筝楼”台柱吃饭的家伙弄坏了,怎么办?那个琴看起来很旧,奏出的曲子却那么好听,肯定是人家的传家宝,要赔多少银子啊?装晕算了!想着她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靠进裳于晨怀里。

    “贤儿,你怎么样?”看见贤儿用手捂住脖颈,紧闭双目,他无法在思及其他,他拉下她的手,看到了刺目的血红从她脖颈间淌落下来。

    “贤儿!”他用手捂住流淌的血,大喊道,“魏姑娘,这里有没有其他房间?”

    他是医者,不该怕血!不能怕血!但贤儿的血却让他的身子难以抑制地颤栗不止。他抱起贤儿紧紧贴在怀中。他不能让她流血,不能让她觉得疼痛,不能!

    “裳公子,跟我来。”魏燕若看向叶黔,见他点头,她将他们引至楼下一间卧房。

    “你为何还站在那里。”叶黔看向正在发愣的洪言,起身走向他,“你说你要在这里办事,你要办的事应该与我的琴和我的曲有关。”

    “啊……”耳畔回荡着嘶哑的声音,面前一张疤痕密布的脸,洪言吓了一跳,“你、你是不是——”

    “你姓洪,那么……”叶黔低吟接道,“你该是大椋阳、赤、卫、华、佘、倪、琅七大辅国始族中的赤家继任者。”

    “果然是您!”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方才在外面听到的琴曲果然是他奏出来的,“在下赤家继任长老赤焰拜见大椋恩人!”说着赤焰深深地躬身拜下。

    “请起。叶黔不能当!”叶黔将赤焰扶起道,“我知道大椋在找什么,七始族竟派出继任长老前来大尚,恐怕事情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也许是天意,更或许是玲儿刻意如此安排,将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同时带至他面前,“的确,大椋要的珍贵之物在何处只有我知道,但我暂不会交给大椋。”

    “叶大人?”赤焰不解地看着叶黔。

    “长公主托付我的事情,我至少要替她了却一件。身为母亲,她该希望子女幸福,不是吗?”叶黔的目光落在琴上,低幽道。

    贤儿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睛闭着。

    他知道她没有睡,她长长的睫毛在偶尔抖动着——她在装睡。

    “贤儿,你的伤口还疼吗?”裳于晨躺靠在床榻外侧,轻抚过她脖颈已处理好的伤口,在她耳畔轻问。刚才是他乱了方寸,其实,她的伤口并不十分严重,只需止血上药便可,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为她调了杯药水,逼她乖乖喝下去,里面有一些安眠的成分,睡眠可以帮她减轻疼痛。也许是她练武内力太深厚的缘故,到现在她还没有屈服在药物制造的睡意里。

    “你方才是故意逗我的,这点伤怎么会晕倒?嗯?”他的手轻轻抚上她面颊,柔声道,手指经过她唇畔时忽然被她狠狠咬住。

    “哎——”他疼得吸了口气。

    “你才故意!”贤儿倏地睁开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瞪视他,“你明知道我怕什么还故意问我!”

    “你说什么?”甩了甩带着齿痕的手指,他故作无辜地小声嘀咕。

    “那个琴啊——”贤儿低喃。

    “琴?”他靠近她,装作不明白。

    “就是人家那把红颜色的琴啊,琴弦这样翘起来——”

    她手指弯了弯,比划着,压低声音提醒他。

    “翘起来又怎么样?”他拨开她的手,翻过身,双臂撑在她两侧,垂下头深深地看着她,轻轻道。

    “那把被我撞坏的琴——”贤儿不耐地揪住他的衣服高声道,不料她的用力使他险些跌在自己身上,幸好他关键时刻用手肘撑住了自己的身子,才没有被他压到。可是这样他与她距离太过接近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脸上好看的五官都那么近。她的脸很烧,她的心脏咚咚狂跳,呼吸急促。这样不自在的感觉让她不习惯,却不讨厌。

    “那把琴,你要怎么办?”裳于晨看着她刹那间红透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压抑自己想更贴近她的念头,开口道。

    “你要帮我赔给人家,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无赖的人,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我一定会赔的。”她嘀咕着。做人的原则就是要如此严谨,她该负责的,她会负责,不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是,她跟人家又不熟,她的命人家要来也没用,“我的银子一定不够赔那柄琴,所以你要帮我凑银子。

    咱们进来时看到这间‘琴筝楼’里坐着不少穿着绫罗绸缎的有钱人,你出去随便拉个客人治病,狠狠地敲一笔银子,我就可以把琴钱赔给人家了。”

    她的语气自然而然,神态理所当然。他微微一笑,她其实是如此依赖他、信任他……爱着他的,他竟然愿意沉浸在这样霸道、任性的爱里——只是,多么希望亲口听她说:裳于晨,我爱你。

    “贤儿——”他看着她,很用心。然后,他低喃着她的名字轻抚过她额头、脸颊、嘴唇……

    “我帮你。这辈子你都有我在帮你,所以,你可以放心地飞出去闯祸。但是,贤儿,有一样东西你千万不能伤害,不能把它碰碎、弄坏,更不能忽视它的存在——”他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颗心里住着一只小小的雀儿,它不能飞离开这里。贤儿,你要记住,如果你抛下我飞走,我的心就会碰碎、会毁坏。你知道吗,就算你弄坏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有我帮你弥补,但是如果这颗心碎裂了,就连我也帮不了你。所以,你要永远住在里面,不要离开。”他轻柔地对她说着。

    的确,他的心如若没有这只雀儿的相伴,将没有跳动的意义,不知不觉中已经爱她到如此之深的地步,有些可怕,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他,他该怎么办,该如何说服自己继续度过未来没有她的日日夜夜?怕是很难,怕是很难啊……

    贤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只有他,心中只有他,脑海里能想到的也只是他。原来,他是真的!他的确爱她……此刻,她赫然发现,原来,她也是真的!也许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他……第一次见面时吗?还是这么多年中的某一天开始,她的心里面也同样驻进了一道白色的清风。为什么从前没发现,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肯定他对自己的爱。

    终于知道世间有比“咸鱼翻身”还重要的事情——爱他!虽然不太懂如何去爱,但是,为了他,她可以咸鱼暂时不翻身,哦,不!也许咸鱼不翻身她也甘愿!

    好想抬起双手抱住他,好想开口告诉他他是个笨蛋!她当然不会离开他,如果他的心碎了、裂了,她拿什么来赔给他?她根本赔不起啊!所以,她要一辈子住在他的心里……

    可是,她的双手没有力气,无法开口说话,眼睛也要粘合在一起。不要,不要现在睡,至少要她对他说三个字……三个字……

    她有话要说的,他看得出来她明明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这丫头至少对他说些什么再睡啊。

    直到她的呼吸均匀平稳了,他起身想去叶师傅身边,他想向叶师傅诉说太多事情,想告诉他叶依还活着,已经长成为美丽坚强的女子。猛然想起叶师傅看贤儿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究竟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只五彩雀鸟玉雕、那个密室、那扇画屏、画屏中绝美的椋玲长公主、叶依背后的“火雀章”烙印、还有父皇对叶家的赶尽杀绝……这一切疑问让他暂时打消了去找叶师傅的念头,他侧身躺在贤儿身侧静静地守护着她,默默地沉思着。他心内升起一股不安,而这不安像被吹散弥漫的迷雾,密布在心中每个角落、且越来越浓郁……

    四周的雾渐渐散开,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是这里!又是这里——奢侈堂皇的厅堂,辉煌绝伦的华灯,紫色、蓝色、粉色,各色随风舞动的纱帐,以及纱帐后时隐时现的女子身影。

    他知道纱帐后站立的一定是她,椋玲妃!他缓步走向那道身影。这一次她竟没有消失而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越走越近,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

    他撩起飘垂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道纱帐,终于看清她面容时却震愕地从梦中惊回到现实——

    裳于晨倏地睁开双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他的胸膛因方才梦中带来的震惊而剧烈起伏。双手遮捂住面庞,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调整回正常的呼吸节奏。垂首时,看到贤儿静静地睡着。

    他抿起嘴唇,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黑,月光透过窗棂洒了满屋。他借着月光回首看着贤儿,长指轻轻滑抚过熟睡中她的面容,从她浓细的双眉、密长的眼睫、小巧的秀鼻,直到她润泽的唇瓣之上,他就这样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一眨不眨。

    怎么会?怎么会?

    纱帐后哟容顿……怎么会是——贤儿?!

    不安再次撞击着他的心,也许只有叶师傅能帮他挥去心中的迷雾,他不再迟疑,步出房间走向二楼的厅阁。

    烛火把整间厅阁照得温暖明亮,叶黔仍是坐在琴案之前,那柄被贤儿撞坏的琴已经修补妥当。他正在调试弦音。

    “先生。”裳于晨仍旧在离叶黔几步远的软垫上坐了下来。他轻轻开口,仍是叫他“先生”,除非叶师傅亲口承认,亲口与他相认,否则他不会改口。他不确定称呼的改变会不会为叶师傅带来麻烦。毕竟,他不再是十二年前任性莽撞的应渝宸了。

    叶黔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慈爱。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我应该在先生身边才对。”叶师傅关爱的眼神一如从前,可他的声音却——他知道,这样的声音定是毒药所致,他有办法替他治好,如论音容、笑貌,身为“鬼面医”的他都可为他治好,“先生,您的声音,您的面容。我可以为您恢复。”

    “声音不能恢复。”叶黔坚定地说,“相貌不用恢复。”

    “先生?”不能?不用?为什么?他疑惑地注视着叶黔。

    “当年为了使自己隐匿于世我故意毒哑了声音。”叶黔用手抚上面容接道,“而面貌只是表象,丑恶或是俊美都只是一幅面具而已。”说着,他撕开了自己的“皮肤”,露出真正的容颜——一张清俊不凡的脸。

    “叶师傅。”裳于晨不禁叫道。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叶师傅,他如此真实地站在他面前。他终于可以亲口向叶师傅道一声“对不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周的浓雾让她辨不清方向、看不到周围。她睁大双眸深深地、小心谨慎地呼吸着周遭空气。

    背部传来疼痛,很疼、很疼!肩背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粘腻与湿热。她伸出手费力地探摸向传来疼痛的右肩。啊——难以言喻的剧烈撕痛随着手尖的碰触袭向四肢百骸,这种疼痛几乎让她难以支持。

    将手凑到眼前,光线昏暗、浓雾四弥,她看不清方才碰触背部的手指上所沾的粘腻液体,但是,她清楚,那是血,温热的鲜血!

    她的背部怎么会流血?划伤的地方明明是脖子啊。后背如何受的伤,何时受的伤,她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裳于晨呢?她方才还与他在一起的!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血的味道,腥甜、诡谧。她缓慢地吐纳着呼吸,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渐渐地,浓雾开始散去,周围被灯光映衬得仿若白昼。

    才看清自己原来正身处一间陌生的宫堂之中。这是一间奢华、堂皇的殿堂,有着她毕生从未见过的华丽与奢美。

    “有人吗——”

    她忍着剧痛轻喊。可是,只有自己的回音回应、缭绕。

    这里实在大得吓人,一丝她难得体会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有人在这里吗?

    “裳于晨——你出来——别逗我,至少现在,别逗我!”

    她边低喊着边缓缓地向前移步,前方、左右的薄纱不断扫过她脸颊、身侧、以及痛得难耐的背部右肩处。

    忽然,前面似有一道人形,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谁——”

    她低喝,举手拨开恼人的薄纱,她艰难地向虚幻的人影走去。

    “孩子——孩子——你来了——”

    一个曼美、婉约的声音忽而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你是谁?你在叫谁?”

    她止步,望向四周。

    “我在等你——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多么想念你,多么想见你——

    “为何你直到现在才来,我的女儿,我的孩子——”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凄美,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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