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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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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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再贤明的君主,也有年迈的时候,也会有疏忽和错漏。
尚药局的事,让老皇帝发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底下的臣子们也开始大意起来。
奉元城是大邯的王都,南来北往的货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皇城根下,从而造就了奉元城的热闹和繁华。而奉元城内各个和买卖有关联的衙门,也都因此成了容易富得流油的肥差衙门。很多祖上蒙荫的世家子弟,皆借着背景弄到了这些衙门的官职。
老皇帝知道,该是时候好好查一查底下的那些官员了。
尚药局的两位奉御还关着。因牵涉到两个世家,大理寺众人硬着头皮秉公查案。
与此同时,太医署的众位也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虽只是简单的过敏,可服药后,妃嫔们的身上却留下了不少痕迹,实在是令人抑郁。
“二娘在家么?”
大邯在每次朝会结束以后,都会有光禄寺在宫殿飞檐下、廊庑下安排官员们进行廊下食。
用膳的时候突然听到孙青阳凑过来询问桑榆,虞闻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怎么?”
孙青阳可怜巴巴的道:“绍仁,你是知道的,宫里那几位现在身上可还留着痕迹呢,太医署的脑袋都摇摇欲坠了,这不是想着单大夫妙手回春,想请他进宫一趟么。”
配餐的水果是桃子,虞闻直接拿起一颗去塞孙青阳的嘴:“按着宰相府和柳娘子的关系,要是想请单大夫,不是更方便吗?”
孙青阳咳嗽两声:“这不是柳娘子有孕在身,单大夫成天守着她,不肯进宫嘛。”
“柳娘子是单大夫的夫人,如果柳娘子都劝不动他,二娘一个外人如何劝得动。”虞闻的目光落到吃过午膳后聚在一起说话的几名同僚身上。
不等孙青阳答话,虞闻又出声道:“二娘最近有自己的事要忙,你要是想找她帮这个忙,我代你传话就是,至于单大夫愿不愿意进宫,那是他的事。”
“行啊,没关系!”孙青阳调皮的冲虞闻挤眼睛。他不是没去过单大夫那,可人家医馆闭门,跑到崇贤坊那求见柳娘子,又被告知娘子怀孕暂不见客,单大夫则要陪着夫人,不愿外出。
虞闻瞪他一眼。
散衙后,虞闻回到府中。果不其然,又听说琅轩院那出事了。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
他无奈地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这六年里,琅轩院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就没个安分的时候。
打听完消息回来的阿祁绷着脸道:“听说是二娘从外头的道观那,请了一道符水回来,说是和老道士的药方兑着喝下去,二郎的病就能好了。”
虞闻微怔:“喝了?”
“喝了。结果二郎上吐下泻的,折腾到刚才才止住。丁姨娘是个厉害的,二话不说就直接跪在大夫人跟前,哭着说是自己的错,没照顾好二郎,让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倒是妙极了。”
“郎君还是莫要夸丁姨娘的好。大夫人大怒,要不是看在二娘还怀着身孕,估计就要她在面前立规矩了……”
“郎君,”隔着门,阿瑶的声音在外头柔柔地响起,“白云观的贾道长来了,阿郎和大郎还未回府,大夫人请郎君去前面待客。”
阿祁惊讶的看着自家郎君:“郎君,就是这位老道士!二娘就是从他那儿请的符水。”
“行了,伺候我更衣,我去前面会一会这位老道长。”
桑榆带着阿芍在外头转悠了一整天,只为找一处适当的宅子方便制药。夕阳西下,主仆二人这才慢慢悠悠地回了虞家。
才刚下马车,阿芍就见着了站在门口的道袍老者,有些吃惊地叫出声来:“娘子,家门口站着位老道长!”
虞家不大信道,很少会请道士上门,平日里就是有个什么求签祈福的,大多也是去崇贤坊的西明寺。
所以,瞧见门口的老道长,阿芍多少有些吃惊。
桑榆下了马车,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果见门口站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身形瘦削,时不时摇头晃脑,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道长上门?”
阿芍刚想说不知道,一抬眼,又瞧见有人绕过门内的那堵影壁走了出来,忙道:“娘子,六郎出来了。”
桑榆定睛一瞧,果见虞闻带着仆从大步从影壁后走了出来。
虞闻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几步之外站着的主仆二人,微微颔首,又对着老道士恭敬地作了个揖:“真人,久等了。”
姓贾的这位老道士捋了捋花白胡子,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虞家六郎是么,官运亨通,是个有大作为的。”
虞闻笑笑:“借真人吉言,希望日后虞某真能官运亨通。真人来的正好,府内正好有些事,还需麻烦道长。真人,里面请。”
贾道长点头,昂着头就往门内走,虞闻看了眼阿祁,忙几步上前引着老道士往正堂走。虞闻略一顿足,等后头的主仆二人走上前,这才开了口:“琅轩院出了点事,回去后记得陪她说说话,让她别太在意,当心些肚子里的孩子。”
桑榆闻言,眉心微微蹙起:“那位老道长是来做什么的?”
虞闻微微叹了口气:“没别的事。”顿了顿,又道,“宫里想请你师公进宫一趟,你若是能见着单大夫,就劝劝他,莫要执拗,当心得罪了一些小人。”
这世上,多得是背后插刀的人。单一清在民间的声望,大得足以压过太医署,自然而然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并不希望他肯点头进宫。
所以,尽管是宰相府几度去请他进宫,得到的总是各种推诿的理由。
这一点,不光虞闻心里清楚,桑榆也是明白的。
却说琅轩院那边,因为虞阗发病的事,桑梓受众人指责,蒙在房中委屈地大哭了一场。等到阿琉轻轻推开门,站在床边轻声说贾道长来了,她这才恍然间醒过神来,脸色微微发白,赶紧让阿琉服侍自己洗漱更衣,匆匆忙忙往前赶。
白云观的老道士看相卜卦颇有些本事,至于这本事是真是假,却是旁人说不准的。
白云观是奉元城方圆几百里香火相对旺盛的一家道观,除了寺庙以外,这里也是官家富户的女眷们最爱去的一个地方,自然香火钱也就多得不行。虞家偶尔也会去观里,桑梓也因此同贾道长结识。
桑梓才走在半路上,就被秦氏身边的婆子喊住,说是大夫人请她过去。
内堂之中,虞家的女眷全都聚在了里头。
“无量天尊!”随着一声洪亮的宣号,贾道长捋着胡子,精神爽利地走了进来,灰蓝色的道袍干净整洁,看得出来被人打理的很好,进门之后,往那一站,手中拂尘随意地往后一甩,右手做道家手势,弯腰行礼。
秦氏见来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心底微微舒了口气,想着理当不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才对,但一想到正是这人的符水才害得次子旧病发作,顿时脸上的神情又不满了起来。
“真人来了,请坐,看茶。”
贾道长摆手:“贫道就不坐了,只是听闻贫道的符水似乎出了些事,故而特地过来看看。”
贾道长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睛在内室看了一圈,方才道:“谈氏可在?”
秦氏扫了眼坐在下首的桑梓,只见她脸色微白,神情有些激动,听到贾道长问话,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道:“真人,那符水可有什么问题,夫君喝了之后立马就上吐下泻,还旧病发作了,是不是……”
见桑梓一脸的焦急,贾道长眯了眯眼,摇头晃脑道:“这符水是没有问题的,兴许是虞二郎的身体并就不好,不妨让贫道去给二郎诊诊脉。”
桑梓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扭头去看秦氏。
秦氏有些迟疑。这些年给虞阗看诊的,不外乎是奉元城内的那些个有名的大夫们,却是从来没想过白云观的道长竟是会给人看诊的。
贾道长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捋着胡子,正色道:“贫道早年也曾学医,自然能为人看诊。不知夫人可愿让贫道给二郎诊诊脉?”
秦氏和袁氏对视一眼,袁氏颔首上前,一把拉住桑梓的手,走到贾道长面前,屈身行礼:“劳烦真人了,请真人随我们来。”
桑梓眼眶微红,声音也带着微弱的哭腔:“真人,二郎的身子打小就不好,求求您一定要治好他。”
如果让桑榆知道,桑梓竟是将自己丈夫的身体健康押宝在道士的身上,听信他们喝香灰水,拿着桃木剑跳大神就能治好顽疾,兴许她会急得直跳脚。
桑榆没听到这些话,一直站在内堂外的虞闻却是听得仔细,一时间气得脸都黑了,想骂她们吧,又碍于身份不得对长辈无礼,只得沉着脸往琅轩院赶。
半路上,就遇见了急匆匆赶来找桑梓的桑榆。

第32章 双翠羽(八)

桑榆是从琅轩院跑出来的。
她本是去琅轩院找阿姊,不想去了才知道阿姊被秦氏的人请去了内堂,等到想走的时候,又遇上了因为身份关系不得往内堂去见贾道长的丁姨娘,被缠着冷嘲热讽地说了不少话。
好不容易摆脱了丁姨娘,桑榆这才往内堂赶。
从底下人嘴里,桑榆总算是了解到了琅轩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没念过书的阿芍都听得目瞪口呆,更别提桑榆在听闻来龙去脉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就算虞阗病了那么多年,早就是个药罐子了,吃什么也好不了,可也死不了,但还不至于请道符水来治病吧?
“六哥,那个老道士呢?”看到虞闻朝自己这边走来,桑榆赶紧过去询问道。
“大嫂和二嫂领着真人去给二哥看诊了。”
“走!我倒要看看,这个老道士究竟有没有本事给人看诊!”
说吧,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半路,桑榆忽地停足,眉心微蹙,正色道:“师公那里,我明日就过去问问。师公的脾气六哥应当知道,他不想做的事,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而且,师父快生了,师公爱妻如命,怎么也舍不得这个时候离开师父进宫的。”
“无妨。”
桑榆噎住,再看虞闻的表情,心说既然说了无妨,那做什么还一定要去请师公进宫?眼下也顾不上其他事了,只想着赶紧往琅轩院走,生怕迟了一步,就让阿姊着了那老道长的道。
二人进了院子,果见房门外聚着人,再往里走,隔着屏风就听到了内室的说话声。
“真人,您快给郎君看看,这药吃了那么多年,也不见郎君的身体有好转,之前喝了符水又吐又泄的,还旧病发作,是不是……是不是又不好了?”
二人快走两步,绕过屏风掀开珠帘直闯内室,正好看见那贾道长坐在床沿上,看了虞阗的面色,又看他舌苔,最后才号着脉,摇头晃脑道:“这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体里积着毒呢,不然,贫道的符水也不至于会吐了出来。”
桑梓脸都白了。
虞阗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闻言又气又恨,不知是觉得自己被一贯看诊的大夫坑了,还是觉得这道士说的都是假话。
虞闻勉强按捺下心头的愤恨,咬牙问道:“真人的意思是?”
贾道长捋捋胡子:“郎君这些年吃了喝了太多的药,身体里积着毒,因此喝了符水后这才会上吐下泻,将身上的毒排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不妨,郎君这病看着凶猛,实则不然,不过是很轻松的小病罢了。”
桑梓忙施礼:“求真人施以援手!”
贾道长摸摸胡子,道:“自然。只是这药材,贵重得很……”
“药材贵重否无所谓,只要有用就好!”桑梓急忙道,扭头就让阿琉把自己的私房找了出来,“银子我有,灵芝雪莲人参,多贵都没关系!”
“那就有了,贫道这就为二郎写方子,娘子只要按着方子抓药,十日后,必定药到病除。这里头的十几味药材,约莫十七两金子,虽贵,却都是实打实的好药。”
他说完,提笔刷刷地写下一个方子。桑梓接过方子,也不细看,直接就转手交给阿琉,要她赶紧去外头抓药。桑榆却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夺过药方。
藁(gao)本、王不留行、五倍子、没(mo)食子、旱莲台、乌麻花、落葵子、枯白矾、赤芍、人参、当归、党参……却说都不是什么太贵重的药材,这十七两金子要价太高——按着大邯如今的物价,十七两金子,足可以买到两个健壮的奴仆。
她也顾不上什么,沉着脸,直接就把药方子拍在了桌上:“阿姊,这药不能抓!会吃死人的!”
话音才落,贾道长的脸就黑了,桑梓生怕他这时候撒手不干,赶紧上前抓住桑榆的手,焦急道:“二娘,别胡说!真人医术过人,这药吃下去,你姐夫的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心里又急又怕,手下难免用了重力,桑榆被抓得有些疼,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却是不肯松手让阿琉拿走药方:“阿姊!你信我,这方子是假的,会吃死人的!”
贾道长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地甩了拂尘,高声道:“小娘子既然觉得贫道的方子能吃死人,那贫道走人就是!倘若二郎活不过今夜,这条人命也是小娘子闯的货!”他说完,气呼呼地就要走。
虞闻却是不肯就这样放这个老道士走人,几步上前将人拦住:“真人先别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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