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另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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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另类史-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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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河一带折腾,但明朝当时有名将李成梁和戚继光,他们对蒙古人狠打的同时又玩怀柔那一套,所以东北边疆并无大的纰漏。

也恰恰在嘉靖三十八年这一年,明朝建州左卫(今辽宁新宾)的女真奴隶主贵族他失(清人称塔克世)生下一个儿子,肉头瘪脸,典型的女真孩子。这孩子生时无异状,哭声不响亮,屋子里面无红光,小崽子撅小屁股就尿炕,再普通不过。而恰恰这个肉包子一样的女真孩子,实为大明王朝掘墓人之一。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努尔哈赤,即日后在中国史上赫赫与刘邦、李渊、赵匡胤、忽必烈、朱元璋比肩而立的“清太祖”。

满清立国后编了一堆“神话”,附会帝系一族祖先的“天禀奇异”,其实百分百都是瞎话。有据可考的,是努尔哈赤六世祖猛哥帖木儿,此人乃元末一个万户(所以他名字很蒙古化)。大明初建立,他被明廷授与建州卫都指挥使,可以说一家人数代受大明的深恩厚泽。由于从这位蒙古名的女真爷们开始,努尔哈赤一族才得发迹,日后满清就把他追尊为“兴祖直皇帝”。

明朝成化年间,建州三卫势力日益强大,明廷派军在诱杀努尔哈赤五世祖董山后纵骑蹂躏,建州女真死掉近一千二百人,数百堡垒被摧毁,诸部衰落。至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这辈,由于家世凋零,他只得与当时女真最强的王杲结姻,为四子塔克世娶王杲长女额穆齐(这两人生下努尔哈赤),又把孙女(其长子礼敦之女)嫁给王杲的长子阿台。额穆齐病死,塔克世娶女真另一大酋王台的女儿为妻(努尔哈赤继母)。但是,王杲与王台有子不共戴天的血仇,而觉昌安、塔克世父子与王台走得很近,常常一起充当明朝军队鹰犬,清剿对大明三心二意的女真人。

万历六年(1578年),明朝辽东总兵李成梁率大军平灭不断进攻明朝边地的女真大酋王杲,把他抓起送北京凌迟处死。王杲死后,其子阿台据守古垺城。建州女真另外一个酋长尼堪外兰与觉昌安、塔克世父子一起,站在明军一边,骗古垺城内的女真同胞投降。城门打开后,明军纵兵大杀,目的在于彻底诛除这些桀骜不驯的女真蛮子。觉昌安带儿子塔克世入城找寻自家嫁与阿台的亲孙女,结果明军看见大辫子脑袋就杀,父子二人混乱中双双被宰。另外一个可能是,高丽血统的明将李成梁心思阴狠,故意纵兵杀掉觉昌安父子。所以,高丽棒子算计女真棒槌,第一回合取胜。

明朝对此次“误杀”表示歉意,慰问努尔哈赤,让他袭任建州左卫指挥使,赔偿他三十匹马,又赠三十道敕书(专卖凭据)。

狼子野心的努尔哈赤当时翅膀不硬,压抑悲愤与怒火,接受了封职与赔偿。而“复仇的怒火”,肯定一直在胸膛里熊熊燃烧。

万历十年(1583年),努尔哈赤以其父祖所遗十三副铠甲起兵,率先灭掉了引明兵围攻阿台的女真酋长尼堪外兰,因为此人一直被认为是杀害努尔哈赤父祖的“真凶”之一。尼堪外兰被杀,努尔哈赤攻取图伦城。由此,努尔哈赤开始了他长达三十年的统一女真诸部的战争。

从大系方面分,女真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与野人女真三大部。当时皆辖属于明朝的“奴儿干都司”。

建州女真主体聚合于抚顺关以东、鸭绿江以北及长白山南麓,海西女真主要居于东辽河流域及松花江长游乌拉河、辉发河一带,野人女真(东海女真)主要散居在长白山北坡,乌苏里江靠海处以及黑龙江中下游一带。

头十年,努尔哈赤吃掉了建州女真所有部落。接下来,古垺山大战,他打败海西女真与蒙古科尔沁部的九部联军,然后乘胜击灭海西女真四部以及东海女真大部,把海西女真最强盛的叶赫部打得失魂落魄。再后,野人女真的瓦尔喀、库尔哈、萨哈连等部相继降服。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北自蒙古嫩江、南至朝鲜鸭绿江,自东海至辽边,皆在努尔哈赤掌握之下。

有人会问,努尔哈赤扫荡过程中,明朝干什么去了,怎么听凭他一方独大。这是因为,明廷乐得其成,希望这些女真蛮夷们相互厮杀,并一直坚信努尔哈赤是对大明忠心耿耿大“狼狗”,不时对其加官晋爵。

正是手中握有不少明廷的封赦和赐物,努尔哈赤常常炫耀明朝和他的“关系”,威慑女真同胞部落。其间,他本人与兄弟等人多次入北京“进贡”,大打秋风。获赐金银不说,又赚取了朝廷对他的信任。1595年,明廷更授其“正二品龙虎将军”的职衔。如此高官,努尔哈赤面子不小,与同胞打仗时常常让人扛着这些官称招摇炫耀。同时,由于万历年间太监到辽地开矿征税,明朝边民不少人逃亡到努尔哈赤辖地,无形中又增强了他的实力。

1616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县)建国,国号“大金”,史称“后金”,他本人被“拥推”为“奉天覆育列国英明汗”。这一年,努尔哈赤五十八岁,定年号为“天命”。努尔哈赤的“都城”随着他胜利脚步逐步推移,由赫图阿拉至界凡城,由界凡城至萨尔浒城,由萨尔浒城至辽阳城,由辽阳城至沈阳城。

在“牛录制”基础上,努尔哈赤创建“八旗制度”,各旗旗主互不辖属,完全听命于努尔哈赤一人。

明朝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阴历四月十三日,羽翼已丰的努尔哈赤终于向老主子大明朝宣战,揭开了抚顺、清河之战的序幕。

此后,相继有萨尔浒大战、开原、铁岭大战、辽沈大战、辽西大战、宁远大战,努尔哈赤步步紧逼,最终在宁远城下止步。后金对明朝的战略进攻,发展到双方战略相持的地步。

抚顺、清河之战——女真旗开得胜的欣喜

开战之前,努尔哈赤不念大明王朝对他列祖列宗的恩德,反而公布“七大恨”,作为发动进攻的借口。“七大恨”最原始的原文不可考,内容絮絮叨叨,基本上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因为主子怠慢自己加上拉偏手而大发“祥林嫂”式怨叹,由于原文过于卑陋欠理,满清立国后有可能把原始档案篡改或销毁,历史学者孟森先生多方钩沉,研判,寻找出“七大恨”最接近真实、原始的版本:

金国(后金)汗谕官军人等知悉:我祖宗以来,与大明看边,忠顺有年。只因南朝(指明朝)皇帝高拱深宫之中,文武边官,欺诳壅蔽,无怀柔之方略,有势力之机权,势不使尽不休,利不括尽不已,苦害侵凌,千态莫状。其势之最大最惨者,计有七件:

我祖宗与南朝看边进贡,忠顺已久,忽于万历年间,将我二祖(觉昌安与塔克世父子),无罪加诛。其恨一也。

癸巳年,南关(女真哈达部)、北关(女真叶赫部)、灰扒、兀喇、蒙古等九部,会兵攻我,南朝休戚不关,袖手坐视,(我努尔哈赤)仗庇皇天,大败诸部。后我国复仇,攻破南关,迁入内地,赘南关吾儿忽答为婿。南朝责我擅伐,逼令送回,我即遵依上命,复置故地。后北关攻南关,大肆掳掠,南朝不加罪。然我国与北关,同是外番,事一处异,何以怀服?所谓恼恨二也。

先汗忠于大明,心若金石,恐因二祖被戮,南朝见疑,故同辽阳副将吴希汉,宰马牛,祭天地,立碑界铭誓曰:“汉人私出境外者杀,夷人私入境内者杀。”后沿边汉人,私出境外,挖参采取。念山泽之利,系我过活,屡屡申禀上司,竟若罔闻,虽有冤怨,无门控诉。不得已遵循碑约,始敢动手伤毁,实欲信盟誓,杜将来,初非有意欺背也。会值新巡抚下马,例应叩贺,遂遣干骨里,方巾纳等行礼,时上司不究出原招衅之非,反执送礼行贺之人,勒要十夷偿命。欺压如此,情何以堪!所谓恼恨者三也。

北关与建州,同是属夷,我两家构衅,南朝公直解纷可也,缘何助兵马,发火器,卫彼拒我?畸轻畸重,良可伤心!所谓恼恨者四也。

北关老女(即叶赫部首领布斋之女东哥,她因貌美,被当作工具多次许配给女真各部首领,一直未能出嫁,三十三岁时才嫁予蒙古首领蟒古儿泰,又称“叶赫老女”)系先汗礼聘之婚,后竟渝盟,不与亲迎。彼时虽是如此,犹不敢轻许他人,南朝护助,改嫁西虏(蒙古部)。似此耻辱,谁能甘心?所谓恼恨者五也。

我部看边之人,二百年来,俱在近边住种。后前朝信北关诬言,辄发兵逼令我部远退三十里,立碑占地,将房屋烧毁,稼禾丢弃,使我部无居无食,人人待毙。所谓恼恨者六也。

我国素顺,并不曾稍倪不轨,忽遣备御萧伯芝、蟒衣玉带,大作威福,秽言恶语,百般欺辱,文牍之间,毒不堪受。所谓恼恨者七也。

怀此七恨,莫可告诉。辽东上司,既已遵若神明;万历皇帝,复如隔于天渊。踌躇徘徊,无计可施。于是告天兴师,收聚抚顺,欲使万历皇帝因事询情,得申冤怀,遂详写七恨,多放各省商人,颙望伫候,不见回音。迨至七月,始克清河,彼时南朝,恃大矜众,其势直欲踏平我地。……今反覆告谕,不惮谆谆者,叙我起兵之由,明我奉天之意。恐天下人不知颠末,怪我狂逞,因此布告,咸宜知闻。……

大致归拢,主要内容如下:明朝无故挑衅,杀我父祖二人;明朝违背盟约,在边境驻戍;威胁我女真交出十人在边境砍杀;明朝支援叶赫部,使已聘我之女转嫁蒙古人;明朝派兵驱赶我部众在边境开地税粮;袒护叶赫,遣使来书凌辱我;明朝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帮助偏向天谴之叶赫部。

誓师后,努尔哈赤率族人拜天焚表,兵分多路,直杀抚顺城下。然后,努尔哈赤让一个在城外被捉的汉人往城里送信,逼守城的明朝游击将军李永芳投降,信中软硬兼施,充满恫吓。

李永芳惶恐,仍旧凭本能立在南方城墙之上,指挥明兵进行守卫。但后金兵有数万之众,来的又突然,很快就大竖云梯攻城。守城明军怯懦不识兵,登时惊溃。

见此情状,李永芳真个“识时务”,纵马迎降。抚顺守备王命印不降,格斗而死。努尔哈赤立刻命令李永芳收降城中顽强抵抗的军民,杀掉不少人后,终于完全占据了抚顺。

后金兵有备而来,不仅攻克抚顺大城,一日内又袭破周围堡垒四千多,破小城十多个,俘虏人畜三十多万,立刻当作“战利品”分给部众做奴隶。

努尔哈赤不食言,授李永芳总兵,并把自己七儿子阿巴泰的女儿嫁与他为妻。所以,李永芳就成为明朝官员中第一个向后金投降的“名人”。

此外,抚顺城内一位名叫范文程的明朝生员也前来投附,此人号称是宋朝名臣范仲淹之后,努尔哈赤特别高兴。而这位范文程,也成为后金日后最重要的汉人谋士之一。

明朝辽东总兵张承胤听说抚顺失陷,大惊之下,即刻率一万余明兵来救。

气势正锐的努尔哈赤八旗兵严阵以待,双方交战中后金旗开得胜,他们这些人有着多年真刀真枪的实战经验,把明朝基本没有作战经验的正规军打得大败。总兵张承胤及副参将蒲世芳皆于战中阵亡,明军基本被全歼,近万匹战马和无数辎重皆为后金所得。

休整八个月,努尔哈赤一鼓作气,扑向位于抚顺东南的清河城(今辽宁本溪县北)。

清河城地势险要,位于四山夹峙之中,是后金进入辽东腹地的必经之路。清河城不仅地势险,城墙厚,又有万余名明军严阵以待。本来,如果明军在城外小路或山间狭地层层设伏,大可以诱敌深入,步步歼之。但守城的明朝辽东副将邹储贤没有军事头脑,拥兵固结,死守孤城,结果遭致后金兵奋不顾死的包围和强攻。最终,在付出了死伤数千兵的代价后,后金兵蚁附登城,几乎杀尽了守城的明军和城内居民。

明将邹储贤先把全家老小阖门关进衙署焚死。然后,他跃马持枪,冲阵而死。此人虽无谋,确实是条汉子。

继折毁抚顺城后,努尔哈赤又下令平毁清河城,遍毁周围几十里范围内的明军防御设施,尽迁其民,抢走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

抚顺、清河两城的丢失,对明廷不啻是晴天响雷。

萨尔浒大战——大明朝痛彻心肺的失败

辽东二城丧于努尔哈赤之手,明廷大惊。这不仅仅是丧师殒将的问题,而是失去京师屏障的大问题。于是,一直惰政的明神宗不得不强撑起精神,亲自过问辽东政事。

明廷上下也都忙碌不停,调兵遣将,为此战特意在全国按亩加派“辽饷”,同时向朝鲜发出敕谕,让对方派出人员马匹支援明朝对后金的战争。

忙乎大半天,在挑选辽东战争最高指挥官时,明廷却犯下大错,千不该万不该,挑中了多年前在朝鲜指挥乖方的杨镐为辽东经略。此人的上任,其实就已经预示明朝在辽东战场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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