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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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栖灵-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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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声门响,齐铮越一回头,便见一个体态纤秀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貌端正的青年。

是莫盈心和万秋声。

见到他,莫盈心的脸霎时变了神色,手里的茶盅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秀丽的双眸瞪得溜圆。

“盈心。”齐铮越站起身来,笑着叫了她一声。

莫盈心的眸中浮起一层水雾,双唇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齐铮越笑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不认识我了吗?”

“大师兄……”莫盈心蓦地轻叫了一声,低头扑进他怀里,哇的哭出声来。齐铮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好一会儿,莫盈心才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是你吗?大师兄,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齐铮越哈哈笑出声来,“傻丫头,你咬个手指,看是不是做梦。”

这笑话听在耳里,莫盈心却一点不觉得好笑,鼻子一酸,把头埋在齐铮越胸前又抽泣起来。

齐铮越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

好半天,莫盈心止住了哭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又仔细看了看齐铮越,才终于破涕为笑。

“师兄!”万秋声走了过来,含笑的目光里,也满是激动和欣喜。

齐铮越赞赏地在他肩上擂了一拳,“好小子,长得跟师兄一样高了!”

看着终于团聚的自己最喜爱的三个孩子,莫千城兴致极高,叫下人准备了一席酒菜,四人好好吃了一顿团圆饭。

谈起目前的江湖形势,莫千城说灵栖宫这两年虽说没有大的动作,但对中原武林的觊觎之心一直没有退却,宫主叶灵川依旧用金钱宝物拉拢收买中原武林各门派,与正天盟这边,势同水火。

齐铮越对还有一个灵栖宫宫主叶灵川在这个世界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能明说,便只跟莫千城说想暂时封锁自己回来的消息,以便继续暗查灵栖宫的事情,再找机会铲除。莫千城应允。

齐铮越就此在落影山庄住了下来,躺在床上,想起这两年的经历,还真不是奇遇两个字所能概括的,真如做梦一般。

放松身体呼出一口气,齐铮越让自己滑入梦乡。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个人的影子却缓缓浮现眼前,让他的思绪又飘忽悠远起来。

叶灵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塞外,灵栖宫后殿内,十几支粗如人臂的烛火照得一室通明,一封密信被交到端坐案后气质邪妄的高大青年手上。

“齐铮越,难道真的是他?!”线条硬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随即慢慢变成咬牙切齿的愤恨。

他叫进几个候在大殿外的心腹随从,秘密吩咐了几句,黑衣的杀手即刻如鬼魅般散去。

密信又被展开看了一遍,随即被一只大手攥在掌中,片刻后,化成灰烬慢慢从指缝中漏出。

刚平静了一下情绪,注意力便被屋外传来的一阵吵闹声吸引,其中还夹杂着一阵由远及近的怒骂:“炎天漠,炎天漠,你给我滚出来!”

炎天漠刚平静了一下的脸色立即变得恼怒起来,甚至还夹杂一丝头疼和不耐烦。还未张口,门便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身着白衣,头发凌乱的青年闯了进来,视线在四下里搜寻了一圈,便锁定在炎天漠身上,怒道:“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这次我演得像就不用弹琴写字练武功了,你还逼我练,不练就不给吃饭,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啊?!资本家都没你这么剥削劳动人民的!”

炎天漠哼了一声,“像吗?你还真是不求上进。你看看你这种气势汹汹市井无赖的样子,哪有半点灵栖宫主的风范?!”

“还不够像?你真他妈地比我那个老古板的爹还吹毛求疵!我演了这么久的灵栖宫主,没有十分像也有九分九了。你自己数数看,哪次出场我没帮你骗过去?你说你说!”

“扶不起的阿斗,赝品就是赝品。你就不能在人后也学得像一点?如果那样的话,我会考虑让你多吃两顿饱饭。”炎天漠轻蔑地道。

像是没想到炎天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青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气得声音都高了一大截,跳着脚冲到案前,抓起案上的笔墨纸砚朝炎天漠一阵穷打猛砸,边砸边骂:“你这王八蛋!你这龟孙子!我谢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栽在你手里……我学得还不够像啊?那天晚上……你说,你自己说,连你都被我骗过去了,你还……你这不要脸的王八蛋!”

猝不及防之下,炎天漠躲过了砚台,却没躲过蘸了墨的笔,一张英武的脸上被飞过来的笔斜斜刷了一道墨迹。他手忙脚乱地用掌风扇开继续飞过来的东西,闪身过去,迅速在有些歇斯底里的青年身上点了几下。

青年的身体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在地,只是一张嘴却还是不停歇地继续骂骂咧咧。

几个听到动静的侍卫出现在门口候命。炎天漠狼狈地擦着身上的墨汁,看看满室凌乱,一地狼藉,心头火起,转身又向着门口叫道:“漱雪,泠月,来给这个假疯子扎几针,让他长点记性!”

这话一出,地上本来还在“龟孙子王八蛋”地骂着的青年立刻住了口,惊恐地看着炎天漠,眼睛眨了几眨,随即立刻换了一种孩童般自言自语的奇怪口气,“咦,我刚才在说什么?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好可怕啊!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呜哇……”

“装,我叫你装!”炎天漠兀自恼怒不已,命令侍卫将地上的青年关进密室。

刚草草擦掉身上的污迹,两个美貌女子出现在门口,身着绿衣的女子看到炎天漠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炎副宫主,你脸上这是宫主的手迹吗?”

炎天漠不满地看了那女子一眼,“泠月,别落井下石了,那小子,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跟疯子一样!”

“还不都是你让逼的?你让他假扮公子这两年,那小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动不动不给饭吃,是我我也忍不了。”泠月笑得甜美无比,又道:“再说,那小子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你让他扮琴棋书画武功才能俱是上佳的公子,也够为难人了。”

“有什么办法?灵川失踪到现在,上天入地遍寻不着,什么办法都想尽了……灵栖宫不能一日无主,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炎天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不还有你这位忠心耿耿的副宫主么?宫主不见了,你副宫主大可以取而代之啊!”一边沉默不语地紫衣女子道,冷冰冰的语气,恰如她的名字漱雪般,出言冷厉。

炎天漠霍地把头转向漱雪,严正而坚决地道:“我炎天漠对灵川,对灵栖宫俱是一片衷心,日月可鉴,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让人不齿之事!”顿了顿,又斩钉截铁道:“灵栖宫是灵川的心血凝成,我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我不能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漱雪,做好你分内的事情,用你的毒针把密室里那小子治得服帖点,我不容许事情败在任何人手上!”

漱雪常年不变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有你炎副宫主这样的忠臣在,除非公子自己,灵栖宫不会败在任何人手上。漱雪领命!”说罢,转身离去。

一边的泠月跟着离去,走到一半,忽然笑笑转身,“炎副宫主,漱雪的毒药你是知道的,最擅迷人心智,药力持久霸道,那小子毫无武功底子,你又不给他吃饱,怕是吃不消这连番的毒针呢。到时候,真扎成个傻子,泠月可救不回来哟。”说罢,也施施然离去。

炎天漠攥紧了拳,片刻后又松开,室内静默下来。他慢慢走到窗前,刚入冬,栖灵峰上的风已是冷冽刺骨。炎天漠迎着扑面而来的冷意,心里却并不觉得冰冷。

灵川,你一定会回来。

密室里,头发蓬乱衣衫满是破损的青年双手支着下巴,像只动物似地盘腿坐在地上发呆,偶尔吐出一句:“……我为什么要说谢晓?谢晓是谁?谁是谢晓……”

齐铮越在落影山庄住了几天,细细地了解了这两年间江湖上的事,也在莫千城身边聊尽了这两年的孝道。

虽说同在临州,但没有后世那样方便快捷的联系方式,叶灵川的情况他是一无所知,心里,真不是毫不惦念。

其实,应该说是很惦念才对,相处那么久,虽说叶灵川总是把使命和职责放在第一位,但在他这边,总归是拿叶灵川当朋友看待。现在这个单纯得像是初出茅庐的青年对这个世界毫无记忆一无所知,乍然间回到这里,举目无亲,自己作为朋友,也应该有责任照顾他。

师父师兄弟们安好,自己也报过平安,还陪在师父身边这么些天,孝道已尽,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去履行一下作为朋友的道义,去看看他了?

林林总总一大堆的理由加在一起,似乎足够积攒他踏出落影山庄的动力,可当他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在莫千城面前陈述完自己为继续暗查灵栖宫,最终拔除这个中原武林心腹大患而要离开落影山庄一段时间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得到莫千城的点头同意,从而脚下生风归心似箭地奔向那个坐落在临州城郊的小院时,他才发现,所有的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只有那一个。

他想见到他,见到这些天来总是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人。

他想念他。

叶灵川从睡梦中惊醒,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才算止住了梦中像是掉入无尽虚空一样的下坠之势。他坐在躺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才算平静了些。

最近总是做这样的梦,场景总是一团白光,也不知道身处何处,面前一片朦胧中有人影闪动,耳边金铁交鸣,之后就是不断下坠的感觉,身无可依,不知何处是尽头。每到此时就醒了,下次梦中情景依旧。

也许是一个人的缘故,感觉日子过得很慢,慢得像在坐牢一般。不过身处这样一个异世界,不是坐牢胜似坐牢。

想起远在千年后的父母家人,他就无可奈何地急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当他死了?还是在努力地寻找他?身为一个警察,他最清楚,这样的无名失踪案,最终都是不了了之。如果一年以后那个该死的挂坠出现什么问题,不能把他送回原来的时代,他又该怎么办?他的信息,他在那里存在的所有证据,都会被封入档案袋,跟他失踪的案卷一起,被束之高阁。

有谁会相信,他是为了追捕犯罪嫌疑人被困在了一千年前?谁救得了他?他像一颗从时间的缝隙里漏出去的沙粒,飘飘渺渺地搁浅在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前前后后,所有的见证人,似乎只有一个-齐铮越,只有他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有他知道他的来历和去处,只有他能证明他的存在。

可现在,他也已经一去好久,音讯全无。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在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他之后,他最终还是逃跑了,可不是吗,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世界。

一个警察,不把嫌疑人控制起来,反而放他自由来去,他不跑才怪。难道真的有这样的嫌疑人,会陪他捱过这一年,然后乖乖地跟他回去受审,再坐上十几年监狱吗?

是的,他说他置办了这个小院让他安身,还留下了一大笔钱,让他自己照顾自己。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对来抓捕自己的刑警会有的态度,他不是应该幸灾乐祸然后巴不得他死在这里自己可以永绝后患吗?

身为刑警,他见过形形□的罪犯,他们无一不是对自己和自己的同事惧怕无比,或者深恨入骨,就像自然界的野兽面对自己的天敌、克星。没有一个嫌疑人会对警察好,会照顾他,没有。

也许,是看在他们之前朋友的交情上吧,是的,他们曾经是朋友,他们不打不相识,他指点他武功,他送他剑;他到他家里做客,他请他看电影,这样的来来往往,又与一般朋友之间的交情无异。

可后来,他杀了人,他去追捕他,他们成了敌人,然后离奇地到了这个地方,他说他是为了回到这里才接近的他,为了他身上这块挂坠。朋友就这样变成了敌人,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似乎就是敌人。从敌人到朋友,又从朋友到敌人,再从敌人到说不清是敌是友,还有没有继续变化的可能的现在。

也许,他再也不会来了,他逃跑了,把他扔在这个院子里,让他无处追寻,等到了明年八月十五,就自己开启光洞回去。他的使命和责任最终还是落空在千年时光的阻隔中。不过,也许,那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可如果回不去呢?他就得困死在这个未知世界,像一粒被世界遗忘的尘埃。如果真会那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怎么样也要把他找到,让他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

叶灵川坐在小院中的躺椅上,心里起起落落地想着这些事情,最终思绪定格在如果齐铮越不再出现,那么一定要把他找到这一点上。

日影西斜,透过院里的桂树在石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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