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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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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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刻不容缓,叶汉立即敦促贺明高找梁昌,并亲自陪了去。

港口码头的船只都泊在港湾,在波涛中轻轻地摇晃。码头上少有行人,也没有机器声,更没有往日码头生龙活虎的搬运身影和粗犷的吆喝声……总之,一派死气沉沉……

贺明高和叶汉在码头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找到了“佛山轮”总经理梁昌。坐下后,贺明高明知故问道:“梁先生,为什么码头上没有一点生气?”

梁昌自然知道贺明高的来意,盯了他半晌,开口道:“高可宁先生许诺,什么时候你们的新赌场停业,什么时候就可以开始航运。”

贺明高叫道:“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赌场才开业,怎么可能就停业?梁先生,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马上把佛山轮开起来,要不,我真的只有停业了。”

梁昌苦笑道:“佛山轮停运是经过董事局会议通过的,如果要投入客运,还得再召开会议。你也是董事,这事情也用不着我帮你。”

贺明高点头道:“那好,我提议召开董事会议,你帮我提供其他董事成员的住址。”

梁昌犹豫片刻后,说:“我可以提供住址给你,但你别指望我鼎力支持你,最多只能随大流。个中曲直就不必解释了。”

“解释与不解释都一样。”贺明高说,“不就是高可宁给了你好处?梁先生,高可宁给你什么,我可以双倍给你!”

梁昌苦着脸说:“高可宁在澳门的势力很大,日后我们还要靠澳门的生意为生,得罪他没有好果子吃。明高,不是我说你,你在香港好端端的,跑到澳门来跟高可宁斗法干吗?”

叶汉意识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插话道:“梁先生,如果你能让客船开起来,我们的新公司就稳坐江山,到了那时候,你还怕高可宁干吗?难道你不怕得罪我们?”

梁昌认真道:“如果客轮开起来,你们能稳坐江山,开不起来,就是高可宁的天下。我们是站在中间立场上的人,谁也不想得罪。问题是佛山轮董事局多数人与高可宁交情深,贺先生、叶先生,如果你们处在我的位置上,该怎么办?”

劝导梁昌是不可能了,贺、叶两人寄希望于召开董事局非常会议,争取其他成员的支持。

在梁昌提供住址时,又来了几个“佛山轮”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得知贺明高与叶汉的来意,群起反对。其中有一个人叫嚷得最凶,说:“召开非常会议?这万万不可能!”

贺明高也有点被激怒了,反问道:“我是董事之一,干吗不可以?”

对方振振有词道:“依照一般公司的章程,如果董事局成员人数较多,通常要有二至三个董事同意,才可以召开非常会议。请问贺先生,除了你,还有谁支持你?”

贺明高哑然。他仍然不甘心,按照地址又找到几位董事,但态度多数和梁昌大同小异。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累了一天,回到新花园赌场办公室,立即接到马济时打来的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通澳门至香港的客轮。接电话的是贺明高,他支吾了几句,把话筒交给叶汉。

马济时再追问一遍,叶汉回答道:“马总督,开船的事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我的合作伙伴自己就有一艘,只是两天时间太紧迫了,可不可以通融延长几天?”

马济时在电话里生气道:“你自己说延长几天?是10天,还是半月?”

“当然要不了那么长时间。”叶汉此时已没有半点底气,说道:“最少你得给我五天时间吧?”

“先生,你总得替我考虑吧。你知道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有多大。现在已停两天,澳门已经成‘死门’了,里斯本一天最少十几份电报,下令不惜任何代价要让航运重新运作起来。海外部对我的质问更直接,声称:立即查封新花园赌场,以解目下燃眉之急!叶先生,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已经是很出格的了,你怎么还会提出这种要求?好歹就看明天了,明天我可以延迟到下午五点,够意思了吧?”

说完,对方搁下电话。贺明高、鄢之利、霍英东一齐望着叶汉。

叶汉望着贺明高,喉节动了动,把一口痰强咽下去,说道:“马总督说,明天下午5点以前,如果还没有轮船开启,新公司立即下马……”

第二十五章又换对手

话说叶汉集团穷途末路之际,贺明高突然记起“佛山轮”董事会章程有些特别之处,遂找来资料查阅,果然发现在该轮的章程中,有一个令他惊喜的条款:特殊情况下,只要有一位董事提出动议,便可以召开董事局非常会议。

贺明高立即以此为由,召来港澳各地的董事开会。但能开会和能通过动议是两码事。幸亏在“佛山轮”董事局里,有邓肇坚和周竣年两位香港爵士。邓肇坚是慈善家,他不会受高可宁的影响;周竣年则是贺明高父亲贺诗光的好友。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支持,董事局立即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致同意开航。

新公司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最后一步是等葡国的正式批文下来。

四个人一致认为,等,不是办法,最好去里斯本活动。

叶汉主动请缨,但大家认为贺明高是法定竞投人,应该由他出面,最后决定两个人一起赴葡萄牙。

1962年元月中旬,贺明高和叶汉飞往葡国,下榻里斯本酒店。

这家酒店是当年鄢之利与安娜妮相识的地方。出发前,鄢之利瞒着太太贺丽丽给安娜妮拍了一份电报,请她出面帮助叶汉、贺明高在里斯本疏通有关部门的关系。

贺、叶住下后,安娜妮很快就到达酒店,见了面,叶汉第一句话就问道:“安小姐现在干何种营生发财?”

安娜妮睁着一对美丽迷人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叶汉。

叶汉以为,凡做妓女都是因为生活所迫,安娜妮这次帮助他们收购三大赌场得到了一笔巨大的酬金,发了财,因此也认为她必定脱离了风尘。

安娜妮听罢“扑哧”一笑,反问道:“叶先生,你认为我现在应该是干何种职业?”

对美丽女郎,叶汉也有着一种天然的喜爱,也乐于与她说话,猜道:“服装商?酒店老板?公司股东?要不就是富商太太?”

安娜妮连连摇头,见叶汉实在猜不出了,只好说道:“还是老本行——应召女郎!”

叶汉大吃一惊,不解地望着安娜妮。

安娜妮也明白叶汉的意思,认真道:“我喜欢这个职业,我就要干下去,直至男人们都嫌我老了,我才会歇业。”

叶汉喉节动了动:“为什么……”

“喜欢呀!”安娜妮白了叶汉一眼,“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用你们的话说,叫‘做惯乞丐懒做官’,但这句话还是不够充分、贴切。用我们葡国话说,叫‘妓女是天底下最好的职业——因为她是靠干自己最喜欢的事赚钱。’”

叶汉叫好道:“太精彩了,这是我所听到的最生动的语言!”

安娜妮点头道:“我的一生都离不开男人,特别是有特色的男人,我没有不喜欢的。叶先生,你也是。”

叶汉哑然失笑道:“安小姐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长相自己最知道。”

安娜妮认真道:“乍一看你的长相并不好,但这并不重要。如果选择外表,时装店的塑料模特多的是,那有什么用?真正的女人是最善于发现男人的,发现你,缘于几年以前。”

叶汉几乎叫了起来:“安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几年前,我们根本还没见面。”

“是的,我们是没有见面,可是我认识鄢之利先生,从他口里多少听到有关你的传闻——比如‘听骰’呀,什么‘蛇头术’呀,这些东西实在太神奇了,能拥有这种本事的男人难道还不算有特色?”

叶汉摇头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照你这样说,天下有特色的男人那么多,你都想得到?”

安娜妮叹道:“是啊,这一点我和鄢先生很相似,他认为天下靓女太多,时间太少。我也一样,觉得天下有特色的男人太多太多,每一位都令我魂系梦绕,可属于我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特别是女人,到了一定年纪,男人就不会要,你说,难道这不是一种人生的悲哀吗?做女人太可怜了……”

同在一个房间的贺明高见叶汉有靓女相伴,而自己却形单影只,不无醋意地说:

“我们是负有使命的,这种时候不能儿女情长。”

叶汉也醒过来,对安娜妮说:“这次我们来里斯本的目的鄢先生跟你说了,我这里也不重复。我们投标是去年10月16日获胜的,现在快是1962年的2月份了,葡国的批文怎么还不下来?”

安娜妮向贺明高做了一个媚眼,回答叶汉道:“关键是海外部,白理觉还是有一定权力的。”

叶汉与贺明高面面相觑。

这时候,安娜妮开始不老实起来,利用手臂、手背、手指、大腿、膝盖、足尖,从各种不同角度对叶汉全身的每一个部位进行接触……叶汉感觉到,安娜妮在揩他的“油”,但此时他根本没有这种心情。

“安小姐,对付白理觉,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贺明高问道,“比如他有什么爱好,我们可不可以通过这途径……”

安娜妮笑道:“他当然是喜欢金钱和美女啦。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这句话给叶汉和贺明高带来一线希望,只要是凡胎肉身,都迷恋金钱,两位一致同意向白理觉行贿,由安娜妮出面说项。

来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已是深夜,该说的都说了,由于旅途疲劳,两位准备休息。叶汉望着安娜妮道:“安小姐,我们也为你订了房间——但不是这间。”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吊着门牌号码的钥匙。

安娜妮接过钥匙,定定地望着叶汉:“叶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说。你答应了我才告诉你。”

叶汉想了想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就一定答应你。”

安娜妮高兴道:“那好,请你把我送进房间去。怎么样,这不难吧?”

叶汉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去送。贺明高在后面干咳,叶汉回过头,却见他在挤眉弄眼。

叶汉送安娜妮到了房间,准备回转,安娜妮哪里肯依,央求道:“叶先生,我好寂寞啊,求求你陪我说说话。”

叶汉无奈,只好走进去,安娜妮在后面随手把门关紧,并开亮了房间的日光灯。异国情调的高级套房立即给人一种浪漫的情调。

叶汉刚刚坐下,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便靠了过来……叶汉吃了一惊,屁股向一边移动,以回避安娜妮的亲热……

“叶先生,你不喜欢女人?”

叶汉摇头。

“那么,是我不漂亮、不迷人?”

叶汉摇头。

“既然你喜欢女人,也认为我漂亮、迷人,为什么不和我……”

叶汉望见安娜妮委屈的样子,咽咽口水说:“安小姐,你很美丽,我打心眼里喜欢你,如果换了别人,我都迫不及待希望做爱,但是,和你不行……”

“为什么?”安娜妮双眼含泪,如梨花带雨。

“因为你是鄢之利的情人。”叶汉一字一顿地说。

“这又怎么啦,他碍着你了?”

“鄢之利是我朋友。”叶汉的喉节动了动,“中国江湖上有一条铁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欺。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可是,我不是鄢先生的妻子呀?”

“你虽然不是他的妻子,但也存在一个江湖道义的问题。中国人是最讲究道义的,朋友可以同吃同住同穿一件衣,甚至同生死、共患难,但就是不能共用一个女人……”

安娜妮终于明白了,掏出手绢拭去泪,叹道:

“看来,我们是没有缘分。”

“安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不,你不能走。”安娜妮拉住叶汉,“最起码,你得陪我坐坐。你们中国是不是有这条规矩:不可以和朋友的女人坐在一起?”

叶汉没有吭声,很久才问道:“安小姐,会不会因为我拒绝你,你就不再帮助我?”

安娜妮反问道:“我会是这种人吗?”

叶汉抬起眼,望着安娜妮不语。

安娜妮垂下头来,说道:“我很喜欢你,当然也想得到你。但是贵国既然有那样的规矩,我肯定要尊重。叶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即使与朋友相隔万里,也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真的,我为鄢先生高兴……但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你的拒绝会更加激起我对你的爱恋……一种崇高的、超越了肉欲的精神爱恋……叶先生,你放心,为了你,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打通白理觉这个关节的!”

“谢谢。”叶汉起身告辞。

这一次,安娜妮再没有留他,只是痴痴地目送他走出房间。

次日,安娜妮出面替叶汉在白理觉面前求情,并透出风声,叶汉愿出一笔钱解除过去的恩怨。

白理觉是一个最重实际的人,自知难以挽回局面,也落得个拿一笔好处费。经双方协商,以12万元了结过去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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