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君策 作者:扶风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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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 作者:扶风琉璃-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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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晋顿时不悦:“定罪可要讲究真凭实据,殿下总不能因为找不到证明李副将临摹的证据,就将罪责按到在下的头上吧?”
萧珞挑了挑眉,抿唇不语。
自从他参与贺家诸事以来,庄晋每回与他共处一室商议事情时都会有些微词,贺翎有一次差点发作,却被他拦住了,当时他半开玩笑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相轻吧,我也算你的半个谋士了,谋士相轻也属正常。”
因此萧珞一直都对庄晋的态度相当无视,现在听他口气不善自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庄晋站起来走到贺连胜面前拱了拱手,神色黯然、言辞恳切:“王爷,庄家自祖父一代就受王府恩惠,庄家三代能在王府略展手脚实在是一大幸事,庄某对王爷感恩戴德,又怎会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还望王爷明察!”
萧珞瞥了他一眼,容色添了几分冷意:“庄先生,此事王爷已经交由云戟与我来处置,你有冤情就对我说,在王爷面前哭诉你庄家三代忠良,是想质疑我的公正么?”
庄晋背脊一僵,就连这里其他几个兄弟与将领都忍不住诧异,似乎谁都没料到萧珞会忽然发难,甚至当着一家之主的面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谋士甩脸子。
贺连胜倒是一脸平静,转头看向萧珞,问道:“珞儿,除了这油墨,可还查到些别的?”
萧珞寒意尽褪,微微一笑:“暂时还没有。”
庄晋双唇微颤,忽然跪地,眼中不甘、焦急、愤怒掺杂,朗声道:“庄家一心一意辅佐王爷,想不到临了竟如此不明不白地蒙受冤屈,庄某心有不甘。在此,庄某愿自请查账,以证清白!”
萧珞淡淡道:“这些字帖所耗的油墨对庄先生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如何查得出来?”
庄晋抿了抿唇,朝他看了一眼,面有戚戚焉:“庄某平日里言语多有冲撞,殿下大人大量,何苦如此诬陷区区一介书生?庄某虽不才,却尽心尽力,王爷若要治庄某的罪,庄某无话可说!”
萧珞发现的这一证据一下子将矛头转向了庄晋,虽然的确还需要进一步查找铁证,但庄晋已经摊上了极大的嫌疑。
贺连胜心里也信了九成,但庄家毕竟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现在又见庄晋如此模样,忍不住神色缓和了几分,俯身抬手将他拉起来,叹口气道:“庄先生稍安,珞儿心思敏锐,必定会秉公处理的。”
萧珞不再看庄晋,而是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两名传信兵,眼中透出冷意:“既然油墨一事替李副将洗清了冤情,那你们二人之前的说辞又作何解?”
那两名小兵一下子惊呆了。
萧珞抿了抿唇:“你们招还是不招?”
两人的手心再次冒出冷汗,小六战战兢兢道:“小的没说是李副将把信换了,李副将的确看过信鸽,小的没有撒谎……”
李运此时已有了底气,不由更加愤怒:“胡言乱语,我几时跟你们说过话!”
那两人还想辩解,忽然听见萧珞厉声斥道:“混账!李副将已经洗清了嫌疑,这信难道是你们俩自己换的不成?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杖责!”
立刻有四名亲兵上来,分别抓住脸上血色褪尽的两名小兵,其中一人问道:“殿下,杖责多少?”
“不管多少!打到他们老实交代为止!”
一旁几个兄弟都惊讶地看着萧珞,一时没能将这个冷眉厉眼的人与平日里那个轻声浅笑的温润公子联系起来,贺连胜朝萧珞看了一眼,倒是面露赞赏。
那两名小兵眼看就要被拖到门外,其中一人忽然惊慌地大喊:“小的是被逼无奈的!庄先生以家中爹娘作要挟,小的不得不替他隐瞒!小的知错,请王爷与殿下网开一面!”
同时,另一人也哭喊出声:“是庄先生!是他将信件换掉的!”
萧珞挑了挑眉,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向庄晋。
庄先生转身看着门口的小兵:“血口喷人!那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竟然如此阴险歹毒地诬赖我?”
话音刚落,侧门处忽然多了一道身影:“庄先生……”
数道目光转过去,看向去而复返的贺翎,见他看着庄晋的眼神极为狠厉,心中顿时了然。
贺翎大步走进来,将手中一样东西摆到贺连胜面前:“爹,五里坡的两名统领已经全部招供。”
“五里坡”三字一出口,庄晋立时面色煞白。
贺连胜瞟了眼他的反应,面色沉了下来,举起手中的东西,冷冷地看着他:“庄晋,你可觉得此物甚是眼熟?”

53、庄晋言恨

贺连胜手中拿着的是一枚十分罕见的琥珀,这枚琥珀晶莹剔透,里面包裹着一只蜜蜂的尸身,琥珀形状是半块太极八卦,浑然天成,未经任何雕琢。琥珀并不贵重,但镶嵌着一只蜜蜂又呈如此形状的实为世间难觅,想要找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几乎不可能。
贺连胜手一提,琥珀坠了下来,只留着绳子的另一端扣在手中。他看着庄晋,眼中风云渐起,这是说明他已怒到了极点,相对平日里的拍桌怒骂,这回是真正被触到了底线,沉默远比暴怒更让人心惊。
庄晋挣脱左右钳制他的亲兵,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由最初的惊惧到愤怒再到现在的平静,似乎内心深处已经经历了大起大伏,最后竟是昂着首,毫无畏惧甚至是略带挑衅地与贺连胜对视。
贺连胜皱了皱眉,冷声道:“将你身上那块拿出来。”
庄晋见事迹败露,也就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依言将佩戴在身上的挂坠取下,让亲兵拿过去递到了贺连胜的手中。
这摘下来的挂坠,同样是一枚琥珀,呈半块八卦状,里面也镶嵌着一只虫子,虽然不是蜜蜂,但看上去也极为精致,不过这枚琥珀的色泽要更深一些,与另外一枚拼凑在一起,正好是一块完整的太极八卦,一块深色、一块浅色。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想不到你竟然用来投靠赵暮云,背叛我贺家。”贺连胜抬眼狠狠地盯着他,说出来的话字字都透着失望与怒气,“用如此重要的东西作为信物,就不怕你父亲泉下有知、怪罪于你吗?”
庄晋嘲讽地笑了笑,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不过却没了平日里书生的气度,反倒是夹带着几分阴沉的味道:“如此重要的东西?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贺家就凭借着这么一点小小的恩惠,连着三代让我庄家做牛做马,你觉得我会喜欢这东西?这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堆狗屎!”
贺连胜眼底微沉:“三代做牛做马?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庄晋神色淡淡,不置可否,显然是默认。
贺翎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反应,原先对他的尊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掀了袍摆在萧珞身旁坐下,问道:“年前赵暮云偷偷行军准备攻打安平郡,你却一再相劝,企图阻拦我们出兵,我曾经以为你是故意为难长珩,现在看来,你早就在对赵暮云暗中相助了?”
庄晋一脸笑意:“不错!”说着又突然收起笑容朝萧珞瞥了一眼,显然是记恨他当初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萧珞迎着他的目光报以一笑:“庄先生,我不知你与贺家有何恩怨,我只知道王爷待你不薄。你觉得你是在为贺家做牛做马,那你现在替赵暮云效命,又怎么肯定自己在姓赵的那只狐狸手中,不会牛马不如呢?”
庄晋听着他话中讽刺的意味,一反常态地忽然发怒:“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废皇子凭什么指摘我?我父亲为了他所谓的忠心连命都丢了,他是为贺家死的!贺家又为他做了什么?让他的儿子继续为奴为仆?没错!我就是要与贺家为敌,我没有那份愚忠!我觉得我父亲没用,但我依然敬重他!”
庄晋指着贺连胜手中的琥珀挂坠,咬牙切齿:“这劳什子是当年老王爷送的,我爹当块传家宝传给我,我再不喜欢还是留在身上了!总好过你这个不孝子,嫁入了贺家就数典忘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萧珞眉心一紧,胸口顿时被他堵得透不过起来。
庄晋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情恢复了几分愉悦,甚至重新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缓缓道:“委身于男子,竟以此为傲,真当自己得了王爷的赞赏,处处出谋划策。王爷如今对你信任,也不过因为你是他儿媳,若你如我庄某这般为奴为仆,看他贺家还有谁对你青眼有加?”
“放肆!”贺连胜面上阴云笼罩,隐隐起了杀意,沉声斥道,“我贺家父子一向敬你,想不到你竟生的蛇蝎心肠,如此不识好歹!说了这么多,那就是对你自己与赵暮云互相勾结一事供认不讳了!”
庄晋目光轻扫,见贺家四个儿子全都对自己怒目而视,笑了笑:“我不承认也不行,你们不是已经拿到证据了么?庄某自认步步谨慎,想不到却棋差一着,只是不知你们是如何找到五里坡的?说出来也好让我死个瞑目。”
“是我发现的。”萧珞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双手却握拳捏紧,虽然明知庄晋是故意激怒自己,可还是心头窒闷,仿佛重生后将十八年宫中生活的痛苦包裹埋藏,如今却又被人生生挖了出来。
庄晋说得或许没错,他数典忘祖,他对萧家无情无义。对于萧家,他只有恨。十八年来,他所有的感情都用来缅怀自己的生母;十八年后,他的生命中有了活着的值得珍惜的人。自始至终,他只在听闻萧启死讯时悲恸过,萧家对他而言,不如陌路。
贺翎将他一侧的手抓住,并未说什么,可掌心的暖意却渐渐将他心头的阴霾驱散。
庄晋似是蹙眉想了想,最后长长一声叹息:“上回安平郡一战就被你坏了计划,这次又栽到你的手中。庄某自认计谋不输于你,无非输在身份二字。你是贺家的儿媳,我不过是一条狗,当你我意见相左时,王爷自然听你的,哈哈哈哈!”
萧珞被他气笑了:“你心存歹念,王爷不听你的可是天大的好事。”
贺连胜被庄晋这番黑白颠倒的话气得差点拔刀相向,可想到他父辈祖辈皆为贺家劳心劳力,终于忍住,握紧双拳沉声道:“将这个巧舌如簧、是非不分的小人给我绑起来!投入大牢!”
“是!”两名亲兵抱拳领命,立刻将庄晋制住。
庄晋只会动动笔墨、动动嘴皮子,哪能与虎背熊腰的两名亲兵抗衡?当下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就擒,只不过在被拖到大门口时朝屋内众人扫了一眼,似有似无地笑了笑:“王爷不想知道,这次梁城之战为何会粮草不足吗?”
贺翎哼了一声:“粮草不足自然是你……”
萧珞连忙反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截住他的话:“粮草一事不管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至少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五里坡那么多兵马,你总要提早做好部署,若没有粮草的问题,你这偷梁换柱又从何说起?”
贺翎被他截了话原本有些不解,后来一想这事自己手下也难辞其咎,这才明白过来,干脆就闭了嘴。
贺连胜冷冷地看着庄晋,对于他这么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大感厌恶,想到他害得自己差点丧失一子,不由怒从心起:“你想招供就快点招了,不想招的话我后面也会想法子让你招!”
庄晋摇头而笑:“庄某人还没吃过牢饭,正好去尝尝,暂时就不招了,也好多活些时日。”
同样的人同样的笑容,当初颇有谋士的高深莫测,如今再看却成了小人的故弄玄虚。贺连胜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亲兵将他带下去。
庄晋被带走了,门口还有两名传信兵杵在那儿。
萧珞朝他们看过去,脑中忽然想起了京中的来顺,当初来顺被他以家人性命作要挟,现在庄晋竟然与他用了同样的法子。庄晋是个小人,他自己又能高尚到哪里去?虽然庄晋心术不正,可他们两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这么一想,不由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门口的两名亲兵此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自从将庄晋招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站着,冷汗刷刷地往下淌,面上惨无人色。
贺连胜对庄晋到底是念着故交之情,没有立刻下令治他的罪,可这两名亲兵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们虽然是受人胁迫,可因为他们不肯早些上报实情,害得贺翎差点中毒身亡,害得一起中埋伏的部分士兵丧命,害得他们贺家军情延误,失了梁城。用如此大的代价换取他们的一己之私,不得不杀他们以儆效尤,可他们毕竟也是孝子,想到他们家中的爹娘,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贺连胜对于忠孝仁悌一向看重,可他一向不是心软之人,抬眼盯着那两名小兵看了半晌,最后缓缓问道:“你们的父母被庄晋挟持了?”
那两名小兵攥了攥手指,点点头。
贺连胜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庄晋是否还有余党,顺便将他们二人的父母救出来。”
“是!”
贺连胜回头,见那两名小兵一脸惶恐,蹙了蹙眉,正准备下令将他们杀了,可心思一转,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接着沉默下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不出喜怒。
贺连胜不说话,其余人就全部陪着他缄默,厅堂里净得能听到那两名小兵惊恐错乱的呼吸声。
过了没多久,亲兵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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