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荣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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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荣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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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别人讨论她的遗体,感觉真奇(提供下载…)怪。
  
  她坐在矮凳子上,抱着膝。
  
  回不去了。
  
  她只能顶着别人的躯壳,过自己的生活。
  
  那年,宋荣轩十四岁,他去年十三。
  
  安宁公主一岁。
  
  同年,皇后再怀身孕。
  
  皇后的远族许冰冰正式以配皇长子。
  
  宋荣轩低着头,没有看自己新娘。
  
  她似乎在偷偷看他。
  
  可是他不想看她。
  
  但在眼角的余光看到粉红色的衣角后。
  
  宋荣轩的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这是侧妃的象征。
  
  看来父皇还在体贴他的处境。
  
  和皇后的亲戚以正妻的名义,必须同进同出,他会因此窒息而死。
  
  不过兴许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朝里宫里对于皇后的再次怀孕没有出现一面倒的事。
  
  在春尽夏初之际时,他随着父皇上朝。
  
  他习惯了百官向父皇朝拜时,立在龙椅后面间接得到他们的跪拜。
  
  听到百官朝拜时呐喊一样的声音,他的身体微微地缩了一下。
  
  他真的还小,哪怕娶了侧妃。
  
  可他还是孩子。
  
  仍像旧年一样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
  
  听到雷鸣时,止不住的发抖。
  
  宫里宫内站了那么多的人。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靠近。
  
  于是他规矩地站在龙椅后面,盯着上头的花纹。
  
  他也想像父皇一样权势滔天,但是他不敢看人。
  
  这里面的官员就像宫里的百态一样,无时无刻都等着拿人小辫子。
  
  大概许多年后,他也要站在下面,然后和别人一样揪住别人的小辫子;以向至高无上的权力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所以他看着龙纹,支起的耳朵,仔细地听下面的争吵。
  
  那么沙哑的嗓子还要跳着脚和人争嗓门大,或许这就是人生。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哪怕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别人也不敢和他吵。
  
  但从左边的龙纹数到右边时,下面的争议停了一会。
  
  父皇却宣布立他为太子。
  
  不止群臣,连天下人都哗然,当然其中看热闹者多,为求三餐而饱的人,谁知天家斗事,无非跟着人议论两句,充自己不是无知之人。
  
  后宫一片混乱。
  
  皇后早产,流下了一个成形的男胎。
  
  这个结果早在迟池的心里。
  
  但看书和身处在事故中心,感受显然是两回事,所以迟池蹲在井边拿着一件衣服发了一下呆,冷不防头发被人伸过手来用力一扯,身子一下子失了平衡,头皮被抓得火辣辣,血色慢慢渗地到她的脸上。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徐娘半妇恶狠狠站在她身后。
  
  “我才刚转个身儿,你就敢发呆!”管事的姑姑瞪她一眼:“你也不看看你现下在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皇后宫中的体面人吗?”
  
  得,这池鱼之殃,殃得也太远了吧!
  
  她低了头并不吭声,直到那张脸厌了她的低声下气后,气冲冲而走。
  
  原来这世上最难看的莫过是一张刻薄的脸。
  
  这一场闹剧里,有很多人在围观,但没有人吭声。
  
  感受着四周围的眼光,迟池想了想依旧蹲在井边,捧着衣服发了一会儿呆,又打上了水, 把衣服重新放回水里。
  
  和她同屋的小文珠过头来看了看,有些担心地问:“你头痛不痛?”
  
  “头痛?”迟池在衣服搓了一下,冰冷的井水把冻裂的伤口泡的利痛。
  
  “姑姑那么大力。”小文珠小声说:“要不,我替你看风,你自己揉揉头。”
  
  “好!”迟池把头发解开抹下了一把头发,细细的看了一眼:“ 掉了这么多,长出的会更粗些吧!”
  
  她记得以前染完头发去洗头的时候,也是那样从头上掉了一把头发。
  
  。。。。。。。。。。。
  
  她微微恍了下神,随即绑好头发,继续洗衣服。
  
  小文珠顺口说了一句:“你的头发有点黄。”
  
  迟池看了她一眼,她的更黄。仿佛不曾黑过。
  
  




☆、元音

  前宫不知哪处,响起了乐声。
  
  借着风声,穿过墙,跨过屋顶悠悠咽咽入了耳。
  
  正在洗衣的人听了,自然生出了心旷神怡之感。
  
  虽知乐声只是停留刹那,但是迟池的心里还是生出了点欢喜。
  
  “没想到有时候听曲比吃了鸡腿还快活。”小文珠拿手向上摸摸,那曲儿仿佛在她的脸上擦边儿而过。
  
  迟池抚抚她的头“还小呢,日后有你听的时候。”
  
  小文珠拉了她的袖子一把,两人一起重新蹲了下来洗衣服。
  
  迟池有些好奇的发问:“珠珠进宫几年了?”
  
  正在搓衣服的小文珠偏头想了想:“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自记事起,我就在浣衣房里。从会说话,就会洗衣服。”
  
  迟池微微诧异,难道小文珠是某个王公贵族的遗腹子,获罪后,充入了浣衣房。
  
  这样想来,不由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相貌。
  
  兴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五官倒不太突显,只是久看了,有些熟悉,哪里熟,却是说不上来。
  
  迟池心里可惜她这么年幼;父母不识。
  
  连自己本姓都忘了;偏又沦落在浣衣房。因又想起那日给她的绒花耳环,便从怀里拿了出来给她。
  
  “这个给你再换了鸡腿吃,只是记得要换多两个。”
  
  “不要了。”小文珠摆了摆手。“上次换的鸡腿,我一时吃的太快,不曾留给你,心里正内疚着。如今还收,心内己是十分过意不去。”
  
  言语诚朴,叫人如何不怜爱。
  
  迟池一笑,塞进了她的怀里说:“不换鸡腿就自己好生收起来。你瞧满院的人都有耳洞,偏你没有。别看这里只有一个,你拿着,迟些我再给你凑成一对。”
  
  小文珠垂下眼眸,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衣服。
  
  迟池看看到她的指尖偶尔微动。兴许是心里起了波澜,只是不知说什么好。
  
  真难为这样的孩子,没人教,也会制得住自己的性子。
  
  迟池心里为她叹息一声。
  
  随即在心里笑话自己。
  
  她现下的身世又好的去哪里。
  
  谁又知道她为什么会落在这里做活。
  
  能被打发进这里的人,天日都少见——连出去都成问题。
  
  真的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正想着事,不知是谁拿着指头顶着她的左脸。“一副贱相,还敢在这里躲清闲。”原来又是管事的妈妈来了。见她发了一会呆,眼里便十分容不下她。“ 落到这里,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还敢肖想你的清秋大梦。”
  
  迟池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涌到脸上来了。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人打发到这里受欺辱?
  
  小文珠却对管事妈妈的骂声习以为常了,上前摸出绒花耳环道。“是我淘气,摸了她的耳环哄她玩,谁知她一时找不到,就发了一会神。”
  
  管事妈妈一听,便把小文珠手里的绒花耳环狠狠地扔在地上,拿脚尖辗了。“什么劳什子,还以为自己清高呢,身份比泥都贱了,还有心思在这些不该有的物事上。”
  
  小文珠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迟池紧紧握着拳,但是瞧着管事妈妈未消怒的脸孔,又恐给小文珠招来了麻烦,不得不低了头。“妈妈说的是,小的记着了。”
  
  瞧着她低了头。
  
  管事妈妈的心里某些东西好像得到了满足,从鼻孔哼了一声后,在残花上踏过。
  
  迟池的双手插进水盆里,一时觉得洗的衣裳十分厚重,比往时洗起来加倍费力。
  
  活着,现在要活着,只要活着一切才有盼头。
  
  现下迟池相信着这一点。
  
  宋荣轩从东宫出来时,天刚蒙蒙亮,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春雨,靴子踩下石块上会发出“格格”的酸声,让人听着全身都发酸。
  
  外头有一个宫人瞧见他出来后,欢天喜地的朝外面奔去。
  
  他不由得想,有些熟,好像是许侧妃旁边的侍女。
  
  他将靴子上沾到的青草沫儿抹了去,坐了轿去御书房。
  
  耳朵听着外头沥沥的雨声掀起了青草香。
  
  前处不知哪来的萧管声响起,幽幽隐隐。
  
  “子房。”他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子房站在轿子外头,不知他有什么吩咐。
  
  宋荣轩犹豫了半晌,说:“你让许娘娘大清早的就不要弄管吹萧的,父皇不爱听。”
  
  子房忙要派人过去说。
  
  宋荣轩说:“须得你过去一趟,省得许侧妃以为孤轻待了她。”
  
  子房听了,只得照做,只是转身一个不注意,一脚踏空,险些跌落。幸好旁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才险险的站了起来。
  
  浣衣房处的一处角落,迟池离了枕,从枕上拿出一盒油擦了手。
  
  梳了头后,把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的小文珠将她的额头搓了一下。
  
  今天不但下了雨,还刮着风,本就不结实的窗刮得吱吱怪叫。
  
  拿了两碗冷饭,迟池拎来了热水,把饭泡过,又摸出一瓶酱菜放在小文珠的饭上。“吃了饭才有力气做活。”
  
  虽说刮风下雨的,宫里的主子少走动,但是这样的天气,衣裳难干,倒比往常还要做多些活。
  
  小文珠拿出一小袋散钱放在她的手里。“这个月的月钱。”
  
  没有身份的孩子,到手的月钱也格外的少。
  
  迟池接了钱袋掂了掂,欢喜起来。“添些,可以给你做一身衣裳并鞋袜。”
  
  没有出过门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外头的物价,听了如此,也信以为真,抹了把脸,牙齿就露了出来。
  
  迟池摸出两块糖,给她放在袖子里。“你喜(…提供下载)欢吃的糖。小心别被人见了。”旁人以为她有钱买零食吃,又会想法讹上她多一层的月钱。
  
  小文珠点点头,眼睛眯了起来。
  
  那么容易满足。
  
  迟池看了看窗外乌云扑天的景,不知何时,自己也会和她一样满足。
  
  这阵雨到了傍晚才停下。
  
  宫里也挂上了好些盏灯笼,大门敞着,倒像有什么喜事似的。
  
  或许是皇后又老树开花了。
  
  其实皇后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
  
  晚上也沾了光,一人被赏了五十文。
  
  中间肯定有了苟扣。
  
  但能到这么多,也是难得的一次大方。
  
  迟池找到当初穿的一件旧衣服。
  
  小文珠拨亮了灯后给她照旧。
  
  迟池拿了衣衫把衫角往里靠了一些,让衣衫瞧起来短小一些。
  
  小文珠有些不懂。“不够穿!”
  
  “怎么不够穿,我还嫌长了点呢。”说完在她的身上比了比。
  
  小文珠的眼睛顿时一阵朦胧。
  
  迟池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自言自语道。“我啊,年纪又长,这等花哨的衣服是穿不了,给你穿正好不浪费。”
  
  袖角当时被磨了,幸好只是细小的口子,缝些花样绣上去,倒显得俏皮。
  
  裙子的腰身也得改细了。
  
  迟池把线头咬掉了,给小文珠穿上,又在她的身上拍了几下,叹道。“到底活儿不好。”
  
  在现代也有缝衣服的时候,上学时也有手工课,只是少用,幸好自己平时也喜(…提供下载)欢,如今捡起来也不太难。
  
  小文珠欣喜的左看右看,又摸了摸布料。“我可是没有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长了皮尖儿的指甲不小心划了一下,顿时抽了丝。她心疼的不得了。
  
  迟池反倒欢喜了起来。“那么年轻,以后的造化谁知道。”说罢,捏了一把她的脸。“何况小文珠长得这么漂亮。”
  
  好话谁不爱听。小文珠乐得晚上睡觉在梦中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要说赏钱倒还小事,只是到了明天,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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