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刘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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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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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璋微微点头,心里知道秦宓的话实际上就是世族想说的话,所谓堵不如疏,刘璋之所以出这个辩题,就是让这些士子为世族把话说出来,把观点摆到台面上,无论辩论的结果如何,都更有利于商业的推行,以这一点而论,秦宓的话倒是正合刘璋之意。



而刘璋相信自己坐在这里,益州又正在推行商业,就算秦宓不畏生死,也断然不能放开了说,圣人道德的威力将大打折扣,那么许靖一方只要不是过分愚蠢,秦宓必败无疑。



果然许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站起来,笑了一下,傲然道:“秦先生之言,实乃滑天下之大稽,我高祖斩蛇起义,推翻暴秦而建立大汉天下,却因秦主无道,数十年战乱,而三代困穷,昔曰孝文皇帝,得天之授,兴商于天下,乃大汉强国之始,何谓无德?



秦先生言德化敌虏,在下更是不敢苟同,胡人乃不教之夷寇,昔曰孝武皇帝三征大漠,驱驰兵甲于胡地,还宇内澄清,大汉方得百年之安,若德能化胡,何须劳师远征?



自董卓之乱,群雄并起,歼贼窃国,益州牧刘皇叔乃汉室宗亲,当率兵甲匡扶大汉天下,难道秦先生认为张鲁、曹操、袁绍、孙策之流是能教化的吗?如此,我西川倒可不用兵戈,只需秦先生带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天下,秦先生当为大汉第一功臣。”



“哈哈哈。”许多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许靖一见如此,更加春风得意,继续道:“胡人不能言教,故武皇帝以兵服之,今群雄并起,野心勃勃,前有董贼乱宫,后有袁术窃庭,曹操袁绍之流悖逆不轨,主上当率西川豪杰披坚执锐,何忍暴汉民于逆贼利矛之下,坐视汉庭沦丧歼雄之手?



故兵甲之事不可废,而商业不可不兴,商业兴,通有无,上可补国政,振士兵,兴汉室,下可聚万货,泽黎民,积通币,是为强国之本也。



重农抑商,则诸事不举,农者不着纱,纱者无斗黍,岂不天下大乱?是故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市朝以……”



秦宓说的多是道德之论,而许靖站在益州官方立场,以天下纷乱的实际情况为论据,自然大占优势,赢得一片称赞,稳占上风,眼看是要赢了,而这也在刘璋意料之中。



许靖见自己的观点赢得附和,只想刘璋等益州官员也是爱听的,愈加自得,讲的滔滔不绝。



一旁的周不疑打了个哈欠,趴在萧芙蓉腿上睡了,萧芙蓉也是哈欠连天,台上讲的她是一句也听不懂,原本以为人多热闹,求着刘璋带她来,现在肠子都悔断了,困的不行,推了推周不疑的脑袋,怒道:“喂,你这样我怎么睡啊,快起来。”



“你那智商多听听这些大儒说话有好处。”周不疑不但不起身,还双手枕在了萧芙蓉腿上,萧芙蓉无奈,脑袋放到椅背上,滚来滚去,只感觉许靖的话传入耳中轰隆隆不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芙蓉终于忍受不了,啊的一声,冲着台上的许靖大喊道:“老头,你到底有没个完啊?”声音洪亮,立震全场。



许靖正在台上讲的高兴,哪料到有人敢突然呵斥自己,还是一个女子,一下子就愣了,其他士子听到萧芙蓉的话,都盛怒不已,许靖是谁?那是当世大儒,多少士子见到许靖来参加四科举仕,都是精神一振,萧芙蓉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出言不逊,这简直是对整个士林的侮辱。



刘璋双手抱头,一直平静的面容,痛苦扭曲,“就说不带这个白痴来,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听了这个白痴的蛊惑,这下好了,又闯祸了,我这是蠢到家了吗?”



“这位姑娘。”许靖反应过来,心中愠怒不已,可看见萧芙蓉是刘璋身边的人,强压下怒气,恭敬一礼道:“不知许靖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请姑娘指正。”



“我哪知道你哪句话不对,这都半个时辰了,你还唠唠叨叨的讲,你不累吗?”



许靖道:“这是文学辩论,并未规定时间,老夫为什么不能陈述清楚自己的观点?如果姑娘没有指正的地方,那就是故意破坏辩论,既打搅了老夫思路,也损害了考试规则,姑娘恐怕需要给老夫还有所有的应试士子一个交代吧?”



“就是,就是。”士子们群情激奋,当世大儒都是他们膜拜的偶像,偶像受辱,又关系士林名声,自然不愿罢休。



“我……”萧芙蓉被许靖这么慢条斯理的一阵诘难,无言以待,呆在了原地,刘璋用力捶着额头,如果说土地是世族的娘,那大儒就是士子的娘,侮辱人家的娘,这些士子没跟萧芙蓉拼命就是好的了,刘璋实在想不出怎么帮萧芙蓉解难。



就在刘璋头痛不已之时,周不疑从萧芙蓉腿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望着许靖道:“许先生之言实乃滑天下之大稽,误国误民,我这位姐姐不敢苟同,所以出言制止,如果许先生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就由我来指正你一番吧。”



第五十八章一说就说到重点了



周不疑把许靖刚才对秦宓说的话,又还给了他,再加上刚睁开眼睛那呆滞的表情,直把许靖气的胡子倒竖,可对方一个孩童,自己自持身份怎么发怒?



许靖脸涨的通红,只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甫对刘璋道:“主公,现在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了,秦宓已经把世族要说的话说出来了,而许靖也全部反驳了回去,不能让周不疑搅局,平添许多变数。”



刘璋捶了捶额头,随口道:“看看再说吧,许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我倒想听听周不疑怎么反驳他,周不疑是罕见的神童,如果受挫一次,也对他有好处。”



周不疑从萧芙蓉身上爬起来,慢悠悠地道:“许先生的话,说的不过一个观点,商业可以赚钱,赚钱可以强兵,强兵可平乱世,驱胡虏,对不对?”



许靖迟疑地点点头:“没错,所谓……”



“等等,听我说。”周不疑打断许靖的话,许靖气的大喘粗气。



周不疑突然叹息一声,作沉痛状:“许先生的目光何其短浅,根本不明白圣人重农抑商的良苦用心,没错,商业是可以赚钱,可赚钱的同时呢?先生难道没听说过无歼不商吗?



百姓见商可得利,必然趋之若鹜,长此以往,社会必然以利益为先,道德沦丧,相信许先生作为当世大儒,不会看不起道德吧?道德沦丧之后,必然反噬经济,到时候人人都活在算计之下,真情不再,百姓物质丰富了,精神却空虚了,活的更加痛苦,如何了得?”



“这……”



周不疑把道德提到社会层面,许靖无言以答,刘璋心里却很惊讶,这周不疑见识该是如何广博,道德沦丧,反噬经济,这已经在二十世纪初的欧美,和二十一世纪的亚洲得到验证,而作为古人,竟然能认识到这个层面,这周不疑的智慧也太可怕了。



周不疑继续道:“圣人说重农抑商,并非杜绝商业,也杜绝不了,因为如先生所说,商业能赚钱,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人去经商,所谓农者不着纱,纱者无米粮,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圣人之所以重农抑商,是不能让商业泛滥,维持社会淳朴。



而且许先生的逻辑实在有点跳跃,谁说商业赚钱,然后就能富国强兵?先生不闻春秋五霸,有郑国吗?战国七雄,韩国国力排在第几?这两个国家可都是以商业为本,怎么没如先生所说,一统天下,反而是秦国靠着商鞅变法诛灭六国?商鞅变法里面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重农抑商,先生博学,不会不知道吧?”



许靖哼了一声:“你独提韩、郑二国,为何不提齐国?齐国以商强国,为春秋五霸之一,在战国也是经济发达,超过其他六国,如此辉煌成绩,难道不足以说明商业的作用吗?小子胡言乱语,不足一晒。”



许靖简直觉得与一个小孩争辩掉价,可是周围士子都看着又不能怯场,士子们听了许靖的话立刻来了精神,只觉得周不疑再无话可说,现在他们只想自己心中的大儒驳倒这个小孩,全然忘了他们本来也是赞成重农抑商的。



周不疑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子的话不足一晒,先生的话倒是一针见血,一说就说到重点了,齐国的确以商强国,可是先生知道齐国怎么灭亡的吗?齐国国力强于秦,却坐视秦国灭了五国,最后独木难支,轰然倒下。



世人皆以为齐国是中了秦国远交近攻之计,大谬,秦国可以远交近攻,难道齐国就不可以吗?其实乃是商业误国,齐国的商人与各国都有贸易往来,得罪任何一国,他们都会蒙受损失,他们以私利绑架国家,所以商业主导的齐国既不敢反对秦国的扩张,自己也不敢扩张,最后导致败亡。



这正是小子要陈述的观点,商业牟利之后,会造就大批商人,他们会以税赋和商品要挟国家,以自己的利益左右国家政策,而他们的利益往往与国家利益不一致,就像齐国,就算灭国了,商人依然是商人,可齐国已经不在。



如果益州兴盛商业,今后刘皇叔要征剿汉中米贼,与汉中有巨额商业往来的商人就会制止,如果这股力量太大,皇叔必不敢轻举妄动,试问许先生,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周不疑的观点太过新奇,虽然不像许靖秦宓那样拽文,可其他人还是听得懵懵懂懂,只隐约觉得很有道理,只有刘璋心里一清二楚,对周不疑讶异更甚,因为他知道商业绑架国家的例子太多了。



二战之前的绥靖政策,并非英法领导人没有远见,而是国内商人不愿卷入战争,如果领袖要武力抑制德国扩张,那些人就会在议会内阁投反对票,领袖只能下台,如果丘吉尔早几年当首相,恐怕也与张伯伦差不了多少。



而到了现代,为了顾及经济状况,更是再也不敢有大规模战争。



这些道理牵扯太多,根本没有对错,可是周不疑作为千年之前的人,能认识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逆天了。



王甫焦急地对刘璋道:“主公,这周不疑有罕见才学,恐怕许靖不是他对手,如让他驳倒许靖,恐怕我们推行商业有大麻烦,快阻止他吧。”



刘璋缓缓摇头:“现在阻止他,更显得我们心虚,先看着吧,如此奇才,能看他坐论天下,也是一大快事。”



许靖愣愣地站在原地,周不疑的话已经超过他的认识,实在不知怎么回答了,可是不回答周不疑,自己一个大儒,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一个小孩子,岂非奇耻大辱?



许靖半天憋到:“你如此说来,当初孝文皇帝兴商是错的吗?天下产物分布不均,如果没有互通有无,何以取长补短?如果没有商业积财,逢到灾年,灾区米粮无收,如何救济灾民?难道让那些灾民饿死吗?”



许靖的话有坑,把孝文皇帝抬了出来,周不疑直言反驳,就是驳皇帝,就是不同情灾民,不但会有祸事,也不得民心,方才秦宓就是被这一招诘难到无言以对。



众士子一看许靖抛出这个观点,都以为周不疑无言以答,一些看好这个神童的,也好奇周不疑要怎么反驳。



第五十九章守寡也不冤枉



周不疑好整以暇地道:“许先生的话甚对,孝文皇帝自然是没有错的,而逢灾年,灾民自然也需救济,可是许先生的见识实在太短浅。



想孝文皇帝时,国家一统,万民归心,而大汉天下三代困穷,农牧已极,独缺财货,自然需要商业聚财。



而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务农的农民一个人能生产出几个人的粮食,一名纱女能纺出几个人的衣裳,那兴商未必不可,可如今天下大乱,连年战乱,人口骤降,难民涌入西川,恐怕全民务农,粮食犹不能自给自足,却要把人力浪费在不能裹腹不能穿暖,只能投机取巧的商业上,何其荒谬?



而灾年的灾民,他们需要的是粮食,无论你商业多么发达,农民产出的粮食数量才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你拿什么去赈济灾民?珠宝还是玛瑙?而如果有足够粮食,赈灾难道不是轻易而举吗?



说到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更是天大的笑话,我说过圣人重农抑商,是因为他们有真知灼见,知道人民趋利,商业不会断绝,一般米粮交易绝不会有阻碍,而一般奢侈之物,珍珠翡翠,这些不顶吃不顶穿的,也只有许先生这样的贵人能用得着吧?商人以蜀产贩卖于外,却购珠宝于内,腐己,腐民,也腐主,难道先生要把巴蜀变成一个腐烂腥臭的地方吗?”



许靖现在是彻底后悔了,恨自己为什么要选到反方,自己本来就不赞成兴商,却还要为兴商辩护,现在落得个名声扫地的下场,冤不冤啊。



而周不疑还没完,站起来朗声道:“夫上古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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