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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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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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没有一连串的乖张行为,我焉能相信?二郎,你多读经史,应当知道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你求之何急耶!”

“父皇,这传言者定是心怀叵测之人。儿臣也望父皇查个明白,请即时将儿臣下狱,让有司具案查验,瞧瞧儿臣那日到底说了什么话。”他抬头向李元吉道:“四弟,你那日送我一匹烈马,到底安了什么心?终南山坡陡峭怪,那日若换了别人来驯这匹烈马,不给摔个皮烂骨损才怪。”

李元吉又插话道:“是你自恃骑术了得,如今怎么又怨了我?”

李世民复对李渊道:“父皇,那日儿臣驯罢烈马,因怨四弟心毒,就说了几句话,却不是传言之人杜撰来的不臣之言,唯望父皇查个明白。”说完,因他跪伏时间太长,双膝已是麻木,忽然一个趔趄,歪倒一旁。

李渊想不到此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心里又有反复,遂退往椅子上坐定,长叹一声道:“原来都是你们这帮孽畜弄的玄虚。二郎,你也起来吧。”

李世民右手撑地,缓缓地站起身来。李建成和李元吉看着他那困难的动作,身子一动不动,没有一点伸手相扶的意思。

李渊也流下泪来,哽咽道:“你们小时在一起,何等亲密,就是入了长安之后,也遇事互相商量,依旧亲善。我看着你们,心里着实欢喜,常对臣下自诩,说我李家后继有人。何至于现在天下方定,你们就开始施展鬼蜮伎俩,全没了一点兄弟之间的情分呢?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还不如做一富家翁足矣,这样也不会有今日的烦恼。”

三人见李渊动了真情,都低下头,不敢再接话。

李渊止住泪水,断然道:“我们父子四人今天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儿必须说个明白。我心已定,只要我还活着,这太子之位由大郎承之,你们两个不得再有任何妄想。二郎,大郎是你的兄长,也是你的君主,今后若再发生如杨文干之类的事儿,我不必查验,即断你为图谋不轨,此罪如何处之,《武德律》里说得明明白白,你心自度之。四郎,你今后要善待兄长,大郎和二郎都是你的哥哥,你要一样对待,不可区分轩轾,不要再帮着大郎来算计二郎。”

李渊能说出这番话,还是父子的情分占了上风,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谆谆告诫儿子,而非皇帝威严断之。三人何等聪明,早听出了李渊已较刚才变了口气,遂又伏地叩首道:“儿臣谨遵圣谕,今后定当兄弟和睦,忠心办事。”

李渊仰头道:“你们今后真的能这样做,那就太好了。我只怕你们口是心非,现在答应得好,下去后依然各行其是。”

“儿臣不敢。”

李渊现在压根不信三人的承诺,他明白三人的性子,岂能一句轻轻的言语就能痛改前非?他又叹了一口气,挥手道:“二郎、四郎,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李世民和李元吉依言退下,房内仅剩下李渊和李建成两人。李渊柔声对李建成道:“你过来一些,我有话说。”

李建成怯怯地行到案前。

李渊道:“当初我曾想立二郎为太子,是瞧中他能临机决断,所战能捷。不过为太子者,须宽仁为本,能容兄弟,这一点上二郎比不上你,遂立你为太子。你明白我的心意?”

李建成低头流泪道:“儿臣蒙父皇恩宠,常常惶恐不已,实怕自己能耐太小,辜负了父皇的重托。若论理事能力,儿臣比不上二郎,若父皇议立二郎为太子,儿臣并无怨言。”

“你——你怎么也学会了二郎那样说话?言不由衷,即是诛心之语。”

“儿臣不敢,儿臣明白治国之君唯贤是举。”

“好了,不管你说的是真心话或是虚言,我不再追究。唔,我单独把你留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既为太子,就应该有个太子的样儿,不可效妇人之仁,这样会误国误民。”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打从今儿起,我逐步将朝中之事交你掌之。譬如人事安排及批阅奏章等,你可先拿一个主意,我皆照准。你理解我的意思吗?盖为君者,须经历诸多磨练方能成器,你可慢慢为之。”

李渊上来先给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一顿训斥,让李建成摸不着头脑。没想到到了最后,形势却急转而下,父皇在这里主动向自己交权。这让李建成大喜过望,有心想再推让恭维两句,又觉得这样做显得矫情,遂拱手言道:“谢父皇信任,儿臣定当鞠躬尽瘁,忠心为之。儿臣若理朝政,有一事儿相求。”

李渊微微颔首,鼓励他说下去。

李建成道:“三省之中,以尚书省事务最细最烦,总理国务皆赖此省。儿臣不敢隐瞒,这些年二郎担任尚书令之职,他若出征在外则理事颇顺;他一回来,则掣肘甚多,政令难以上通下达。儿臣想求父皇,能否将二郎的位置调一调?”

“可以,你有什么具体方案?”李渊很干脆地答道。

“儿臣以为,封德彝谋虑周到,他现任中书令,虽位在中枢,惜未尽其才。能否将他和二郎的位置调一调?这样,儿臣今后办事就方便多了。”

李渊沉吟道:“封德彝能识机变,是一个治事儿的好人才。唔,这样很好,就将他任为尚书左仆射,专管尚书省的事务。还让二郎挂一个尚书令的名儿不用管事,另补他为中书令,可以多管一管中书省的事儿。不过四郎的位置也要动一动,现在陈叔达忙于治史,门下省的事儿忙不过来,可将四郎进位为侍中,先主持一段门下省的事体。这件事儿嘛——你可让颜师古先拟诏,后日早朝时候再宣布。”

李建成谢恩后退下。

唐于武德七年重新修订了官制,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为六省,次御史台,次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为九寺,次将作监,次国子学,次天策上将府、次十四卫府。这些都是“京职事官”,为唐朝的中央机构。这其中,三公地位最高,多为亲王或文武大臣加官,是一种荣誉职务。六省中,秘书省负责图籍管理、殿中省为皇帝的衣食住行服务、内侍省管理宦官,与政权无大关系;另外三省负责全国的政务管理,像尚书省,主管一切庶务,其首脑为尚书令;门下省,掌出纳帝令、相礼仪,其首脑为侍中;中书省,掌佐天子执大政,而总判省事,其首脑为中书令。这三省长官皆为宰相职,佐天子总百官、治万事。起初,他们常常集于门下省之政事堂议事,及至后来李世民常常出外征战,李建成居京城监国,议事的地方就改为东宫的显德殿。

尚书省下设六部,即秦汉以来形成惯例而设的吏部、民部、礼部、户部、刑部、兵部,总理全国的具体政务。后世人常说的“三省六部”,即是指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和尚书省之下设的六部。大唐建国以来,李世民一直任尚书令,其出征在外时,六部例由李建成统摄;其回京后,李建成感到诸事不顺,早想把李世民扳下此位。可惜李渊一直想维持几个儿子间的平衡,李建成数次言语试探都被挡了回去,他不敢再提。今日见李渊倾向自己,因轻轻提出,没想到李渊竟然爽快地答应了,总算去掉了李建成心头上的一块心事。这样将李世民改为中书令,仍为宰相之职,然仅掌诏旨制敕,玺书册命,每字每句须由李渊过目,那是没有多大实权的。

李建成回宫后高兴异常,即把李元吉召来告诉这个好消息。两人在那里密谋了半天,决定抓住这个有利机会彻底击败李世民。李建成又令人将史万宝找来,嘱他不用再寻尔朱焕、桥公山两人。他认为父皇有现在的态度,则是一次完胜。再去寻找尔、桥两人,无疑是画蛇添足。

李世民当时退出房门,神情恍惚,身后的李元吉气昂昂地走了,把他落在后面。他呆立门前,想不透父皇今日为何火气如此大,且一波三折,最终明确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身边人出了奸细,因为那天自己说话时,身旁只有府内的三名近侍听到。他看着李元吉渐渐走远的背影,心想能拉拢自己身边人者,主谋的就是四郎,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儿将自己人收买过去的呢?李世民实在想不通,平时他自诩能够善待下人,这一闷棍把他打蔫了,心里变得空空落落起来。

李世民出了太极殿折向北行,地上是一溜儿用鹅卵石铺就的甬道,甬道两旁植满了花草,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可以闻到飘来的一阵阵花香。

李世民无心观看这些美景,他低着头迈着大步沿湖边甬道前行。从这里走到池北首,那里建有一殿,名为临湖殿,即是宫城最北的一座殿宇。临湖殿正对宫城玄武门,出了玄武门,即可跨马返回府中。李世民边走边想,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那三名近卫逐出。另嘱长孙无忌将府中之人细细考核一遍,不能再让四郎他们钻了空子。

然防四郎来拉拢府中人还算是容易的,眼前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却不敢深想。为夺太子之位,自己连使了两步招儿,然皆败下阵来。眼瞅着大郎的太子之位日渐稳固,父皇对自己日渐警惕,到底再使什么法儿来改变这种颓势呢?李世民思来想去,心里一片混乱。

他这样边想边走,不觉就来到了玄武门前。

宫城北墙有三个门,玄武门为通向宫禁中的唯一门户,居于宫城北墙之西;墙东首有一门名为玄德门,即是东宫的北门户,中间的安礼门则是李元吉居住的承庆殿之出口。臣子朝见李渊的时候,按例应从南边的承天门进入。而皇子们被临时召见的时候,李渊恩准他们可以从玄武门入内。像李建成和李元吉从玄德门和安礼门出来后,西行不远即是玄武门;李世民居于西墙根处的弘义宫,从玄武门进入宫禁之内,也很方便。

玄武门的城楼建得很是雄伟,厚厚的青砖砌就了门楼,留出了一个阔大的门洞,门洞里有三重门,皆用终南山上的千年椴木制成,并用阔如手掌的青铜钉镶嵌。

李世民无心看玄武门,目不斜视大跨步欲走出门外。守卫的宿卫见秦王走来,早已挺直了腰板齐刷刷地排成两行。这时,只听身后一人叫道:“秦王请留步,容小人参见。”

李世民愕然回过头来,就见身后站立一人。只见他身穿裆甲,右佩胡禄,左佩弓袋,头戴兜鍪顿项,看到李世民转过身来,他急忙屈膝为礼。又见李世民愕然的神色,那人除掉兜鍪顿项,笑道:“秦王,小人名叫常何,难道殿下不记得我了?”

李世民细观他的容貌,喃喃道:“常何——常何——噢,我想起来了。当初征讨宋金刚时,我在雀鼠谷内送你羊腿。是你吗?”

常何笑容满面,说道:“殿下真是好记性,算来已过去四年了,难得殿下还记得小人。”

李世民走前几步,拍了拍常何的肩膀,笑道:“若我们行在路上,我断然不会认出你。你在雀鼠谷时,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如今你脸上胡须这么长,我实在不敢认啊。”

“殿下见过那么多的人,又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记得小人的名字。人言秦王素有过目不忘之能,果然如此。”

“不要再张嘴闭口称呼自己为小人了,看你的装束,现在必有品秩。我这些年来久不典兵,一直不知你的音讯,你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

“禀秦王,小人自从离开殿下指挥后,又随太子扫平刘黑闼,因积有微功,被太子简拔为校尉,后又入东宫宿卫。昨日,又被任为左羽林军兵曹,专掌玄武门守卫之事。”

“噢,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的际遇。”李世民胡乱应了一声,思绪又飞开了去。心想大哥这些年果然忙碌,手伸得很长,竟然能把常何这样的人物都笼络怀中。

“唉,要说这些年蒙太子垂青,又蒙皇上圣眷,小人忝列近卫之侧,心里应该满足才是。然小人是个急性子,总想随秦王上阵劈杀,以此博取功名,这样才来得畅快。日日守在这宫禁之中,把人都快憋死了。”

李世民仔细观看常何的神色,见他满脸真情,眼光中不似作伪,看样子他还真是好武厮杀,依稀像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的脾气。这样一个人物被大哥网罗过去,实在可惜。他不禁有些后悔,嘴里说道:“你年纪轻轻就升为禁军兵曹,一般人难有如此际遇,那是你拼杀积功所得。这玄武门位置重要,事关父皇的安全,岂能委之常人?你守此重地,今后要小心谨慎,不能有微小差错。这件事若做好了,可比你上阵斩将夺旗的功劳要大得多。”

常何道:“小人谨记秦王训诫,今后不敢马虎。”他见李世民神色游移,不敢再多说,遂问道:“秦王的马在门外吗?容小人为殿下牵马。”

“不用,那里有人侍候。”李世民见常何的殷勤劲儿发自真心,其对自己的恭敬与雀鼠谷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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