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洛克看着出口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究竟有多少杀手？”
“想想一个蚁穴里有多少蚂蚁。”雷门抬起完全金属化成利器的手，漫不经心地说，“这里怎么说也是‘杀手巢穴’，世界第一大的杀手聚集地。”
“中转站也被评为世界最危险的五大地带之一，排名第三。”不死族小公主接着说。
“……”雷门郁闷地看了看七人中唯一一个不用战斗的人，但是没有说话。在他和洛克的短暂交谈中，迪亚和尤里西斯已经和最前方的杀手进行了第一次交锋，迪亚小队胜，队伍保持原有的速度向前冲破了第一层防线。
见到最前方的防线被打破，杀手们迅速调整路线，挡在迪亚等人前进的必经路线上——杀手的速度毋庸置疑。
迪亚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在一只手要护着背上的卢卡斯的情况下，用大剑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把驭直接打入对方身体应该是最快的方法，只是这样的攻击手法他还不太熟练。
……比如这样。迪亚抬眼看了看对方被贯穿的胸膛，抽出手甩了甩——驭很好地起到了隔离的作用，他的手依然很干净，只是因为手没来得及及时抽回，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砍中一刀。
“迪亚，你可以把你怀里的孩子交给雷门。”不死族小公主提议，“我们需要你的攻击力以保证突破速度。”
“雷门，交给你了。”迪亚二话不说转身把卢卡斯抛了过去，抬手抽剑。
雷门手忙脚乱地接住卢卡斯，情急之下侧了下身体用金属化的背部挡住了朝卢卡斯砍来的刀剑。
其实迪亚一开始就可以这么做，但是他始终还是有点在意哈迪斯说过的话。不要太依赖大剑的特殊能力……算了，现下的情况不适合思考，迪亚一皱眉，双手握住大剑，自下向上挑开了一个挡在他面前的杀手。
西亚边跑边皱眉，满头大汗：“在奔跑中释放大型幻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就算真的释放了，也不知道命中率怎么样。”
“这样的大型幻术，你的极限是能释放多少次？”尼尔问。
“……要把这里所有的杀手都包括进去的话，四次是极限，然后我大概会直接晕过去。”西亚诚实地回答。
“四次里面总有一次能中。”尼尔轻描淡写地扭断了朝他伸过来的一只手臂，“我会帮你制造机会，当我说‘放’的时候就释放，听明白了没有？”
“……如果四次都不中的话，你打算把晕倒的我就扔在地上不管了吗？”西亚恼怒，“听明白了！但我只试三次！”
“放。”
“……没中。”
“放。”
“……没中。”
“放。”
“……”西亚脸色难看地转开目光，“还是没中。”
“……放。”
44、地下岩洞
西亚沉默。
尼尔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受了伤，脸颊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口子，但是没有血液出现，因而让人产生一种“他没有受伤”的错觉。
“中了！”西亚一声欢呼，随即眼睛一翻软了下去。尼尔抬手捞起他的身体，手臂碰到冰凉的液体——因为驭消耗过多所以连人形都无法继续维持了。
不过正因为西亚的有效一击，在场的绝大部分杀手都停在了原地，这让整支队伍的压力顿减。
“尤里西斯。”尼尔叫了一声最前方的人，把软绵绵的西亚递了过去。
迪亚回头看了一眼情况，往尤里西斯的方向移了半步，替他挡开前面的攻击。尤里西斯则回过头去用左手握住了西亚的手臂，输送了近半分钟的驭力之后才继续投入战斗。
——
西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趴着扔到一张硬邦邦的床上爬山，因为太过颠簸，他的肚子不停地被撞到。
“不是说要找地下河吗爬什么山……”他嘟囔着抗议。
“醒了？”迪亚的声音从他不远的地方传过来，“还在做梦？”
“……”西亚揉了揉眼睛，打量眼前的情形，“我们不是在被一大批杀手追杀吗？”
“那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迪亚靠着岩壁坐在地上，“你还真能睡啊。不过靠着你，我们只受了点轻伤就摆脱了他们的追杀——虽然说只是暂时的，不过已经够了。”
“不用太感谢我……”
“不过这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就是你不被逼到绝境是无法发挥潜力的，这一点我已经很了解了。”
西亚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发现他现在处在一个巨大的圆拱形岩洞里，洞口离他们不远，有一条河从入口一直延伸向岩洞的深处，望不到头：“我们现在在哪里？”
“地下河的入口处，不过……”迪亚指了指对面的岩壁。
西亚眯起眼睛，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看清了对面贴着的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排E星通用文字：今日休假。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明天的休假结束。”迪亚说，“不过这里对你来说是个好地方——虽然已经给你补充过驭，但是你应该已经脱水了吧。”
雷门歪在岩壁上喃喃自语：“幻术还真是好用啊……”
“所以幻术型是在驭能力六大型中除了元素型之外最稀有的。”洛克接过话茬，他的表情明显有些疲倦，“我至今还没有见过元素型的人，太稀少了。”
“我倒是见过两个。”迪亚若有所思地说，“分别是水和火。”
——艾克和弗雷姆。
“两个？”洛克瞪大了眼睛，“我听说所有的驭能力者中只有不到十人是元素型！”
尤里西斯也起了兴趣：“说起来，驭能力者总共有多少呢？”
“官方的统计是这样：E星总人口是十亿，身体有开启驭能力可能的人只有两千分之一，也就是五十万人。而在这之中，真正能够通过开发大脑在无意中或者是有意地开启的人占了五分之一，十万人。”迪亚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对眼前众人解释基础的常识，“在这十万人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会因为无法维持驭力的平衡而导致大脑迅速萎缩而死亡，按照这样的计算方法，E星现在拥有的驭能力者大约是两万人。”
“但是总人口的十亿是包括了小孩和老人的吧？”不死族小公主怀疑地问道。
“所以，真正的驭能力者绝对少于两万这个数字，在我看来，有一万五就不错了。”迪亚耸肩。
“听上去还是很多啊。”西亚晃了晃脑袋，“一万多……”
“佣兵工会登记在册的佣兵有足足有几百万，猎人总会也差不多。”迪亚笑眯眯，“这样说够直观了吗？”
西亚猛点头：“明白了！”
“那么只有不到十人是元素型……真的很稀有啊。”尤里西斯支着下巴说，“比S级还少。”
“少并不代表好。”尼尔冷淡地开口，“不管是什么类型，都可以很强。”
尤里西斯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那么尼尔你是什么类型？”
“异能和感知。”尼尔顿了顿，补充，“还有治疗。”
“六大型里你占了一半？”西亚瞪眼，“真的吗？”
元素、近战、幻术、异能、感知、治疗。这六大型就是所有的驭能力者的分区，其中异能和近战是最常见的类型。不过虽然同为异能，两名驭能力者所拥有的能力也可能大相径庭，因为包含的范围广，所以才常见。近战就很容易理解，这种类型的驭能力者通常是战士，他们没有其他的技能，驭力只用来强化武器——比如布雷德。
其次是感知型，这一类驭能力者通常会变得很鸡肋——除非他们能够真正开发出自己的能力，否则即使有了驭，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感觉灵敏了一些而已。
接下来是治疗型，不多也不少的类型，但是很抢手。不论是怎么样的队伍里，总要有一名治疗型驭能力者存在，才能保证队伍的最佳状态。
然后是幻术型，幻术型已经很稀有了，在所有的S级中，只有布兰特一人。
最后就是元素型，E星所知的元素型只有不到十人，稀有程度可见一斑。
“我的种族比较特殊。”尼尔简洁地带过了西亚的追问。
“那尤里西斯呢？”在不敢继续逼问尼尔的情况下，西亚迅速地转移了注意力。
“异能型吧……”尤里西斯犹豫着说，“应该是那一类里的。”
“雷门呢？”
黑发男人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我可不是驭能力者。”
西亚眨了眨眼：“我是幻术型……那么队长呢？”
“……异能吧，偏近战的异能型。”迪亚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只不过我还没有思考过该怎么使用它而已。”
如果哈迪斯的提醒是真的话，那么他就必须要找到其他的攻击方式……就算不用大剑，攻击力也不会下降的办法。
“那么卢卡斯呢？”西亚指向了还躺在地上的男孩。
“……”迪亚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你不提起的话，我还没有想到——他应该是元素型。”
“咦——？！”尤里西斯和西亚默契地同时发出惊叹声。
“可能和他的特殊体质有关系。”迪亚的目光落在卢卡斯身上，“……我是指，他的种族。由于蝎子带毒的特性，他才正好成为了元素型。”
“说起来，他也算是特殊种族了吧……”西亚好奇地打量昏迷不醒的卢卡斯，“怎么会突然被那么多人追杀？”
“他不是一路被追杀着到达中转站的吗？”尼尔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西亚呆滞：“……是吗？”
“来的杀手有冲着我们的，也有冲着他的。”尤里西斯摇头，“西亚，大概只有你没发现这一点。”
“搞不好，我们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迪亚抓了抓头发，耸肩靠到岩壁上，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总之先等他醒过来再说，这小鬼不见得乐意被我们救。”
“……我当然不想被你们救。”
蹲在卢卡斯身旁的西亚愣了愣，抬头转向迪亚：“他醒了。”
“我看见了。”
西亚一回头就看见深红色的蝎尾威胁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吓得立刻往后退去。
“不管你想不想被我们救，这已经成了事实，当然我也不会强行向你索取什么报酬。”迪亚摊手，“事实上，救你也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
卢卡斯坐起身来，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势，沉默一会后开口：“既然你们救了我，我会帮你们做一件事。”
迪亚笑眯眯支起下巴：“帮我们做什么事？”
“我看到你们手上的标记了，你们是佣兵吧。”卢卡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靠到岩壁上，“我可以在这次任务的范围内帮助你——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队员来使用。”
“你确定你带来的麻烦不会超过你起的作用？”洛克忍不住问道，“一大批人正在追杀你……”
“就这点来说我们的境遇一样吧。”卢卡斯嘲讽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联合起来对双方都好。”
“迪亚，你不会答应他吧？”洛克紧紧盯着迪亚。
“洛克，迪亚的决定我和你都没有资格干预。”不死族小公主平静地说，“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洛克皱眉：“公主，我们是雇主！”
“你不准干预。”女孩抬高了下巴斜过来一眼，脸上的表情高傲，“还想继续和我争论下去吗？”
“……是，公主。”
迪亚笑眯眯地看着就靠在他两米远处的男孩，思考了一会，点头：“可以。在此次任务的范围内，我接纳你成为这里的一员。你可以叫我迪亚。”
在所有人都自我介绍过一遍之后，远处突然响起了清晰的划水声。
尼尔第一个看向声音的来源：“是船。有人划着船过来了，而且不止一艘。”
不久之后，岩洞的那一段出现了一列船，最前面的一艘上面有个人盘腿坐着，头上还戴着一顶巨大的斗笠。
“居然真的有人啊。”来人把船划到洞口，停了下来，悠闲地上岸，“而且还有这么多……你们想去幸存者峡谷？”
“是的——今天不是休假吗？”洛克指着那张字迹潦草的纸条问道。
“哦，那个。”来人心不在焉地应道，“我心情突然变好了，所以就回来继续工作。”
45、水藻夜袭
船上的男人把斗笠摘下，伸手掏出背上的鱼竿，一甩一收，那张贴在对面的纸条就被他摘了下来。他一边把纸撕碎一边说：“上船吧。船是自动行驶的，你们大概凌晨就可以到幸存者峡谷了。”
“不收费吗？”迪亚最后一个跨上船，回过头问道。
男人站在岸边朝他们挥了挥手：“对一群赴死的人还收费太残忍了。”
迪亚的眉毛跳了跳。
“不过……”男人看着他说，“如果你们能活着回来的话，我再收双份的钱好了。”
“好奇怪的男人……”不死族小公主回过头去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男人——他似乎已经开始钓鱼了。
迪亚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传闻。说他经常几天都不出现，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又或者像刚才那样，因为心情好了所以在半夜又特地跑回来工作。关于他的传闻中，最被人熟知的是这样一条——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几十年，但是从来没有变老过。”
“看得出他的种族吗？”雷门靠在船头问道。
“不死族，毫无疑问。”卢卡斯抬了抬眼睛，“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