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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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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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事就要中途而废。”

张公谨躬身道:“末将省得。”

李世那日回到云中,即与李大亮一起整顿兵马,出云中向东北方向出发。按照李靖的筹划,他们西路军要绕过定襄城,到东北方的白道设口袋阵,以俟颉利败兵前来。路上,李大亮疑惑地问道:“世兄,李尚书果然神算无比吗?他怎么知道颉利败退后定奔白道而来?”

李世道:“所谓神算,不是如占卜那样茫无边际,须周密审视周围的地势以及对方的心思。定襄以北,有一望无际的阴山,方今大雪严寒之际,颉利定不肯携带族人从那里逾山而过,他只有白道这处便利之地可选。”李世看见李大亮的马尻上立着一只鹞鹰,问道:“大亮兄弟,你还想到白道狩猎吗?”

李大亮笑道:“此去白道,沿途地广人稀,能吃的东西太少。若让我日日啃干粮,难熬得紧。带上这鹞鹰,沿途为我们抓些野兔之类的小兽,将之或烤或烹,口中就有滋有味。”

“难得你有这份闲心。”

那鹞鹰好像有感应似的,将翅膀舒展了一下,喉间发出了短促的低鸣。李世心里忽然一动,问道:“大亮,记得上次皇上来使,让你将此鹰献给皇上,难道皇上不受吗?”

朝廷上次发密诏授任各行军总管时,来使见李大亮的鹞鹰很神俊,劝李大亮将它献给李世民,并说回京之时可以捎带回去。李大亮当时沉吟不言,李世后来诸事忙乱,将献鹰之事渐渐忘记,今日见鹰,方才忆起。

李大亮微微一笑,说道:“这家伙想拍马屁,没想到拍错了地方。”然后将事件过程简略地复述了一遍。李大亮那日并未将此鹰交给来使,而是作书一封快马密送给李世民。其中说道:“陛下久绝畋猎,而使者求鹰。若是陛下之意,则与一向的行为不符,若是使者擅自行事,便是使非其人。”李世民见这位使者擅自索物,顿时大怒,令罢其官职重重处罚,又对李大亮能够忠谏,欣慰不已,亲自作书嘉勉李大亮,赞其“立志方直,竭节至公,处职当官,每副所委,方大任使”。另将自用之物金壶瓶、金碗各一赏给李大亮,又诫其“公事之闲,宜观典籍”,赐荀悦所撰《汉记》一部供其阅读。

李世听言后颜色凝重,叹道:“皇上确实为一明白之人!小事如此,遑论大事?多少朝代的臣子见了皇帝,一是畏惧龙颜,二是想法逢迎,才凭空生出了许多不依常理之事。到了我朝,如大亮这样,遇事可以直抒胸臆,委实不容易啊,可见我朝上下为一派清明。那名来使妄想以一些鬼蜮心肠取悦皇上,孰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此以来,臣子不用考虑其他,只要忠心办事就成。”

李大亮笑道:“世兄以忠义著名,你为当今皇上办事,犹鱼得水,此役若能大胜,后世又多了一段佳话。”

“嗯,眼下颉利内外交困,皇上审时度势,派李尚书主持此次军事,胜利是必然的。”李世嘴里这样说,心里又浮现出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向自己问计的情景。李世民后来果然事变成功当了皇帝。那次问询,即是李世民想将自己拉入他的阵营,自己当时若应承下来,定能成为李世民的勋臣。惜李世的内心中素以忠君为主,李渊当时为皇帝,他若起心叛之,与其一向的作为不符。像李密那时叛了大唐被杀,李世顾念旧主情分隆重将之归葬,可以见其真正心性。李世民即位后,李世见他励精图治,用人时以贤为举,不分亲疏,心里慢慢坦然。只不过毕竟有那么一段故事,李世并不能全知李世民的真实心意,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李世思前顾后,知道自己这一生在李世民的治下,唯有勤勉办事,不敢稍有逾越,自己毕竟不像尉迟敬德等人那样与皇上有着一层私情亲密。此生此世,自己与皇上只有公事公办,建立亲密情感的机会不可能再有了。

李世和李大亮率领大军悄悄绕过定襄不久,就听说李靖带领奇兵袭破定襄城,颉利败退至紫河屯。李世感叹地对李大亮说道:“三千兵马就能击走颉利的十余万大军,李尚书真是有胆啊。大亮,下一仗就看我们了。我们要加快行军步伐,及早到白道设伏。”

李大亮道:“李尚书神机纵横,他会算着我们到达白道的时辰再开始下一步行动的。”说完,他下令后军轻装前进,兼程赶往白道布阵。

李世一马当先来到白道口,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势后,与李大亮商量道:“颉利身带数十万人众,不可能一口吃下。我们堵其去路,再设法吃掉其中一部分,即达到此行目的。大亮,我们可到谷内五里处布阵,你带领人在山腰处设伏,我带人在谷底垒起石阵,迎面却之。待颉利入谷后,我先迎头痛击,你听号令及时扎起布袋。怎么样?”

李大亮依言前去布置,不到一个时辰,随行唐军尽数入谷,口外没有丝毫唐军踪迹。

定襄的李靖到时果然发动,他与张公谨一起大驱兵马,滚滚而来杀向紫河屯。那颉利等人已成惊弓之鸟,居于紫河屯多次闻言唐军杀来,一日数惊,这日见李靖已逼近此地,颉利命令留下后队设法阻止唐军的进攻,自己带领大队人马继续向北逃窜。想起阴山以北有一处名为碛口的地方尚在自己掌握之中,意欲到碛口固守一阵。他令前导队伍加快步伐,快速通过白道越过阴山,向碛口挺进。

颉利先锋到了白道口,见这里寂静无人,遂放马入谷。他们行到五里处,就见谷底迎面垒有一堆石块挡住去路。这堆石块有数人之高,遮挡了北面的视线。这帮人先在石堆旁愕然了一阵子,为首之人见后面来人越来越多,遂大喝一声:“都愣在这里干吗?大家全体下马,搬开石块,腾出道路。”

突厥兵如梦方醒,乱糟糟地下马前去搬运石块。这堆石块看似不少,然经过他们搬运,半个时辰不到就全部被清理完毕。突厥队伍经此一阻,后面人拥入谷来,使谷内显得拥挤不堪。这时,颉利也到了谷口,见前方拥挤不能前进,就在那里暴跳如雷,喝令身边亲随一人前去问询究竟。

颉利前锋开始上马行进,在谷内又行有半里地,就听一声炮响,唐军如天兵天将一般站立在前方的道路上。为首一人,正是他们熟识的李世,在其身后,一排排的硬弓张箭以待,一列列的枪槊排列如林。那李世将手势猛然向下一砍,就见箭弩如雨般射了过来,站在高坡处的唐军也向这边投掷短枪。一时间,突厥兵阵内哀号声起,一片混乱。后面的突厥兵见势头不好,纷纷喊道:“有伏兵!有伏兵!”拥挤之中其坐骑无法调头,他们只好跳下马来,跌跌撞撞折头向谷外奔去。

乱军之中,又听一声炮响,随后爆出震天呼喊,谷两端的山腰处又现出大队唐兵。他们或张弓射箭,或投掷石块,使谷底的突厥兵受创更重,谷底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这些突厥兵见前有阻挡,两侧有埋伏,更加拼命向谷口逃窜。无奈人多拥挤,愈来愈挤成一团,退却速度更慢。

谷口之处较之谷内更为狭窄,突厥兵到了这里更加腾挪不动,一些人被推身倒,竟被踩死。蓦地,谷口山顶滚下了无数石块、圆木,砸得谷口处的突厥兵血肉横飞,石块、圆木横七竖八地堆积在突厥兵血肉之躯上,渐渐垒成小山,闸断了谷内外的联系。一将站立在左侧山腰处,其指挥若定,右肩上还伏着一只鹞鹰,自然是李大亮了。

李大亮见谷内残存有两万余突厥兵,其不忍见他们悉被杀死,因唤来数十名会突厥语的兵士,令他们用突厥话齐声向谷内喊叫:“你们若想活命,须弃械蹲下。”

听见喊话的突厥兵果然抛掉兵器,就地蹲下,双手抱头乞降。唐兵见状,顿时停弓不射。很快,五里余的谷底里,突厥兵皆蹲伏不动,唯有那些无人驾驭的马匹在谷内乱窜。

谷外的颉利见中了唐军的埋伏,立即号令全军沿阴山山脚向西逃窜,然后拣阴山低伏处,相机逾过阴山奔向碛口。这时,李靖的大军也掩杀过来,颉利只好又分出两万突厥兵前去抵挡,自己带领突厥人众没命逃跑。翻越阴山时,其随带粮草丢失殆尽,一些老人妇女也掉了队,元气大伤。

颉利好歹逃到了碛口,见自己身边原来的三十余万众仅剩下十余万,兵力也损失大半,不免黯然叹息。北方有薛延陀、回纥、契丹等部落在那里虎视眈眈,若后面的李靖带领唐军穷追不舍,自己就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局面。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向李世民屈下身体,行缓兵之计观后面动静,再定下步行止。他召来执思失力,遣其入长安向李世民谢罪,愿意举国归附。

李靖和李世在白道合兵一处,此役,生擒突厥人五万余,并获得大量金珠宝贝。

温彦博那日因长孙无忌误带刀入宫之事,找到戴胄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并将自己的处理意见也说了一遍。戴胄听完,目视温彦博道:“温令,你位列宰臣,如此处分此事,你以为合适吗?”

“校尉检查入宫之人,为其例行职责,长孙无忌因皇上急召,误带刀入宫,是无心之失。若校尉认真检查,断不会发生此事,所以校尉该死。”

戴胄心里有气,觉得温彦博处此高位,实在不该说出这等话。长孙无忌是无心之失,那名校尉就是有心之失吗?莫非因为长孙无忌是皇亲国戚,就可以与平常人不同吗?他斜眼问道:“温令,你所说之话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温彦博一时语塞,觉得不好回答。若说是皇上之意,可李世民并未有明确旨意,但有一点很明确,他断不会因为此事而斩了长孙无忌之头。若说是自己的意见吧,李世民说过此事让戴胄剖断,亦不合适。他“嘿嘿”干笑了一声,说道:“皇上的意思由你来处理。事关刑罚,如何办理此事,毕竟要由大理寺拿主意。”

戴胄点点头,说道:“如此就好,我即刻入宫面见皇上。”

李世民知道戴胄的来意,其时他正与房玄龄、杜如晦一起议论北境战事,因示意戴胄先候在一旁。

杜如晦简要地将李靖袭破定襄城的事儿说了一遍,李世民闻听欣喜若狂,赞扬李靖道:“李药师以骑三千,夜取定襄,如此之帅才及战例,古未有之,足以洗雪渭水便桥之耻。玄龄,可下诏大赦天下,大酺五日。”

房玄龄道:“臣遵旨去办。此次北境之战,可谓水到渠成,破突厥必矣。李药师以少胜多,这份功劳尤为可贵。陛下,臣以为也可下诏嘉奖前方将士。”

“好,你一同来办。”

李世民侧头看到杜如晦那蜡黄的脸色,心疼地说道:“如晦,你这一段时间累得不轻,前方粮草转运之事进行得如何?”

杜如晦咳了一声,有气无力说道:“粮草已经备齐,由侯君集专力转运,此事无大碍,望皇上放心。李靖取得定襄大捷,以后的战事只要有粮草作保障,应该很顺利。”

李世民点点头,柔声道:“是了,打败颉利仅是时间问题,这一点确切无疑。如晦,你的弓弦连日撑得太满,眼下大事已谐,你可回府休息休息,将身体调养一下。”

“谢皇上关心。臣这些日子感到气息短促,做事有点力不从心,如此,臣就告假数日。”

房玄龄和杜如晦躬身告退。

戴胄走上前来,向李世民祝贺道:“李靖取得定襄大捷,亦是皇上之福。臣乍一听此消息,心里很是欢喜。自今以后,我国北境无人骚扰,则是百姓之福音。”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定襄大捷仅是一小胜,要想彻底解决颉利,还要看下步行止。历代以来,北境为祸乱之渊薮,前代多次修筑长城,盖为此也。眼下东突厥势衰被灭,今后难兴风浪,然北面的薛延陀、回纥等部落,其势力强盛之后,难保他们能安安静静,与我国和睦相处。此战之后,如何定下靖北方略,还要细细思量一番。”

谈到这个问题,戴胄只有听讲的份儿,毕竟不为他所长。

李世民见戴胄没有答话,方悟他不是谈此话题的对象,不禁哑然失笑,问道:“戴卿,你有何事要奏?”

“温令向臣传达了陛下的旨意,因见事关重大,特来找皇上讨一个主意。”

“你的主意向来坚定,还要找朕来讨吗?”

“温令提出一个意见,臣觉得如此处分不合适。”戴胄接着将温彦博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并不迟疑,回答道:“这很好嘛,无忌尽管是无心之失,也给予他相应的惩罚,很是公平。”

戴胄当场反驳过去:“臣的看法恰恰相反,以为这样最不公平。”

李世民坐了下来,对戴胄的态度并不动怒,缓缓说道:“最不公平?好嘛,只要你说得有理,可以从你的意见。”

“陛下,齐国公因奉旨觐见,误带刀入宫,此是无心之失;那监门校尉没有察觉,既而发现,追而夺之,亦是无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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