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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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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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长时间的停了下来。
到地头了吗?章仪桦侧耳倾听。
外面传来乒乒的敲门声。然后那个陪伴了几天的粗鲁车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跟花大姑说,我马二来了。”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哟,马二,这次又带什么好货色来了吗?”
“那当然!”马二得意洋洋的说道,“花大姑,这次的这个,可是我这么多年做下来,最好的货色了!我看,就是比你们楼里的头牌惜惜姑娘,也差不到哪里去。”
“真的假的?”
“我马二什么时候骗过你花大姑?”
章仪桦只听得啪啪几声,身上轻了一轻。然后有人把压在她身上的东西移了开去,夺目的阳光顿时射花了她的眼睛。
一只粗糙的手,抓起她的头,就扭了过来,“看看,这水灵样,一等一的好货色呀!”
“什么水灵?面黄肌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说马二,你别害我亏了老本!”
章仪桦渐渐回复过来,这才看清,那马二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而那个花大姑,是一个年约三旬,满脸脂粉,体态丰腴的女人。
“天地良心!我马二什么时候让你花大姑亏过钱?”马二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就说前些日子那个翠儿,我听说她一上台,就给你花大姑赚了将近百两银子呢!看看这个!”马二又拿手来摆弄章仪桦,章仪桦偏头想躲开,却仍是被那马二抓住,“看看这脸蛋,这身材。。。比翠儿不知道好多少!花大姑,你可别想着压价,就在那里胡诌阿!你要是不要,我可送到隔壁流香阁去了!”
“什么胡诌?我不就觉着她脸色有点青青黄黄的,怕染了什么病嘛——”花大姑讪讪道。
马二抓抓脑袋,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怕这娘们跑了,饿了几顿,所以脸色不太好。不过,花大姑,这次,怎么也得给我个好价钱,我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弄来的呢!”
“那就给你这个数,不能多了!”花大姑亮了三个指头出来。
“三十两?”马二一副要跳起来的样子,“我的姑奶奶阿,这本也不够啊!你要赚钱,可也不能亏了我的老本阿——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去隔壁算了!”回身牵了马就要走。
“哎哎哎,别走啊!”花大姑看看杀价不行,忙拉住了马二,“那你要多少?”
马二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两,一两也不能少!”
花大姑有些犹豫,“马二,你也太狠了吧!”
“我狠?”马二拽着花大姑跑到章仪桦面前,“花大姑,看看,你好好看看,这可是一个宝阿!你信不信,我就这条街上随便叫叫,就百花楼那个抠得不得了的徐妈妈,给的都不止这个价!要不是一向和你花大姑交情好,这么点点银子,我哪里能出手?”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来人,把她给我拖进去!”
两个彪悍的汉子,架起章仪桦就拖进了门。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地方?小七呢?章仪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不对,那个叫马二的将她卖了,而他们说的那些话,竟隐隐暗示了自己已经落入了怎样不堪的境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不久,花大姑的那句话更是让她惊得一颗心沉入了冰窖,“你男人把你给卖了!”
章仪桦又气又饿又羞,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4章 秦楼楚馆
    如意坊。
二楼一间花厅中。
“劭政啊,这个如玉姑娘,你一定得看看。”卢嘉龄一副你没看到就会一辈子后悔的样子。
王劭政闲闲无事地坐在一旁,懒得搭理正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卢嘉龄。前些日子,他南下办事,办完了正准备回京呢,没想碰上了几年没见的老友卢嘉龄。卢嘉龄拽着他不放,说道好几年不见了,怎么也得好好聚聚。这个王劭政自然是没意见。却没料到,卢嘉龄三步两步,居然把他带了来这花街柳巷。现在还一门心思要为他引荐一个叫如玉的青楼女子。漫道他本来就不爱来这种地方,现下这来的又是南方最有名的秦楼楚馆聚集地,万一碰上一两熟人,恐怕这事儿明天就得传回京去。到时,宫里那一位,就又找到可以逮着他不放的糗事了。
“劭政啊,你可别不信阿,这如玉姑娘,真是天生丽质,绝妙无双阿!单不说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那一身舞姿,真是妙绝天下阿!”卢嘉龄再接再厉。
人家那么卖力,自己也不好太闲吧。王劭政懒懒道:“这么好的妙人儿,干吗不自个留着?”
“你你你,要不是我有了我的宝贝惜惜,我才不会把她让给你呢!”卢嘉龄恨恨道。这小子真不知好歹。
“那也没关系阿。。。”王劭政觉着逗逗卢嘉龄玩儿的滋味也不错,“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不是也很好么?”
卢嘉龄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你。。。你。。。我对惜惜可是真心真意的,你居然叫我去抱别的女人!”
“哦?”王劭政好整以暇,“那卢兄知不知道小弟前些日子刚娶了娘子呢?把一个新婚没多久的新郎,硬拽到这里来,还硬要塞个女人给他,卢兄真是人道阿!”
“阿?你成亲拉?”王劭政这么一说,卢嘉龄倒觉出了自己的鲁莽。
外面响起轻轻地敲门声。
然后一个女子就迈入了花厅。
“如玉见过两位公子。”如玉欠身福了福,低首站在一旁。
“劭政啊,这位就是如玉姑娘。如玉,还不见过王公子?”
“如玉见过王公子。”如玉又行了一礼,抬起头来。
一双妙目,与王劭政一对上,“登徒子”三个字,不经大脑就冒了出来。
。。。
“如玉失言了。”一阵静默之后,如玉开口道。
如玉本来还没正式接客,今晚只是惜惜来找她,说卢公子想见见她。这个卢公子,据说是如意坊的头牌惜惜唯一的入幕之宾,两人也碰见过不少次。坊间传说,这卢公子对惜惜是如何如何的疼爱怜惜,可今晚怎么会找上了她?男人哪个不偷腥?她心里鄙夷地想着。可是看惜惜又没有什么嫉恨的表情。。。去看看再说吧。没想到,不光卢公子在这里,“登徒子”居然也在这里。
她犹记得,今年的上元灯节,她本是约了小七一起的。没料到,两人被人流冲着冲着就走散了。她找来找去也没看见小七,然后,她就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本来,她长得漂亮,走过身边的老老少少,都难免会多看她几眼,刚感觉到那道目光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但是,一直一直的追视,就让人无法忽略了。
她侧过头去,对上那道视线。视线的主人有一瞬地怔神,然后,居然仍是盯着她不放。她恨恨地走上前去,狠狠地丢下一句“登徒子”,扭头就走。没想到,他居然仍是不即不离地跟着她。看上去这么儒雅的人,没想到这么无赖。她最后的一点游兴也被败没了,没多久就回家去了。
没想到,这次刚见面,“登徒子”这三个字就溜出口来。
“呵呵,劭政,我先走了,再不去惜惜那儿,她说不定就以为我红杏出墙了。。。”卢嘉龄看看气氛不对,找了个托词就脚底抹油了。
“如玉姑娘请坐。”王劭政确实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她。“如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如玉苦笑一下,一时无言。
当日鸨母拿出卖身契时,那上面的字迹确确实实是小七的。从小,就是她握着小七的手,用枯枝,泥地,一笔一划地教会了小七认字写字。那字迹,化成了灰她都认得。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然而,事实已经逼到了她面前——花大姑要她接客。
她不想,她不愿意,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
爹爹是不可能会拿钱来赎她的,就算他肯,她也不能。姐姐已经嫁去王家了,如果王家知道嫁过去的只是个冒牌货,姐姐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她已经害了姐姐一次,她决不能害姐姐第二次。
她不想接客,又不能赎身,那么,就只剩了一个死字。
花大姑防范得很好,所以她死不成。只是,已经到了那步,已经是如此的绝望和痛恨,她竟没有半分死念。不知道为什么。
她答应了接客以后,花大姑就给她安排了专门的训练,据花大姑说,这是增筹加码的好法子,怎么说,有点技艺的女人,也总比没有的值钱。而很快,她就在舞蹈上表现出了出众的天赋。
她的顺从让花大姑很快放下了戒备,看守的人明显松了下来。她乘机在坊里各处晃悠,指望着能逃出去。很快,一处矮墙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什么地方?墙那边。她问小玉。小玉是花大姑派来服侍她的丫头。
那是刑房。
就在这时,那里传出的一声尖厉地惨叫。那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姑娘呢,小
玉说。
是因为不肯接客吗?她问。
大多是。不过要是接待客人出了岔子,有时也会被送到那儿受一点家法。
如果死活不肯接客呢?她又问。
如果姑娘实在太刚烈,多数会叫楼里的打手破了身子。一方面是威吓那些姑娘,一方面,也是指望着那些姑娘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最后能肯接客。
如果还是不肯呢?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玉身子一颤,脸变得煞白。瞅瞅左右都没人,才低声告诉她,那就会被卖去最下等的妓寨,那种地方,去得都是贩夫走卒,一天得接几十个客人。那哪是人呆的地方?只怕几个月下来就去了半多条命了。小玉后来还偷偷嘀咕了一句:害花大姑亏了本的,哪个能讨了好去?
小玉的这番话,也着实让她心惊肉跳了一阵。而几天晃悠下来,得出的结论,竟是这如意坊貌松实紧。她连最后逃走的希望也破灭了。
花大姑给她起了如玉的艺名,也偶尔会让她在大堂献舞,接客的牌子迟迟不挂上去,可据说外面的叫价已经到了千两以上。
除了时不时在楼里走道上,被一些面目可憎的客人毛手毛脚外,日子过得还算平顺。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吧。昨个,花大姑还把她叫去,说过些日子就要给她挂牌呢。。。不知道第一个客人又是怎生样人。
她沉默半晌才道:“世事多变,不得已流落胭脂红粉之地,却叫公子见笑了。”
第5章 艰难抉择
    两人俱是无言。
半晌。
“我给你两个选择。”王劭政注目了她许久之后,打破了有点压抑的沉静气氛,“其一,我替你赎身,你随我走;其二,我包下你,直到我厌倦你,我走。”
如玉呆了一呆,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嘴唇才刚艰难地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就听他说道:“不必现在就选,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如玉穿着一身及其艳丽的红色舞裙,冷冷地望着台下。
他没有来。
从那晚之后,他就再未踏入过如意坊。
卢嘉龄倒是常在坊内出没。可是她憋了一口气,哪里拉得下脸来叫别人传信?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逼近,今天,就是她在如意坊首次挂牌的日子。
她登台献舞时没看到他。
现在一阙舞毕,依然没有看到他。
她竟不自觉地有一丝惶恐。
台下争相的竞价,似乎离她很遥远,眼前晃动地是一张又一张丑恶的脸孔。曾经以为,灯节那晚,他对她的注目,是无礼的。但是在这里呆过,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之后,她才觉出,他对她的目光并无恶意,甚至带着淡淡的欣赏。而这台下,这些情绪激昂,无耻地叫嚣着的人的目光,则让她感到深深的寒意。
已经叫到一千五百两了,超过花大姑一千两的底线已是太多。如玉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的一生就这样了吧。。。在一次次叫卖中,把她一点一点分割卖尽,直到最后的沉沦。。。
“五千两!”
台下瞬间静了下来。
五千两?她一定是听错了吧?如意坊的头牌惜惜,第一次正式挂牌的时候,也不过两千两,就让卢嘉龄拔了头筹。而她,尽管容貌姣好,也最多与惜惜持平,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则不及惜惜多矣。惜惜挂牌的时候,那是清倌。而她,只不过是“残花败柳”——至少花大姑是这么认为的。
如玉曾经想过以“卖艺不卖身”,来保住自己最后的贞节。却立刻被花大姑泼了一身冷水。
“卖艺不卖身?哟,我的姑奶奶,你以为你是谁阿?卖艺不卖身,那是说着好玩的!那就是有钱的大爷们,为着那些还没开苞的姑娘,增筹加码的一个游戏而已!你呢?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就是再有才,也没几个大爷会向上砸银子阿!”
如玉当时差点就把自己还是处子之身的事实吐出来了。心念一转,又缩了回去。这花大姑这么爱钱,如果知道她还是完璧,肯定是要把她吊起来卖了,那样,自己能不能脱身就大成问题了。而现在,花大姑对她的重视度不高,极有可能,还没接客,就让她逮到机会逃出去。就算逃不出去,到她为自己赎身的时候,价钱也可能会低点。
可是现在,五千两?
她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那个出了五千两的男子,正稳稳地坐在左首一张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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