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才向上勾了勾嘴角，一改先前严肃模样看上去和蔼不少，“当然居委会自然知道林先生没有能力对贺长老做什么，在下只是来寻一些线索的。林先生家中最近可有丢失过什么物品？”
林肖尚在一头雾水，另一边的哈景文倒像是踩着钉子一般跳了起来。“是那头羊？”
“什么羊？”几乎是立刻他反应过来，“你别诬陷人家少女羊，她才多大！”
“哈主任可是发现了什么？”杨鸿才却追问道，似乎觉得这是一条重要信息。
“前两天那只羊来找你，然后你不在家，我就放了她进来。”哈景文看上去有些后悔，“正好吕品德找我有点事我就出门了。本来以为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没什么问题的，可能我回来她已经走了。”
“是我太大意。”哈景文歉疚地看了眼林肖，“对不起。”
“杨小友天真烂漫，哈主任对其没有戒心也是情有可原。”杨鸿才宽慰道，“内中缘由不如去问一下当事人。”他站起身，穿上外套像两人点头示意，“在下先走一步，如果两位愿意，不妨一起去拜访一下杨小友。”
林肖和哈景文对视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妖怪考察团住在万寿小区唯一的一家宾馆中，这家宾馆一年到头也迎不来几个客人，只是偶尔招待一下因为特殊原因停留在A市的异乡妖怪。小区宾馆位于居委会办公楼的斜后方，是一座掩映在树林中的清雅建筑。
林肖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宾馆内的唯一一名服务员正在前台打瞌睡。高挑漂亮的前台小姐手撑着下巴，脑袋向前一点一点。杨鸿才在她面前站定，低咳了两声，最后还是哈景文伸手推了一把毫无所觉睡的正香的前台。
“哪个孙子敢推老娘。”文雅的前台小姐睁开眼骂道，“哟，会长。这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哈景文板着脸在后面冷飕飕道，“哪阵风都吹不来会长。你这宾馆外面挂的五星级牌子还想不想要了？大白天睡觉，怠慢了尊贵的客人你负的起责吗？”
“哟哈主任……”前台转了转眼珠，杏仁眼风情万种地斜睨男人一眼，“那么凶，可不是想把奴家的店给拆了吧？”
男人冷哼，“你装什么，几百年前你这可是童叟无欺的黑店。”
“奴家这不是从良了么？”前台女玫红色的裙摆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负责居委会宾馆，吃公粮当皇差，谁还要去荒郊野外骗些无知书生挣饭钱。”
“会长，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女人娇滴滴地离开柜面走到几人面前。
“我们想见一见杨小友。”
“杨绵绵住在301。您等着我去给您拿钥匙。”
取了钥匙，三人走向电梯。文质彬彬的大堂保安从拐角中走出随着几人一起走进电梯，“三位三楼到了请走好。”清俊男子躬身送他们离开电梯，林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有什么好看的。”哈景文在他边上一脸不屑，“不过是换了张皮。”
扫走廊的老婆婆慢吞吞挥舞扫帚，意义不明地瞪他一眼。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重口。不是最喜欢年轻皮相么，怎么老太婆也扮？”
老婆婆笑眯眯，张嘴却是前台小姐的娇声，“哈主任你真讨厌。没看见这位先生被奴家骗得团团转吗，都不让奴家开心一下真是的。”
“你是……”林肖惊讶地瞪大眼睛，“前台那位？”
“她是画皮鬼。”
正是A市从前臭名远扬的黑店主人。老婆婆绽开一个和她面容不相符的娇俏笑容，“你们这些书生几千年来都是这个死样子。见了漂亮女人就一副脓包样。”
“这家店只有她一个人。哪怕你以后看见扫厕所大妈，不管披着什么皮，反正都是她。”哈景文伸手揽住林肖的肩，“301在这边，走了。”
画皮鬼跺了跺脚，被气得扔下扫帚跑了。妖艰不拆啊！
杨鸿才轻敲房门三下，房中毫无动静。三人对视几眼，杨会长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中空无一人。
“杨绵绵？”林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几声。
就在三人神色凝重猜测少女羊也遇害了的时候，隔壁302的房门突然开了，因为听见了心爱的哥哥的声音开心趿着兔头拖鞋扑进林肖怀里。
几人下意识松了口气，林肖环着少女羊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背，“幸好你没事。是去隔壁玩了吗？”
302里探出虎妖少年的脑袋，他腼腆地挠挠头走了出来，“几位好啊，有什么事吗？”
几人又一起坐下喝茶，当问到少女羊去林肖家有没有拿过什么东西的时候，杨绵绵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脸蛋红扑扑地摇了摇头。
“哈叔叔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等林哥哥。可是后来贺长老来了，于是我就跟他回去了。”少女抱着一只布偶坐在床沿晃腿。
“贺子清来过？”林肖诧异道。
“难不成……”哈景文看了眼杨鸿才欲言又止。
杨鸿才点点头，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不是杨绵绵，偷东西的正是贺子清本人。“哈主任，这事恐怕不简单。”出门的时候，男人对哈景文轻声道。“这两天你让小林注意点。”
“知道了。”哈景文瞟了眼尚且蒙在鼓里的林肖郑重道。虽然不知道贺子清要做什么，但他偷了林肖的东西恐怕是想借林肖的人类气息做些什么事，只怕林肖会有大麻烦。
“林肖回去了。”男人硬是把狗皮膏药羊从林肖身上扯下。“小小年纪就应该找同年龄的去玩。你黏着林肖这个大叔干嘛？”
少女泪眼汪汪。
“你说谁是大叔！”某人气急败坏。
“嘘。”哈景文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回家了。”
黑夜中，有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哈景文你在看什么？”掏钥匙开门的林肖看了眼家犬。
“没什么。”哈景文收回目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某菜：大家汤团节快乐！情人节就算了，过节的都不会在这个点看更新的QAQ你们感受到单身狗的恶意了吗？
家犬：我感受到了！连点肉渣都不给我，你果然是嫉妒我有对象！
、万寿小区高级攻略·六
“我说哈景文，我去超市你跟来干什么。”林肖双手插兜在小区中疾行。今天室外天气是阴天，即使打开了小区所有的阳光管看上去依旧是阴沉沉的没什么亮光，糟糕的天气让人的心情分外压抑如同外面的天空般灰蒙蒙透着阴郁。
哈士奇小碎步跟在林肖身后，“我这是在保护你。最近不太平，别被奇怪的人缠上了。”
林肖耸肩，“奇怪的人没有，奇怪的狗倒是有一条。”
哈景文立刻停下脚，虎着脸很严肃地瞪他。
“说到奇怪的人。”林肖不自禁向周围看了看，“最近确实是有一个。”
哈士奇停下了咋胡，追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抱着鱼缸的小朋友？”林肖歪着脑袋想了想，仿佛又回忆起被那双眼睛窥视的感觉。“你说这会不会是贺长老失踪的罪魁祸首？”
哈景文看上去松了口气，小跑着跟在林肖后面冲进小区电梯。“这你不用担心。他不是……嗷！怎么回事！”
挤得满满当当的小区电梯响声大作，电梯里的人们纷纷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眼最后进来的哈士奇。
“超重了啊。”林肖看了眼家犬，“你坐后面一趟吧。”
哈景文在诸多目光之下退了出去，然后使劲吸吸肚子宛如跳芭蕾般踮起脚尖再一次踩进电梯。电梯很不给面子的依旧尖叫着。林肖不得不连声向周围渐渐开始不耐烦的居民们道歉。
“哈景文你快下去！”
“不，我要一刻不离地保护你。”哈景文努力吸气呼气好像那样就能掉两斤肉似的。
“得了吧电梯里那么多人我能出什么事。”林肖毫不留情一脚把家犬踹出电梯，电梯门在哈士奇飞出去的一瞬间关上了。“我在上面等你。”林肖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后。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电梯内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轿厢内互相推搡的人们仿佛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林肖一人。林肖顿时一愣，惊恐地看着仪表板上一个数字晃晃悠悠地亮了。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骗他离开哈景文独自走上电梯？在他慌张的时候，电梯以飞快的速度向下急坠。
“五层到了，请走好。”
依旧是悦耳的提示音，与前一次来的时候不同的是，这一次电梯门终于开了。林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出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不知道哈景文怎么样了，一直等不到自己他会不会着急？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
万寿小区的第五层环境看上去似乎与三层无异，一样的潮湿与暗流，只是相比较而言，五层更为昏暗原始。如果林肖不知道这是繁华大都市A市地下，他一定会把这里当做某个上古原始洞窟。站在这里，似乎刚才热闹的城市喧嚣都与自己无关了，有的只是永恒的寂静。
他从湿滑的泥中拔出自己的脚，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周围一片漆黑，只在远处有熹微光芒传来，他不得不向着亮光的地方走去。脚边有水流滑过，汨汨水流向着一处低洼汇去，渐渐亮光多了起来，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一个水潭。
水潭之中趴伏着一个庞然大物。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鳄，眼似龟，鳞似鱼，须似虾。先前看到的微光，正是他身上泛出的青白色光芒。
“看傻了？”青龙微微抬起头，把脑袋凑近林肖。
林肖愣了好半晌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这种景象的。”
“也对。”青龙有些惫懒地头搁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杨鸿才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直接吓晕了。作为一个人类，你不错。”
难以想象那头忧郁羊驼居然会有被吓晕的一天，林肖脑补了一下，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林肖彬彬有礼地仰起头看着那条龙。
“聪明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龙总是给人一种很疲倦的感觉。林肖本来以为龙这种神话生物会比较高傲，没想到青龙身上没有一丝威压，非常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亲近感。
他很困惑地想，这真是一条龙吗？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青龙摆了摆尾巴，潭中翻起一阵波涛打湿了林肖的裤腿。“哦，真是抱歉。”
“什么忙？难道那边的贺长老不能帮您吗？”林肖带着礼貌的笑容，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一道白色的人影趴伏在潭边，身体随着波浪无力地上下起伏。“他还活着吗？”林肖忍不住皱眉。
“活着。但也和死了差不多了。”青龙直起身，“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面对林肖好奇的眼神，他自发地往下解释。“吃了我的内丹可以直接飞升。这只鹤来万寿小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肖眯了眯眼睛。
“这就要和我请你帮的忙有关了。”青龙动了动突然说，“小朋友，麻烦帮我把东南角的那块鹅卵石捡一下好吗？”
林肖闻言欣然向水潭边走去，他身后的青龙眼中划过一丝狂热的喜悦。
“是这块吗？”
“不不，边上那块。”青龙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是这块上面有花纹的？”
“对！把它捡起来好吗？”
林肖弯下腰，就在对方以为要成功的时候，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不好。”人类青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青龙在狂喜的顶点被人硬生生遏制住，他愤怒极了，巨大的身躯在水潭中引起惊涛拍浪，伴随着金属相击的声音，刺耳的隆隆声在空中不断回响。
原来这就是三层不时传出的野兽怒吼的原因。林肖微笑着离开那块石头，“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说了那么一大通就是为了骗我去拿那块石头？你真是一条很笨的龙，演技太差。”
青龙像是受到了打击，懒洋洋趴回自己的大石头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姿势总让林肖想起犯错被教育后的家犬。“讨厌的人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林肖仔细看了看那块石头，石头上面刻着诸多繁复花纹，像是某种符咒。
“这是我的封印石。”青龙疲倦地闭上眼，“若非得我龙气滋养，A市又何来今日这等充沛灵气，更罔论建什么万寿小区。”
“这块石头妖鬼不得靠近，能移除封印破坏阵法的只有人类。只是此地偏远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青龙不高兴地滚了滚，“好不容易来几个人一看见我就崩溃，后来那个杨鸿才就把五楼给封闭了。”
“你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林肖疑惑道，这条青龙看上去完全不像坏人，反而有点蠢兮兮的除了块头大点倒是非常可爱。
青龙抬了抬眼皮，有些落寞，“因为我奢望了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他突然抬起身体似有所感，“好像外面有人找你。”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是一条长得很奇怪的狗。”可怜青龙被关在五层时间太久远没见过哈士奇这种外来品种的狗。
一定是哈景文来找他了！“那什么，我们打个商量，你能放我回去吗？”
青龙又滚了滚像是在撒娇，“你真的不帮我把封印解开吗？”
林肖的表情非常奇妙，您老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