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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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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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名为沙碛的地方。沙碛那里四周为一派茫茫的沙漠,中间有若干个绿洲,其南为昆仑山,西为且末河。伏允逃到这里,是想自己熟悉这里的地势,且适应这里恶劣的气候,以此来和唐军周旋。他在逃跑之时,还使出最为歹毒的一招,即是令人将沿途野草全部放火烧掉。伏允的如意算盘是想沙碛路途遥远,唐军之马若无野草为食,定难前行,妄想唐军就此知难而返。

李靖得知了这些消息,就将众将召集到中军帐内,讨论对付伏允的方略。

李靖居中坐在帅位上,下面的将领对面而坐。李靖缓缓说道:“伏允又故伎重施,大家都议一议,大军如何定下下一步的行止。”

薛万均率先发言,说道:“伏允用心险恶,以火烧去沿途的野草。我军若继续追击,马无野草可食,定疲瘦难行。大军入了大漠,若无马匹代步,靠人力行走,那是难以坚持数日的。”

侯君集问道:“依薛将军之言,我们不入大漠,如何与伏允交手呢?”

薛万均答道:“如今这里方圆荒无人烟,我军既不入大漠,也没必要在此坚守。库山一战,大折伏允锐气,谅他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我的意见,使我军退回境内修整,若伏允再卷土重来,我军正好以逸待劳,猛击其势。”

李道宗摇头道:“库山一役,伏允固然被挫败,然未伤其主力。他现在轻装逃脱,有备而去,焉知他是否又行什么图谋呢?”

契苾何力接口道:“不错,这正是伏允惯使的伎俩。我与他交往多年,知道伏允善避锋芒,不计一土一地的得失,常常仗着地势及气候与外来人巧相周旋。如今,他明明知道李总管率兵在且末布防,他还是奔向沙碛,是欺我们不明那里的地势,使我们不敢追击。若大军一退,伏允定会现身再来侵扰——这是他惯使的法子。”

李靖点头道:“契苾何力说得有理,上次段志玄引兵还鄯州,那伏允即领人露出头来,奔往凉州大掠。他确实不计较一土一地的得失,只要其部众在,就是其为祸的本钱。”

此后,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述自己的意思。话题谈论到最后,归结为对伏允是追还是不追的取舍上。座中大半人赞成薛万均的意见,认为现在去追,太过凶险。不如暂且回军休整,待到了七八月暖季的时候,那时候野草又会生出来,再行进兵。

侯君集的意思也相当明确,就是要深入沙碛彻底降伏吐谷浑。他见众将倾向于退守,就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以为到了七八月天气就会晴好吗?错了,那时候照样有大风刮来,且昼夜之间温差更大,白日阳光充足,到了夜间气温陡降,还会下来冰雹。契苾何力,我这样说非是虚言吧?”

“侯尚书所言为实,大军若于此时进击,需携带棉衣和单衣,显得非常累赘。”契苾何力点头答道。

侯君集接着说道:“刚才薛将军说伏允大失锐气,其实未必。其攻库山受挫固然不假,然未伤其根本,其部众完备,还有与我军交手的资本。我军现在若退回休整,伏允定引军出沙碛前来袭扰,则我军此来大举围攻,就和段志玄上次进兵有了一样的结果。我们此来大动干戈,未擒获伏允,就此退兵,别说皇上不会答应,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将头转向李靖,大声说道:“李都督,伏允轻装入沙碛,是料定我军不敢去追赶。其入沙碛后,定然不作防备。我军若掩袭而至,定能杀他们个人仰马翻。君集不才,愿领本部兵马为先锋杀入进去,望大都督能调拨来充足的粮草,君集即刻开拔。”

李靖此时心中早有主意,就是伏允逃往天边,也要将其擒拿到手。他让众将发表意见,是想借此机会统一大家的思想。侯君集以主战的姿态站出来,并主动请战,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侯君集这些年跟随自己学习兵法,看来的确长了不少见识。

李靖立起身来,目视众将说道:“皇上为使此战完胜,让房仆射、长孙无忌居京城为大军调运粮草,可谓使尽全力。侯尚书所言不错,我军若就此退却,让伏允喘过气来再到边境袭扰,就是大违了皇上的心意,也辜负了天下的臣民对此战的期望。伏允以为烧了沿途野草,就可阻退我军,他是痴心妄想。路上没有了,我们就不会随身携带吗?我们就不会快速发现伏允的踪迹,找他的部众去夺吗?”

李靖的这番话,已经很明确地定下了追击伏允的方略。

李靖又目视侯君集,说道:“侯尚书,本人忝为此行军元帅,岂能让你单兵深入不熟之地?我想好了,此次追击伏允,还采用南北二路军齐头向沙碛推进的方略,这样南北呼应,可添胜算。

“北路军由我率领,另通知李大亮引军东移,形成夹击之势。北路军经赤水、积石山西端及河水源头一线,西至且末,从西、从北向沙碛施压。由薛万均、薛万彻、契苾何力带兵完成。

“南路军由侯尚书、任城王道宗带领,辖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拓跋赤辞所部,沿蜀浑山、居茹川、星宿川、柏海一线向沙碛包抄。”史大柰接手了东线的防务之后。主动与拓跋赤辞修补好了关系,拓跋赤辞欣然率领所部来李靖军前效力。

李靖又目视段志玄道:“段将军,大军进击之前,补充粮草最为紧要。另外,我听说沙碛之中难觅清水,你须让每名兵士身上带有水具。”

段志玄将李道彦、高甄生解往京城,又返回前线主持军需之事。他点头答应,补充道:“大都督,方今天寒地冻,天降落雪不止。万一大军缺水,可将冰雪就地烹之饮用。”

李靖摇头道:“天寒地冻,固然有冰雪,可那燃火之薪柴实在难觅。若让兵士吃冰雪解渴,还不闹坏了肚子?他们就无力再打仗。”

李靖又唤契苾何力和拓跋赤辞道:“伏允妄图凭借地势与我军周旋,如此,我军就要多倚仗党项部及契苾部人员先导,一来要识捷径,二来要寻伏允踪迹。想伏允多年来欺压你们,我们借此机会将其彻底降伏,就免了后患。我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此战非是大唐独自得益,也事关你们两部,望各自尽力。”

契苾何力和拓跋赤辞躬身答应。





第二十四回 太上皇归葬献陵 老狐狸魂归碛中


慕容伏允逃入沙碛的消息传入京中,让李世民又喜又忧。他初闻消息之时,对面前的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马周说道:“药师兄领兵合围伏允,将其逐入沙碛,算是取得了第一步胜利。可那伏允号称大漠老狐狸,断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倚仗地势与药师兄周旋。万一让他又得了势,则前功尽弃。想起段志玄前次领兵到了青海湖畔,不正是这种情势吗?”

房玄龄道:“李药师禀承皇上方略,用兵前先将伏允四面包围,伏允现在逃入了沙碛,然还在包围圈以内。臣想李药师不会轻易罢兵,不会使伏允的图谋得逞。”此时,李靖分兵二路进击伏允的消息尚未传入京城。

长孙无忌道:“臣想李药师下一步定会继续用兵,他这些日子连连催运粮草,大约要深入大漠追击。”

李世民欣慰说道:“天降药师兄于我朝,使朕每遇征役之事,委之即可,不用太操心。嗯,我们拭目以待,他此次定能一举克定吐谷浑。”

房玄龄这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陛下,高甑生现下在狱中,他写了一份密报,告李靖图谋反叛。”

李世民心里一动,问道:“高甑生有什么凭据在手吗?”

“似乎没有硬实的凭据。他仅说李靖威权自重,独揽大权,清除异己,因有谋反之心。”

李世民平时对臣下坦明心迹,很少猜疑。但皇帝高高在上,最忌讳的就是臣下心怀异志。遍视朝中,李世民其实对李靖和李世最不放心,现在高甑生作为秦王府旧属,告李靖有谋反之心,他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稍稍思索一下,吩咐房玄龄道:“高甑生既有此报,你可让孙伏伽派人前去查明。不过高甑生犯律被李靖治罪,他是不是挟私诬告呢?何况,李靖正在前方带兵打仗,查验之事若传扬出去很不美,要让他们暗暗查明。”

魏征与马周在侧,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高甑生告李靖谋反,明显是挟私诬告,压根就不需要去查明。然皇上金口已开,还让暗暗查明,他们也不好再出言反对。

李世民扭头唤太监取过一摞绢盒来,分赐四人,然后说道:“《兰亭序》帖终于落入我手,朕也不能独享。朕这些日子,让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真四人潜心拓书,以分赠近臣及爱书之人。此盒中所装,即是《兰亭序》帖之拓书。”

四人大喜过望,躬身谢赏。

李世民忽然又想起一事,问房玄龄道:“玄龄,朕听皇后说,朕上次赐给你的两名宫人,又被你退回宫中了?”

房玄龄脸上顿时现出尴尬的神色,答道:“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所赐钱物,臣已收执,唯两名宫女,臣实在不敢受。”

长孙无忌在旁说道:“陛下,房仆射素来惧内。这两名宫女刚到房宅,就被房夫人赶了出来,非是房仆射不愿受。”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朕知道玄龄那独目夫人的故事,所以多年以来,玄龄不置妾侍,朕并不过问。只是玄龄这些年年龄渐长,朝中事务又多繁忙,身边还要有些侍奉汤水的人儿。玄龄,眼前的无忌、魏卿、马卿宅中,都有妾侍,此事最是寻常不过,你毕竟为一家之主,难道就如此畏惧夫人吗?”此时,朝中达官贵人家中多置妾侍,实为平常之事。除此以外,一些人还养歌伎,似为当时的时尚。

长孙无忌、魏征、马周眼望房玄龄,脸上浮出微笑。

房玄龄期期艾艾说道:“陛下,贱内多年来待玄龄忠贞,她既然不同意让臣置妾侍,自有她的道理。”

“废话!为人妻者,不得妒忌,方为至理。玄龄,朕问你,难道你心中不想吗?”

“皇上之命,臣不敢不从。只是……只是……”

“只是你惧内罢了。好吧,此事朕既然有旨,定要办成。玄龄,你现在就入府内,唤你那独眼夫人来见朕。”

看到房玄龄退出殿外,殿内的君臣四人爆出一阵大笑。三名臣子心中暗想,由皇上亲自劝说大臣夫人,要为其夫纳妾,有点不伦不类。

当房玄龄领着夫人进入殿内的时候,长孙无忌等人已退出。两人向李世民行了跪拜礼,李世民一脸严肃,呼其平身。李世民目视玄龄夫人,见她脸上已生出皱纹,再配上那只独目,更显丑陋。心想她强霸着不许玄龄纳妾,玄龄每日对着她这张老脸,不厌烦才怪呢,心中就起了一丝愤怒。他沉声问道:“玄龄是朝中二品大员,按照朝廷的规制,允许他再置姬媵。朕见玄龄迟迟不纳,就选了两名国色天香之宫女赐给他。这是朕玉成的好事,房夫人,朕听说你不许她们进宅,你莫非想抗旨吗?”

房夫人落落大方,拜道:“陛下为家夫着想,贱妾心怀感激。只是妾与玄龄为结发夫妻,俱出微贱,我们互相辅翼,遂有今日的荣耀。玄龄在家有妾一人侍奉,其实已足矣。若再置内媵,容易造成家庭失和,反为不美。妾所以不纳宫女,其实是为玄龄着想,非是自私忌妒的缘故。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为好。”

李世民提高了声调,怒道:“好一个利舌的妇人,你明明是忌妒,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朕金口玉言,岂有收回的道理?哼,你让朕收回成命,就是想成心抗旨,知道抗旨不遵有什么后果吗?”

房玄龄见李世民果然动了怒火,他知道自己夫人性子刚烈,害怕两人会闹僵,急忙禀道:“陛下,臣有夫人侍奉即足矣,不敢再置姬媵。此事却与贱内无关,请皇上治臣之罪。”

李世民立起身来,一拍龙案,喝道:“玄龄,不用你插嘴,朕自有道理。”他将手一挥,喊道:“上鸩酒来。”

一名宫女手托玉盘,上面放有一金壶。不言而喻,壶内装有鸩酒。

李世民目视房夫人道:“此壶内装有鸩酒。你若允许玄龄纳妾,可以不饮;你若不许,须饮此酒,饮之立死。你选择吧。”

房玄龄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道:“陛下,万万不可呀……”

房玄龄的话音未落,就见夫人走到宫女面前,伸手抓过金壶,将壶嘴伸进口中,一仰脖子,将鸩酒“咕嘟咕嘟”全部灌入了肚中。她将酒喝完,对房玄龄道:“玄龄,我们来生再为夫妻吧。”说完,就地躺倒,静静等死。

房玄龄大惊,眼泪顿时流了出来,连滚带爬伏到夫人身上,泣道:“夫人,你怎能这样……”

房夫人的举动让李世民目瞪口呆,他先是惊愕,既而气急败坏喝道:“来人,速速将此名妒妇抬回家中。”

四名太监将房夫人抬出殿外,房玄龄悲痛欲绝,神情迷失,跌跌撞撞欲跟随夫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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