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求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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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求财-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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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平芜出声想要喊住忘老头,他不能就这么走了,离歌还不知道他来了呢0忘老头,你等等!”   
难得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忘老头愣了片刻方才回过头,“是你?”女儿……不!族长的未婚夫婿。只要想到在最危急的关头是眼前的这位书生冲进去救出了离歌,他就无法不心存感激,“今晚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离歌……族长她就危险了。”   
客套话就免了,平芜只关心他们父女间的问题,“为什么不去跟离歌打声招呼呢?你是离歌的父亲,你该站在最前面。”   
危急关头忘老头被逼出了实话,有些懊悔。只是,能说出压在心中多年的话,他心情跟着轻松了许多。   
“别告诉离歌我来过,她会不高兴的。”   
这是什么话?爹来看女儿,她还敢不高兴?平芜就看不惯越族的这些陋习,只要他做一天越族的女婿,他就要扭转所有落后的观念。拉住忘老头的手,他这就带他去见离歌。   
不曾想忘老头竟恐慌地甩开他的手,“我不去,离歌不想见到我的。”   
“伯父,你……”   
“我是被休掉的族长夫婿,没有资格见女儿。”   
疯掉了,这些越族人全都疯掉了。丈夫被妻子休掉,居然连女儿都不能见了,这叫什么事啊?   
“因为我害死了离歌的娘,所以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丢下让平芜震惊的话,忘老头一步一滑地踩着山道向距离很远的住处前行,他苍老的背影是平芜放不下的担心。   
他站在原地目送老人家离开,无论忘老头所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可怜他,因为他是已入暮年的老者。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红尘中谁能真的快乐每一天?   
猛然转身,他发现离歌的双眼在黑夜中遥望着忘老头渐渐隐去的身影。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甚是复杂,至少不是厌恶。“你担心他?”   
“我怎么会担心一个跟我完全无关的人?”她笑得有点儿牵强,“族人差不多都走了,咱们回离宫吧!”   
“你今晚还要住在那里啊?”真是不怕死的家伙。   
“离宫除了书斋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住人,比如你的厢房。”   
天哪!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哦!他又忘了母系氏族的规矩,说这种话难堪的应该是男人。   
她走在前方,他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离宫,顺着回廊曲道而行。   
“为什么不认他?”   
无须说明,两个人都清楚“他”指的是谁。早就料到平芜这个啰嗦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离歌索性说个清楚。“他是被娘休掉的,按照越族的规矩,被族长休掉的夫君绝不允许再见子女,也不能再踏进离宫一步——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还行吧0可是,你娘为什么要休掉你爹?”   
他的问题还真多暧!大概是今晚真的累了吧!她竟然懒得逃避他的问题,闷在心中的纠结倾巢而出,“那年越族遭遇洪水,朝廷不但不发放赈灾粮,还想借此机会彻底击垮越族。娘在大堤上监守了二十多天。那段时间弟弟因为在洪水中泡了太久,生病受寒。爹抱着他去找娘,可是娘为了赈灾无法照顾弟弟。结果没多久,弟弟就病死了。娘甚至没能回来见弟弟最后一面,也没能亲手埋葬弟弟。”   
那是娘的遗憾,到死都无法弥补的遗憾。虽然族人摆脱了那场洪涝灾害,但弟弟却没能避过死神的追捕。   
“爹埋葬了弟弟以后,冲到宗庙内抓住娘大吵了一顿。”   
她永远记得爹说娘根本不配为人妻、为人母,甚至不配拥有完整的家。娘试图用族长的威严制止爹的激动,但事与愿违。当长老出面指责爹不守夫道,要对他处以极刑的时候,娘站了出来,只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休了他就好。”   
年幼的离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想来娘是真的不想爹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会出此招数。爹的命是保住了,但他再也不能跨入离宫,更不能见她这个惟一的女儿。   
身为夫权当道的平芜能够理解忘老头失去儿子时的愤怒,他却不能理解离歌为何那么恨自己的父亲,“那是他跟你娘之间的矛盾,如今你娘已逝,为什么你不认他这个亲爹?”   
“爹?他害死了我娘,他不配做我爹。”离歌心中顿时愤怒,“他离开离宫后,娘每天活在忧郁中。白天她强打着精神做好族长的身份,夜晚回来她就坐在窗下吟着那首《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祭佳人兮,不在这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那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这沦亡。   
爹做到了,他真的让娘为他沦亡。“我爹和你一样是汉人。”离歌的话让平芜吃了一惊,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屏住呼吸。   
“我爹……我爹是朝廷赐婚给我娘——也就是第二十二代越族族长。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国与国之间的赐婚称之为和亲,族与族之间政治上的联姻又称之为什么呢?   
“他们是朝廷控制越族的工具,娘明知道如此还是爱上了爹。她从那首《凤求凰》开始爱上爹,可最终却只能念着《白头吟》,永远得不到白首的那一天。”   
劳累加上心理失落,娘没多久就病倒了。临去前她没有别的愿望,只是想再见被休掉的丈夫一眼。   
“我去求那个人,我替娘去求他。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永不踏进离宫,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决定。   
“他没有来,无论我怎么求他,他始终抱着他所谓的男人自尊不愿踏进离宫,他甚至不相信向来精力充沛的娘快……快不行了。”离歌的目光呆滞地盯在回廊的另一端,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扒着爹的裤腿不断哀求的小女孩。   
“当我独自回到离宫的时候,娘正在拼尽全力往门外移。她甚至比我更早一步猜出爹的自尊不允许他再走进离宫,所以娘要爬出去见他——她失败了,离红色的大门还有三步远,她却再也走不动。她说,这是越族先神的旨意,命中注定她要和所有的祖先一样死在离宫,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拥有不了。”   
娘在她的怀中合上眼,她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带着负气的味道:   
不能为男人所左右心情,否则你永远做不了最成功的族长。   
她记住了,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包括他。只是,一幅《凤求凰》占领了她全部的心神。   
爱,不容易;不爱,更难。       
那一夜在他们彼此的心中游走,留下的痕迹却无法磨灭。有好几次,平芜想提及忘老头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和谐,从来都不想。   
只是,有些问题似乎不是想与不想就能决定的。   
“爷!”阿呆像个小贼似的游荡到平芜周边,瞄了又瞄当确定越离歌不在身边,他这才凑到爷的耳边嘀咕起来:“有个自称忘老头的人想见你。”   
“他想见我?”纳闷很快被好奇所取代,平芜撩起衣襟大步向离宫外面走去。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了躲在树阴下的忘老头,“你找我?”   
忘老头谨慎的眼神游走在离宫附近,许久方才开口道:“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离歌的爹,认真算起来还是他未来的泰山大人,他没理由拒绝,“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尽管说。”   
忘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字画塞到平芜的手边,“我需要钱,可当铺的掌柜说这幅字连一两银子都不值,那点儿钱实在不够给阿毛看病的。你帮我看看……看看能不能跟掌柜多讨一两银子。”   
平芜展开长卷,只见上面是用隶书镌写的书法作品。老实说,这些年他的心神都用在做学问上头了,对什么书画作品真不太了解。仔细瞧瞧,这上面写着的好像是……   
“《凤求凰》!”是了,就是,《凤求凰》。再看落款,分明有“司马”二字,这莫非是司马相如的真迹?   
“伯父,你从哪里弄到的这幅字?”他需要确认,如果这幅字真的出自司马相如之手,何止一两银子,分明是千金难求。   
看平芜紧张的样子,忘老头自己也跟着慌了起来,“它原本在我家书房内悬挂。大约是看惯了,怕自己一时适应不了,所以我当年来越族的时候从家中带过来了。后来我将它送给了……送给了离歌的娘,在我被赶出离宫的时候,她将这幅字还给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能保有这样的字画,更能接受朝廷的赐婚——“伯父,你家原是……”   
忘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家原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正是因为风头太劲,先帝才下赐婚令,名为提升我家的声望,实则借此机会削弱本家的势力。要知道,这种联姻所费的金银根本难以胜数。”   
那些话不提也罢,他从最初的厌烦,到渐渐爱上身为族长的妻子,直至被休独居,那漫长的过程和其中的辛酸根本无法言表。   
“为什么不回老家呢?我是说,您在被休之后为什么不回原来的家呢?”在老家,想要保住男人的尊严至少不成问题。   
忘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两扇红漆大门,他涣散的眼中似乎看到他所爱的人正朝他款款走来,仿佛从未离开。   
他为什么没有离开,答案都写在他的眼神里。只因为一时间男人的尊严放不下,而错失一生的情缘,这种悲剧平芜提醒自己绝不再犯。   
“伯父,这幅字能不能让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当然可以,只是……“我急等着拿它换二两银子给阿毛看病,他烧得厉害,恐怕不能再拖了。”   
“阿毛?”什么东西?   
忘老头忘了平芜并不认识他担心的那个孩子,“他是邻居家的小孩,他们一家人是躲避灾荒迁进越州的外族人,按照越族的规定外族人只能住在水土平庸的山腰上,无法得到越族人的帮助。阿毛从三天前开始发烧,我们凑了钱请来了大夫,可是抓药需要二两银子,我和他爹妈凑了又凑,也凑不出。我想反正这幅字现在放在我身边也是无用,索性卖掉给阿毛治玻”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都充满感伤,“他的症状跟我儿子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我怕他……”撑不下去啊!   
救人是很重要,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将珍宝当石头给卖了啊0伯父,你等我一会儿!”平芜飞快地跑进离宫,再急匆匆地冲出来,“这个……给你,你拿它去换钱吧!”   
忘老头打开包裹的布巾一看,“这是鸳鸯壶。”到底是出身富贵家族,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我不懂古玩,但看它的工艺,料想该是珍藏之物吧!”   
此乃汉白玉打造的鸳鸯壶,也不知道是哪代越族族长的陪葬品,“您就甭管了,快点儿拿它去当铺,记住!少于三千两可千万别卖。记住喽!”   
操起那幅字,平芜丢下呆楞中的忘老头打算仔细研究它是否出自卓文君的夫君之手。     
第九章         
越离歌巡视了几户族人的田产,再回到离宫已是傍晚。倒塌的书斋正在阿呆的修复下日渐完整,怎么没看到平芜来帮忙?他当他是才子就可以不干事是不是?   
最近他很奇怪喛!也不担心朝廷将要对他下的责罚令,成日里窝在放满了书籍典藏的阁楼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倒要瞧瞧他在折腾些什么玩意,离歌放轻脚步慢慢向阁楼靠近,走到他的身后,见他正抱着一大摞的书不知在翻看些什么。她也不出声,探出头跟他一道看起书上的内容。   
他在看的怎么都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之间的故事,莫非他兴起写传奇的念头?   
“喂!你在干吗?”   
身后突然有人朝你嚷,吓得平芜连连后退,“你干吗吓我?”   
“你没做错事慌什么慌?”分明是心里有鬼。   
平芜现在没心情和她斗嘴,他的研究已经有所进展,现在初步可以确认这幅字真的出自司马相如之手,如果找不到推翻的论据,这幅画将足以承担修缮离宫的费用。   
他埋首于书堆中,离歌不甘心被冷落在一边,不时地对他毛手毛脚——拽他的衣衫或者拉他的头发。   
“你到底在找什么呢?”离歌捡起他安放在书案上的那幅字,兴趣缺缺地睇了一眼。这幅字看上去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究竟在哪里见过呢?她用力地想……用力地想……   
好吵!离宫外面怎么这么吵,谁敢打搅她的思考?   
离歌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平芜乐得她不在,可伸长的耳朵分明听见离宫外的争吵声中有“忘老头”这三个字。他不敢轻视,急忙跟着她走了出去。   
“吵什么……”离歌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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