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忍不下去了？所以今天那么突然地说了出去？
从来，所有人都纵容他。他以为是天下人都应该，可他自己呢？
伤害，伤害，伤害。
他记得张起灵小高考时两人正甜甜蜜蜜，即使再累他都会分出时间给自己，只是久久的拥抱。
他们会去远远的公园，避开人群，让张起灵靠着他睡觉，小心翼翼地嗅着他的发香。被发现的时候被压在长椅上一阵猛亲红了脸。
那时他觉得好幸福。
只有在自己面前张起灵才会展现疲惫单纯的一面，卸下包袱，选择让自己舒服的一刻。
但他好像忘了吧。就算爱也会变冷的，心被禁锢了，得不到回报，野兽也会挣出。
他坐在地上听着张起灵出门的声音，无力地撑着额头。
如果早一点懂得，如果更多沟通，会不会在一起更久？
第二天他就和父母提出要分房间睡。他们只当是男孩子长大了手脚伸不开，把客房重新布置了一下吴邪便搬进去。
回哥哥房间收拾东西时，张起灵只是抱臂靠在墙上冷眼看着他忙碌。
房间里只有静静的摩擦声，死气沉沉的小空间里格外突兀。
吴邪捧着娄子，装着一堆杂物毫无条理地扔进去，只想赶紧逃离。
“啪嗒”一声东西掉了出来，慌慌忙忙想弯腰去捡，又是一件掉下去。刚要把娄子放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轻轻把东西放进去，把其他东西简单排列了一下。
“吴邪，”张起灵眼皮抬都没抬，手上整理的动作还在继续，语气漫不经心，“我们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他心里突然一阵钝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见吴邪不说话，平时无话的张起灵这时候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分手还真是件简单的事，前一天还在一起，后一天就四分五裂了。”
“别说了…”
“在一起那么难，一句话却就能结束一切。”
“张起灵，别说了…”
“吴邪，你还不懂么？我们真的分手了。”
话音已落，整整齐齐堆在娄子里的东西让吴邪看得辛酸。
张起灵笑了，伸手抹了抹他的眼角，道：“别哭了，上帝一定很庆幸我们没有在一起，说不定以后许给你一个更漂亮的丫头呢。”
他最后看了吴邪一眼，倒退着步子走了。
将门锁上，轻轻靠在门板上，手搭在双眼上，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顺着滑下来曲着腿靠坐着难过。
他们真的分手了，他们真的完蛋了，他真的陷进去了…
吴邪那个小笨蛋，没有自己还有那么多好朋友。
但是自己，就只有爸爸，妈妈，和他了。
不断的向自由，向家庭妥协，到头来还是向那家伙妥协。
他不敢说狠话，越是烦闷，越是冲，却怕他以后会因为别人的眼光恨他，还不如为将来而放弃这一刻。
一根软肋，永远拔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太开心，终于开虐！
、Chapter18
Chapter18
张起灵在门外坐了很久，他知道吴邪不会出来，却忘了家里还有别人。
眼前出现两只拖鞋，他抬起头，被她吓了一跳。
妈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心里没底，更不敢一直看着她，假装没事撑着地板站起来，道了声晚安便要去吴邪的房间。
“阿灵，学校自主招生的名额你去吧。”
他心头突地一跳，没应。
“你和阿邪的事我最近也发现了那么点不对头…”她顿了顿，看着张起灵的表情，“阿邪不可能走，但是你可以。”
张起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他以为，能瞒得过去，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段过去。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执意留下，他一定忍不住。
“我…”
“我替他去！”
房门突然被打开，吴邪跑出来挡在张起灵身前。
张起灵一愣，随即推开他，道：“别闹，我是去上大学。”
吴邪失神地望着他摇头，道：“不要…哥哥只要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打算再也不回来了…
但是这个笨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鲁莽地冲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吗。
妈妈看着他们两个，叹了口气，吴邪看她脸色好像缓过来的样子，欣喜地看着她。
“妈妈…”
“绝对不能在一起。”
吴邪的心从天堂跌到云端，沉默半晌，明朗的笑容也隐去，随即朝她苦笑的一声，道：“在一起？呵，分了。”
他扶着墙走回房间，身后两个人都看着他，一个沉默，一个无奈。
昏黄的灯光打在柔软的床上，吴邪蜷缩在被窝里，心凉了个透。
对于张起灵，一切都不存在永恒，但对于他，他还是想选择相信。
爱情总是幻灭的多，当别的都失去意义的时候，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花精力去为了这样的东西每天祈祷，或是胆战心惊。他总得去相信一些东西，相信“不管怎样我都…”开头的句子，相信永远这样的词。
但是张起灵就好像从来就不属于凡间，随性的做任何事情，不同于鲁莽的随性。他对任何事情都冷静，失控这样的状况从未属于他。就像他不属于任何人，哪怕是吴邪，他也可以在五秒钟内选择离开。有时吴邪会想，他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私心？就算是为他好，他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的留念？他难道不知道哪怕只是一点点为他而做的改变，就能让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兴奋吗？
可是那就不是他了。
不是那个吸引他的他。
他要走了，他清楚地知道学校有多看重他。其实他平常有多出众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得到。还有那封“情书”，他不说不代表他吴邪不在乎。就算刚才说服了，以后他也绝不会留在这个小圈子吧，这里束缚他的太多了，最坚硬的围墙就是情感。有那么多，亲情，友情，大概还有那么一点让他更加不舒服的随遇而安的爱情吧。如果走了，又怎么会回来？他又不像他，恋旧。
他坐起身，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他最喜欢看自己笑了。
他当时不明白，深陷局中痛苦得要命，过不了多久，这种要死要活的感觉也就淡了。
在分房之后的无数个白天和黑夜中，吴邪渐渐感觉到张起灵在慢慢走远。有时出门喝水，路过那个房间的时候会看见他为了自主招生伏在书桌前不停地做题背书，在他的背后看他安静思考的样子，他会感觉有些许的辛酸。
张起灵啊张起灵，没想到你会为了挣脱一个人的身边付出那么多。
直到那个冬天，见分晓的那天终于还是侵入了吴邪的生活。
张起灵去参加考试的那一天，他还是去送行了。
他们在父母的注视下拥抱，却再没有往日的情谊，只是…祝福。
没有雪花，却有阳光，就好像没有浪漫，却有一路平坦的希望。
“哥，加油！一定…要考上。”
他昧着良心说着祝福的话，张起灵朝他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进考场。
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到了那句话：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如果，吴邪想，他能一直站立在不同的拐弯，看着他的背影指向不同的路口，大概也不错。
、Chapter19
Chapter19
等在考场外面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家长聚集在一起聊天，吴邪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但那些话就是窜入他的耳中。
“一个理科强化班只收20个人，我们家儿子危险。”
“哎，历练历练，能考上是最好的，要是考完之后出来愁眉苦脸的也别去骂他，我们心里难受，小孩儿心里也难受。”
吴邪转过头看着和父亲说着话的母亲，心中有些难过。
他们还是在刻意回避他吧。只是因为不想影响他们两个的学习才不给他们心理压力的吧？
对父母来说，传统的四世同堂才是到了晚年最大的幸福吧。两个儿子在一起，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没有一棒子下去已经很好了，还能和他们心平气和地说话，难得。
他走过去，心里打着鼓，不出他所料，在他离他们几步之遥的时候说话声就停住了。
“妈妈…”
他们面对着站着，三个人都尴尬。
“我想了想…哥哥比我有用，一定是要成才的，我不能挡他的路。”
他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欣慰地拥抱着他，道：“阿邪，你终于分清楚亲情和爱情了，妈就是想告诉你们，那不是爱情！”
吴邪搁在妈妈肩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又看着父亲沉默的侧面，心里彻底凉了。
在张起灵出来之前的短短的时间内，有些事就这么被轻松地定了下来，吴邪觉得，之前的痛苦，好像都不复存在了。
和父母聊着天，看着等候的人逐渐变多，又看着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伴随着铃声的响起，和突然的喧闹，他看到有女生趴在同学的肩上捂着脸哭了，被安慰着“还有高考呢”，也看到有人脸上带着笑，直到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变化的人出来，走到他的面前，不，是他们的面前，说：“爸妈，回家吧。”
他像被抛弃了一样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目光空洞地盯着张起灵的后脑，无意识地被人群冲到一边，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走散了。
吴邪皱了皱眉头，想着自己先回家打个电话，却没想到几乎是前脚后脚。
“阿邪，我就知道你聪明，来来来，帮你哥收拾收拾行李，等成绩出来后就送他出国玩玩。”
张起灵皱了皱眉：“可成绩还没…”
“哎呀我们家阿灵这么聪明怎么会考不上呢！你自己也说感觉不错啊。”
妈妈推着两人上楼，朝吴邪挤了挤眼睛，大概是让他劝劝他吧…
他们被关在房里，吴邪尴尬地摸摸鼻子，见张起灵一脸淡淡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初恋，失恋，学业，工作，不就如生老病死一样顺理成章吗？
“吴邪，搭把手。”
可他还是受不了，忍不住生气，尤其是，看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
“砰！”
吴邪粗暴地把张起灵抵在衣橱上，压低了声音吼道：“张起灵，你他妈是不是就这么想走？！小爷我就这么惹人嫌是不是！”
“…是。”
他瞪大了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抑制不住自己，猛地咬上张起灵的下巴，看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也不松口。，
“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
吴邪辗转着辗上他的唇齿，用力地吮着，连带着眼泪一并吞下去。他不是最喜欢吻他吗，他不是最不满他的不情愿吗，那他不矜持了好不好，换他主动好不好，不要走啊混蛋！
收紧环住他脖颈的力量，吴邪使劲在他身上蹭，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衬衣，却被一股猛力推开了。
吴邪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床上，看着他眼前的张起灵用力地抹了一把嘴唇，居高临下地用如天神一般的语气对他说：“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他抬脚已经走到门边，手触到把手却又转过来。
吴邪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踉跄着步子朝他扑过去，却被低冷而又嫌恶的眼神钉在原地。
“衣服拉好，别像个…”
张起灵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下去。
“卡哒。”
门轻轻关上，又是另一个世界。
张起灵叹了口气，就要下楼，却被突然传出的撕心裂肺毫无顾忌的哭声掐住喉咙，不可自拔。
因为再也没有谁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都已经…无所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没人。。。
、Chapter20
Chapter20
楼下的父母听到声音跑上来，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就想推开来进去，被张起灵挡了一下。
“你们还想怎样？”
爸爸皱了皱眉，道：“阿灵，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大没小的了。”
张起灵没有看他们，奇长的手指摩挲着把手，头靠在门边上，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喃喃自语：“不在乎了。”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还小，还不懂，这要是完蛋了就已经完了，你看小邪都放下了，也只是暂时地痛苦，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做好榜样。”
榜样…吗？
是啊，做好榜样。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跟自己一起堕落？跟他在一起，总有一天要被害死，毁掉他的天真无邪。
那几天，吴邪一直睡得很不踏实，每天晚上被子和小腹隔着一段空气，没有温暖的依贴和充实感，带来的是小腹一阵阵的疼。半梦半醒的状态很难受，不自主地把埋在被子里的头伸出来，被空气冰了一下又缩回来，又冷又热就像发烧的感觉。
有时候熬过了一个晚上，迷迷糊糊地还躺在床上，回想起来好像后半夜总有人帮他把被子卷好，小腹被裹进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醒来之后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像是一场梦。
大概，只是妈妈吧…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吧。
那自己想的那个…使劲地揉揉脸，都不可能。
哥哥的成绩已经出来，自主招生的名额已经差不多定下来，面试很顺利地过了，接下来就轻松很多。爸妈很放心地给了他银行卡和去西藏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