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另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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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另类史-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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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云南附近的缅国和八百媳妇国(元成宗曾在此大败)均上表请求内附。

朱元璋设置“大理指挥使司”,派人统兵守之。委任将军沐英率军数万,留镇滇中。

沐英多次平定云南“百夷”的造反,最终卒于镇所,时年四十八,追封黔宁王。以后,沐氏世代镇云南,自明仁宗开始,铸征南将军印给沐氏家族,沐氏与明朝同始终。

沐氏在滇日久,威权日盛,听上去是个王爷,但沐氏诸人活着时,没有人当过“云南王”,据此说的都是演义小说。沐氏基本都是明朝“公”爵,只有沐英和其子沐晟死后被追封为王。

狡兔已死狗当烹——胡蓝之狱

朱元璋以一平头百姓出身,无倚无靠,奋起而得天下,古往今来大概只有汉高祖刘邦与他有得一比。其手下儒臣文士,言谈话语中,也多以汉高祖来“鼓励”老朱。

李善长初入幕府,即对朱元璋讲:“汉高祖布衣之士,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五年遂成帝业。朱公你生长濠州,距沛地不远,如取法汉高祖,天下不足定也!”

有了这种“说法”,老朱要成为“汉高祖”就成为一种心理暗示,步步习刘邦,处处效汉高。

首先是他在金陵建都一事,穷极壮丽,正是效当初萧何建末央宫之前例。未几,又迁江南十四万富户于中都,也是仿汉高祖时徙齐楚大户以实关中的事情。还有,就是封建子弟,本来“七国之乱”、“八王之乱”为封建王朝敲起了警钟,真“封建”之事渐行渐远,结果老朱在这一点仍旧效仿汉高祖,大封子弟为王,最终种下儿子燕王篡弑之祸。

至于刘邦兔死狗烹诛韩信,杀彭越,老朱也有样学样,胡蓝之狱弄死四万多人,可谓青出蓝而胜于蓝也。

朱皇帝诛杀功臣,并非一般人印象中刚刚建立明朝就大开杀戒。

明朝甫立,天下未定。他屠刀首举之时,当为洪武十三年开始对宰相胡惟庸的下手,而当时之事,胡惟庸确有谋逆之心,论理该杀,同诛者也不过陈宁等几个大臣。所谓“胡党”大狱,则是十年之后的事情,族诛三万多人。过了三年,朱元璋又兴“蓝党之狱”,借诛蓝玉之名,族诛一万五千多人。由此,功臣宿将,芟夷几尽。

胡惟庸阴险,当杀,蓝玉跋扈,也该死,至于株连的数万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老朱借题发挥牵扯上的。他们都比窦娥还冤。而且,诛死的四万多人,不是后人牵凿附会瞎添数,当时的官方文件《昭示奸党录》(胡案)、《逆臣录》(蓝案)记载得清清楚楚,所以数字方面没有一点夸大。

好在历史是“后人”写的,蓝玉等人并未入《明史》逆臣传,倒是胡惟庸名列《奸臣传》第一的位置。

明朝一代,有“丞相”之名的,只有四个人:李善长、徐达、汪广洋、胡惟庸,但徐达只是挂荣衔,真正理过事的只有三个文臣。

胡惟庸乃定远人,在至正十五年朱元璋攻和州时即来帐下投附。这样一个村学究,很快就成为老朱幕府笔杆子。早年,胡惟庸遭遇也一般,最多做到宁国知县、吉安通判此类的下级官员。由于善敛财,知道买官的门径,他向当时深受朱元璋信任的李善长献上黄金二百两,才能在吴元年进入朝廷当上了太常卿(礼部主事)。

得入京城当官,凡事就好办多了,机会也日益增多。为了巴结李善长,胡惟庸把侄女嫁给李善长的侄子,两家成了亲家,更增添了家族势力。

李善长作为朱元璋左右手,定榷盐、榷茶诸法,开铁治,定钱法,奏定官制,监修《元史》,规划明初开国的祭祀、爵赏、封建等一系列政治、经济制度,居功甚伟,被朱皇帝誉之为“朕之萧何”,称为“真宰相”。

由于李善长当权日久,遍引亲信于朝,老朱也日渐冷落于他。李善长知道急流勇退,称病退休。朱元璋念起旧情,还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并在洪武十三年起复他一次,与外甥李文忠一起“总理中书省等军国大事”。

李善长的丞相位置空出来后,朱元璋曾向刘基询问继任人的合适人选。当然,朱皇帝是自己提出人选,要刘基出主意拿捏。老朱首先认为杨宪合适,刘基与杨宪两人关系相当好,但他秉公直言:“杨宪有宰相之才,无宰相之器。当任宰相之人,当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能置身度外,杨宪没有这种器量。”老朱又提名汪广洋,刘基摇头:“他比杨宪差远了。”老朱提名胡惟庸,刘基更是竭力反对,认定此人小牛不能拉大车。

也甭说,胡惟庸虽然是“小牛”,在倾害人方面乃大老虎一个。他听说杨宪要入相的风声后,马上找到李善长,表示说这个山西人当了丞相,我们淮西人再不能当大官了。

淮人集团在明初势力最大,乡里乡亲,文臣武将,遍列朝廷,里外上下一合手,果真最后把杨宪挤排得丢了性命,为朱皇帝所杀。

杀了杨宪,加上李善长推举,胡惟庸天天一脸谄媚,很遭朱元璋喜欢,宠遇日盛。洪武六年,他被升为右相,未几又进左丞相。

独相数年,老胡大权在手,生杀黜陟,往往不奏皇帝而行。内外诸司上奏封事,他必先取阅。凡是有不利自己的奏章,都匿不不呈。四方躁进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职者,争走其门,对胡惟庸百般巴结,馈遗金帛、名马,不可胜数。

对此,大将军徐达曾向朱皇帝反映情况。胡惟庸阴险,用重利引诱徐达的门人想让他上告徐达谋反,结果门子反把胡惟庸托出,只不过朱皇帝当时没深究而已。

另外,深恨刘基说过自己不能为相,胡惟庸以替刘基治病为名,派医生携慢性毒药治死了刘基。刘基一死,胡惟庸更加肆无忌惮。

由于胡惟庸定远老家宅院的旧井中忽生石笋,“吉瑞”突现,又有人告诉他祖坟中好几个坟头夜有火光炽天,坟头冒烟,老胡以为是天降吉兆,暗喜中更加自负,忖度自己又要“进步”了。官至丞相,再“进步”,就只能当皇帝了。

恰巧,当时有明朝功臣吉安侯陆仲亨擅用公家驿传,平凉侯费聚嗜酒好色,均为朱元璋节责重谴。胡惟庸看中二人戆勇无谋,便吓唬二人早晚会被正法。二人大惧,哀求老胡出主意。胡惟庸便让二人在外收集军马,以备“急用”。同时,他在朝中与陈宁勾结,阅示天下军马图籍,很想把明朝取而代之。

为了成事,老胡还托李善长的弟弟、时任太仆寺丞的李存义说动老李也入伙。估计当时并未明说,李善长年老,也装糊涂,依违其间,其实是“婉拒”。

胡惟庸确是很“庸”,造反这么大事,竟然让这么多人知道,而真正起作用的禁卫军军官,他一个也没争取到,反而大老远派人携书向元顺帝儿子远在沙漠的旧元太子称臣,还派他的心腹明州卫指挥林贤从海道借倭兵准备里应外合。

甭说,林贤从日本还真“借”来了四百倭奴兵,按原计划,这些人准备在充当贡使随从时趁觐见之时行刺朱皇帝。具体方法是:贡使在大殿上奉巨烛,里面事先装填了火药和刀剑。试点时,巨大的蜡烛放出的不是芳香而是烟雾和刀剑,贡使趁机操兵,在殿上杀掉皇帝。结果,当这批日本矬子坐船抵达南京时,胡惟庸已经被杀,四百矬子刚上岸就被铁棍打翻,一齐押往云南深山老林去“劳改”。

胡惟庸太自得,本来没着急动手,他一是想趁朱元璋外出巡视时动手,二是想等林贤与倭使朝见时行刺。但是,几件小事,让他狗急跳墙,不得不匆忙布置。

其一,占城国入贡,胡惟庸未及时报告,朱元璋怪罪下来,他又转嫁责任,惹起老朱愤怒,穷追致使者;其二,朱皇帝推究刘基死因,赐死汪广洋;其三,胡惟庸儿子乘马车遇“车祸”而死,老胡怪罪车夫,一刀把人砍了,朱元璋闻之愤怒,让他“偿命”。

数事相加,胡惟庸越想越怕,对左右说:“主上任意杀掉有功大臣,我可能也不免。同样是死,不如先发,以免寂寂受戮!”

未等胡惟庸动手,本来与他一伙的御史中丞涂节关键时刻害怕,主动上变,在洪武十二年底向朱元璋告发了老胡。他的一个同事,同为中丞的商嵩由于被胡惟庸贬为中书省小吏,怀恨在心,也向皇帝汇报老胡的“阴事”,并涉及到御史大夫陈宁和最早上告的中丞涂节。

朱元璋大怒,立刻逮捕胡惟庸等人审讯。

被牵引联告的御史大夫陈宁,很早因文字才气为朱元璋任用,但此人本性严刻,在苏州任地方官时为催赋烧铁烙人,人称“陈烙铁”。他入京为御史后,益加严苛,连朱元璋都数次责斥他。陈宁儿子劝其收敛,他竟然操起大棒把儿子活活打死。朱元璋闻讯,深恶其杀子之举,说:“陈宁对儿子如此,心中怎能有君父!”闻皇帝此言,陈宁心惧,故而串通胡惟庸谋反。

据《明通记》记载:洪武十三年正月,胡惟庸诡言其府中水井出醴泉,邀朱皇帝临幸。驾出西华门,有一太监云奇驰马冲驾,因气勃口不能言,比比划划。朱元璋怒其不敬,令左右乱棒击打,把云奇胳膊都打断,几乎当场打死,但英勇的云公公仍然指划胡惟庸宅院做刀砍状。“上悟,乃登城望其第(胡家),(见)藏兵复壁间,刀槊林立。(帝)即发羽林(军)掩捕。”

此记,实乃小说家语。老朱半老头子,又没望远镜,不可能在宫城上看得见胡惟庸家中的情形。

实际情况是,涂节上告,加上商嵩上告,他派人逮捕胡惟庸,自然一审即清。

案子定结,胡惟庸、陈宁,包括首先上告的涂节,皆拉入集市碎剐,族诛诸人,并杀老胡党羽、僚属以及一切与胡惟庸有关系的人(包括向他送过书画签过名的几个文人画家),共一万五千余人。

本来,名单中还有大文豪宋濂。由于他孙子与胡惟庸相识,不仅孙子被杀掉,连累得已经退休的老宋被解送入京要挨刀。幸亏有马皇后解劝,言宋濂曾为诸王老师,又不知谋反事,被“从轻”发落流放茂州,但中途病累而死。

当时,群臣认为李善长知情不告,也应加罪,朱皇帝还装宽容仁义,说:“朕初起兵时,李善长即谒军门,称‘有天有日矣’,是时朕二十七,善长年四十一,所言多合我意,赞画献谋,劳苦实多。陆仲亨年十七,父母俱亡,恐为乱兵所掠,持一斗麦藏于草间。朕见之,呼曰‘来’,立即从朕。既长,以功封侯,比皆吾初起时股肱心腹,吾不忍罪之。”

但是,过了十年,老朱为诛除群臣,旧事重提,不仅赐死李善长,又族灭李善长全家以及陆仲亨等人,滥杀两万多,株连蔓引,数年未平。

李善长最冤,这位“萧何”不仅自己以古稀之年要上吊,三族被诛,只有当驸马的儿子李祺侥幸逃过一命。为此,虞部郎中王国用上书为老李辩冤:

“(李)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藉令欲自图不轨,尚未可知,而今谓其欲佐胡惟庸者,则大谬不然。人情爱其子,必甚于兄弟之子,安享万全之富贵者,必不侥幸万一之富贵。善长与惟庸,犹子之亲耳,于陛下则亲子女也。使善长佐惟庸成,不过勋臣第一而已矣,太师封公封王而已矣,尚主纳妃而已矣,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当元之季,欲为此者何限,莫不身为齑粉,覆宗绝祀,能保首领者几何人哉?善长胡乃身见之,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为此者,必有深仇激变,大不得已,父子之间或至相挟以求脱祸。今善长之子(李)祺备陛下骨肉亲,无纤芥嫌,何苦而忽为此。若谓天象告变,大臣当灾,杀之以应天象,则尤不可。臣恐天下闻之,谓功如善长且如此,四方因之解体也。今善长已死,言之无益,所愿陛下作戒将来耳。”

由于这封原本大才子解缙代笔的奏疏写得过于合情合理,杀人如麻的朱皇帝竟然没生气,不了了之。但字里行间也虚透这样一个消息。朱皇帝迷信,不过杀李善长避天灾罢了。大功臣如此待遇,老朱也忒狠了些。

胡惟庸一案,除李善长、陈宁、涂节等人族诛以外,还有如下等功臣也牵涉入案被族诛:古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延安侯唐胜宗、南雄侯叶升、济宁侯顾敬、临江侯陈镛、营阳侯杨通、淮安侯华中、申国公邓镇以及诸将丁玉、李伯升等人。

这些人名,读明朝开国史的人一定觉得很眼熟。不错,千百战役中,为朱元璋出生入死的,皆是这些人及其子弟家属。

再谈谈蓝玉一案。

蓝玉与胡惟庸一样,也是定远人,乃明朝开国大功臣常遇春小舅子。此人长身赤面,仪表堂堂,是个勇略双全的大将材料。他最早录于常遇春帐下,临敌勇敢,所向皆捷。后来,他跟从傅友德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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