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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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团-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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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丽同志脸色苍白,眼睛渐渐地活跃起来,好象在尽力接受连长亲切的目光,她明白在爱情上她的感情是丰富的,但行动上又是软弱的,仅仅是为连长的目光她就感到莫大的幸福。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中国团进驻一个破落的庄园休整。一连的战士围着冒热气的铁锅喝着汤。一群俘虏被押送过来,他们满身的泥污,绷带上渗着血,他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周围。路过一口水井,他们当中一个年纪大的人恳求喝口水,于是一个中国战士站到井台的石头上说:“畜牲们听着,你们抓住我们的人就残酷地折磨或者处死,可是我们不那样做,因为我们是红军,你们懂吗!”
桑来朝和小牛从俘虏的队伍旁边经过,猛然出现一个深深留在他们记忆中的面孔。尽管对方极力用大衣领遮住面颊,并且脸上有划伤,可是突出的特征无法消失。
这个白军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大衣上的肩章已经撕掉了。蓬乱的头发盖着受伤的前额,脸色苍白惨淡,好象死人一样。
“你是谢尔盖。”桑来朝说。
“是他,是他。”小牛也认出来的。
周围的中国战士放下饭盒立即围上来,谢尔盖的嘴角上流露出畏惧的一阵哆嗦,叉开的腿紧张地向后抽动一下。他怎么能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被他压迫过的中国人,他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他是失败的。他曾经凶狠地强迫中国人承担他们身体所不能承受的重担,有的人在他的强迫下晕倒,吐血而倒下去,中国人会怎样处置他呢,枪决,太可怕啦!一想到要走向死亡他……
俘虏队伍向前移动了,谢尔盖极力挤进队伍中,人们看到他的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
“把这个魔鬼拉出来枪决!”有人提议。
“让他走吧,会有人处置他的。”桑来朝说。
※                           ※                       ※
任团长来到一连,他是来布置第二阶段进攻的,小牛把饭盒递到他的手里,他一边吃一边和桑来朝交待任务。
“来朝,我把你的连队看做一把尖刀,攻克坎特拉大桥的任务交给你,第二连、三连、四连他们的伤亡很大,指挥牺牲了四名。”
“团长,我们决死冲击,保证攻克大桥。”
“坎特拉河,水深河宽,无法强渡,白军在没有能力固守时,就可能炸毁大桥,你们一定要完整地夺取大桥,一旦白军把桥炸掉,我们后面的部队就要被阻在这里,而且我们没有架桥的能力。攻击的时候,不要心切,要多动脑筋,这样白军就不肯轻易地放弃固守的想法。”
“攻击的时间?”
“对一下表,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把二连归你指挥。任命你为营长。”
“当营长,我能指挥那么多人吗?”
“来朝,我相信你的肩膀能担起这个重任。”
从望远镜中看到白军在桥头构筑了机枪阵地,白军象老鼠一样在桥头的战壕中活动,还在不停地掘土加强工事。
金浩带着战士形成散兵线冲上去。他们跑一段距离就卧倒一会儿,白军的重机枪开始了射击,而且桥后面的炮兵试射了几发炮弹,轻烟和褐色的尘土从地面上升起来,接着大地沉重地震动起来,显然试射得很准确,从望远境中看到有的战士倒下去。
莎丽同志冲上去救助战士,战士们看到她拖着潮湿的靴子有些笨拙,军帽渡河时已经丢失了,现在头发被风吹得蓬散开,但是她跑出不远,被阻击的子弹打倒了,事情发生在桑来朝还没有来得及喊住她的时间里。
小牛和两个战士冲上去把她背下来。在洼地里桑来朝解开她潮湿的军大衣,看见子弹是从肋部打进去的,塞上的止血带很快被热血浸透了。她急促地喘着气,美丽的面孔刹时间变得青白,可怕起来,平日里两道象小鸟翅膀似的眉毛,痛苦地弯曲着。痛苦袭击着每个战士的心,这个勇敢、善良、美丽的姑娘怎么会死去呢?如果可能每个战士都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那颗子弹!
“连长同志,请把我的头抬起来。”莎丽说话的声音很低,她的眉毛开始舒展开来,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她猛地抬起头在桑来朝长满胡子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显得很幸福失去了痛苦。“连长,请原谅我,我爱你!”
桑来朝震惊啦!这是在他的头脑里从未闪过的事情。他极力在短时间里回忆着她在自己身边所做的事情:她总是把洗净的衣服补好悄悄地放到他的身边,每当作战时她总要把战刀挂在他的腰间,无论她怎样累,她总是把吃的东西准备好,她的眼睛里常常含着美好的焦燥的神情……现在她就要离开同志们,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儿要求,他不能伤害她的心!
“莎丽同志,我爱你。”
“连长,我太软弱啦,但是我早把自己的一切交了给了你。”她的目光表露着母性的纯洁和温柔。
一个男子汉的心胸被打开了。他感觉到被她的尽全力深深地一吻,带着清凉和特有的女人气息。
莎丽闭上眼睛,她向后仰着头,胸脯高高地隆起来,满头的金发垂到桑来朝的胳膊上,失去了血色的面孔变得十分安祥。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躺在热爱着人的怀里,然而幸福来得太晚了。
桑来朝仿佛听不到重机枪的射击和炮弹的隆隆声,在他的面前风吹散了炮弹激起的蓝烟,天地之间仍是那么宽阔无垠,在莎丽躺着的地方,殷红的血渗进了泥土里。
每个人都带着痛苦和仇恨离开了莎丽同志躺着的地方。政委来到机枪边,很快把冷却水打开了。桑来朝带几个战士,拖着一挺重机枪迂回到河边,他脱下军衣,把手榴弹插到腰里,对战士说:“我从这里下水,顺流游到桥下,攀上去,从后面炸毁敌人的机枪阵地,如果我没有成功,你们一定要冲上去!”
“我去!”小牛说。
“我去!”杨大海说。
“听指挥!”桑来朝几乎吼叫起来。“我要为战友们和莎丽复仇!”
“可你是指挥官。”杨大海说。
桑来朝跳下水,顺流漂下去,小牛也跟着跳下水。他们很快接近了桥墩,桥上的敌人发现了他们,朝水里射击。小牛被打中了,他挣扎着浮出水面,看一眼连长,就沉没被水冲走了。
杨大海的重机枪第一排子弹就把桥面上的几个白军打倒了。战士看到桑来朝攀上木头垒起的桥墩。在桥面下他看到了电线,可能是炸桥用的,他立即扭断了。然后双手抠着桥面的木板,身体探出去,悬在几层楼高的空中,风吹得他的身体直摆动。
“连长,抓紧啊!”杨大海喊叫起来,战士们的心好象提到喉咙里。
桑来朝终于爬上桥面。翻过木栏杆。于是手榴弹纷纷落到白军的机枪阵地上。白军投过来一颗手榴弹在他的身边炸开了,木栏杆炸断了,他倒下去,开始他的手抠住桥板的边缘,身体荡在空中,但是他没有力量攀上去,一只手松开了,他一定是受了伤,又悬挂一会儿,翻滚着坠落河里。
“连长!”几个战士发疯似的跳进水里游过去。
金浩和政委指挥战士冲上桥头。
“为了列宁,前进!”
任团长想到前面一个更好的位置指挥。他选择了一条路线,带着卫兵,跨上马沿着洼地奔驰,然后再猛地跃出洼地,冲上一块长着稀稀落落树木的高地。当他跃出洼地的时候,白军的机枪立即对着他扫射过来,团长趴在马脖子上,耳朵里充满了子弹飕飕的尖叫声。一颗炮弹在前面炸开了,泥土飞溅起来,气浪使马惊得直立起来。“趁着烟雾冲上去。”他狠狠地抽几下马,马被打得火燎燎的,旋风一样地冲上去。刚才有两个卫兵牺牲了,吴金斗的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
任团长用爱喜的目光看看吴金斗。他从望远镜中看到战士们举着红鹰团旗冲上桥头,忽然又受到猛烈的阻击,冲击的势头停顿一下,一些战士栽下大桥,身体在空中翻滚着,纷纷落入水中,战士们又象波浪似的涌上去,好象咆哮的河水,被土堤阻挡一下,打起漩涡,接着吞没土堤。
跨过坎特拉河的步兵、骑兵,向白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马刀闪着寒光,奔腾的战马铁蹄沉重地震撼着大地,象齐头滚进的铁流。
《中国团》上部完
对给予关注、支持的读者表示深深地谢意。因为没有电脑,无法与同仁们交流。
                        作者:春和
后记
    《参考消息》1987年11月8日
苏《真理报》通讯——英雄之子
记唯一健在的见过列宁并同他谈话的中国人
【苏联《真理报》10月25日通讯】题:英雄之子(记者库利科夫发自北京)
银顶胡同挨着长安街,是北京一条普普通通的胡同。这里的8号却住着一位不平凡的人。任栋梁是唯一健在的见过列宁并同他谈过话的中国人。
他今年81岁,精神矍铄,俄语发音几乎不带口音:“欢迎,很高兴见到您。”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招到俄国去的中国农民约3000人,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无产阶级革命营垒里。任辅臣在俄国参加了布尔什维克党,在乌拉尔搞过地下工作,组建过中国支队,为苏维埃政权而战斗。他在上前线前对妻子说:“万一我回不来,你一定要见见列宁。”
中国团团长任辅臣于1918年11月23日牺牲在乌拉尔,任栋梁是他的儿子。
任栋梁对我说:“父亲是1914年到俄国的,带了我的母亲、我和两个妹妹。父亲牺牲后我们到了莫斯科。1921年,一个温暖的秋日,来了一辆汽车接我们全家上克里姆林宫去,列宁的办公室宽敞而简朴。他微笑着迎上来对母亲说:‘您是任辅臣的夫人吧!你们一到莫斯科我就想见您,可老抽不出时间。’”
“列宁还说,在红军队伍中战斗的中国士兵表现了高度的国际主义精神。他对父亲的评价很高,称他是杰出的指挥员和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任栋梁的夫人是中学的俄语教师。他们家里经常讲俄语。任栋梁已经退休。
告别时他赠给我一幅亲笔题词:“中苏人民友谊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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