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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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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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两人的根本区别来。

李世民却不知道房玄龄是如此心思,阅罢房玄龄上表,坚决不同意辞其职,其写道:“夫选贤之义,无私为本;奉上之道,当仁是贵。列代所以宏风,通贤所以协德。公忠肃恭懿,明允笃诚,草昧霸图,绸缪帝道。仪则黄阁,庶政唯和,辅翼春宫,实望斯著。而忘彼大体,徇兹小节,虽恭教谕之职,乃辞机衡之务,岂所谓弼予一人,共安四海者也?”

李世民的诏文中肯定了房玄龄辅佐自己取得帝位、匡定天下的功劳,同时指出他请求解去尚书左仆射的职务,是十分不恰当的。李世民写完此诏,即让人立即送给房玄龄。

若按房玄龄往日的态度,他接到此诏,见李世民真心挽留自己,应该丢掉此念,继续履行尚书左仆射的职责。然房玄龄此时执意要退,又上表一封,其中洋洋数千字,词恳意切,让李世民念其年老,以使自己早日致仕为念。

李世民读罢此表,心想房玄龄这是怎么了?缘何会如此固执不依不饶?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又写一手诏,其中说道:“玄龄德为时秀,位隆朝右。业履恭俭,志怀冲退。频表陈诚,固辞执法。朕昃食思治,虚己钦贤,方资启沃,共康兆庶。岂得申其雅尚,用亏彝典。便可断表,即令摄职。”此诏的言语明显比上一篇严厉起来,让房玄龄丢掉杂念,立即就职。

孰料房玄龄接诏后,仍然上表请退。如此激起了李世民的怒火,让人将房玄龄宣入殿来。

待房玄龄叩礼毕,李世民强压火气,温言说道:“玄龄,你如此数番上表,要求去职,莫非朕亏待过你吗?”

“臣得逢英主,以一布衣之身直至相位,可谓沐皇恩浩荡,臣窃以为,天下之人能有此际遇者,唯臣一人。”

“嗯,莫非你以为现在天下大治,是我们君臣该松一口气的时候了?”

“陛下上次转发魏征之上疏,其中固然是劝谏陛下,其实也是规诫臣等。治理天下如履薄冰,不敢稍存懈怠。”

“嗬,看来你什么都明白嘛。玄龄,你现在固然已六十有余,然身体康健,思虑清楚,还能为朝廷效力嘛,自如晦逝去,朕在朝中最重者,唯你一人,你莫非不知朕的心思吗?想起如晦那些年为国劬劳,终于劳累成疾乃至身死。你现在若是如晦那样,朕自然会主动劝你回家休息。”李世民说到这里,想是又提起了杜如晦的话头,眼圈禁不住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哽咽。

房玄龄知道李世民对杜如晦与自己的情感,心底也颤然对应,在那里一时默然。

李世民又接着问一句:“玄龄,想起如晦当日,你这样做该是不该?”

房玄龄默然片刻,突然跪在地上,叩道:“陛下,臣所以接连上表要求去职,其实也是思虑了良久。臣居端揆十余年,其间殚精竭虑,犹出错连连,皆赖陛下信任有加,未加治罪,臣心怀感激,然心深为愧疚。近年来,想是臣年老精力不济,这种愧疚之心愈益强烈。又见朝中人才辈出,就想江水后浪推前浪,臣固然得陛下信任,然为朝廷大计,应该主动提出去职才好。陛下,臣与如晦相比实在不如,念陛下能识臣想推陈出新的苦心,就准了臣的请求吧。”说完,他泣涕出声,叩头不已。

李世民见状大怒,在其面前来回转悠,心中怒道:“一向言听计从的玄龄,今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你冥顽不化,真是榆木脑袋。”他强压火气,又低声问道:“玄龄,你真的执迷不悟吗?”

房玄龄不敢抬头,将头伏在地上,可以听见其轻轻的泣涕声。

如此更加撩起了李世民的怒火,他停下步来,大声喝道:“房玄龄,你要舍我而去图清闲。好呀,朕要让你清闲个够。来人。”

两位太监来到李世民面前,跪下听命。

李世民指住房玄龄,大声道:“你们把他叉出去,告诉常何,让他派人将这名不知好歹之人圈入府里,不许他出府一步。房玄龄,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朕。”

两名太监急忙将房玄龄拖出殿。

恰巧此时,长孙无忌求见李世民。他入殿后看到房玄龄被拖出,又见李世民面带怒色,一时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开口问李世民。

其实不待长孙无忌开口询问,暴怒的李世民已经气咻咻地指向殿外,说道:“无忌,你说一向明理的玄龄,缘何变成了这种人儿?”他边说边把房玄龄的三道上表推向长孙无忌,骂道:“你看,这老儿连上数表,不识我的好言。唉,无忌,是不是人老了,就会变了心性呢?”

长孙无忌听了心中暗笑,心想向来配合默契的这对君臣,还会演出这场戏来。他们一人霸王硬上弓,另一人执拗硬抗,实在好笑。他沉默片刻,觉得不能随着李世民的意思说,其心中还想为房玄龄说情,斟词酌句道:“臣以为玄龄说得也有些道理,像现在朝中重臣,多是高祖时的老臣以及跟随陛下多年的秦王府属,算来为我朝尽力二十余年了。有句话叫做‘吐故纳新’,为保证朝中时刻有新气象,选出一些年轻才俊逐步擢其职位,其实应该。陛下,若朝中皆是老面孔,其理政之时就会墨守成规,这样对天下大计并无好处。”

李世民缓缓点头,赞同道:“吐故纳新确实有必要,近年来,我逐步擢拔马周、褚遂良、岑文本、杜正伦、侯君集、刘洎等人职位,像此次退吐蕃,我让侯君集独立为帅,正为是思。可是呀,天下大计不能有些许差池,须让那些有经验的臣子们各司其职,方得无失败。更迭朝臣,这事一点都急不得。像玄龄居相位十余年,其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随能收叙,无隔疏贱,他竭其智,尽其能,毕其力,以我眼光,尚书左仆射一职尚无人能代替。他守此职位能尽其长,我也最放心,这正是我坚持不让他去职的原因。唉,人人皆想高位,可这高位之人若无才具,焉能坐之?玄龄这老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外人皆说唯有他能察知我心意,这一次实在是错了。”

长孙无忌微笑道:“臣呆会儿出宫即到玄龄府上,将皇上的心意说给他听,也许他能幡然醒悟呢。”

“不用!就让他在家里好好静思一段时间,要让他自己能觉悟过来,这样才对他有好处。”

长孙无忌微笑不语,心想李世民直到现在还难灭心头之火。

李世民又问道:“你来见我,有何事要说?”

长孙无忌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叹道:“唉,臣前来还是想说说嘉敏的事呀。”

李世民闻言,心情也沉了下去,也叹道:“是呀,敏妹此病,还是由我而起。其得病后,太医署百般诊治,缘何未见起色,反而愈加沉重呢?”

长孙皇后生完了小女儿,其坐月子期间不知怎么染上气疾,整日咳嗽不止。经太医署诊治,稍有起色。李世民见其身子很弱,嘱其注意调理,并关心其饮食起居。去年盛夏之初,李世民见后宫酷热,就带着长孙皇后入九成宫避暑,希望这里凉爽的气候对其身体有好处。谁知李世民入了九成宫,一日夜里身子突然发起热来,直烧得昏迷过去。长孙皇后不顾自己身子弱,抱病在其榻前接连伺候了两日两夜。待李世民病愈,长孙皇后却又倒在榻上。其后,她的病情因之而加重了。到了今年,她只能整日呆在宫内,不敢出门一步,身子愈发虚弱,咳嗽之时难以遏止,竟然将脸膛憋得通红,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长孙无忌说道:“是呀,太医署使尽了法儿,嘉敏也尝尽百药,终无效果。太子仁孝,想请陛下赦免罪人,同时让僧人开道场来度之,不料嘉敏坚决不许。太子无法,又不敢直接找陛下奏闻,只好向臣说知代为转奏。”当时民间崇佛,一遇疑难事,往往祈求佛祖保佑。太子李承乾见母后药物用尽,而病体不见好转,因出此策。

李世民问道:“太子这样说,敏妹当时如何答的?”

“嘉敏当时回答道:‘若修福可延病体,我向来不做恶事,以行善为本,看来祈福终归无用。且赦免天下罪人为国之大事,岂能以一妇人而乱天下大法?’”

李世民感叹道:“是呀,敏妹与我一样,向来重视自己修身慎行,不愿意在虚妄境界里耗费光阴。太子这样做,也是一片孝心,因有此请。无忌,你以为此事可行吗?”

长孙无忌想了想,回答道:“太子固然是一片孝心,然臣见嘉敏这样,同样内心如焚,民间有俗,若遇疑难之事,以喜事冲之,往往也能收到效果。臣想呀,嘉敏之病难以好转,若以此事冲之,也许能见效果,不妨一试。”

李世民闭目不语,显然一时难下决心。他知道,以长孙嘉敏眼前的病情,自己就是同意赦放天下囚犯,恐怕对其病也无补。然自己与她夫妻情深,现在儿子来求情为她祈福,自己若不许,也实在不忍。他又想了一会儿,最后决然道:“好吧,我就允了太子之请。无忌,你可传旨刑部,让他们准备释放天下囚犯。至于祈福一事,可宣少林寺僧人来办。”

长孙无忌躬身答应,然后急急离去。

这日,太子李承乾的乳母刘柳氏入宫来见长孙皇后。刘柳氏自小哺育李承乾,现在也一直在其宫侍候李承乾的生活起居,长孙皇后是一个宽厚的人儿,多年来一直很看重刘柳氏,任其随便进出后宫。

刘柳氏进入立政殿,就见长孙皇后正病歪歪地倚在榻上,榻前跪着一名宫女聆听皇后的教训。

长孙皇后说道:“我在宫内,视众人无主仆之分。然我也多次说过,皇上日理万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若入后宫,我们都要谨慎伺候才是。可你呢,无眼无色,终于惹出如此祸端。”

前日李世民来立政殿看望皇后,他正在低声问询病情的时候,这名宫女端药进来,显然没有看到皇帝在侧,脚步显得有些急促,被李世民瞧见,顿时大怒,轻声喝道:“真是无规无矩,皇后患有气疾,最忌讳脚步带风,你竟然敢快步闯入。来人,将这名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拉出去,乱棒打死。”

那宫女闻言,顿时吓呆了,手中的杯盏“当啷”一声掉在地面,碎片及汁水溅得四处都是。

这时皇后伸过手来,轻轻扯着李世民的衣襟,说道:“陛下不可动怒,陛下多次说过臣妾为后宫之主,此女不知好歹,就让臣妾治其罪吧。”

李世民此时不愿意逆皇后之意,他因心里烦躁易生火气,看到皇后那双乞求的眼睛,满腔的火气顿时化为柔情,遂对来拖宫女的两名太监说道:“按皇后说的办,先把她拉下,随后听皇后发落。”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正在气头上,不好相劝,又不想草菅人命,就想了一个缓兵之计。她决定先顺着李世民的性子,将此宫女圈禁起来,然不滥动刑罚。此后待李世民心情平复之后,再慢慢为其央求,以求得宽免。

那名宫女伏在地上,不敢说话。李世民要将她乱棒打死,当时她魂飞魄散,如雷轰顶,后来她得皇后央求,保下小命,由此在生死关里转悠了一回,此时对皇后唯有满心的感谢。

长孙皇后继续道:“你先下去吧,且在禁房内静思十天半月,届时再给你派活儿。”

宫女连连叩头,随后起身低头退出。就见其一张蜡黄的小脸儿之上,满满皆是泪痕。

刘柳氏见宫女退出,也跪下叩拜,口称:“奴婢叩见皇后。”“起来吧,不要多礼。”

刘柳氏站起身来,恭维道:“皇后宅心仁厚,我们作为下人,不知前世修来的什么福,能遇见皇后这样一位好主人。”

“罢了,你今日来有何话说?”

“奴婢前来,一者是想瞧瞧皇后的身子是否见好一些,二者是遵太子之命,想促请皇后准了太子赦囚修福的请求。”

皇后摇摇手道:“此事今后不许再提。死生有命,岂能因修福而延年?你日侍太子左右,不许教授他深信这些虚妄之言。”

这是皇后的懿旨,刘柳氏急忙敛身领旨。

皇后又说道:“你回去告诉太子,让他多操心一些国事,我的身子就这样,太子你们不要牵挂许多,今后也不许频繁来瞧。你若无他事,就回东宫去吧,我的身子也有些乏了。”

刘柳氏急忙敛身下拜,意欲告退,又期期艾艾说道:“皇后,奴婢还有一事相求。太子如今贵为储君,然宫中器物常嫌不足,乞皇后能够给予调度。”

长孙皇后森然道:“嫌东宫器物不足?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刘柳氏支支吾吾不敢接腔。

长孙皇后借势坐起身来,抬手指点道:“承乾现为太子,其所患在于德行不立,名声不扬,何患器物不足呢?此话若是太子所说,你可将我的原话告诉他,东宫器物多寡,皆依朝廷制度配备,让他不许专注于此。此话若是你所说,刘柳氏,你哺育太子,可谓有功,我又见你待太子甚亲,未将你看做外人。然说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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