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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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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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河向南一百余里的官道两侧,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像样的村落和城镇。

晚间我们一行二百余人便在官道旁的柳林中安歇。

趁着随行武士扎营的间歇,我和唐昧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柳林四周并没有村落,西方是一片开阔的旷野,东侧是一条小河。

焦信在我们身后,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他蹲在地上看着什么,大声道:“殿下,这里是当年靖渎之战的古战场!”

我望向他道:“你说的可是拓帝开国之时以五千军击溃对方三万军的战役?”

焦信双目露出异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便是那场战役。根据战史记载,那场战役便发生在黄河以南一百多里的地方,这条小河便是那场决定战争胜败的车河湾。”

我和唐昧向他走了过去,却见焦信正俯身看着一块断裂的石碑,他所说的事情看来都记载在上面。

石碑上的字迹大都已经模糊,时近黄昏,辨认起来颇为费力,我对战史本来就不感兴趣,看了两行,便站起身来。

绿珠从林中采摘了不少草莓,在小河边洗净,包在手帕中来到我身边,捻起一个草莓喂入我的口中:“你尝尝,好甜嗯!”

我偷偷看了看焦信的表情,他一颗头颅低垂了下去,表面上好像仍然专心致志地研究那石碑,其实心中定然极不平静。

我不禁暗叹一声,哪个少年没有动情的时候,以焦信的智慧,他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绿珠捧着草莓让唐昧拿了一个,又来到焦信的面前:“福娃!你也尝一尝。”

焦信的目光竟然不敢去看她,匆匆拿了一个塞入口中。

我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向绿珠道:“绿珠,你去帮我把被褥整理好了,今晚我想早些歇息。”

焦信的头颅垂得更低,我知道人年少时候的初恋情怀并非一时之间可以解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意在提行他绿珠的身份,让他早日解开这个心结。

夜晚我和绿珠躺在营帐内,绿珠对所遇一切都感到异常新鲜,不住地向我问东问西,我被她稚嫩的问题逗得不住发笑。经过一天的奔波,绿珠毕竟有些疲惫,蜷曲在我的怀中沉沉睡去,我为她盖好棉被,自己也是一阵倦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闭上双目。

外面似乎开始起风,夜风吹过柳林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宛若鬼哭狼嚎一般。

我忍不住又站起身来,将帐门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却见唐昧和焦信在不远处燃起了篝火,和几名武士正在为我们守夜。

我这才放宽心来,重新来到绿珠身边卧下,不知何时竟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睡梦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喊杀之声,初时还以为是我的梦境,直到外面焦信的声音大喊道:“殿下,有许多人向柳林围拢过来了。”

我猛然惊起,绿珠和我同时醒来,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帐外,却见柳林之外火光点点,似乎有不少人拿着火把包围了这里。

唐昧和众武士护卫在营地周围。

他将指挥之责交给焦信,来到我身边道:“殿下,我已经让人查探过,外面大约有五百多人,都是一些乱民,手中拿的都是耕作用的农具,没有什么战斗力。”

我皱了皱眉头,刚刚离开康都便遇到这种事情,可见大康的内治已经到了必须整顿不可的地步。

唐昧低声道:“他们也都是些贫困的百姓,不如将他们驱散便算了。”

我还未回答,这时一名前往打探情况的武士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平王殿下,外面又来了很多人,看情形要有千人以上,而且还在增加之中。”

我怒道:“天子脚下,岂容这帮乱民放肆!”

唐昧道:“我刚才查看过,其中很多都是老人和儿童,我们若是动用武力,恐怕……”

焦信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边,他低声道:“殿下,这帮人显然是前来抢劫的乱民,如果不迅速下手,等到他们的人都到齐,恐怕我们会有损伤。”

我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主意?”

焦信道:“对这些乱民必须下重手惩戒,杀一儆百,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看到鲜血,自然会知难而退!”

唐昧反对道:“不行!里面的老弱妇孺众多,我们岂可痛下杀手?”

焦信道:“唐叔叔,究竟是殿下的安全重要,还是这帮乱民的性命重要?”

唐昧一时语塞,咬了咬下唇道:“或许我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树林外的叫嚣声越来越大,用不多久这些乱民就会潮水般地冲进林中。

我向焦信点了点头道:“焦信,那些武士就交给你指挥,马上给我解决此事。”

“是!”焦信大声道。

他大步来到队列之中,大吼道:“一组三十名武士跟随唐叔叔保护平王殿下和王妃,其余的全都准备好连弩和武器跟我杀出去。”

连弩是诸葛小怜专门准备的墨氏连弩,杀伤力奇大。焦信处理事情果断非常,对待敌人毫不容情,相比较而言,最近唐昧已经变得仁慈了许多。

唐昧目光之中流露出不忍之色,他低声道:“其中好多都是孩子……”

我看着唐昧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唐昧,焦信的做法并没有错,凡事从大局考虑,我们如果有任何的闪失,大康的千万百姓全都会陷入悲惨的命运之中。”

“射!”随着焦信的一声怒喝,百余支连弩同时发射,树林外不断传来惨呼之声。

我打了一个哈欠,对焦信我充满了信心,千余名乱民在他和一百余名训练有素的武士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轮射罢又是一轮猛射,树林周围的火光忽然四散而去,但正南方向的那些火光仍然继续坚持向林中冲来。

那些人一旦冲入了林中便可以借着树木的掩护,躲过弩箭的射击。

焦信道:“二组三组继续施射,其余的弟兄跟我挡住南面过来的敌人!”他抽出长刀率先冲了上去,百余名武士跟随他大吼着冲上前去。

凄惨的叫喊声响彻夜空,绿珠听得于心不忍,紧紧挽住我的臂膀。我宽慰她道:“不妨事,这些乱民很快就会散去。”

那些武士在焦信的命令下下手决不容情,瞬间砍杀了百余名乱民。强硬而残酷的表现震慑了其他的乱民,这些人很快便放弃了继续进击,一哄而散。

焦信也不继续追击,命令所有武士退回,伤者就地包扎,另外带领三十名武士在柳林四周巡视,看有无侥幸活命的乱民,遇到奄奄一息者,便一刀斩杀。

我欣赏地看着焦信的举动,他小小年纪便遇事冷静,处事果断,更难得的是他指挥有度,应变及时,便是唐昧比起他也要自叹弗如。

武士从林中找到一名受伤未死的老妪,胸前还插着一支弩箭,显然是刚才被乱箭射中,焦信做了个就地斩杀的动作。唐昧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怒吼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家,你连她也要杀吗?小小年纪,心肠怎地如此狠毒!”

焦信大声道:“唐叔叔,你既然知道她必死无疑,又何须留她在这世上受苦,我杀她反倒是帮她解脱!”

唐昧怒吼道:“强词夺理!”正欲冲上前去,却被我拖住手臂:“唐昧!你随我来!”唐昧愤然看了焦信一眼,这次跟我来到一旁,我低声道:“唐昧,焦信做得没有任何错误,那老妪已经身受重伤,以与其让她在世上痛苦,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唐昧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反驳。

我低声道:“你在众武士面前训斥焦信大大地不该,他年纪仍小,如果没有一些手段,这些武士岂会服他?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私下对他说的好。”

唐昧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不过这孩子的心肠也太狠了一些。”

我笑道:“做大事者,岂可顾忌这么多小节。你当初做杀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所杀的人是善还是恶?”

唐昧顿时哑口无言。

我笑道:“看来普蔓令你改变了许多。”以唐昧现在情况看来,他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以后我恐怕不能将刺杀任务交给他。

乱民虽然被我们击退,可是这柳林也非久留之地,万一那帮乱民卷土重来,岂不是还要一场苦战。

我们迅速收拾好营帐,整理好队伍,摸黑向南行进。

我和焦信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焦信的情绪显得有些失落,我微笑道:“怎么?是不是怪你唐叔叔刚才骂你?”

焦信摇了摇头道:“唐叔叔向来疼我,更视我如同自己的孩儿一般,我岂会恼他,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我笑道:“如果你的爹爹在这里,他阻止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焦信郑重道:“福娃觉着自己并没有做错,我们前往汉都贺寿,是为了大康的前往百姓,舍弃几名乱民成就一个国家,孰轻孰重,幅娃能够分得清楚。便是爹爹反对,我还是一样去做,我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铸成大错。”

我欣赏地点了点头道:“好样的!”我回身看了看落在队尾处的唐昧,低声道:“你唐叔叔并不是真心生你的气,回头你给他多说两句好话,担保你没有任何事情!”

第九十三章【两岸】

大康与汉国之间以长江为界,渡过长江便可以抵达汉国的疆界,我们于正午时分抵达搏浪湾,搏浪湾式大康水师的重点布防之处,江面宽阔,长江水师的总部便位于此地。

当地水军都督韩汝成亲自率领二百名手下,迎出十里以外。

韩汝成之所以对我如此礼遇不仅仅是因为我皇子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也是翼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对我这个翼王的爱婿自然极尽谦恭。

搏浪湾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渡河用的两艘大船,趁着手下武士将礼品搬上大船的空隙,我和韩汝成一起登上了水寨中的了望楼。

身处高楼之上,俯视港湾,却见大康百余艘战舰以铁索相连,并列在江面之上,战船之上并没有水军操练,其中不少战船桅杆残破,船体的漆色也早已剥落,看得出这些战舰已经许久未曾修缮过。

我掏出远望镜,向长江对岸望去,却见大汉水寨气象万千,楼船舟楫穿梭于江面之上,一动一静,反差极大。我不禁叹道:“韩将军,难道你手下的水师从不操练的吗?”

韩汝成黯然道:“平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水军已经八个月未曾发过军饷,水上操练必须要有经费支持,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又哪里去弄到这么多的银子?”他指向那一排排的战船道:“战船已经许久未曾维护过,我现在所能够做得就是尽可能地压缩水军的开支。”

“难道就这样任凭大康水军衰落下去吗?”我的声音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怒气。

韩汝成示意我向正西方向看去,却见远处江滩之上,数千名水军将士正在那里训练。韩汝成大声道:“我们的将士仍然坚持在陆地上训练,并未忘记保卫大康疆土的职责。”他声音低沉道:“可是……我们连三餐都无法保证。”

我内心中涌现出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很难相信大康的水军竟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进行训练。

韩汝成道:“勇气和信心永远无法取代你的实力,一旦战事爆发,我们拿什么去和对方抗衡?这一百多艘战舰,其中大半已经损毁,不要等对方攻击,驶到江心恐怕就会被巨浪打翻。我们的武器和装备已经整整六年没有更换过!”他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拿起箭筒,递到我的面前,箭筒之中仅仅有五支羽箭。

韩汝成激动道:“两万余名水军士兵,只有五千人配上了弓箭,每人只分到可怜的五支。”他抽出一支羽箭,将镞尖凑到我的眼前,上面明显有打磨过的痕迹,“这镞尖发下来的时候锈迹斑斑,是我们的将士用江边的卵石磨亮的!”他指向脚下的江滩:“殿下,你可以随便捡起一块卵石,上面一定可以找到我们磨箭的痕迹。”

我抿起嘴唇,一种莫名的悲凉涌现在我的心头。

韩汝成向身边的两名卫兵道:“伸出你们的手!”

两名士兵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骨骼粗大,皮肤龟裂,手掌中布满老茧,他们的手指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伸直。

韩汝成道:“殿下,戍守江边湿气深重,我们的棉衣、被褥多年未曾更换过,我们的将士便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十之八九都会染上风湿之疾。他们多数人的手指都无法伸直,过去的一年之中因为缺少医药,病死的士兵多达六十五人。”

韩汝成哽咽道:“殿下啊!他们并非是战死在疆场,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他们本不毁死……”

我的眼眶湿润了。

韩汝成道:“殿下,我们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这江边的工事,全都是我们的将士用双手垒起来的。”

我重重点了点头,仰首望向空中的烈日,日光灼痛了我的双目,却比不上我内心的刺痛。

大船载着我们缓缓向对岸驶去,我独自站在船头,韩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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