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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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史-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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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了大约有四百公尺长的拦坝,使日本鱼雷艇进出威海港湾更加畅行无阻了。

二月九日,日本联合舰队又发动了第六次海上进攻。上午八时,日本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三舰,及本队千代田舰,在威海卫南口海面警戒。第三游击队天龙、大和、武藏、海门四舰在前,葛城为殿舰,驶近刘公岛东泓炮台,“纵横左右行驶,猛烈射击”。注32“葛城最力战,清兵亦善拒。”注33十点钟时,日本第二游击队扶桑、比睿、金刚、高雄四舰,加入战斗。南岸三台也“共戮力轰发”。

日军还在北岸架起十二门大炮,向刘公岛排轰。“北岸皆子母弹,纷如雨下;南岸皆大炮开花子、钢子”,“岛舰共伤亡一百余人”。然刘公岛各炮台仍奋力还击,“击毁鹿角嘴大炮一尊”,“击伤倭两舰”。注34丁汝昌亲登靖远舰,率平远及炮舰至日岛附近,与敌拚战。战至中午时,鹿角嘴炮台发射的两颗炮弹命中靖远,“左舷破了,炮弹穿过了铁甲板,又穿过了右舷船首,于是船头先沉了下去。”注35“弁勇中弹者血肉横飞入海。”注36丁汝昌正在督战,舰沉之时与靖远管带叶祖珪“意与船俱沉,乃被在船水手拥上小轮船”。注37他被抢救上岸后,叹曰:“天使我不获阵殁也!”注38靖远舰中炮搁浅,使北洋舰队的力量更为削弱。

二月十日,伊东祐亨命令严岛作为哨舰到威海卫海面,整日执行警戒任务,其他各舰皆补充煤炭,做进攻前的准备。入夜后,旗舰松岛、千代田及桥立与之会合,共同对威海卫海口实行警戒。十一日乃是日本纪元节注39,联合舰队各舰皆举行遥拜仪式。仪式完毕后,伊东令第三游击队再次向刘公岛炮击。这是日军发动的第七次海上进攻。上午九时,第三游击队葛城、大和、武藏、天龙四舰进迫威海卫南口,向刘公岛连连炮击。南岸三台“亦发大炮,火势甚猛。清兵不屈,连日连夜,疲困亦极,力击诸舰及东(南)口三炮台。”注40葛城舰首先中弹,“操作前部回旋炮的一号炮手的头部、手臂及左腿,皆被弹片击中,当即死亡。”另有六人受伤。天龙舰副舰长中野信阳正在舰桥右舷发令时,一颗炮弹飞来击中左舷,弹丸纷飞,“打断中野副舰长一条腿,腿留在舰桥上,而身体则飞入海中。弹片飞入机舱,机械士高野泰吉等五人负伤。不久,“大和舰舰桥的机关炮也被打坏。”注41于是,伊东又令第二游击队进行支援,日军水陆夹击,炮火更趋猛烈。在激战中,刘公岛东泓炮台为鹿角嘴炮台击中,两门二十四公分口径克虏伯大炮被毁,守军撤出炮台,港内诸舰在四面八方的炮弹轰击下,难以抵御,只得“悉集港西”,躲避一时。入夜以后,伊东还令浪速、秋津洲二舰驶往威海卫北口,继续炮击不已。

在此阶段中,北洋舰队官兵尽管处境危殆,在敌我力量绝对悬殊的情况下依然努力防战,连续击退了日军的两次进攻,并使其遭到一定的损失。然而,北洋舰队的力量已大为削弱,又兼粮食缺乏,弹药将罄,一系列的困难接踵而来。尤其是人心不稳,士气大挫,使丁汝昌感到面临山穷水尽的绝境。看来,如果外援不至,仅靠北洋舰队本身的力量是解不了刘公岛之围的。

注释:

注1 《李秉衡致总理衙门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2 《李秉衡致张之洞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3 《日本外交文书》第27卷,第831号。

注4 《李秉衡致总理衙门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5 《山东巡抚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380),第30卷,第6页。

注6 《李秉衡致汤聘珍等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7 汤寿潜:《刘含芳家传》,见《刘含芳事略》。

注8 陶思澄:《祭刘公郝夫人文》,见赵世骏等编《贵池刘公事迹图咏》。

注9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399页。

注10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3页。

注11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399一400页。

注12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1页。

注13 《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1),第271页。

注14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1卷,第381-382页。

注15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1章,第199页。

注16 《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1);第271页。

注17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0章,第85页。

注18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3页。

注19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7页。

注20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3页

注21 《日清战争实记》第22编,第33页。

注22 《中村大尉家书》,见《日清战争实记》第22编,第108页。

注23 《北洋大臣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550),第32卷,第24页。

注24 《定字鱼雷艇某官员供词》,见《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42页。

注25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5页。

注26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0章,第92—95页。

注27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7页。

注28 肯宁咸:《乙未威海卫战事外纪》,见《中日战争》(6),第321322页。

注29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9页。

注30 《署理北洋大臣王文韶复奏查明丁汝昌等死事情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808),第35卷,第27页。

注31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7页。

注32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10页。

注33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9页。

注34、36 易顺鼎:《盾墨拾余》,见《中日战争》(1),第117页。

注35 肯宁咸:《乙未威海卫战事外记》,见《中日战争》(1),第322页。

注37 《署理北洋大臣王文韶复奏查明丁汝昌等死事情形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808),第35卷,第27页。

注38 池仲祐:《甲午战事记》,见《清末海军史料》,第326页。

注39 纪元节:据称是神武天皇纪念日,1966年日本政府规定此日为建国纪念日。

注40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10页。

注41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11页。 
 
 
 
 

 

 

 

 
  
 
 

 

 



 二 孤岛援绝与《威海降约》的订立  

 
 
二月十一日乃夏历正月十七,是北洋舰队抗击日军进攻的最后一天。至十二日,局势竟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关于此日的情况,日本某随军记者报道说:

“十二日午前八时(三十分),一炮舰(镇北)前樯悬白旗,后樯悬黄龙旗,拖一舢板自东(南)口驶出。众皆曰,‘此敌军之降使也。’炮舰至英、德军舰旁抛锚,有九人改乘舢板。我鱼雷艇驶近舢板,拖向我旗舰。舢板亦前悬白旗,尾部树一黄地黑龙旗。舢板接近后撤去白旗,摇撸靠上松岛舰,有二人悄然登上左舷梯。舢板则退至松岛舰首旁停住。转瞬间,我十余艘鱼雷艇自各处岩石后驶出,在敌炮舰周围游弋,颇有剑拔弩张之势。不久,第一游击队司令官被传呼至旗舰,然后返回,舰队命令吉野、高千穗、严岛、桥立四舰,会同浪速、秋津洲二舰,赴威海口巡逻。于是,四舰起锚,不顾降使(程璧光)之惊疑,从百尺崖出发,赴威海西(北)口,与浪速、秋津洲合为一队,在刘公岛前警戒。”注1

此事发生后,中外猜测纷纷,然皆莫知底蕴。诗人黄遵宪在《降将军歌》中写道:“冲围一舸来如飞,众军属目停鼓鼙。船头立者持降旗,都护遣我来致词。”“船头立者”即广丙舰管带程壁光,“都护”指丁汝昌。意谓丁汝昌遣程璧光向日人乞降。关于丁汝昌之死,聚讼纷纭,疑案莫明。北洋舰队之降,到底是在丁汝昌生前,还是在他死之后?这也算得上一个历史之谜了。

丁汝昌(一八三六——一八九五年),原名先达,字禹廷,安徽庐江人。后徙居巢县。出身贫苦,“少卓荦负奇气”。注2一八五三年,参加太平军,隶程学启部下。一八六一年,程学启降清,丁汝昌被编入湘军。次年,随李鸿章至上海,改属淮军。授参将,升马队营官。积功授总兵,加提督衔。一八七四年,罢官归里。一八七九年,李鸿章奏请将丁汝昌留北洋海防差遣。旋派充炮舰督操。一八八O年,统领北洋海军。一八八八年,北洋海军正式成军,授北洋海军提督。早在丰岛海战后,丁汝昌就抱定了拚战到底的必死决心。他将三子代禧留在身边,而促其儿媳张氏携孙旭山返回原籍。行前,嘱张氏曰:“吾身已许国,汝辈善视吾孙可也。”注3盖暗示生离死别之意。后来,果如他所安排,在他死后,由其子代禧扶榇回里。他“于未被围之先,已派员将水师文卷送烟,誓以必死”。注4并向李鸿章表示,“惟有船没人尽而已!”注5李鸿章是相信他这句话的。因为他从李已三十余年,而李也赏识他的“材略英勇”,并“倚之为横海楼船之选”。注6故刘公岛保卫战开始后,李鸿章颇为担心地说:“恐船尽人亡,奈何?”注7丁汝昌还向戴宗骞表示:“自顾衰朽,岂惜此躯?”注8可见,他老早即有死的准备,绝无幸存苟活之意。所以,当他接到伊东祐亨的劝降书后,毅然加以拒绝,并对左右说:“汝等可杀我,我必先死,断不能坐睹此事!”又称:“决不弃报国大义,今唯一死以尽臣职。”注9

当日军迫近威海卫时,丁汝昌筹划防务,联络各军,尽了自己的极大努力。在个人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不计个人的恩怨得失,仍然“表率水军,联络旱营,布置威海水陆一切”注10,“总期合防同心,一力固守”。注11他的行动,赢得了官兵的信赖,并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他指挥的刘公岛保卫战,先后共打退了日军的七次猛烈进攻。但是,他既无力解决陆海两军之间的矛盾,也无权干预陆军管辖的事务。日军进攻南帮炮台之前,丁汝昌曾计划挑奋勇入台,以备情况紧急时将台炸毁,不使资敌。他最担心的就是南帮炮台的巨炮落入敌手,成为进攻刘公岛及北洋舰队的利器。

但是,他的这一措施,却遭到陆军的阻拦而未能实行。自尽的前几天,他派人送信给刘含芳说:“倭连日以水陆夹攻……水师二十余艘,加以南岸三台之炮,内外夹攻我船及岛。敌施炮弹如雨,极其凶猛。我军各舰及刘公岛各炮台,受敌弹击伤者尚少,被南岸各台击伤者甚重,官弁兵勇且多伤亡。是日(指二月七日,即夏历正月十三日),(日)岛之炮台及药库均被南岸各台击毁,兵勇伤亡亦多,无法再守,只得饬余勇撤回。当南岸未失以前,昌与张文宣等曾挑奋勇,备事急时即往毁炮。讵料守台官既不能守,又不许奋勇入台。又竟以资敌,反击船、岛,贻害不浅。此船、岛所以不能久撑也。南、北各岸,极其寥落,现均为敌踞,且沿岸添设快炮,故敌艇得以偷入,我军有所举动,敌及对岸均能见及,实防不胜防。”注12巨炮资敌,仅使岛、舰难以支撑,而且给敌艇偷袭创造了条件。所以,丁汝昌把炮台为敌所用视为刘公岛保卫战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丁汝昌虽有坚守的决心,却未能防止某些部将的叛逃。鱼雷艇的逃跑就是他未曾料到的。鱼雷艇管带兼左一管带王平,一直为丁汝昌所非常信任,屡次交办艰巨任务。当一月二十日南帮炮台即将陷敌之际,丁汝昌便派王平“将赵北(皂埠)炮台各台并药库毁坏”。注13以此,丁汝昌曾为王平请赏。二月一日,日军已修好南岸三台的七门大炮。丁汝昌为解除南岸巨炮的威胁,又命王平率奋勇乘左一往南岸毁炮。参加奋勇的来远水手陈学海追述此事道:

“左一船上带了三只小舢板,船尾一只,船旁各一只,准备上岸用。当靠近南帮时,叫日本人发现了,向船上射击。王平胆怯,不敢登岸,转舵向后跑,还不让回去说出实情。”回岛后,壬平却向丁汝昌 谎称:“到南帮,来不及炸炮,用‘坏水’(镪水)浇进炮膛,把炮废了。”丁汝昌听后,信以为真,说:“刘公岛能够久守了。”王平谎报战绩,恐被丁汝昌发觉,便策划逃跑。陈学海认为,领头逃跑的还有前济远舰鱼雷大副穆晋书和福龙管带蔡廷干。后来,果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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