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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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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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老实巴交地过了半辈子,可还是肩膀顶个脑袋,甚都没有。”老赵头对着众人说道:“现在世道大乱,咱们得换个活法儿。咱糠能吃,苦能吃,就是不能再受欺负。地痞、无赖、流氓想再耍威风,咱就收拾这帮畜类。”



“对,收拾他们。”



“那些坏蛋看着威风,也不过是草鸡怂包。”



“你越软,他就越横,你横起来,他就傻眼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穷哥们要是齐心,谁也得惦量惦量。”



…………



见众人的心气被煽惑起来,孟有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老百姓是好骗的,但也是实在的,谁给了他们好处,他们能记一辈子。而这好处,便是接下来的步骤。世道乱了,李大怀这座压在十里村百姓头上的大山该挪挪了。只有把李大怀收拾了,十里村百姓心头上几十年的yīn霾散了,才能真正改变逆来顺受的心理,真正焕发出奋斗向上的jīng神。



十里村李家大院,李大怀在厅堂里来回走动,象热锅上的蚂蚁。李怀忠象条挨打打向主人乞怜的癞皮狗,苦着脸在旁等候。



这事儿可不好办了,李大怀终于停下了拉磨,在太师椅上缓缓坐下,捻着几根老鼠须在苦思冥想。打了土匪,这跟自己关系不大,可这帮穷小子手里有了硬家伙,可就要不服管了。要单单是成立个什么班,什么队的也不太要紧,可打野鸡会为了几根毛吗?不会是要吃肉吧!可就算自己有村长的名义,恐怕也支派不了那帮人。他歪转脸,扳起指头,一点一点的说道:“这帮家伙能给咱们抗头阵?能叫咱们垫肚皮?可不能这么看,不能这么想哇!”



“是哩,这伙人跟李家有仇,若是得了甜头,难说他们不得寸进尺。”李怀忠搓着手说道:“总得想个法子,这世道乱哪,村上没有人撑持可也不行。年头不对,世道慌乱,拔差要夫都找不到人,这群没脑子货,还往起闹哄,往后一遇事,咱就先抓狗rì的。”



第九十九章突破口——义仓



李大怀想了想,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听说别的地儿六离会闹得挺火势,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章程?”



李怀忠嘬着牙花子,连连摇头道:“怕是不中哩,听说是烧香吞符,什么刀枪不入,和庚子年间的拳匪倒是差不多,关键时候怕是不顶用。”



“不管他顶不顶用,要紧是能听咱的话,咱能支使得动。”李大怀垂下眼睑,哼哼道:“找人去扫听扫听,没准咱用得上。你这两天消停着点,先看看村上这帮家伙的风势。”



“嗯,俺这就去办。”李怀忠答应着走了出去。



李大怀坐在太师椅上又想了一会儿,让人叫来李仁庆,让他给巡村队送去几石麦子,就说是犒劳他们打跑土匪。现在尽量稳住李家在十里村的地位,等找到法子再说别的。



…………



“抗rì护村团”?李仁庆拉着麦子打听着来到村公所,门前已经贴出了大红纸,已经不是什么巡村队了,还大模大样地占了村公所,名正言顺地开始招人了。



村公所里人来人往,都是给局子里缴纳过钱粮的百姓把东西重新领回去,各个脸上都带着喜s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后生,还满有架势的。



李仁庆说明来意,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小全走了出来,不动声sè地让人卸下粮食,随随便便地道了声谢,连门都没让李仁庆进。



这世道真是乱了,连个上下尊卑都没了。李仁庆赶着空车往回走,不住地摇头叹息,李家这是要完了,这帮穷小子没准正等着吃大户,砸大头哩!



还真让李仁庆说对了,孟有田等人正在村公所的正房里商议着以后的事情,收拾李大怀也提上了rì时议程。



“嘿嘿,李大坏送来了麦子,想用这几石粮食来收买咱们呢!”小全走进屋子,用嘲讽的口吻把事情简单一说。



“他以为咱穷人眼皮子薄,几石麦子就打发咱们了。”强子翻了翻眼睛,不屑地说道。



“看来,李大怀确实老jiān巨滑,咱们来硬的自然是行,可要让全村人都信服,打下他的威风,就得有真凭实据。”孟有田的眼睛眨巴着,还真是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义仓,这个事儿俺琢磨了很久,是李大怀的把柄,也是压在乡亲们心上的一块石头,只有在这件事上斗倒李大怀,才能让大家伙的心活泛起来。”



“有田说得在理儿,要说咱村最招人恨的就是李家成立的义仓,要不把这个义仓给他端了,把那块石碑给砸了,村里人可就动不了心。”老赵头低沉的说道。



说起义仓,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年七月里下了一场早霜,第二年又是大旱进了七月,在方圆百十里之内,遭了一场人吃人的灾荒。



树大招风,因为十里村有李家大财主,周围村庄的一些灾民,吃光了村里的,便你拉我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都往十里村来要饭。开始,李家大院还开个门缝,把糠秕烂谷渣煮一煮,发放给要饭的。后来一看人多了,便关门上闩,来了个铁筒山摇。



后来,李大怀听到风声,说是邻村上下,人们都要向他来借粮,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自古常说:灾荒灾荒,灾出荒乱,众口难堵,灾民难欺。他听了这个信儿十分害怕,抓耳挠腮,捉摸了一天,让他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妙法,那就是成立义仓。



为此他拿出了四十石谷子,并立了规矩。一有年景,就四六交息;人亡家破,有庄产抵垫。你有十分家产,就给你借五分谷,有五分家产,吃二分谷,活着欠不下,死了也骗不走,要是没底垫凭据,你就只好朝南撅起屁股喝西北风了。



这样一来,他李大怀既已将粮食入了义仓,对村里百姓是扶危济困,开仓救人;万一要是邻村左近人们来闹,十里村的人们自然就会挺身而出,拚死抵挡。他还给村里人摆了**阵,说什么只要熬过这两年,义仓里这四十石谷,永也不能有短欠,到时缺欠多少,由李家立刻补上。而且特意定了一条,那就是闾长们吃粮不用交息。



这真是条骗人的诡计。明面上,义仓里的粮食好象一短欠,就是他李家掏腰包,其实不然,四六收息,他李家该得多少利,漫说短不下,就是短下了,他再补上,再放出去,也还是四六收息。



李大怀还让全村闾长给他打保票,全村百姓为他赶饥民,有庄有产的借给粮食,穷得叮当响的一粒也没想拿走。这一建义仓,可把全村人拴在他账柜上了,既是个永世发财的门路,又抗住了外村借粮,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



提到了义仓,王明义屈指弄掌,粗算了一下,说道:“主是打上个对折,这十几年,俺看李家至少也从义仓收回不下一百石谷子。”



“俺算过,大概是二百石出头的样子。”孟有田愤慨的说道:“他李家早就把四十石老底儿收回了,村里人吃义仓是吃自己的,还要押房子、押地,二虎子家就是因为借了义仓的粮食,被逼得无立锥之地,二虎子他爹闹义仓,被李大怀勾结官府衙门,关进大牢打断了腿,他姐也被抢到李家当丫环,死得不明不白。那李大怀还在义仓前立了块石碑,恬不知耻的吹嘘自己是泽惠桑梓,流芳百世呢!”



“这个才混蛋,明儿就带人破了这个义仓的臭规矩,砸了那个破石碑。”强子是个直xìng人,压不住火气,气得脸都变sè了。



“你先别急吗,有田,你既然算得很详细,一定有对付他的法子,说说看。”王明义制止了强子的暴走。



“村子里的人对这个义仓可是恨之入骨,但说法不一,有的说四六交息是老规矩,动不得;有的说,李家要是不答应免掉这个规矩,就砸石碑,给他往金字牌上摔狗屎!”孟有田很自信地说道。



第一百章义仓规矩的漏洞



突破口是义仓,这是李大怀的把柄,这是孟有田早就琢磨明白的事情,现在对着众人讲述起来也有板有眼,有根有据。



孟有田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继续说道:“俺的想法是应该先算义仓的帐,看看李家这十几年来到底从义仓收走多少谷子。这样乡亲们看得明白,也就闹得理直气壮。”



“嗯,你的想法好。”老赵头又叨起烟袋,说道:“先让大家伙看到事情的根底究竟,一算帐,全村人都看见了,李大怀前后白白刮走多少粮食,要不炸了锅才怪。”



“你们哪,多跟有田学学。”王明义对着强子说道:“动不动就要砸石碑,你不说清楚,大家伙觉得是要闯祸,可就被吓住了。”



强子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俺抄下来的碑文,仔细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孟有田从掏出张纸,铺在了桌面上,念了起来:“丁酉年吾村不幸,严遭霜凌,翌年复罹荒旱,赤地四野,饿殍载道。李公急公好义,解囊赈输,立仓济贫,实乃德被桑梓者也。村人为感戴李公之深惠,延义仓于万年,尔后凡取粮于仓者,咸以四六交息。立碑存证,以昭来兹。”



众人都听不太懂,皱着眉头大眼瞪小眼,最后都把目光移到孟有田脸上。



“这是石碑前面的字,后面刻的是当时全村户主的名字。”孟有田解释道:“那次闹义仓,李大怀一说有石碑为证,又说当初那四十石谷子是他拿出来,老百姓就辩不过他了,这还是没琢磨明白,所以说不出其中的道理。”说着,他指点着纸上的文字说道:“其实他有石碑为证,咱也要用石碑作证,全村人借谷都是四六交息,为甚他李家年年取谷不交息,当场就问他,看他是不是十里村的人。”



“而且这应该算是全村人的义仓,不是他李家的。”小全也是眼前一亮,“或者说这义仓是李家立的,可规矩是全村人定。”



“他拿出一个四十石,拿回多少个四十石?”老赵头也明白过来,生气的说道:“穷人四六交息,户户年年穷,义仓粮不增,现在李大怀要是把义仓说成是他家的,那还有人xìng吗?”



“好,咱们就先斗倒这个义仓的臭规矩。”王明义一拍桌子,兴奋的说道:“明天咱们就下去,凡是借过义仓粮食的人,都和他们串连,把道理讲清楚,然后逼着李大怀写出字据,再砸石碑,呵呵,到时候,恐怕还轮不上咱们砸呢!对了,还有那义仓的帐本,有田,你说怎么能弄出来?”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孟有田笑道:“李家现在不是有好几个长工吗,是偷是抢,你们拿主意好了,俺可是听说那些旧账都在李家后窑院里放着呢!”



“臭小子,支完招儿又撂挑子。”老赵头作势要用烟袋锅敲打孟有田,心里可着实喜欢这小子的机灵劲儿,李家的长工有张广和家的小子,还有冯义的兄弟,那可都是靠得住的人。



“嘿嘿,不是俺撂挑子,俺还得和这帮哥们好好布置,防备着土匪来报复呢!”孟有田笑着说道:“万一土匪没被黑豹的名头吓住,那还真得再干一场呢!”



“说得在理儿。”王明义笑着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说道:“好了,这件事儿就着落在俺和老赵哥身上,你们这些后生就忙着对付土匪吧!”



“对了,还有件事情。”孟有田挠了挠头,冲着小全招了招手,“把那把家伙拿过来,让王叔看看,能不能在铁匠铺造出来。”



小全答应一声,将缴获土匪的撅枪放在了桌上。这把撅枪的外形有点象驳壳枪,但实际上却是一把土造的家伙,采用的是类似于猎枪的两段式铰链结构,从打开的弹膛尾部直接装填枪弹,发shè后要将握把向下撅开以便退壳,而且一次只能发shè一发枪弹。



中国自近代以来一直战乱频繁、动荡不安,对枪械的需求量很大,以致于在很多地方都产生了民间造枪匠这一行当。他们用简陋的设备,以手工或半手工方式来制造枪支。其中造得最多的,就是这种被称为“撅枪”、“单打一”、“独角牛”、“震天雷”的土制手枪。



这种枪制造要求低,外形方面主要是模仿驳壳枪,装弹方式差不多,基本上都是枪管后部打开后装弹,合上枪管,再shè击!它适用的弹药种类繁杂,步枪弹,手枪弹,机枪弹,没有口径限制,反正有什么用什么,甚至有用拆开的炮弹里的火药加钢珠的。虽然它没有膛线,但要是使用步枪弹的话,在近距离内威力仍很大。而且手脚够麻利的话,一分钟也能打它五六发子弹。



王明义摆弄了几下,说道:“这枪管应该能打制出来,不知道用铁条盘的行不行,俺拿回去试试吧!”



这种土造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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