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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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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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窗前看月戏笑。 
 武行者看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这是山间林下,出家人却 
做这等勾当!”便去腰里掣出那两口烂银也似戒刀来,在月光下看了,道:“刀 
却是好,到我手里不曾发市,且把这个鸟先生试刀!”手腕上悬了一把,再 
将这把插放鞘内,把两只直裰袖结起在背上,竟来到庵前敲门。那先生听得, 
便把後窗关上。武行者拿起块石头,便去打门。只见呀地侧首门开,走出一 
个道童来!喝道:“你是甚人!如何敢半夜三更,大惊小怪,敲门打户做甚 
麽!”武行者睁圆怪眼,大喝一声:“先把这鸟道童祭刀!”说犹未了,手起 
处,铮地一声响,道童的头落在一边,倒在地上。只见庵里那个先生大叫道: 
 “谁敢杀我道童!”托地跳将出来。那先生手轮着两口宝剑,竟奔武行者。 
武松大笑道:“我的本事不要箱儿里去取!正是挠着我的痒处!”便去鞘里再 
拔出那口戒刀,轮起双戒刀来迎那先生。两个就月明之下,一来一往,一去 
一回,四道寒光旋成一圈冷气。两个斗到十数合,只听得山岭傍边一声响亮, 
两个里倒了一个。但见寒光影里人头落,杀气丛中血雨喷。毕竟两个里厮杀 
倒了一个的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武行者醉打孔亮锦毛虎义释宋江 

 当时两个斗了十数合,那先生被武行者卖个破绽,让那先生两口剑砍 
将入来;被武行者转过身来,看得亲切,只一戒刀,那先生的头滚落在一边, 
尸首倒在石上。武行者大叫:“庵里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个缘故!” 
只见庵里走出那个妇人来,倒地便拜。武行者道:“你休拜我;你且说这里 
叫甚麽去处,那先生却是你的甚麽人?”那妇人哭着道:“奴是这岭下张太 
公家女儿。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这先生不知是那里人,来我家里投宿,言 
说善晓阴阳,能识风水。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庄上,因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 
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住了 
两三个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却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住。这个 
道童也是别处掳掠来的。这岭唤做蜈蚣岭。这先生见这条岭好风水,以此他 
便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武行者道:“你还有亲眷麽?”那妇人道:“亲戚 
自有几家,都是庄农之人,谁敢和他争论!”武行者道:“这厮有些财帛麽?” 
妇人道:“他也积蓄得一两百两金银。”武行者道:“有时,你快去收拾。我 
便要放火烧庵了!”那妇人问道:“师父,你要酒肉吃麽?”武行者道:“有 
时将来请我。”那妇人道:“请师父进庵里去吃。”武行者道:“怕别有人暗算 
我麽?”那妇人道:“奴有几颗头,敢赚得师父!”武行者随那妇人入到庵里, 
见小窗边桌子上摆着酒肉。武行者讨大晚吃了一回。那妇人收拾得金银财帛 
已了,武行者便就里面放起火来。那妇人捧着一包金银献与武行者,武行者 
道:“我不要你的,你自将去养身。快走!快走!”那妇人拜谢了自下岭去。 
 武行者把那两个尸首都撺在火里烧了,插了戒刀,连夜自过岭来,迤 
逦取路望着青州地面来。又行了十数日,但遇村坊道店,市镇乡城,果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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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榜文张挂在彼处捕获武松。到处虽有榜文,武松已自做了行者,於路却没 
人盘诘他。 
 时遇十一月间,天色好生严寒。当日武行者一路上买酒肉吃,只是敌 
不过寒威。上得一条土冈,早望见前面有一座高山,生得十分险峻。武行者 
下土冈子来,走得三五里路,早见一个酒店,门前一道清溪,屋後都是颠石 
乱山。看那酒店时,却是个村落小酒肆。 
 武行者过得那土冈子来,迳奔入那村酒店里坐下,便叫道:“店主人家, 
先打两角酒来,肉便买些来吃。”店主人应道:“实不瞒师父说:酒却有些茅 
柴白酒,肉却多卖没了。”武行者道:“且把酒来挡寒。”店主人便去打两角 
酒,大碗价筛来教武行者吃;将一碟熟菜与他过口。片时间,吃尽了两角酒, 
又叫再打两角酒来。店主人又打了两角酒,大碗筛来。武行者只顾吃。原来 
过冈子时,先有三五分酒了;一发吃过这四角酒,又被朔风一吹,酒却涌上。 
 武松却大呼小叫道:“主人家,你真个没东西卖,你便自家吃的肉食也 
回些与我吃了,一发还你银子!”店主人笑道:“也不曾见这个出家人,酒和 
肉只顾要吃,却那里去取?——师父,你也只好罢休!”武行者道:“我又不 
白吃你的!如何不卖与我?”店主人道:“我和你说过只有这些白酒。那得 
别的东西卖!”正在店里论口,只见外面走入一条大汉,引着三四个人入进 
店里。主人笑容可掬,迎接道:“二郎,请坐。”那汉道:“我分付你的,安 
排也未?”店主人答道:“鸡与肉都已煮熟了,只等二郎来。”那汉道:“我 
那青花瓮酒在那里?”店主人道:“在这里。”那汉引了众人,便向武行者对 
席上头坐了,那同来的三四人却坐在肩下。店主人却捧出一樽青花瓮酒来, 
开了泥头,倾在一个大白盆里。武行者偷眼看时,却是一瓮灶下的好酒,风 
吹过一阵阵香味来。武行者不住闻得香味,喉咙痒将起来,恨不得钻过来抢 
吃。只见店主人又去厨下把盘子托出一对熟鸡、一大盘精肉来放在那汉面前, 
便摆了菜蔬,用杓子舀酒去烫。 
 武行者看自己面前只是一碟儿熟菜,不由的不气;正是“眼饱肚中饥”, 
酒又发作,恨不得一拳打碎了那桌子,大叫道:“主人家!你来!你这厮好 
欺负客人!”店主人连忙来问道:“师父,休要焦躁。要酒便好说。”武行者 
睁着双眼喝道:“你这厮好不晓道理!这青花瓮酒和鸡肉之类如何不卖与我? 
我也一般还你银子!”店主人道:“青花瓮酒和鸡肉都是那二郎家里自将来 
的,只借我店里坐地吃酒。”武行者心中要吃,那里听他分说,一片声喝道: 
 “放屁!放屁!”店主人道:“也不曾见你这个出家人恁地蛮法!”武行者喝 
道:“怎地是老爷蛮法?我白吃你的!”那店主人道:“我到不曾见出家人自 
称 ‘老爷’!”武行者听了,跳起身来,叉开五指,望店主人脸上只一掌,把 
那店主人打个踉跄,直撞过那边去。那对席的大汉见了,大怒;看那店主人 
时,打得半边脸都肿了,半日挣扎不起。 
 那大汉跳起身来,指定武松道:“你这个鸟头陀好不依本分,却怎地便 
动手动脚!却不道是 ‘出家人勿起嗔心’!”武行者道:“我自打他,干你甚 
事!”那大汉怒道:“我好意劝你,你这鸟头陀敢把言语伤我!”武行者听得 
大怒,便把桌子推开,走出来,喝道:“你那厮说谁!”那大汉笑道:“你这 
鸟头陀要和我厮打,正是来太岁头上动土!”便点手叫道:“你这贼行者!出 
来!和你说话!”武行者喝道:“你道我怕你,不敢打你!”一抢抢到门边。 
那大汉便闪出门外去。武行者赶到门外。那大汉见武松长壮,那里敢轻敌, 
便做个门户等着他。武行者抢入去,接住那汉手,那大汉却待用力跌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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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禁得他千百斤神力,就手一扯,扯入怀中,只一拨,拨将去,恰似放翻小 
孩子的一般,那里做得半分手脚。那三四个村汉看了,手颤脚麻,那里敢上 
前来。 
 武行者踏住那大汉,提起拳头来只打实落处,打了二三十拳,就地下 
提起来,望门外溪里只一丢。那三四个村汉叫声苦,不知高低,都下水去, 
把那大汉救上溪来,自搀扶着投南去了。这店主人吃了这一掌,打得麻了, 
动掸不得,自入屋後躲避去了。武行者道:“好呀!你们都去了,老爷吃酒 
了!”把个碗去白盆内舀那酒来只顾吃。桌子上那对鸡,一盘子肉,都未曾 
吃动。武行者且不用箸,双手扯来任意吃,没半个时辰,把这酒肉和鸡都吃 
个八分。 
 武行者醉饱了,把直裰袖结在背上,便出店门,沿溪而走。却被那北 
风卷将起来,武行者捉脚不住,一路上抢将来,离那酒店走不得四五里路, 
傍边土墙里走出一只黄狗,看着武松叫。武行者看时,一只大黄狗赶着吠。 
武行者大醉,正要寻事,恨那狗赶着他只管吠,便将左手鞘里掣一口戒刀来, 
大踏步赶。那黄狗绕着溪岸叫。 
 武行者一刀砍将去,却砍个空,使得力猛,头重脚轻,翻筋斗倒撞下 
溪里去,却起不来。黄狗便立定了叫。冬月天道,虽只有一二尺深浅的水, 
却寒冷得当不得,爬将起来,淋淋的一身水。却见那口戒刀浸在溪里,亮得 
耀人。便再蹲下去捞那刀时,扑地又落下去,再起不来,只在那溪水里滚。 
 岸上侧首墙边转出一夥人来。当先一个大汉,头戴毡笠子,身穿鹅黄 
□【音“住”,字形以“角丝”旁替“贮”之“贝”旁】丝衲袄,手里拿着 
一条哨棒,背後十数个人跟着,都拿木钯白棍。众人看见狗吠,指道:“这 
溪里的贼行者便是打了小哥哥的!如今小哥哥寻不见,大哥哥却又引了二三 
十个庄客自奔酒店里捉他去了,他却来到这里!”说犹未了,只见远远地那 
个吃打的汉子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条朴刀,背後引着三二十个庄客, 
都拖枪拽棒,跟着那个大汉,吹风唿哨,来寻武松;赶到墙边,见了,指着 
武松,对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道:“这个贼头陀正是打兄弟的!”那个大汉道: 
 “且捉这厮去庄里细细拷打!”那汉喝声“下手!”三四十人一发上。可怜武 
松醉了,挣扎不得,急要爬起来,被众人一齐下手,横拖倒拽。捉上溪来, 
转过侧首墙边,一所大庄院,两下都是高墙粉壁,垂柳乔松,围绕着墙院。 
众人把武松推抢入去,剥了衣裳,夺了戒刀、包裹,揪过来绑在大柳树上, 
叫:“取一束藤条来细细的打那厮!”却才打得三五下,只见庄里走出一个人 
来问道:“你兄弟两个又打甚麽人?”只见这两个大汉叉手道:“师父听禀: 
兄弟今日和邻庄三四个相识去前面小路店里吃三杯酒,叵耐这个贼行者到来 
寻闹,把兄弟痛打了一顿,又将来撺在水里,头脸都磕破了,险些冻死,却 
得相识救了回来。归家换了衣服,带了人再去寻他,那厮把我酒肉都吃了, 
却大醉,倒在门前溪里,因此,捉拿在这里细细的拷打。看起这贼头陀来也 
不是出家人,——脸上见刺着两个 ‘金印’,这贼却把头发披下来遮了。— 
—必是个避罪在逃的囚徒。问出那厮根原,解送官司理论!”这个吃打伤的 
大汉道:“问他做甚麽!这秃贼打得我一身伤损,不着一两个月将息不起, 
不如把这秃贼一顿打死了,一把火烧了他,才与我消得这口恨气!”说罢, 
拿起藤条,恰待又打。只见出来的那人说道:“贤弟,且休打,待我看他一 
看。这人也像是一个好汉。”此时武行者心中略有些醒了,理会得,只把眼 
来闭了,由他打,只不做声。那个先去背上看了杖疮便道:“作怪!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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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决断不多时的疤痕。”转过面前,便将手把武松头发揪起来定睛看了, 
叫道:“这个不是我兄弟武二郎?”武行者方才闪开双眼,看了那人道:“你 
不是我哥哥?”那人喝道:“快与我解下来!这是我的兄弟!”那穿鹅黄袄子 
的并吃打的尽皆吃惊;连忙问道:“这个行者如何却是师父的兄弟?”那人 
便道:“他便是我时常和你们说的那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我也不知他如今 
怎地做了行者。”那弟兄两个听了,慌忙解下武松来,便讨几件乾衣服与他 
穿了,便扶入草堂里来。武松便要下拜。那个人惊喜相半,扶住武松,道: 
 “兄弟酒还未醒,且坐一坐说话。”武松见了那人,欢喜上来,酒早醒了五 
分,讨些汤水洗漱了,吃些醒酒之物,便来拜了那人,相叙旧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郓城县人氏,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武行者道: 
 “只想哥哥在柴大官人庄上。却如何来在这里?兄弟莫不是和哥哥梦中相会 
麽?”宋江道:“我自从和你在柴大官人庄上分别之後,我却在那里住得半 
年。不知家中如何,恐父亲烦恼,先发付兄弟宋清归去。後却接得家中书说 
道:‘官司一事全得朱、雷二都头气力,已自家中无事,只要缉捕正身;因 
此,已动了个海捕文书各处追获。’这事已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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