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像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你觉得他怎么可能会在宇宙中存活长达七年之久？”纪颜却不依不饶，围着比斯卡转了一个圈，“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该清楚的反而不清楚，有些不该清楚的，他倒是什么都明白了，你觉得他从什么地方来？”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雷禹这回真的火了，他推开纪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纪颜，我知道你充满戒心，但是比斯卡从未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给予过我帮助，他救过我，所以无论他从什么地方来，无论他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尤其是你……还有，不要再用你那个什么催眠术控制他！行不行？！”
纪颜不说话，瞄了一眼比斯卡，笑了：“行！”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比斯卡就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一样大汗淋漓，他跪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雷禹担心的蹲下，摸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雷禹，有时候你信任的东西，也会在朝夕之间就变成假象，这种事情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纪颜走到某个房间的门口，拉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雷禹没理他，仍然握住比斯卡的手，坚定的问：“比斯卡，你的事情其实我不想多问，但我还是搞不明白，你和纪颜，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比斯卡明显是混乱了，他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恐惧：“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当我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就出现在我的身边，而我的嘴巴里说着我身不由己的话，我告诉你他是我的朋友，尽管我心里告诉我这是错误的……”
“我大约清楚他确实是在控制我，但我有时候又会产生我确实是认识他的错觉，这段时间我混乱了好久，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实和梦境，你一直和阿紫在一块，我知道你没有事，但是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我不清楚我们究竟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雷禹眉头皱得更深，比斯卡这种情况是典型的记忆失衡的表现，那该死的纪颜给他的催眠有这么严重吗？雷禹想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和纪颜谈谈，这个外星生物明显和人类的观念不同，肆意妄为为所欲为，他可以杀死一切他觉得有威胁的生物，只是因为他觉得有必要。
所以他站起来，刚转身想去找纪颜，比斯卡却伸手抓住了雷禹的衣角。
“雷禹，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
雷禹转身望着比斯卡，比斯卡似乎是很无奈的摇头，继续道：“我告诉过你我是星际远征队的成员，我在外天空旅行了长达七年之久，我甚至给了你一张记忆芯片来炫耀我的经历，但是你和我，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宇宙中航行，是不能用地球上的时间来计算的……”
雷禹退后一步，顿了顿，语气中充满迟疑：“你的意思是……”
“远征号上有亚空间跳跃这种东西，是专门用来修正时间差误的，不管我们在外天空流浪了有多久，只要利用这个亚空间跳跃，我们都能够回到正确的时间点上，虽然仍有误差，但是再也不会出现飞行员飞出宇宙，却要数十年数百年之后才能够返回地球的局面。
而且亚空间跳跃有个特点，你在外天空流浪的时间越久，时间误差也就越大，我离开了地球有七年，但我真正在宇宙中逗留的时间……你觉得有多久？”
雷禹这回呆住了，吃惊的瞪着比斯卡，似乎仍然在为这个时候所震惊。
比斯卡仍然在述说：“纪颜他怀疑我确实是对的，七年的误差，代表我在宇宙中逗留的时间有百年之久……”比斯卡伸出双手，他痛苦地摇头，对自己充满了疑惑：“可是你看看我，我没有老去，我没有死去，当我独自一个人在远征号上醒过来，我不记得我在飞船里面过了有多久的时间，当我遇见了你，我也不记得我之前做过些什么。
我知道我是远征号上的成员，我知道我是自愿出发去寻找新的世界，我记得我和同伴的每个细节，可是你知道吗雷禹，我到现在……我他妈的都想不起那些死去的伙伴的名字……我知道我去过某个高科技的星球，我在那上面见识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我是怎么到达那里的？我在那上面做了什么？那些外星人对我说过什么，我想不起来……记忆芯片上没有这些……什么都没有！”
雷禹再次退后一步，比斯卡依旧低声喃喃：“你觉得我到底是谁呢？我一直想着回地球，去找我地球上的亲人朋友，等到我回来了，真正回来了，踏在这片土地上，我才觉得陌生，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我在这片土地上确实有住的地方，我有户籍，有身份证，有护照，所有人都证明着我的存在，可恶的是我一点也想不起自己父母的名字……想不起我认识什么人。”
“比斯卡，你只是睡得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很多东西而已。”雷禹想安抚他，但却不知安抚从何而起。
“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纪颜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手里找出了两件干净的衣服，“你们身上都是血，换上吧，黏糊糊的不觉得难受吗？”
“纪颜，你知道比斯卡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雷禹接过对方手里的衣服，带了点期盼询问。
“他自己都不记得，我怎么会知道。”纪颜拍了拍手：“在我一开始控制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记忆相当混乱，又被人胡乱拼凑的嫌疑，其实刚才我是想用深度催眠通过心理暗示来逼迫他想起什么的，不过你警告我不许用这种手段……”
纪颜说着耸了耸肩膀：“他刚才说出了他不应该知道的讯息，就是时空穿越和空间混乱，这方面很多东西都是只有空间旅行者才了解的。”
“所以你刚才才那样逼迫他？”
“因为他也向我要求过，可能他自己记不清了，他希望我帮助他恢复记忆。”
纪颜说着苦笑不已：“雷禹，你之前不是失忆过吗？其实你那种只是最简单的记忆暂时缺失的症状，很容易就恢复的，说不定在某天灵光一闪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这个家伙……”
纪颜蹲在比斯卡的面前，眯起眼，神色相当复杂：“这家伙已经不单单是失忆这么简单了，这是人为的记忆混淆，有人篡改了他的过去。”
“那该怎么办？”雷禹担心不已，再次握住了比斯卡的手。
“能怎么办呢？”纪颜摇头：“我们不能一下子恢复他的记忆，我也不能直接就这样杀了他，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把他弄成这样，然后送到你的面前来，针对你而引发的各种阴谋……所以我只能带着他。”
“带上我，然后监视我？”比斯卡这样回应。
“是的，就是这样，因为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什么样的不可能事件，都会变成可能。”
纪颜说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沉默，好半天，纪颜才再次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提这些讨厌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时空之门，来一次穿越之旅吧。”
78、回到过去（二）
纪颜说的穿越之门；那不叫门，只是一道裂缝而已，半空中被撕裂的一道裂缝；在空气里漂浮着，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雷禹和比斯卡同时望向纪颜，纪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于是三个人只好挨个用旁边房间的里的桌子堆高度，然后踩着桌子爬上去。
“你没事把这个该死的、所谓的空间之门设得这么高做什么？！”雷禹和比斯卡同时开始抱怨。
“这不能怪我！空间之门只能设立在特殊的部位，否则会造成崩溃，正好这个特殊的部位就在这里，就在这个高度；我有什么办法？！”
“去你他娘的！”雷禹大骂，他踩在桌子凳子上，盯着眼前漂浮半空中的黑色缝隙，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纪颜，里面黑漆漆的，你确定爬进去我不会有事吗？”
“你快点给我爬吧！有毛好怕的，要是那么容易死我早就被千刀万剐了。”纪颜站在下面扶着桌子催促，暗自摇头，人类就是麻烦啊。
“你不一样，你又不是人！”雷禹还是畏缩着。
纪颜一挑眉，彻底不耐烦了，只见他放开了桌子，身体腾空而起，一手拎起了旁边傻站着的比斯卡，再一手拎起了趴在空间之门边上的雷禹，把两个活宝直接丢进了黑漆漆的空间缝隙里，俩人大声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黑色的‘门’给吞没了。
“真麻烦。”纪颜嘟哝着，也跟着爬进去。
2个小时之前。
那时候的雷禹还在第六层受到软禁，当时的比斯卡以及纪颜似乎在3、4层溜达着玩，雷禹的爷爷在第五层和某位高层人员谈话，所以当回到过去的雷禹来到过去的第二层的时候，他们不会遇见过去的自己。
“千万不要和过去的自己碰面。”纪颜这样警告他们。
“为什么？”雷禹表示好奇。
“因为这就是时间秩序混乱的开始。”比斯卡却开口回答了雷禹的疑惑：“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某个女孩碰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一模一样，经历也一模一样的自己，然后她死了，那个一模一样的人代替了她。”
“在相同的时空，绝对不允许出现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否则的话，‘秩序’这种东西会把其中一个抹除，让你，或者另外一个你，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泯灭！”纪颜接下了比斯卡的话，继续说道。
“不要和过去的自己碰面，这是我要说的规则的第一条。第二条规则是，不要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物。第三条规则，不要记住时间，从现在开始的两个小时内，别去注意钟表之类的东西，更不要询问别人关于时间的问题，你们只要乖乖地跟着我走就可以了。”纪颜说完，招呼着雷禹和比斯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
两个小时之前，第二层的人员还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是鲜活的生命，还能说话还会笑。雷禹跟在纪颜后面，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不得不忍下心肠低下头去，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在未来的两个小时之内会发生什么，但就如同纪颜所说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不能去改变。
“我们真的不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吗？”
“不能，时间‘秩序’这种东西是会自我修正的，就算你杀了那只怪物救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两小时过后他们一样会死，而且死法绝对千奇百怪，这就是命运。”
纪颜堂而皇之带着雷禹他们路过走廊然后直接奔向电梯，正好电梯门打开，里面一个人走了出来，雷禹定眼一看，卧槽这不是林裴吗？！联盟地下基地的防御层总管，林裴。
林裴一眼就看见了雷禹，立马皱起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赶紧回第六层去！”
雷禹顿时愣住了，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纪颜率先伸出手当机立断就做出了决策，他决定催眠这个人，他对林裴这样说：“你没有见过我们。”
林裴愣了愣，抬起头望向纪颜。
纪颜稍稍眯起眼睛，压低了自己的声线，那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没有见过我们。”
林裴不动了，呆呆的站在电梯的门口，纪颜顺手就把雷禹和比斯卡扯进电梯里面去，然后纪颜按下了地上医院的按钮，电梯的门缓缓关闭，林裴依然站在原地，背对着雷禹他们，只遗留了呆滞的背影。
“他在第二层啊……”比斯卡皱起眉。
“会死的。”雷禹也跟着皱眉。
纪颜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如果死亡就是他的命运的话。”
纪颜的开口让雷禹无话可说，他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薄凉了，明明是与自己有关联的人，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却连伸出双手去拯救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是愈发的无情，还是愈发的无奈。
电梯一下子就到达了地面上的医院，停留在正一层，纪颜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顶鸭舌帽，习惯性给自己戴上，压住了他那张略显清秀的脸庞，比斯卡的脑袋上也戴着纪颜不知怎么变出来的针织帽，至于雷禹，他那件灰色衣服上有兜帽，就直接套脑袋上了。
“尽量别引人注目。”纪颜低声叮嘱，然后走出了电梯，两小时之前太阳还没下山，处于黄昏之际，下班的高峰。医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三个人挤在人群里倒也不是很显眼。三个人大约走到正厅的门口就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的男人抱着怀里一个女孩出现在联盟医院的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来，沿路撞到不少人，血迹蔓延在他走过的地方，他像是没看见似的一边冲一边喊医生。而且很不幸的，他出现的时候雷禹三个人都没来得及注意，这男人就直接往雷禹身上撞过去了。
雷禹伸手敏捷，即使措手不及还是让他侧身闪过去，男人脚底一滑倒在地上，雷禹就站在他身边，下意识的身上要扶，但是刚刚伸过手去就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刺骨的痛，他呆滞了一下，低头一看，忽然发现那男人怀里抱着的女孩不知何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