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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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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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抬头问道:“有清酱、大蒜、老姜和酒么?”
“小娘子要这些做什么?”
“要来做好吃的。”桑榆盯着碗里鲜活的河虾,心里不能不感叹可惜不能做盐灼虾。
桑榆上辈子生在海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盐灼虾——拿一大碗的海盐,放锅里翻炒,炒的烫了,盛出来一半,往上头直接倒活虾,再接着盖上一半的海盐,就这么闷一小会儿,虾就熟了,扒拉开盐,剥一只放嘴里,又鲜又香,就是一不小心容易烫着手和舌头。
不过在大邯,盐是贵重物品,普通人家不大能吃得起,往往一次买了要吃很久,像虞家虽然富贵,但也不会买太多的盐,也就不用想着说做那样一道能勾起她家乡回忆的小菜了。
吃不了盐灼虾,桑榆只能退而求其次,试试能不能做出醉虾。
阿芍也是个贪嘴的,听到小娘子说能拿清酱什么的做出好吃的东西来,立马自告奋勇去前面厨房借这些东西。
人一走,桑榆取了根细细的竹签,往海碗里拨弄,把里头那些虾撩拨地到处游,弹着弹着就要往碗外头蹦出来,桑榆这才扔了竹签,托腮自言自语:“到现在,能自我安慰的东西,也就只剩下吃了。”
阿芍很快就抱着东西回来了,一路快跑,回到院子里还直喘气:“清酱、大蒜、老姜,还有酒。小娘子,东西都在这儿了,那好吃的要怎么做啊?”
桑榆直起身,卷了卷袖子:“再拿两个干净的碗来,要大一些的。”
阿芍听话地跑去拿了个碗回来,一旁的婆子赶紧过来帮忙。桑榆指挥着婆子拿了把剪子,把虾枪、虾须和脚剪去一些,自己找了块干净的板子当做砧板,上手准备把蒜和姜切成细末的时候,愣住了。
“小娘子?”阿芍好奇地看着她。
桑榆哭笑不得:“没有刀。”
“没有刀,那这个能用么?”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院内的婆子侍娘闻声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屈身给来人行礼:“六郎,十二郎安好。”
桑榆住的院子本就是后宅内院,再加上她轻易不去前面闲逛,因此除了吃饭的时候,她很少会见着这对兄弟。这会儿听见声音,她抬头去看,就看见月洞门下,一高一矮两位年轻郎君站在那儿。
紫藤从院角,一路搭着棚架,弯弯绕绕地挂在月洞门旁,垂下的紫色花穗随着风静静摇摆,密密麻麻的紫色中隐约有绿色的嫩芽,风稍微大一些,就有紫色的花冠,漫天散落。月洞门下那个人,穿着与花穗同色的罗衣,抬起修长的眼睛,目光清澈,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与她对上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二娘,没有刀,你看我这个能用么?”虞安快走几步,顺手就从腰侧摘下一柄短刀来,递给桑榆,“我这刀,是阿爹送我的生辰礼物,快得很,怕我伤着手,特地做了刀鞘。你拿去用,小心别割着手。”
桑榆很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刀是想做什么,可又不好明说,只得咳嗽两声:“十二哥,这刀贵重,我借来用的话,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虞安点点头:“不就是切个姜啊蒜啊的么,你不说我不说六哥不说,阿爹阿娘是不会知道的,难不成他们还拿过去闻闻看上头沾了什么气味吗?”
虞安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有些好奇:“六哥,你快过来看!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她就是想做虾!”
桑榆听得温润清澈的声音,悠然道:“你兴匆匆钓了虾,又每个院子都分了一篓子,也不想想二娘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要她怎么处理这些虾。”
虞安嘿嘿笑两下,着急问:“二娘,你要怎么做这些虾?清酱、蒜、姜、酒……没有锅没有灶头,也能做?”
桑榆很想说你太小看中华五千年的吃货文化了,转念一想人可能听不懂,只好简单直接地说她这是打算做一道生食。

第17章 小庭花(一)

桑榆有一张很会吃的嘴,从前她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从网上学会了很多菜式,还没来得及找一个有口福的男人结婚,某天一睁开眼就换了皮囊成了六岁小萝莉。不能吃牛肉的古代,没有辣椒的古代,看不到大海的南湾村,只能靠文虎哥他们偶尔下河捞些河虾祭祭五脏庙。
有了虞安提供的短刀一柄,桑榆的动作就快了不少。姜块,蒜瓣直接咔咔切成细末,和清酱一起直接倒进一口大碗里头做成汤汁。在等汤汁入味的时候,桑榆又和婆子阿芍一起剪虾须。虞安在一边看得井井有味,丝毫没注意到六哥走到了紫藤架旁弯腰拿起了被桑榆放在一边的书。
书看得挺快的,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早慧。
虞闻合上手里的书,转头看着桑榆。她那厢剪好了所有的河虾,擦了擦手,又往另一口大碗里倒入黄酒,捞起鲜活的河虾直接倒进酒碗里,把之前的大海碗直接倒扣过来盖在酒碗上。
虞安好奇地缠着桑榆问了好些问题。
“为什么要把虾须剪掉?”
“为什么要把汤汁另外拿个碗做?”
“为什么要把虾倒进酒碗里,还盖上盖?”
桑榆心底翻了翻白眼:“这个菜,叫做醉虾,就是要用最鲜活的虾用酒把它腌制一下,然后直接生吃。酒能杀死活虾身上不好的东西,也能提味。把汤汁另外做,是为了让味道都先融合好了。然后,剪掉虾须,是因为装盘方便,吃的时候也不容易伤到嘴。”
好吧,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瞎掰的,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人会去考据。
虞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二娘,那这虾什么时候能吃了?”
“要等碗里的虾醉得差不多了,再倒汤汁进去盖上盖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虞安眼前一亮:“我能留下一起吃么?”
难不成你们过来不是来蹭吃的?桑榆眨眨眼,然后就瞧见紫藤架下的虞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笑了笑:“他方才已经在大伯那吃了一碗的油焖虾,跑厨房想再找些吃的,结果就撞见了阿芍,然后就追着过来了。”虞闻顿了顿,走过去敲了敲虞安的脑袋,“厨房分虾的时候,给二娘这里的虾分明是最少的,你要是再留下一块吃,二娘就尝不了几个了。”
虞安有些犹豫,只听虞闻又道:“阿祁,去听雨院,把小厨房里的虾带过来给二娘。”
阿祁一直站在门口,听郎君这么说,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往听雨院跑。不多会儿,就带着还湿哒哒的小竹篓跑了回来。
桑榆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推辞,便让婆子照着方才的动作,把虾枪、虾须和脚都剪了然后一块扔进酒碗里。
酒碗里的虾醉得差不多了,桑榆往里头倒了汤汁又盖上盖子,等到全都醉倒了,这才掀了盖子,让阿芍服侍着两位郎君把手洗了,直接上手吃虾。
虞安自出生,过得日子就称得上是锦衣玉食,还从来不知道吃东西不拿筷子,直接上手的,一时有些发懵,可往六哥那一看,人早已仔仔细细洗干净手,开始剥第一只虾了。
知道阿芍他们不好跟主子一块进食,桑榆便仔细地分了一碗出来,让院里的婆子侍娘仆从一道分食。
如果说谈桑梓的教养是因为自小被阿爹阿娘带在身边好生教导出来的,那桑榆的举止就显得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会是在乡野长大……尤其是吃虾的时候,明明是徒手在剥,但是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比特别的识礼。虞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再看有些手忙脚乱的十二郎,忍不住眉头跳了跳。
每个郎君身边都专门会跟着几个贴身服侍的侍娘,一来服侍穿衣梳洗,二来伺候吃饭布菜。虞安身边有个叫阿叶的侍娘,略年长他几岁,一直贴身服侍着,这回没跟着过来,他亲自剥虾就显得有些忙乱了。
桑榆见状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吃她的虾。早在南湾村的时候,她就领教了这位十二郎可怜见的自理能力,知道这是被人伺候惯了养成的毛病,她也就能够做到习以为常,不大惊小怪了。
一碗虾要吃完其实真心不需要多少时间。
碗底干干净净只剩下汤汁,阿芍吃够了赶紧过来服侍洗手。虞安就这一碗醉虾,高兴地发表自己的评论:“这醉虾吃着真鲜美!二娘,下回我再去钓些虾来,还让你这么做了吃怎样?”
桑榆很想翻一个大白眼送给他,忍住了:“十二个,醉虾虽然味道鲜美,但到底是生食,吃多了不好,容易生病,偶尔吃吃倒是还可以,要是常吃,只怕对身体有碍。”
虞安一听,觉得遗憾极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三天两头吃到,根本就是一种遗憾。但仔细想想,桑榆说的也不乏是个道理,于是只能摇头晃脑叹着气走了。
虞闻没走,留下让阿祁帮着阿芍收拾桌子,又指着书问:“里头可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的?”
桑榆赶紧翻开书,找出几处不大明白的地方,一一向他求教。
阿祁洗完手出来想要喊郎君,一抬头,却见着对面紫藤架下,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头并着头,就着书上的内容,互相讨论着。
虾是虞安起早跑出去钓的,回来时不过吃完早膳。等到该用午膳的时候,秦氏差了身边的侍娘去请郎君们到正堂用膳,却不想侍娘去了不多会儿,便急匆匆跑了回来慌张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十二郎病倒了!”
十二自出生便由秦氏抚养,感情向来深厚,一听说他病倒了,秦氏脸色也变了:“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不是刚才还在屋里抢着吃虾吗?”
侍娘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十二郎说有些累,就睡了会儿,方才阿郑进屋才发现郎君是病了,脸上、胳膊上全是红红的疙瘩,嘴里还一直喊着痒死了!”
秦氏有些急了,本在一旁陪她说话的袁氏赶紧差人去请大夫,又仔细询问道:“除了这些,十二郎身上还有哪些地方不大好的?”
家里已经有一个二郎病着,若再添一个十二郎一病不起,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说有妖物作祟,风水不好了。
侍娘一五一十地都回答了,后头又听到消息说大夫已经到了,正往落云院走。秦氏急忙要过去看看。
落云院内,秦氏进门之后便即刻问道:“大夫可是来了?”旁边的婆子赶紧说道:“回夫人,大夫已经进屋给郎君看诊去了,刚才郎君还醒过来了。”秦氏连连点头,急急推门进了内室。
郎君们的正房通常被隔着三块,最边上有间隔间,是专门给守夜的侍娘睡的,晚上郎君一有什么动静,就能马上醒过来服侍,正对门口的是张榻,可以和人见客说话,绕过屏风,才是真正的内室。只见床边坐着大夫,正在给十二郎诊脉,旁边站着侍娘阿叶,正望着昏昏沉沉的郎君垂泪。
秦氏一看到床上的十二郎,心就腾地跳了一下:“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就成这模样了?”
虞安现在哪里还有风流少年郎的模样,脸上、脖子上都是成块的红疙瘩,就连眼皮都肿了起来,好端端的一张俊俏的脸庞红肿的像个馒头,秦氏看的十分心疼:“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
不等大夫说话,门外又接连急匆匆走来几人,秦氏闻声转头,说道:“你们且看看,十二郎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模样,真是要心疼死我了。”虞伯钦皱眉上前,握了握幼子的手,看到他手背上也红肿着,更加心疼,问道:“十二,能跟阿爹说说话么?”
虞安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阿爹,我痒……”
虞伯钦说道:“你忍忍,别挠,抓破了会留印子。”
虞安点了点头,又吃力地问:“六哥怎样,有没有不舒服?”
“六郎怎么了,难道六郎也生病了?”
虞安迟疑道:“我怕六哥跟我一块碰着什么脏东西了……阿爹,六哥没事吧?”
秦氏见虞安脸上红肿,几乎看不出本来俊俏的面容,忧心道:“你别担心,阿娘这就让人去看看。”说着回头吩咐婆子赶紧去听雨院。结果传话的婆子还没走出内室,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虞闻。
“十二郎!”
看到躺在床上的虞安,即便是一向风轻云淡的虞闻也不由地吃了一惊。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才刚从桑榆的院子出来,正打算回房小憩,就看到脚步匆匆的侍娘仆从,拉住一问,才知道十二郎病了。
“六哥。”虞安张了张嘴,“六哥你没事吧?”
虞闻摇了摇头:“六哥没事,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成这样了?”
虞安还想说话,旁边的秦氏赶紧劝道:“十二郎,你还不好,别多说话。大夫,我儿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家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不成?”
大夫笑道:“倒的确是有脏东西,却不是作祟,而是病从口入。”

第18章 小庭花(二)

虞伯钦皱眉,跟着过来的五郎九郎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大夫:“病从口入?”
“是,病从口入,十二郎不过是吃了些东西,然后起疹子了。”
一听这话,秦氏赶紧转头去看屋里的侍娘和仆从。阿郑腿一软,直接给跪了。袁氏知道他打小跟着十二郎,忠心得很,忙轻咳两声,询问道:“郎君睡前可吃了什么东西?”
阿郑摇头:“阿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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