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归田 作者:梅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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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归田 作者:梅八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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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打猎?”许路遥问道。
解三只觉的严重侮辱了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立即道:“当然。何成教了我。”
“哦?”许路遥道,“你真能猎到东西?”
解三老脸一红:“那不然怎的,难道你去打猎?”
许路遥反倒认真回答:“行。”
两人在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极度不信任之中,相携上山。许路遥却让解三大开眼界,漫说挖坑下套,陷阱诱饵,轻车熟路比老猎人还要熟上几分。
从早晨忙到中午,等了才三个时辰,便套得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条红狐狸。收成丰厚以至于解三瞠目结舌。
待两人下了山,许路遥在西凉河畔剖了兔肉,扒下狐狸皮,晾在岸边石头上,解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表扬称赞,恨不得把许路遥捧上天去。
许路遥寒着脸用刀子割狐狸肉,道:“阿谀奉承的马屁话就少说。赶快拿着野味皮毛去县城销了,换袋米来。”
解三谄媚笑道:“不急,不急。”
许路遥“啪”的一撂刀子,翻眼看他:“怎么不急。那盆子毛豆煮了吃、炸了吃、腌了吃,都已经五天,上下顿都是毛豆。小爷吃的想吐。”
解三哈哈干笑,暗自擦了把冷汗。
“小爷”这词儿谁教他的啊?

有了许路遥磨刀三千的威胁,解三自不敢再偷懒,待那毛皮晒干了些许,便背着今日所猎之物上了县城,正好遇见老张头要去县城进货,解三便毫不客气的坐了老张头的牛车,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来了县城东门的集市。
他手里那三只山鸡倒销的快,兔肉亦被人买走,只剩下三张皮子,没人想要,他遂按照阿成所讲,去了山货铺寻那老板,老板倒是爽快,给了他五钱银子,统统收了。
待出来一数,手里总共得五钱银子,三百二十枚铜板,待分给何成四分,就能有个三四钱银子,心头一高兴,便拿着银子去喝烧酒,还叫了三两狗肉切了下酒。
正吃到高兴时候,刚哼了两句小曲儿,便听得外面一阵吵杂。从酒肆窗户看出去,倒有一队人马经过,行人全被赶至小巷窄街避险,四周士兵将中间马车围得滴水不漏,解三倒眼尖,已瞧见中间马车一抹明黄。
还想再看,已被护卫强行关了窗户。
只听见马车滚滚而过,酒肆内食客纷纷猜测究竟是哪个大官的御驾。
解三却十分清楚,这等阵仗,若不是皇帝亲临,怎能如此扰名?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辰,解三干了酒,去集市上换了一袋子糙米回家,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见有人身后叫他。
回头一看,许路遥竟从县城方向过来。
“解三、解三!”
解三瞧见皇帝来了,心头本来就烦躁,只觉的许路遥竟添乱,顿觉火冒三丈,还未等许路遥开口,便抓着他问:“你跑到县城来做什么!不知道你长得跟汉人不一样,着急送死?”
许路遥一怔,没来得及发火,只道:“家里出事了。我只能来找你。”
解三也是一愣:“怎么了?”
“你来了城里,我回家时就瞧见有烟,近了一看,房子被烧了个精光。”许路遥道。
解三只觉的惊天霹雳五雷轰顶,一阵虚脱差点没站住:“你、你说什么?”
许路遥瞧他这副模样,顿觉于心不忍,又低声道:“解三,你家被烧了。”





15

15、世间最惨 。。。 
 
 
二人急匆匆赶回清凉村,解家下房连带着厨房都烧得一团焦黑。
解三于厨房残害之前抱腿坐地,哭天喊地道:“哎哟……我的灶台哟!哎哟……我的腊肉哟!哎哟我不活了哟……”
惨状堪比死了亲娘老子还要更胜三分。
许路遥瞧着只觉跟丢了自己脸面似的,连拉带拽将解三拖回前面上房,待仔细关了门才问道:“为何如此悲恸?”
解三抽抽搭搭道:“我、我在灶台烟囱里薰了小半年的腊肉,都没了。还有我藏在猪圈后面的几坛子好酒——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许路遥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时没忍住,一拳就揍了个解三鼻子开花。
解三挑起来满屋子跑。
许路遥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走人。
屋外路人不明所以,只听见“呀!”“啊!”“嗯!”“啊啊!”种种惨叫,不可一一列举。
待许路遥出够了气,翻翻眼道:“窝囊废!”然后便转身出门,在院坝里支了柴火开始煮饭。解三顶着猪头脸,嘤嘤哭着仿佛受苦小媳妇跟在后面出来。
众人皆道:惨。

其实救人本来好事。
倘若明知其身份不明而救,尚且不惨。
又因了此人家中值钱之物当光还无米下锅,亦不算最惨。
救了身份不明的人,家中无米下锅,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厨房还烧了不说,还被人自然而然的揍了一顿,甚至不能算最惨的。
许路遥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解三只觉得天崩地裂惨绝人寰。
许路遥道:“以后不准饮酒。不然这厨房亦不会被烧。”
解三:“啊?”
他心道:厨房烧了跟我喝酒有什么屁关系?
却已经收回了伸向酒瓶子的手。
眼瞅着那小壶酒被许路遥倒了,心头刀割一样痛。
许路遥看他,奇道:“你脸色为何惨白?”
解三强笑:“啊,大概是太阳晒多了。”
许路遥竟然相信,深以为然的点头,吩咐他好好休息。
解三强忍泪花进了卧室,倒在床上。
只觉得酒虫都要从喉咙里升出来了一半难受。
什么叫世间最惨。
没酒最惨啊。

是夜。
许路遥已睡,解三收拾了些杂七杂八,将院坝终于清理干净,见月黑风高,便偷偷摸摸从厨房那团焦黑废墟里摸来摸去,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挖了半天,挖出十几个三寸高的大肚瓶出来,瓶体漆黑,上用几不可察的朱砂墨写了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若有懂行的,便知道乃是祭祀死者所用之殄文。
解三抱着那十几个瓶子,仿佛宝贝一样,搂着从厨房后面台阶下去,往烧焦的后院里一坐,就着月光,拿袖子,一个一个擦得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壶酒,嘬了一口,看着瓶子感叹道:“哎,若不是这下房一烧,哥儿几个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老三呢。”
看着天上月亮发呆半晌,又茫然的笑了笑:“我还怕这火烧坏了你们。幸好……幸好没事儿。”
说完这句,解三的声音低了下去,呢喃话语仿佛是醉酒后的呓语。
任谁,也听不清解三与那几个“哥儿”说了些什么“悄悄话”。
只能在虫鸣风吹声中,听见骨灰罐子之间偶尔的“叮当”作响。
然而他的眼神却清亮柔和,似乎在回忆曾经那些最美好的日子。
这一刻的解三,虽然头发凌乱、面目青紫、胡茬依旧,却似乎已经不是这穷乡僻壤里落魄的酒鬼,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他曾经是过,又再不愿成为的人……
静谧之中,突然有人“噗嗤”一笑。
解三抬头往断墙外的白桦林看去,道:“三更半夜的,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叨饶别家吃酒。”
“我也要吃一口,解将军,给不给?”那人道。
解三一脸漠然,把瓶子里最后点酒一饮而净,道:“什么解将军,兄弟你早吃酒吃糊涂了吧。”
那人还在噗嗤噗嗤的笑:“我第一没吃酒,第二没糊涂。传闻素来都说解连芸解将军与下属将士亲如一家,又有十五名猛将结拜为兄弟,只是这十五人倒没有解将军运气好,没扛到打败契丹国,就被解将军扔在枉死崖里,枉死了。听说解将军当时惹得龙威震怒,为了平息朝廷怨气,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十五个兄弟。有此事否?”
解三闷声不吭,只埋头挖坑,将瓶子一一放入。这些瓶子,不多不好正巧十五个。
在树林里的人说道“亲手射杀”四个字时,解三的手,抖了一抖。





16

16、奉命捉拿 。。。 
 
 
夜色之中一切变得极为安静。
那白桦林中之人仿佛也在等待解三把瓶子埋完。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解三埋完之后,缓缓站起来,神情肃穆。
“兄弟,你听说来、听说去,谣传来、谣传去,怎么跟个妇人一般唠叨八卦。”解三儿道,“你自己都没个准信儿,还来问我?”
那人嘻嘻笑道:“所以我根本就没问你呀。我直接烧了你家房子。”
解三顿时怒了:“原来害得老子被人拳打脚踢没酒喝的人是你!”
黑暗中之人显然没料到他是这般反应,愣了愣:“呃?正是在下。”
解三深呼吸道:“罢了。你为何要烧了我个老酒鬼的破烂厨房?”
“解将军,您家厨房后院,怎么能用‘破烂’二字形容?”那人道,“厨房内暗藏不下七种机关暗器,若不小心触发,即时毙命。后院里那些果树种植位置,符合乾坤八卦,倒有些类似阵法,若陷入其中,不要三刻五时,怕是无法脱身。我这个人素来最懒,看得心烦,索性一把火烧了。”
解三拍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做的再好,一把火也烧个精光!在下受教了。不过兄台,为何不出来见见人呢?莫非哪里长的抱歉?羞于见人?”
那白桦林中之人被他绕来绕去假不正经的问题,惹得烦躁,嚓了一声,便从白桦树之间一跃而出,立于断墙之上。
“解连芸,你身为一品御赐远威将军,驻守北獠关,任期满时不回朝廷复命,擅自离职,乃是欺君之罪,我身为六扇门三品捕头,奉命捉拿你归案。”
解三怔了半晌,叹气道:“我以为先找到我的,应该是契丹人。他们恨不得吃我肉饮我血……没想到竟是个捕头。”
“在下斩临风。不仅仅只是个捕头。”斩临风笑道,“在下乃是即将要捉拿你归案的捕头。”
说完此话,斩临风已经飞身扑将上来,“唰唰唰”就是三剑,解三一反平日里手短较弱的姿态,竟被他连番避过。
斩临风怒道:“呸!你这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解三哭笑不得:“大人都说我是贼子,我束手就擒还算贼子吗?这样岂非太侮辱大人您的智商?”
斩临风被他说的面色通红,转身又扑了上去,解三游刃有余,边躲边问:“敢问大人,您所谓的奉命捉拿,是奉了谁的命令?皇上?”
“乱臣贼子,人人可诛!”斩临风使出吃奶力道,横砍竖扫,“我自看了你的案底,便立誓要将你惩之于法。”
解三听了此话,又躲闪了两招,突然阴森一笑:“原来大人是自愿来追捕我。既然如此,你便留不得了。”
正在斩临风思索其意的时候,解三突然伸手出拳,闪电般的一拳毫不犹豫结实的捶在斩捕头心窝。
斩临风面目惨白,只一怔,便随着剧痛晕倒。
解三连忙一把搂住斩临风。
他眼睛瞟了瞟屋里,接着仰头看天,面露难色,嘴里念叨:“妈的,又一个烫手山芋。”
斩临风再醒时,浑身已被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一大块奇臭无比的破布,四周皆是石壁,头顶一小片四方天,身下凹凸不平,一股阴湿霉味。
还不等他思索清楚这里是何处,便听见解三儿在他头顶说话。
“大人,这可真对不住了,我本来想杀了您灭口,但是最近没钱,现在杀了,不好保存。本来想养着您,猪圈都被您烧了。”
斩临风奋力挣扎,气得双目欲裂,大声骂道:“唔唔!唔唔唔!”
解三惋惜道:“知道您老人家不满意这个安排,但是没办法,只能委屈您在我囤干菜山药的小地窖里委屈几天,如需方便,可千万忍着啊,我那山药蛋要防着跟您一起煮排骨汤的。”
说完此话,开始一块一块的装地窖木板门。
斩临风还在不停破口大骂:“唔!唔唔!唔唔唔!”
将其声音阻挡在地窖之内,解三轻松哼了两句:“我手持钢鞭将你打……”
此人分明是单独行动,误打误撞找到自己。
解三顿觉轻松。
但是转念一想,如此鲁莽之人,竟能误打误撞找到自己,那皇上找到自己之前还有几多时日?
想到这里,他本已轻松的心境,又沉了。
抬头去看始终安静的堂屋。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在屋里点了沉香,故而如此大的动静许路遥都没有醒来。
这少年相处呆了不过月余,倘若皇上真个寻来,怕就是分别之时。
不知道为何,每每作此设想,他便觉得分外的难过。





17

17、被雷劈中 。。。 
 
 
17 被雷劈中
许路遥自是不知道这一夜的天翻地覆,早晨醒来洗漱时,只是“咦”了一声。
“解三,院坝里的石榴树呢?”许路遥指着空空荡荡只剩下根部的石榴树说。
“呃……昨天晚上下大雨,被雷劈中了吧,兴许。”解三道。
“哦?”许路遥竟然相信,又问:“那院坝旁边那个水缸呢?”
“被雷劈中。”
“还有堂屋上面的瓦……”
“被雷劈中?”
“还有……”
“被、被雷劈中……”
“……”许路遥总觉得有些分外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何事,纠结半天最后道,“罢了,你昨天赚的钱呢?”
解三暗地松气,连忙把赚回来的几钱银子上交充公。
许路遥数了数,拿了两钱让解三送去。
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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