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传之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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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传之安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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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觉无颜面对雪怜。”
“为何?”
“那日雪怜离开后朕想了很久,这么多日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究竟谁对谁错?朕这么做究竟是功是过?也许是朕太过自负了,用自以为妥当的方式去解决事情,却不想招惹了更多的事端,是朕考虑不当,雪怜原谅朕好么?”
望着他,我笑了,笑着说,“好。雪怜也请崇贤原谅我,好么?”
他拉下了我的手,贴在心口,轻轻吟哦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遨徊从之,道阻且长;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听着,终是一笑,阳光落进眼里,晶亮。
三月,当桃花怒放的时候,文清扬科状元及第,大魁天下。
身后是很熟悉的饮茶的声音,我看着崇贤纤长的手指拿着盖碗,慢慢的喝着。当真赏心悦目。
历年科考学政都是文派和安府两边人轮流做,今年在崇贤状似无意问我时,我却提了徐耀。
为何?只因他够刚正,不偏不倚,如他选了文清扬,他人定不会有微词,崇贤对今年科考出来人也定会另眼相看,少了裙带关系的有色眼光。
“想不到文家二公子学识卓绝,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哦?那与当年我哥哥安元思相比呢?”
其实我问的无意,却引来崇贤一番思索,“不分伯仲,元思文滔武略,是个全才,而这文清扬更注重文,善把握大局,治理方面很有一套,都是青年才俊啊。”
我轻笑,“知人善用,崇贤当真慧眼识英雄。”
文意廷那个老狐狸这下该满意了吧,被削的面子全部都捞了回来,甚至还多贴了些金,应该不会再为难崇贤了吧。
那时什么边关告急,军心涣散,不过都是他策划煽动的噱头,为的只是胁迫崇贤而已。竟为了一己私怨置天朝社稷于不顾,这老匹夫,怕是副相位置坐腻了。
“只是今后不要变才好。”崇贤隐隐叹息。
知他担心什么,朝廷这样一个争权夺势的地方,日子久了多半都会迷失自己,这也正是当初文清扬不愿入朝为官的原由。
“有文相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毕竟他们是父子。”我试探性地说。
“正是这样,朕才担心。只愿文清扬不要卷入党派之争才是。”
我听了,想了想,一笑,“那崇贤何不为自己培植势力?”
他有些微惊讶,“雪怜的意思是……?”
“趁着文清扬现在尚未陷入谁也说不清楚的漩涡中,拉拢他为己所用。另外崇贤还可趁这科考之际挑选些没有根基,踏实能干之人,并不一定要给他们多高的职位,只需掌握的是各府的军政要职即可,这样还不易引起两派人马关注。”
“可这些人当中也不是人人可以相信的,难保以后不会变呐。”
“十个当中选一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多一个算一个,崇贤总是要慢慢来才是。”
他望着我,怔了半晌,“如雪怜是男儿身,定是有作为之人。”
我一愣,赫然发现自己说多了,垂下眼眸,端起茶盏掩饰着,“崇贤又取笑雪怜了。”
文清扬高中,宫里头最欢天喜地的自然莫过于文媛茹,她终又可以扬眉吐气,颐指气使。
那些日子派人的盯梢,回报的居然是她每日呆在永福宫练琴,说不感到奇怪那是骗人,尤其当我得知她反反复复练的都是《佳人曲》时,心中疑虑更是一层深似一层。
这文媛茹究竟意欲何为,我当真没能明白。
就如此时她又来了凤临殿。
有时候她心思深沉,如那日邀我去永福宫暖阁,然后又私下派人领了康贤妃奶妈过来好让她听到我所说的那一番话,再使了种种手段逼我至那一步;有时候她又心思简单,如此时,明摆的炫耀,只为了显示她文家如何的风光。
轻笑。
“皇上如此看重文家,不知文贵妃是否想过要让文府更加荣耀?”
轻描淡写一句话果真挑起她全部的好奇,“该如何?”
“很简单,赐婚。”
“赐婚?”
“不错,如果有位公主嫁入了文府,文贵妃觉得文府地位将会如何?”
轻笑着捏了蜜饯在指尖搓来搓去,又随手将揉的破碎的蜜饯丢到池塘里,几尾红鲤立刻围了上去纷纷啄食。
她疑惑地望了我半晌不做声。
知道她在思量,一直敌对的人怎会出主意帮她家光耀门楣?只是怕她想破头也不会知我为何这么做。
看着她的眼神瞬息万变,最后闪过一抹欣喜,我知自己已说动了她。
她匆匆告辞,衣衫翩飞,步子轻快地有些不着地。
傻女孩,我冷冷一笑。
次日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梳洗过却是倚在榻上懒懒不想动,大约是春困了。
听得有人靠近,睁开眼,却见李德常垂手侍立榻前。
“李公公有何事?”我扬了扬眉。
“禀娘娘,皇上下旨摆宴御花园,请娘娘过去。”
“摆宴?”隐隐蹙了蹙眉,想了想,“是宴请今科文武三甲?”
“正是。”
“劳烦李公公告之皇上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无法参宴。”
怎能去?还不是见文清扬的时候。
又隐约睡去,不知多久,只觉着有只蝴蝶不停在我面上扑朔,额上,鼻上,唇上,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却只是换来一时安稳,不多时又复始。
终是一阵轻笑惹得我睁开眼,崇贤正坐在榻旁,盈盈含笑眼眸一下落入我的眼,面上停留的原来是他的手。
“朕听闻雪怜身体不适,特地赶过来看看,宣太医了么?”
不禁有些愧色,“无何大碍,只是觉得有些困乏而已。那些三甲怎么办?”
“还有徐耀,文意廷他们在,不碍事。雪怜用过膳了没?陪朕用膳可好?”
咋舌,却不想小撒一谎竟惹得天子舍宴赶来。
用罢午膳,崇贤陪了我作画。
“当真不用去吗?”我不禁担心。
“无妨,该说的上午朕已跟他们交代过,其他的这么多人不好说,不如另挑日子再行商议好了。来,我来给雪怜的画题字可好?”
摇了摇头,随了他去。
“崇贤,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
“我想回趟安府。”
崇贤身形一顿,毫管墨汁滴落,污了一片。
“我明日便回宫来,如何?想必崇贤也知道父亲最近情绪不稳,我只是……”
“朕明白,雪怜是为了朕,对不对?”
我望着他的侧面,终是一笑,“恩。”
他转过头,望着我,眼里闪着不确定的惊慌,“答应朕,雪怜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抬手抚上他的脸庞,痴痴地,痴痴地望着,终应了声,“好。”
这次回府格外低调,只带了菱儿和少数几个侍卫。
想去探望母亲,却因母亲服药刚睡下而做罢。
母亲身子一贯柔弱,只是近日来更见衰弱,父亲眼中的憔悴显而易见。
“爹。”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书房,隐约看得见细小微尘其中飞舞,阳光中父亲闻声抬起头,“怜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
“皇上知道的,女儿明日便要回宫。”
“哦。”父亲茫茫然点了点头。
看来这次科考安府失利与母亲病弱两事耗费了父亲太多的心力,叱咤风云的权相此时却如迟暮老人。
“爹,娘究竟怎么样了?”
父亲望着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天命难违啊……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了……”
“怎可相信天命,爹,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父亲深深望了我一眼,“有些事也许是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只是你娘想亲口告诉你,等她醒了你便过去吧……”
一阵沉默,抑制不住的心里酸涩。
终是父亲叹息,“怜儿,这次科考学政人选是你属意吧。”
“正是。”
“既然这样那定是有你的道理的,父亲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了,怜儿你自己凡事要小心了,知道么?”
“女儿知道。”
“你这次回府不单单是回来看望我们吧,有什么事要办就去吧,那些侍卫爹会帮你牵着。”
“可是娘——”
“你娘现在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怕是要到明日才会醒吧,不碍事,到时自会喊你。”
“……那女儿去了。”
我答应了退了出来。回眸,父亲拿出一副画轴细细望着,眼中的柔情与伤痛却是怎么也抹不去。
父亲,当真深爱着母亲,却为何当年又娶了妾伤她的心?
当真不明白,爱情总是无法完美么?
带了菱儿,悄悄从后门坐了轿子离去。
坐在轿中,握了握手中物,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小姐,逍遥楼到了。”菱儿一声轻唤拉了我的心思。
甫踏入逍遥楼,尽管低调还是引来了颇多惊艳的目光。
由小二领着上了二楼雅间。
落座,给了些赏银,“小二,麻烦喊一下掌柜的过来可好?”
望着颇大一锭元宝,小儿忙不迭地点头跑了出去。
无所事事地欣赏楼外街上人来人往。
“不知这位小姐找本掌柜有何要事?”
听着声音,我霍然回头,精致的五官,俊美的脸庞,更是那带笑眼眸,幽亮如稀世珍宝。
“无极?!”我低呼出声,方惊觉自己失态。
望了眼菱儿,她明白地出了门守着。
“这里尽管放心,不会有差池的。”他望着我,笑道。
“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他坐了我对面,扬了扬手中茶壶,“进贡的紫笋,如何?”
我笑了笑,心中默默惋惜,紫笋如此喝法当真是糟蹋了。
“你怎会在京城?”我轻问。
“处理一些事罢了。”
“因为三甲里有你的人?”
他一怔,兴是没想到我如此直白,懊恼地笑了,“只是原因之一。”
“哦?那之二呢?”
他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无极,这样东西我想应该——”
“你留着吧。”
“可是……”
“无妨,信物罢了,而且你今后还用得着,不是么?”
我怔了住,挂在手中的金链兀自晃着,在我和他之间,晃花了眼。
“无极,我可以信赖谁?”我知道他应是知晓我问的指何。
“我。”
有些气结,都这时了还如此耍无赖。
见着我瞪他,他一阵大笑,“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个样子很可爱?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
“喂。”我斜睨他。
“还是说只有我一人见过?”他突然凝望我,眼中是难解的情愫。
莫名一阵无措,低头喝茶。
听得一声叹息,“有事你找小路子便行,他好歹也是我飞鹰堡的堂主。”
“什么?!”我真想摸摸自己下巴是不是还在。
“不可置信?”他一笑,“别看他小,可是自幼便接受我飞鹰堡残酷训练的,能力自是不在话下。”
“那你竟然舍得将他送入宫当个太监?”
“谁说他是太监了?”
“可是……”突然想到他在宫里的势力渗透,于是闭了口。
突然又想到一人,“那冬儿呢?她该不会也是个什么主吧,或者一介侠女?”
“她?她只是小路子的妹妹而已。”
“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又是一阵沉默,忍了半天终还是没能忍住,“那宫里假太监还有多少?我是指像小路子这样的。”
他望了我一眼,有些好笑,“怎么,怕被侵犯?”
横瞪他一眼,悻悻然喝我的茶。
“没了,就他一个而已。”
抬眼望了望满脸无辜样的他,终是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人,还是那般贫。
第十九章
    赶回家中已是晚饭时分。
饭桌上有些沉闷,父亲自始至终锁着眉头,大家都自顾着吃饭谁也没说话。
吃至一半,父亲突然开口沉声问我,“如何了?”
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父亲所指为何,“还差一半。”
父亲明白地点了点头,又是无话。
吃罢晚饭先回了樱雪院,让菱儿泡了茉莉花茶,边喝边拿本书卷看了起来。
一宿,看了看身旁做着女红的菱儿,“菱儿,今夜你帮我到夫人那去候着吧。”
“啊?有什么事么?”她很是不解。
“夫人的身子想必你也很清楚,父亲说母亲醒来后有事要告之我,所以菱儿你一等夫人醒来便来喊我,如何?”
“恩。”二话不说,菱儿拾掇了女红,拍拍裙上褶皱便出了门。
等着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轻轻出声,“办得如何了?”
门外闪进一个人影,“冬儿已通知了文公子。”
我一笑,“更衣,准备出门。”
夜凉如水,月正中空,一地清辉。
碧波粼粼,湖畔杨柳青青。空旷而又幽静,衬得那低柔的笛声似有若无般萦绕耳间。
吹得好。我顺着笛声前行,经过一座石桥,一盏灯笼插在河边柳树上,映着下面的水,盈盈的红。旁边,一白衣长发男子临湖而立,衣袍被灯笼映得显出浅浅粉色,长长的睫毛在他光净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中的玉笛散发着柔和的光。
停了下来,侧耳聆听。
一曲终了,他抬头朝我微笑,乌黑的眼微微眯起,形成弯弯的月牙,眼波闪着碧莹色彩,如同滟滟水池。
原来男子,也可以生的这般天然绝代。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真不愧是文二公子,小女子叹服。”我微笑。
“冷小姐谬赞了。”
走至水边,背对他,放下头上覆的披风,凝望远远对岸通明闪烁的灯火,“我本不姓冷,想必你也早已猜到。”
身后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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