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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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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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璋早猜到李严和韩嵩来意,压根就没有打算接受荆州军投降,所以才会摆出这种态度,让李严韩嵩这些世家名士,拉不下脸,拂袖而退。



而让徐庶自己来投降,如果徐庶真的来了,刘璋自有打算。



“刘璋,你不要欺人太甚。”韩嵩怒道。



李严急忙拦下严嵩,形势比人强,沉声道:“刘皇叔,你身份尊贵,我们这些荆州小吏确实没有与您平等对话的资格,但请降不同于谈判,应该不需要身份对等吧?何况徐庶先生已经被,已经在皇叔别出心裁的攻击手段下,疲累不堪,疾病缠身,不能走动,还请皇叔,见谅。”



李严生硬地说出最后两个字,韩嵩对李严的卑躬屈膝很是不屑,李严视而不见。



“病了?你们不会抬着吗?”刘璋冷然道:“不用废什么话了,赶快滚回去,除非徐庶亲来,否则本官看不到荆州军任何投降的诚意,宁可抛洒川军的血,也要踏平襄阳城,古襄阳,就让它飞灰湮灭,彻底作古吧。”



刘璋言辞傲慢,李严心下漠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刘璋是存心侮辱荆州军,投降无望了。



向刘璋拜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想起徐庶的锦囊,转身对刘璋道:“刘皇叔,这是徐先生托我带给你的,如果皇叔有时间,就看看吧。”



李严将锦囊递给亲兵,转身离开,本来已经猜到这种结果,可是真的发生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拒绝请降,刘璋果然随时都保持着冷静。



李严望了一眼苍凉的古襄阳城,自己又要回到那个地狱了,好不甘心,竟然是为刘表这等庸主送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向刘璋投降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等等。”刘璋突然叫住了李严,口气与开始的傲慢大相径庭。



李严疑惑地转过身,刘璋抽出锦囊里的绢帛看了两遍,徐庶在上面唠叨了一些话,提了三个建议,刘璋仔细看完,抬起头对李严道:“你看过这封信吗?”



李严大声道:“皇叔不要瞧不起我李严,既然先生吩咐我不能打开,我就不会打开。”



刘璋点点头,郑重地道:“正方,愿意归降吗?”



刘璋叫的是李严的字,而不是“小小司马”。



李严怔在原地,过了半响,缓缓道:“愿意。”



吐字清晰,坚决,就是这一小会,千百道思绪在李严脑海中闪过,可是最终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是愿意投降的,而且,已经忍耐太久了。



自己是因为徐庶的原因才一直待在荆州军中,而刘璋看了徐庶的锦囊,请求自己投降,那说明徐庶在锦囊中一定有交代,徐庶默许,李严再无羁绊。



“你是世家出身,不怕被世人与族人诟病吗?”刘璋问道。



益州文武许多出身世家,但是这些人与李严不一样,在江州屠杀之前,他们就已经是益州官员了,一些是为了隐忍,一些是因为刘璋并没有把世家逼入绝地,当个官,还能为家族谋取利益,剩下极少数,是因为效忠刘璋。



这些官员还在益州为官,世人只会觉得他们是迫不得已,是在隐忍,而李严中途投诚,世人就会觉得他是背叛,明知刘璋残害世族,明知刘璋残暴不仁,还如此轻易投降,就是变节,就是站在了社会道德的对立面。



“不怕。”李严沉声道。



韩嵩愤怒地看着李严,李严依然视而不见。



“好,本官现在就封你为襄阳令,等攻下襄阳城,襄阳就是你的。”



“多谢主公。”李严拜道。



“你,无耻。”韩嵩鼓着腮帮子看着李严。



韩嵩心中又是愤慨,又是悲凉,自己好歹也是一位名士,这一辈子却好像一直在屈辱中度过。



当初自己本可为朝廷三公之位,却因董卓乱京,不能入仕,害怕西凉军逼迫,屈辱隐入深山之中。



刘表入主荆州,虽然平定宗贼之乱,但是手下蔡家蒯家羽翼还未丰满,需要德高望重之士镇住场面,刘表竟然逼迫自己就官,自己屈辱应命。



也是从那时起,自己的清高被第一次践踏,在生死和节操面前,自己向命运低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火箭,万箭齐发



自己本来不赞成从古襄阳调兵入襄阳,却被逼无奈,跟着张德一起来逼徐庶调兵,以至于甬道被毁,困在古襄阳。



向屠夫请降,简直奇耻大辱,但为了古襄阳军民,韩嵩忍了。



一代名士,在川军弓箭手和襄阳百姓之间,不顾形象地奔跑,韩嵩也忍了。



最后竟然被刘璋傲慢拒纳,韩嵩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底线,还是忍了。



可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虽然是名士,却奈何不了身边任何一个人,刘表奈何不了,无耻投降的李严奈何不了,屠夫刘璋更奈何不了,自己还是只能忍耐。



自己这一辈子都是在屈辱中忍耐过来的。



“就让自己回到古襄阳死了吧,一了百了。”



清高可以,要做到真正的清高是有代价的,再次忍下对李严投降的不屑,韩嵩心也死了,一直想当一张白纸,却发现早已墨迹斑斑。



这时正看见太阳下一个川军士兵打开水袋饮水,几天没喝水的韩嵩嘴唇喉口发干,忍不住渴望地看了一眼,旋即又做傲然状。



刘璋看得,笑了一下,向好厉害看了一眼,好厉害委屈地看着刘璋,摸出喝了一半的水袋,扔给韩嵩。



韩嵩接过水袋,很想将水袋扔在地上,来表明自己的心志,可当接上手,听到水袋里激荡的清水声音,最终没有舍得,这袋水,古襄阳里的人,出现在多少人迷迷糊糊的梦中,而醒来后,却只能看着发臭发黄飘出异味的污水。



喝了一小口清水,万般苦涩涌上喉头。



清水是那样甘甜,可是,一小口清水,一小口屈辱,名士的光环剥落,离自己越来越远。



“德高,投降吧。”李严看着刚把水袋送到嘴边的韩嵩:“我们虽是世家,但只要真心效忠,一样会在川营得到重用,你是被刘表逼迫为官的,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他殉葬吗?”



韩嵩犹豫了一下,水袋的水洒了一些在胸口上。



“韩先生,我以两川之主的名义,向你保证正方说的是真的,只要支持四科举仕土地令和限价令,不管庶族世家,我刘璋必定一视同仁。”



刘璋虽然不喜欢装清高的人,但是装清高的人何尝不是一直在试图守自己的底线,他们也不容易。



烈曰炙烤着,韩嵩拿下水袋,已经好久没洗澡了,用手指揩下胸口滑下的清水沾在嘴唇上。



“谢谢皇叔好意,既然正方留在这了,总得有人回去复命。”



第一次,韩嵩没有摆自己名士的派头,经历了无数次的屈辱,韩嵩才发现自己早已不能称作名士,都要死了,何必再装下去。



但是,韩嵩决定装最后一次。



韩嵩带着几名随从回城,走在烈曰炙烤下的尸体之间,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堆一堆的叠着,鲜血在很短的时间凝固在地上,一片紫污,发出浓重让人浑身闷热的血腥气味。



韩嵩拿着酒壶再次进入地狱般的古襄阳,跟随的士兵呼吸过新鲜空气,再望着这噩梦般的存在,神经都已经临近崩溃,一名士兵直接晕倒在地,其他几个士兵突然向后方狂奔过去。



“他们明显没有生病,放他们过来吗?”张任问道。



刘璋看着一个人默默向前走的韩嵩,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嗖,嗖……”



几名士兵被当场射翻在地。



韩嵩头也未回,径直向城门走去。



宽敞的地窖中,荆州将领都已经奄奄一息,徐庶也有晕厥的感觉,全身无力,但是看到韩嵩回来,将领们都一起涌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



“刘璋答应投降了吗?”



“什么条件。”



“川军会不会杀我们,探出刘璋态度了吗?”



众将领七嘴八舌,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投降,生怕川军不纳降,可是看到韩嵩的表情,他们绝望了。



张德一下子瘫倒在地,肥滚滚的身体发出“嘭”的一声。



韩嵩摇了摇头,一声不响地走到徐庶身边,将水袋递给徐庶:“先生,对不起,刘璋狂傲至极,拒不纳降,我仅带回了这袋清水。”



“清水?”徐庶拿过水袋看了一眼,寥落地笑了一声,一滴浊泪先滑落下来,自己受恩师重托,竟然面临如此惨败,就算喉口再渴,哪能喝下一滴水。



“清水?”



徐庶无动于衷,可是其他将领听到这两个字都瞪大了眼睛,只一秒后,一起扑了上来,张德离得最近,窜起肥圆敏捷的身体,一把抢过徐庶手中的水袋,揭开盖子就要饮水,却突然又冒出一只手抢过了清水。



“李益,你个都尉,你干什么?造反吗?”



张德大怒,不顾威仪冲上去抢夺,其他将领也扑了上去,争抢成一团,不惜大打出手,这一刻,为了这一袋水,这些神经已经崩溃绝望的人,没有了任何尊卑,没有了任何礼仪,一向注重仪态的文官武将,风度荡然无存。



徐庶看着这一群哄抢的将领,不由惨笑出声,“天哪,我徐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落到这般田地。”



徐庶一口鲜血吐出,身体摇摇欲坠,韩嵩急忙上前扶住,徐庶苦笑数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先生,不要啊。”韩嵩大喊一声。



“噗。”



徐庶一剑刺进了腹中,身体踉跄倒地,地面撑起剑尖,带血的刃抽出一大截,韩嵩一下子扑上去,以前自己很瞧不起徐庶的委曲求全,直到见过刘璋,才知道徐庶是真正的大智慧,可是摸到一手的,都是这位智者的鲜血。



“报……报告。”一名士兵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愣了一下。



“有什么事,说。”韩嵩大声道,已经很久没人来报告了,因为根本不会有军情,韩嵩仔细一看那士兵,突然一愣:“黑子,你怎么回来了?”



黑子是徐庶的护卫兵,昨晚被派出去,趁夜向南面山林突围。



“我们是回来陪先生的,刘表残暴不仁,今天早上,听说先生要派人向刘璋投降,杀了先生一家十几口,老大人老母亲都遇害了,他们还将尸体曝于城头,说是让士兵好好守城,我们看不过去,都回来劝先生投降……回来陪先生一起死。”



黑子看到徐庶一身的血,临时改了口。



“什么?”韩嵩大吃一惊,这太不像刘表为人了,这是蔡瑁的主意,还是刘表被逼入绝境发了疯?



徐庶眼睛睁大,所有的力气都迸发出来,紧盯着黑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司马先生没有劝吗?”



“司马徽当时就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徐庶愣愣地看着黑子,突然,徐庶“哈哈”大笑起来,明白了,这一刻,徐庶一切都明白了。



一个成功的大家族,家主需要布很大一盘棋局,需要很多的棋子,而自己,不幸地,成为了司马家的一粒棋子。



十年前,司马徽看到了自己的才华和对读书的热衷,一心培养自己,就是等着用自己的一天,而自己,也不负他所望,成为了一粒好棋子。



而现在,自己这颗棋子终于没用了,于是,成为了弃子。



“无论先生是否守得住城池,他都会守住先生一家姓命。”



几天前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司马徽只不过是要自己尽最大力量守城而已,自己竟然天真地信了。



“我徐庶竟然如此天真,天真了一辈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名士,可笑,实在可笑,可笑透顶啊,哈哈哈哈哈。”



徐庶大笑三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倒在韩嵩手上,双眼圆睁,再也没有一丝气息,一代名士,就此殒亡。



鲜血星星点点,溅在韩嵩脸上,眼见那些将领还在哄抢水袋,清水洒了一地,悲从中来,韩嵩轻轻放下徐庶的身体,拔出一把匕首。



如果,当初在深山,自己在刘表的逼迫下,保持了一个名士的节操,没有出仕,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真正的名士?



“下辈子再做名士吧,一个真正的名士。”



韩嵩用力割开了喉颈,刎颈自尽。



徐庶,韩嵩倒在血泊中,黑子和几个一起回来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没有犹豫,同时拔剑自尽,地窖之内一片血色。



偌大的地窖内,只剩下一群将领在哄抢着水袋。



……徐庶韩嵩自杀,李严投敌,大肚子张德在哄抢水袋的过程中,被挤破肚子而死,古襄阳一片灰霾。



十天后,城内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三万多军队,三万躲避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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