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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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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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澈退开她两步,上下打量她道:“我倒是想让昨日说你有气节的人,看看此时云大人的样子了。”
“来日方长是不是。”云初没气节道。
东方澈摇了摇头:“今日皇上去护国寺上香,估计下午你的新官服就到了。昨日么,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去当个礼部侍郎什么的,正好礼部侍郎那不争气的儿子也承不了父业。也不浪费了你巧舌如簧的本事。”
云初立在那里,叹声道:“去礼部是皇上不想让睿王进京,先由礼部挡着夜帝吧。要是能打发走,也能顺便打消一下睿王气焰。我便是那个去送死的不是么。”
东方澈笑了笑:“阿初如此深明圣意,我倒是要疑心阿初早有此意,昨日只是演戏促成今日之事罢了。”
“喏,这就是你的想法了。”云初不否认也不肯定。
东方澈抽出手中的折扇,拉开她掌心:“为我做副扇面如何?”
苍鹰眨了眨黄色的眸子,看着二人歪了歪头,云初收回眸色,握住手中的折扇道:“好。”

“那夜你去护国寺,是怕我会杀你?”东方澈挑着扇面,选着宣纸。
云初不语,只是让苏子墨一张纸一张纸的给他展示。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么个冷血的人?”东方澈又问,本想习惯性的抬起折扇挑她下巴,猛然察觉手心一空,扇子还在她手中,不由失笑。“就这张吧。”他指了指那张墨色纸张道。

黑底作画,云初扒了他身上二两银子让他由内力震碎,研磨成粉,又取了朱液来,绘一张寒梅傲雪图。
似梅却比梅娇艳,少了铮铮傲骨,银色的雪粉落在嫣红的花瓣上,反倒没了傲雪独立的苍然,却成就了别一样的妖冶。几笔落尽,云初似是觉得梅花不能缀满扇面便不能体现他的极致变态正欲再做几只枝桠,又想起挂在心头的那件事,随口问道:“睿王到底进献了什么?”
东方澈垂目含笑,看她画完了点点瑞雪,浸了一笔朱液才道,“什么都没送。”
重笔落画,殷红如血。

百官朝贺,睿王拒不献礼,定会触怒圣颜,依照皇上早想除去他的心思,必然会宣诏入京,严训此事。
原来,他早就打算借此进京,封宫夺权。






第55章 十五
夜色深沉。
祥庆殿的宫灯照的御花园犹如如朝霞初升。明月皎洁,数不尽的白鹤仙桃烛盈满假山峦石。蜡油融了饱满的仙桃,白鹤昂起的头早已经成了点点火光。云初穿着礼部新赶制的官府,跟着身段曼妙的宫女身后,向祥庆殿的方向走去。
“云侍郎年纪如此轻,奴婢刚刚险些认不出呢。”宫女出示了腰牌,说起话来嗓音也是压得低低柔柔,俨然是一副宫中老人的礼仪规范,“李尚书在前面祥庆殿等侍郎,侍郎这样的好模样,一会儿夜宴可是要惊得姑娘们的春心了。”
“不过半日便与本官正四品侍郎之职,不知前礼部侍郎现在何处?”云初问道。
前方带路的宫女刚刚还欢喜的恨不得多与她说几句的模样顿时缄默,与前方端送果盘的公公问了安,直到将云初引入祥庆殿,也没在开口搭过一句话,甚至走的时候,也是低眉垂目,不敢与她对视一眼。
看来,这位前礼部侍郎是左迁了。
“先生!”祥庆殿正殿门口,引路的宫女换做祥庆殿内的侍女,还没等引云初进殿,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唤,云初转过身,正要行礼,古有恒一把扶住她道,“先生与我哪里要如此生疏。”云初低垂的眸子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痂,关心道:“六殿下仁厚,此等凶险,还望殿下爱惜身……”
“先生哪里的话。”古有恒打断她,眸色极为欣喜,拉过身旁的女童道:“琼华,这位是云初云侍郎。”
云初看着这位帝姬,一时有些恍惚。
幼时懿贵妃与皇后向来各执一宫,极少往来。所以她自懂事起,从未见过皇后,有几次远远的在后花园见了,懿贵妃也会声称倦了带她和古有承回去。倒是这位琼华公主,深得恩宠,她遥记得十一岁那年,最后一次入宫,琼华才六岁,圆圆的小脸像极了白面团子,一双杏眼更是盯得让人心生怜爱。
如今她已经是十一岁的年纪,明眸如水,盈盈而笑,一身丹色的衣衫红的有喜庆却不张扬,烛火之下,依稀可辨金银丝线交叠而成的大朵大朵幽兰,她站在阴影里,月光洒了一身,那朵朵兰花仿若清幽扑面。虽是深秋,她穿的却是略显单薄,白嫩的小脸已经薄了一层红晕,看上去甚是娇柔可人。
原来十一岁的年纪,已经可以如此美艳了。

帝后同寿,连庆三日。昨日是百官贺礼,今夜是后宫设宴,主要庆的是皇后生辰。身为皇后亲生的六皇子与八公主,自然是盛装打扮。虽说是以皇后为主,实则还是那些常年见不到皇上的宫中人借机讨好争宠的机会。云初看着古有恒这身常服,与其说是华贵,不如说是淡雅,亦如琼华裙襦上的兰花。能哺育这样一对儿女,想必皇后也是个胸怀宽广的人,至少后宫典范,贤良淑德。看来今夜大约会相安无事,后宫之争,着实与她无缘了些。云初垂了垂目,心中还在想着明日外臣之宴,怎么应对夜帝的事情。


“云侍郎。”琼华松开古有恒的手,上前一步,烛光暖了她的身形,她对着云初笑了笑,转身拉过哥哥的手,“这便是哥哥说的,救了哥哥性命的先生么?”
古有恒颇为溺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就是会救哥哥性命的先生。”
琼华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笑容已经不再是宫中高贵的小公主应有的温和之笑,反倒是带了两份俏皮,两分依赖,她松开古有恒的手,走上前去拉云初,她柔软白嫩的手温温热热,云初心下也跟着柔软起来,蹲下身仰视她道:“八公主真是个美人。”
琼华一听,笑的更是灿烂,顺势摇着她的手道:“云侍郎相貌长得如此好,刚刚远远的看着,我还以为是懿母妃呢,就连有恒哥哥都没有认出云侍郎,还是寻了宫女来问,哥哥才敢上来认人。”
云初本就冰冷的指尖更是冷的麻木,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古有恒,只见他欣喜与真诚,心下陡然而起的提防散了几分,垂下了眸子。
门外皇后身边的那位小公公快步跑了进来,请了安道:“六殿下,皇后娘娘还在找您呢。”说着看了眼正跟云初撒娇的琼华,“八公主快跟奴才回去吧。”
古有恒牵过琼华的手,正要跟方公公离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跟琼华说了两句,琼华公主转身看了云初一眼,笑了笑,跟着方公公先走一步。
“父皇今日去护国寺上香祈福,国师与父皇不知谈了什么,回来的路上,父皇问起先生的事。”说着,他面露几分担忧道,“前礼部侍郎就是昨日死在这祥庆殿的,说来也是十分不详,可正逢父皇母后过寿,此事也被压了下去。如今父皇却把礼部侍郎一职交予先生……”
“六殿下好意,云初感激。”云初向后退卡一步,拜谢道,“云初定会小心。”
古有恒本还要再说些什么,见她退了开来,心知她的意思是言尽于此,叹了口气只道了声“多加小心。”也就离开了。

云初想起今日东方澈来找他时说起睿王未送贺礼的事情,大约这位礼部侍郎就是知道此事,才被懿贵妃灭口。但也有可能是皇上,但如果是皇上,定然全然知晓睿王谋逆之意。她昨日袒护睿王,怕是也活不过今日了。祥庆殿一团极尽喜庆富贵的模样,大片大片的牡丹开的炫目,仿若这是暖阁春日,而非临近冬至。


宝和殿内隔着深深的帷帐,皇上正眯着眼,旁边站着礼部尚书,李公公正一件一件的核对着今年的贡品。李尚书额头上的汗冒的更急,皇上手中那杯茶还没品完,只听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臣有罪。”
李常德看了眼皇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挥了挥手,李常德退了出去。
“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用着还顺手?”帷帐之后,连那低沉的声音都更显压抑。
李忠贤跪在地上,地面凉意反倒是让他镇定清醒了不少,稳住颤抖的声音道:“臣,还未来得及见。”
“没见?”他冷笑,“要是见了,今日坐在这的,可已经是那个逆臣了!”
李忠贤吓的惊心,头磕出丝丝血迹:“皇上明察,臣不知皇上今日召臣所谓何事。”
烛火静的不敢晃动一下,只听一瓷质杯盏盖杯相碰的一声脆响,厚重的帷帐内才传来他低低一声反问:“不知何事?”
“是。”李忠贤壮着胆子,硬声回道,“臣自皇上登基时便在礼部为我朝尽心尽力,从未贪过一分一毫,更是对皇上忠心不二,还请皇上明示。”
“没贪过。”帝王特有的威仪说出这三个字时,本是理直气壮的李忠贤不知为何心虚了起来,强势之下,大约都会怀疑自己,不由得低了头,不再言语,“朕问你,睿王进献了什么。”
李忠贤略有疑惑,仍是答道:“瓦剌神鹰。”
“神鹰。”他沉沉的声音碾过这两个字,“你可知昨日冯侍郎中风死了。”
李忠贤犹豫片刻道:“臣,略有耳闻。”
他长叹一声,看着挂在宝和殿的那幅山水画作道:“昨日懿贵妃先退了宴席,就去了祥庆殿看看今日皇后寿宴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冯侍郎中风发作。朕不是疑你,你当明白,看好手下的人,也是你礼部尚书之职。”
李忠贤叩首道:“是。”
李常德适时的走了进来,与皇帝说了几句什么,他眉间略有杀机,渐渐转为平静,却是对要请安告退的李忠贤说:“留下一会儿参加夜宴。”
若是这夜宴还办的起来的话。
庆祥殿火光冲天,一巷之隔的宝和殿都被融得在空气中扭曲了形状,李忠贤听着外面走水声震天,但是隔得如此远的看着,都觉得眼眸酸涩,“皇上。”
“新上任的云侍郎在里面吧。”他拿过杯盏,细细品着,李常德看着窗纸灼灼,回道:“是,内侍的公公带走了六殿下和八公主,眼下就云侍郎在里面了。”

云初听得到外面一声声慌张,离得那样远,远的仿佛走水的是隔着御花园的昭仪殿,她看着被人反手关上的大门,不用去开也知道,锁了就是要烧死她,不锁,外面定然也是万箭穿心。皇宫里的这点把戏,总是不见新招。只是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是要引谁呢?
窗门被夜风吹的呼呼作响,火势由外而起,摆在东面的那排牡丹花瞬时焦了下去,云初向西面移了几步,西风凉,东风暖。却是凉风有生机,东风催人命。窗外依稀有人跑来跑去,可以看到侯在那里的人不慌不问的放下盆盆凉水,似是在等着什么。
“云姑娘。”低笑中带着两分嘲讽,云初猛然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他眸若清溪,却是透着点点寒光,黑衣如旧,牡丹花下有些微微的紫光。他嘴角噙了笑,闲声道:“本以为多年不见会有些生疏,怎么却像是刚刚见到一般?”
云初心下一惊,确实如他所言,两年不见,亦不闻北国消息,本应该是生疏了许多,却不知怎的,见到他却没有丝毫疏离之感,反倒是早就已经见过,日日都见面一般,不由得叹道:“许是你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上,而我的命却总是悬在你手上的缘故。”






第56章 十六
若无奕笑了笑,满殿火光却是蒙上了夜的寒气:“这就是你想要的。”
云初摇了摇头道:“我就在想,皇上到底要引出谁来,却没想到会是你。”
置身火海却是闲谈如常,若无奕顺手取了一枝花枝,那朵牡丹开的正是艳丽,一阵厉风而过,花瓣震落,那青花瓷盘也碎了满地。他却只是笑笑,一一取过庆祥殿所有的青花瓷瓶,将瓶中插花的水淋在云初身上,“香的很。”
瓶中水已经被暖融融的庆祥殿烤的有些温度,浸湿了全身也不觉得太冷,看着火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灭的意思,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今时今日,竟能有引出你的作用。”
若无奕打量着浸湿的衣衫足够她冲出大火不受伤害,才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来做什么?”云初问。
若无奕看了云初一眼,打湿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的线条,别开笑眼,落在手上的牡丹花枝上:“老皇帝今日去护国寺祈福,带了一炉丹药回宫。只是好奇过来看一看罢了。”
“那看到了怎么还不走?”云初逐人道。
若无奕闻言,看着她寂静的深眸:“虽说不是长生不死,但延年益寿,总是夜长梦多。”
云初避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懂了。”
若无奕也不再多言,火舌已经漫上雕梁:“云姑娘再不走,就是第二个死在这殿里的侍郎了。”
“八王爷不在宫中,倒是胜在宫中。”云初不动。
若无奕不理她的暗讽,想了想,说道:“昨日的事情,白羽轩曾来找过我,懿贵妃突然发难,确实惊险。但白羽轩筹谋多年,也绝不会因此……”想了想又觉得此事不说也罢,自己还未察觉,只是不想多提那时那人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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