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光亮向前方看去，舞池中的那团黑色东西似乎是一个人，平躺着的穿着黑衣的人。他的身体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即使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没有丝毫改变。
John感到自己的担忧正在变为现实。
这就是那个从高空坠落的钝物，一个死人。
他抬起头向舞池的天花板看去，正中央的吊灯仍在轻微的左右摇晃，透明的水晶吊饰在灯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一道光线从斜角的某个地方打了过来射在黑衣人的身上，舞池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舞台。粉红色的柔光和橘色的灯光交织成某种粘腻的暗色，但好歹让John看清楚了原本模糊的人影。那个可怜的男人——从衣着上看应该如此——手和脚的关节都已经扭曲了，但从整体还是可以看出他原先挺拔修长的身形。
他的头正对着John所在的圆桌，John先注意到了他头部周围以及地上的血迹后才把目光定在他黑色的卷曲头发上。
这种冲击就像是在看深夜档的喜剧片时突然转到了恐怖频道一样，John突然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脖子窜到了耳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站起来凑到前面确认一下死者的脸。
冷静点，John！并不是每个卷毛都叫Sherlock！
很快，客人们就接二连三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几个胆大的人低着身子小跑凑近，然后大声尖叫“他死了！”或者“上帝”一类的词语后又拔腿迅速退了回来。
John也想凑近点，即使只是观察一下死者的情况或者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也好——兴许还可以抢救一下——但这么做实在太过冒险。
John下意识的朝Anthea投去目光，Anthea还是淡定的坐在桌子旁，冷冷的看着前方神情不见任何松动。
John把目光转回，接着，那个“死去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
第37章 Step37Quarry
一开始John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毕竟灯光忽明忽暗对视觉的刺激不小；他很有可能只是一时闪神。但是很快的John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尸体”先是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手指；然后全身突然像是癫痫病人发作一样开始猛烈抽搐；大厅内惊恐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为他诡异的舞蹈打着节拍。John通过观察估计出他全身的骨架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关节处顶多靠着一些皮肉连着。可是这样的身体居然在下一秒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诈尸？
因为是背对着John的，这场景看起来还没那么可怕。不过“尸体”的脸对着的那一桌的客人们一个个都吓得叫了起来。
John同情的挑了挑眉毛，被一个基本上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从那么高的吊灯上掉下来不死也瘫痪；更何况John记得自己并没有听见痛苦的□；所以人应该是在掉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直愣愣的盯着绝对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奇怪的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
这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召集上船，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执着于Moriarty的游戏呢？
“尸体”晃了几下终于坐稳了；几秒钟后；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抬起一根手指。John倾斜身子以及头部，变化角度观察“尸体”的动作，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几道闪光的细线。
John不确定这是不是心理作用，但相比诈尸的想法他更愿意相信尸体是被人用细线操控了——被当成了提线木偶。他和Sherlock都是无神论者，而Sherlock也常说，“除去一切不可能的因素，余下的事实即使再难以置信，但那也是真相。”
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受到惊吓的其余客人显然没有闲暇去思考这些，在“尸体”伸出手指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
“第一个任务……”
从“尸体”的方向发出“吱吱呀呀”类似老旧风琴弹奏乐曲时的沙哑声音，John看不见“尸体”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面险些昏厥的女士让他不禁猜测难道是“尸体”开口说话了？事后接近尸体的时候John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个可怜的人连上下两片嘴唇上都被穿了线。
“……找出杀人的凶手。”
“十二小时之内……否则……”
“将会再次有…两人……成为猎…物……”
声音戛然而止，“尸体”似乎终于彻底断气了一般颓然倒下。John刚要松口气，那个可怜的残破的身体突然头朝下被倒吊了起来。他的四肢在半空中以各种人类无法达到的角度摇荡着，每隔五秒钟停顿一下，就这么一直变换了六种姿势后，他的头也被吊了上去，全身呈现出字母“M”并保持静止不动。
John皱了皱眉，闭上眼睛。五秒钟后，“尸体”再一次从高空中落了下来，血液喷溅。
这是一个警示。
John很清楚，这就是Moriarty的提示，他在用一种骇人的但他自己却很享受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的游戏已经开始了。然后被他召集到海上这艘巨大监牢里的客人们，将成为他网中的猎物。
没有人意料到这么血腥的场景会再一次上演。整个大厅开始混乱起来，不少原本还不想离开的客人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企图离开宴会会场返回楼上的房间。
“快让开，我们弃权了！”
“喂！什么时候停船，我要立刻下船离开，简直是疯了！”
大厅内仅有的几个服务人员根本挡不住蜂拥的人群，场面眼看就要失控。John暗暗握紧拳头，环顾四周。
他们这一桌依旧没有一个人离开，Jack脸色苍白：“太荒唐了，他们为了游戏居然杀了无辜人！”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与他们相对的西北角落，那一桌的客人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表情比这边镇定的多，正慢条斯理的擦拭各自的餐具。
相隔距离太远，John看不清他们背后翅膀上的花色。
另外两桌人还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想要离开。
“果然，方块和梅花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的觉悟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来到这里。”
John转回头看向刚才散发出不善气息的老人，他仍旧坐在最里面低着头，显得阴气沉沉。不过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整张桌子的人都沉默了。
John很想知道这番话的确切含义，但是眼下的情况什么也不能问。
算了，至少知道了西北角落处变不惊的那桌是黑桃花色组，John自我安慰了一下，低头假装对眼前的餐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放下抵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尖利刺耳的机械人声以一种大到震耳欲聋的音量在大厅环绕起来。通往甲板的出口被人从外面迅速锁死了，“哐当”的关门声让几位试图跑出去的客人绝望的瘫倒了地上。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想撞开门阀，但是眼冒金星后只能无奈的退到了一旁。
不管客人们的意愿如何，现在都已经无法退出游戏了。
John被刺激了一晚上的神经已经彻底麻木，本该是感到惊吓的现在，他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Moriarty模仿苏格兰场警方逮捕犯人的口号简直学了十成十——除去那奇怪的机械音。这样的恶作剧性格应该和Sherlock很合得来，John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死敌。
“我认得那个死掉的人。”一直漠不关心的涂着指甲油的小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瓶子，伸出双手左右端详了几下。John看着她面带笑容，欣赏自己涂满鲜红指甲油的白皙双手的场景，有点不舒服的移开了目光。
这名美丽的金发小姐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被摔得支离破碎的男人是方块组的King，可惜，我还留了他的电话号码，看来现在可以删除了。”
小姐利索的从手边小巧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记事簿，拿笔划去了一个号码。
“就是刚才在吧台和你搭讪的那个男人？”坐在小姐旁边的那位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脸吃惊的表情：“他不过才离开……有半个小时吗？我记得他说过要退出游戏，来船上只是为了寻找艳遇。”
“所以他最先死了。”小姐冷淡的说道。
“……太可怕了，召集我们举行这场宴会的人是个疯子吗？！”Jack忿忿不平，紧绷的脸显示了他现在慌乱的心情。
“你们……不认识吗？”John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倒是想知道他是谁！如果让我知道一定找人做了他。”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愤恨的捏着拳头冲着John吼道。
“你算了吧，坐在这里的人谁不是因为有把柄被他抓住了呢？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人，不是你这种男人可以轻易杀死的。”小姐抿了抿唇，露出冷艳的微笑：“和这样的男人做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比普通的男人要销魂。”
“你们……也是收到了信件吗？”John小心翼翼的继续询问。
“是的，信封里还夹着一张扑克牌，我起先以为这只是邻居家小孩的恶作剧……”
“直到你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他用照片或者录音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并且寄到了家中后，你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得不来……”小姐接过Jack的话茬，把目光转向John：“我则是因为有想要的东西，所以不需要威胁就乖乖上了船。原谅我到现在还没和你打招呼，King，我是红心组的A，顺便一提你的长相很合我胃口。”
“哦，谢谢……”John有些尴尬的挑了挑眉，把脸转到Anthea的方向，“咳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就要看你了，King，你是领队。”Jack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不参加的人会死，参加的人也有可能会死，真是令人胆寒的死亡游戏。”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A小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尸体的方向走去：“趁着他死的时候把原本应该在他活着的时候欣赏的裸体观看一遍也挺合算。”
Jack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等一下…那太可怕了…”
“别担心，我的正职是法医，这点恐怖对我来说不算什么。”A小姐潇洒的摆了摆手。
John也起身追了上去。Anthea和那位体态龙钟的老人紧紧跟在后面。
即使看惯了战场上的残尸、断肢，这样凄惨的尸体也实属罕见。他比被分尸的尸体仅仅多了点皮肉相连。
A小姐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整套缝纫工具，毫不手软的剪开了“尸体”繁杂的外衣检查其死因。John站在一边仔细观察，西北方向桌子上的客人也陆续走过来站到一旁，不露声色。舞池中央的地板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型的解剖台。
没有人过来阻止他们的举动，这似乎是游戏中被默许的行为。
渐渐的所有桌子上的客人们都挤了过来。大家都想活命，因此不得不积极参与到追查凶手的游戏里来。
“太糟糕了。”
几分钟后，始终面不改色的A小姐皱了皱眉：“他原本有健美的腹肌，现在简直是一团烂泥。”
“哦，他的脸长得也很不错，可惜了。”Anthea主动搭话让John有些意外。
“是的。”A小姐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拎了他的领子让Anthea看他的脖子：“这里也被勒的几乎要断了，真遗憾我没有更多的工具来检查这是否是直接死因。”
John眨了眨眼睛，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缝在尸体脖子上的隐蔽扩音器吸引了，A小姐应该是有意想让大家看看这玩意儿。
“还有多长时间？”
站在后面的老人沙哑着嗓子问道。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John迅速回答道，那“尸体”刚刚发出的干涩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等一下……还有一个死者在哪里？”John猛地睁大了眼睛。
“…还有一个？确实…”A小姐理了理头发站起来：“…刚才听到的话虽然有些模糊，但我也听见了‘再次’和‘两人’的样子。”
“我们得回去一下。”John使了个眼色，所有红心组的成员又重新回到了位子上。
“如果按照提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两个人。”John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已经确认过，黑桃组人员齐全，方块组只留下了十二人，那么剩下的死者只可能是梅花组的。”
“事实证明你的想法没错。”中年男子面色铁青的伸手指了指西南角：“那一桌之前也空了一个位子。”
那边就是梅花组。
恍惚间，John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之前撞到他的那个男孩的脸，那男孩的翅膀上也是梅花图案。
John下意识的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男孩的脸，但是一无所获。
“King？”Jack拍了拍走神的John示意他继续说。
“哦，抱歉。”John回神：“如果我想的没错，十二个小时的时限中我们不但要找到杀害方块组King的凶手还需要找到杀害梅花组成员的凶手，否则都会被判为失败。到那时候，死掉的两个人应该就是红心组和黑桃组的人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抱歉各位，稍等一下，我看见了一个熟人。”
就在这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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