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之结发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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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之结发此生-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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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洗冷水澡?”我心疼不已,连忙抖开被子把他上上下下、严严实实裹起来,握住他的两只手一边呵气一边轻轻揉,“就算要洗,你等我回来,我帮你把水烧好不行吗?为什么这么着急?”
东方怔怔地伸着手,然后脸一点点泛红,直到我皱着眉抬头,他才轻声说:“身上都是别人的血,我不想脏兮兮地见你。”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我有点吃惊,他见了脸一僵,抿起嘴巴,不自然地别过头,好像在懊恼自己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看着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可手一抬,就碰到一片湿润。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我长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拉低,露出他的肩膀,将他湿哒哒的头发捞出来,下床去拿布巾。
重新爬上|床,让他转过身,我分开两条腿坐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东方顺从地抱着被子,微微屈起膝盖,任我在他头上摆布。屋子里是有暖炉的,空气烤得干燥温暖,我一边擦一边用手指抓一抓他的头皮,再将他长长的黑发从头梳到尾。灯火照得一室暖黄静谧,我看着东方被暖烘烘的热气蒸得有点红的侧脸,忽然想起女子成亲时,会请一个长寿的十全老人一边唱合着吉祥话一边为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我也用手指为他梳了三下。
儿孙满堂再不必想,若他能身强体健,与我白发齐眉,已是两世修来的福气。
我突发奇想,是不是应该为东方准备三书六聘,办一场隆重的喜事?
即使两个男人成亲会让人耻笑,会变成茶余饭后的闲谈,但我早已决定再也不逃避,也不想留有遗憾。我与东方又不是过街老鼠,何必躲躲藏藏?
何况,前世与他那么久,我们也没有过一次正经的洞房花烛夜,他选择与我相伴,甚至是没有指望的。这让我一直耿耿在怀。
那种苦楚,绝不让他再受第二次。
但现在想这个或许还为时过早,小别重逢,我能感受出他对我亲昵多了,我想他已经决定接受我了,可我也明白,他心里还是有疙瘩,身体的秘密有如悬顶利剑,日日刺痛他的心。
唯有这个我无法帮他,他必须自己走出来,我愿意等。
将头发擦得半干了,我斜着身子往外探去,想把暖炉拉过床边,借着火气把东方的头发烘干,但刚刚把手伸过去,左肩上忽然一沉。
东方往后一仰,靠在我肩上,闭上了眼睛,睡了。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深深的疲色,仿佛彻夜未眠地赶了多日,累极了。
我不敢动了,低头吻了吻他头顶,小心地将他双手放入被中,就这么从后面拥着他。他侧过头往我怀里钻了钻,竟模糊地梦呓了一声:“杨莲亭……”
我笑了,轻吻他的额头:“我在。”
他仿佛听见了,闭着眼,唇角微微弯起。
心里暖得不行,我往后靠上床架,将双臂环过他前胸,双手将他的手包裹进掌心里。东方身材削瘦,骨架也比我单薄,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都在我怀里。我觉得心里满满当当,也让蓦然发觉,这几日来,我的心竟然都是发虚发空的。
明暖的烛火微微摇晃着,东方的呼吸如同柔柔的夜风从耳畔拂过。
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我怀里抱着心心念念的人,依偎在火边,窗外繁星点点,曾觉得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夜,忽然变得那样温柔。
温柔得让人觉得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醒来,不可避免浑身酸痛,可是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男人,又觉得什么都值得。窗外的天已大亮,是个大晴天,太阳已升得很高。我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生锈了,只是晃动一下脖子就咯咯作响,一阵麻痹,我龇牙咧嘴。
然后就瞥见这个将我当成肉垫睡了一夜,都日晒三竿了仍然一副惬意模样的男人,我心里越发不平,便想逗弄逗弄他。
轻轻地捏住了他的鼻子,没过一会儿东方便皱起眉头,下意识张开了嘴呼吸,我心中奸笑两声,抄过炉上的茶壶,含了几口茶,便凑过去亲他,口中的茶水慢慢渡进去,东方被迫吞咽着,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
我又捏他的脸,他的脸很软,像是白面团一般,我摸了摸就不舍得放手,揉圆搓扁,越玩越起劲,完全没发觉东方平静无波的睡颜下,额角的青筋已经暴起。
“杨莲亭!”
几点银光擦着我耳边头发嗖嗖飞过,我飞快往旁边一滚,银针登登打在床架上,我见了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哎呦老天爷啊,别的人起床气发作不过骂几声摔几个东西,我家教主被扰了清梦,是要人命的啊!
眼角瞥见东方脸色阴沉地坐起来,我心道不好,把人逗急了。于是我本来想爬起来的动作一顿,干脆松劲趴在那儿,捂着脸,佯装痛苦地哼哼。
“弄伤你了?”东方吃了一惊,连忙过来,神情紧张地要掰我的手。
我趁机发力,一下把人压在身下,东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抗,但他一直记得我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所以也不敢太用力挣扎,动起来顾手顾脚,这让我更加大胆,扣紧他手腕就拉到头顶,低头胡乱地吻他。
“东方…东方…让我亲亲你……”
然后他就不挣扎了,他似乎很喜欢与我这样亲热,不论是拥抱还是亲吻,我每次这样做,他很快就会顺从,我放开他的手,他顺势就搂住了我的脖子。这是一个长长的吻,分开时,我在他下唇用力吮吸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很大声,东方脸腾地红了。
我最喜欢看他红了脸,分明害羞又要强作镇定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喜欢得不行,于是在他脸颊两边又亲了一口。
这么闹完,东方身上都出了一点点汗,他是最爱干净的,不用他说我就知道他又想洗澡了,于是捏捏他的耳垂,笑着说:“我去给你烧热水,等等。”
“嗯。”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我立刻翻身下床,从凳上找了衣服来穿。换上干净中衣时,我并没有避讳他,很坦然地在他面前脱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我赤|裸的身体,一开始脸有点红,可慢慢的,望着我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落寞,我系好腰带回过头来时,就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我心里一疼,返身走回,将他按进怀里。他抬起手抱住了我的腰,我能感受到他指尖在颤抖。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却想不出安慰的语言,只希望这样能令他好过一点。
“杨莲亭……你以前就喜欢男人吗?”他忽然问。
我摇摇头:“不。”
“那你为什么会……”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我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东方,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会找个还算合心意的女人成亲,我甚至想过我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不用太好看,但很温柔勤快,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是一把好手。我真的这样想过。但如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我的心很小,小得装一个人就装满了。就算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好的姑娘,或者很多出色的男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我抚摸着东方的脸,笑了笑,“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要朝朝暮暮在一起的人,就算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也觉得很好很好,人生苦短,我与他朝夕相处都还觉不够,哪儿有心思去想别人?”
东方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抱着我的手臂却越收越紧了。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我垂下眼睛,声音变轻了,“或许我们上辈子就曾经在一起,可是我负了你,因此今生要用一生赔你。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我绝不会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靠着我,不说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也许他和我在一起,早已做好了会分开的准备,有时候他相信了别人,却不肯相信自己。但我要给他一点勇气,如果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那么就把自己交给我好了,我会用这一辈子的时光向他证明,我所言非虚。
我放开他,准备下楼打水,临出门时,东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多打几桶水吧。”他说。
我的脚步在门边一滞。
他坐在床边,两条腿有些紧张地收拢着,春日轻寒的阳光从渔樵耕读的窗漏进来,照在他身上,让人觉得他仿佛会融在那疏薄寂寞的光线中。
“多打一些水……”他没有看我,垂下的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轻得让人以为是幻觉,“你过来和我……一起洗。”
我慢慢睁大了眼,这样的话对于不拘小节的江湖人来说不算什么,风餐露宿在外时,一群人跳入河中洗澡的事都常有发生,可是我明白这句话对于东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但是这句话实在太过出乎意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以为我听错了。
没能等到我回答的东方慢慢抬起眼睛。
他的眼中一片清明。
我终于明白,他是认真的。

☆、第25章 共浴。下

一桶桶热水倒入,白雾腾起,如层层细纱又如铺天盖地的雨水,湿润润地扑面而来。
我又兑入了冷水,试了试温度后,我后退了几步,看向屏风。
“东方,水好了。”
屏风上画着淡烟流水,后面那抹模糊的影子动了动,暗哑的声音透出来。
“……好。”
东方是背对着我走出来的。他两只手微微拢在身前,身体无法自控地向前倾斜,他很瘦很瘦,这样弯腰的样子使得他后背的脊椎都突了出来,整个人显得异常脆弱。我看着他,心里很难受,不由闭上了眼睛。
我想起以前,第一次见到东方的身体,也和如今的情形差不多。那时,我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侍卫,有幸跟在教主身边就已经高兴得连尾巴都翘起来。我拼命去讨好东方,因为我很害怕,我怕再次回到那个杂役小院,我受够了被人呼来唤去、遭人辱骂的日子。比起来,在东方身边的日子美好得就像一个悠长的梦。
我根本不觉得这个传闻冷酷的教主有多么可怕,他虽然时常板着脸,但却会安静地听我说话,他的神情很冷,唤我名字时声音却很轻柔,他偶尔对我笑,还送我东西,那双似水般清润的眼睛也从来不会看不起我,那时的我经常为了能博得他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眼神而满心欢喜,晚上蒙住被子也能傻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的我,发自内心地崇敬着东方不败,我热切地追逐着他,全身心都为了他打算,可那只是一种纯粹而又简单的情感,单纯得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憧憬。
你有没有憧憬过一个人?
这个人拥有你所没有的一切——名声、地位、财富,他武功高强,万人臣服,所有人都怕他,敬他,而这样一个人就站在你恰好能仰望到的地方,他身上每一处都是你万分渴望,却又无能做到的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感情落在东方眼里会变样,可是现在的我回想起来,也不由产生了怀疑——因为记忆中的我看起来比谁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我甚至记得那时有人问我整天傻笑是不是爱上了哪个姑娘?可谁知道,我的眼里从没有姑娘,全是东方。
那天,东方第一次在他的房中沐浴,就像是今天一样,他在屏风后脱光了自己,跨进浴桶里。然后他对着在外面等候的我说,让我替他拿来换洗的衣服。
我完全没有想过东方为什么要突然在房中洗澡,也没有想过他怎么会忘了拿换洗衣服。我只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乐颠颠地跑去为他做事。
当我抱着衣服走进去,我看到的是,一|丝|不|挂的东方。
我并不知道那时的他抱着怎样决绝的心,我进去时愣了楞,因为身高相仿,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紧张的脸,然后视线划过胸膛,最后才落在他残缺的剩下两道可怕疤痕的胯|下。
脑袋里轰然一响,我就傻在那里。
东方不败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完美的人,他干净得就像昆仑雪山顶上永不融化的冰雪,他是我高高供奉在心头的神明,我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残缺。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眼神有多么惊惧、恐慌、难以置信,我只知道在我的注视下,东方的脸渐渐惨白,最后他一挥掌,用劲风将我击出门外,门也随之关上。
那两扇雕花的长窗闭合前,我看见了他绝望的眼睛。
我终于意识到,我伤害了他。
后来很多天,他都不见人影,他没有再回过内院。我一个人住在他的房间里,对着已经干了的地板发呆,明明已经看不见那天流得满地的水,眼前却还出现地上晕开的一滩暗色水渍,像是悲恸的眼泪。
我每天都为他打扫房间,把被子晒得蓬松温暖,在厨房里做好饭菜,一直温在锅里,然后坐在桌子边守着灯,脑袋困得一顿一顿还强撑着不睡。
大约十余天后,我等到了喝得烂醉的东方,他摇摇晃晃地抱着一个大酒坛子,一脚踢开门,把我吓得脑袋哐当磕在桌面,差点被油灯烧掉了眉毛。
我连忙迎上去扶他,东方眼神朦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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