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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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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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事实证明,若非他们金吾卫到的及时,九皇子就真的会命悬一线。
之后的事就更加好理解。
已经登基称帝的太子震怒,认定九皇子是目无尊法,有谋逆之心,不顾手足之情,要求当即捉拿九皇子,实则是想清除一块最可能妨碍到自己坐稳帝位的绊脚石。
金吾卫得到密令,暗中帮助九皇子和皇妃逃离奉元城,一路南下。途中黑衣蒙面杀人不断,负责护送九皇子一家的金吾卫彻底和留在奉元城的大将军等人断了联系,无奈只能见机行事。快到大都的时候,金吾卫内部发现了贼人,混乱之中,只余谈文虎一人,拖着重伤护送九皇子入了大都。
再之后的事,便是被桑榆在柴房中发现后发生的了。
“金吾卫的消息,只怕是东宫那边的人传来的。”
夫妻俩出了客房,在院中漫步。半悬在天边的月亮,弯弯一弧,月光清浅,夜色也才刚刚落下。
桑榆闻言,转头去看虞闻:“六哥的意思是说……东宫那边,也有我们的人?”她如今自动自发地将自己归类到了九皇子党,言行中,大多以“我们”代替了以孙宰相为首的过去的保皇派。
二人在朱栏旁停下。虞闻握着她的手,颔首道:“是有。只是这人,原先是老圣上安插在东宫的,除却东宫,旁的几位皇子身边皆有老圣上的人。不然,如何可以了解到皇子们的一举一动,又如何会有之后的属意九皇子。”
说话间,有一人影穿庭而过,桑榆眼睛一扫,轻笑一声:“这位皇妃近日倒是越发活泼起来。早上夜里,总是能见着她从你我眼前经过。”
说实话,她原先对九皇妃的印象不过是觉得这人搞不清状况,时至今日仍旧端着皇室的架子。后来,每逢六哥回内宅时,总能被她亲眼看见或者从五味棠梨他们嘴里听说,那位皇妃又怎样怎样与阿郎巧遇了。多“巧遇”上三回四回的,桑榆愈发觉得好奇起来。
“人家似乎是来找你的。”桑榆低笑,眼睛一直看着九皇妃,问虞闻,“这几日,听闻六哥你和九皇妃有缘的很,偌大一个内宅,说碰到就能碰到。”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冷意。
虽侧着身,可桑榆脸上神情的变化,虞闻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冷不丁觉得后脊发凉,含糊道:“不过只是凑巧。”
桑榆回过头,看着虞闻。她并非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那一位眼底装的到底是什么,更不是聋子,听不出自己丈夫的含糊其辞。只是,她一直以为,既为夫妻,就该坦诚,六哥很好,好到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所有的事他几乎都告诉了自己。
只是这一回,又是为什么遮遮掩掩?
桑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夜,夫妻俩之间第一次一夜没有说话。
整整三天,桑榆一直闷着声,不说话,尤其在看到趾高气扬的九皇妃时,更是闷声不响。
五味人小,憋不住气,几次想冲过去在九皇子面前把话说明,可是被使君拦住。看着每日起早就离了县衙内宅到一捻红开门做生意,日落后又慢悠悠回去的娘子,三个小的除了担心,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劝慰。
这夜,桑榆从睡梦中醒来,入目的是依旧静静烧着的烛台,火光明光却又不失柔和。
屋子里静悄悄的,棠梨坐在床尾的小墩子上打盹,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大约是弧度大了些,差点就跌倒,继而猛地惊醒过来。
“娘子……”棠梨揉揉眼睛喊了一声。
桑榆笑笑,摸了摸孩子凑过来的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棠梨一边去给桑榆倒茶,一边抬头想了想,“刚过子时,不过,阿郎还在客房。”
桑榆目光一沉,闭了闭眼,不由道:“我不高兴,他也不晓得哄哄。”
“可是,”棠梨端着茶过来,疑惑道,“娘子心里明明一点都不生气,为何非要阿郎先低头?而且,娘子不觉得那位九皇妃长得颇有些眼熟吗?”
桑榆微微一怔。
她的确其实不怎么生气,只是想要他能主动过来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仔细想想,如今他们要忙的是如何助九皇子一臂之力,将新皇从帝位赶下台来,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去想些别的。
再者,听棠梨听到九皇妃长得有些眼熟,桑榆心底有些迟疑。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自问在奉元城那些年,她其实也见过不少世家娘子,但记忆中分明记得并未与这一位见过……
“罢了,你去客房看看,阿郎是不是回来了。”桑榆摆摆手,“还是我自己去吧。”
她披上衣裳,简单地将散至腰际的长发挽了个发髻,提了灯,走出内室。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花香,她微微叹了口气,往客房方向走。
并没走多远,风簌簌地吹来,同时吹来的还有女儿家胭脂的香味。桑榆骤然站定。
“六郎……你为何总是不愿和我说话?”
那是九皇妃的声音!
桑榆提着灯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夜深了,皇妃为何在此?”
虞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连桑榆的心也陡然间放松了下来。
“我一十四岁的时候就听说了你的名字,迄今已有好些年。那年阿爹说,孙相公有意撮合我俩时,我心里是高兴的!”顿了顿,暗中一声哀叹,九皇妃似乎苦笑了下,“你不知道,我好几次偷偷溜出家门,只为了在你散衙的路上,能看你一眼。虞家虽然是商家,可你别那些世家儿郎都要强。奉元城里那么多娘子盼着能和你成双,就连宋家姐姐都被你退婚了,可你答应了和我的婚事,你知不知道我……”她的声音带着笑,也发着颤,“六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这一回,在长久的沉默后,虞闻的声音方才轻道:“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是我……太随意了。”
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桑榆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清冷的夜里,她听到虞闻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续道:“我本以为此生再无可能与她相见,因此,才答应了孙相公的撮合。若非贬官,若非与你退亲,我又如何能有幸来到大都,然后重新遇上她。”
桑榆的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百感交杂。
而后,她听到了九皇妃有些急躁的声音。
“她有什么好的?她父母不全,唯一的嫡亲姐姐,听说还关系不睦,除了会些旁门左道的本事,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六郎你全心全意爱着!”
“如果,她真的什么本事都没有,那才好……”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却处处显露宠溺,“那样,我就可以将她养在内宅,只让她去看天上的明媚春光,和满园的花团锦簇。”然后,男人的声音很快变得干净,坚持,“可是,她从来不是心甘情愿待在内宅的女人。她胆识过人,素有急智,再危险困难的场面摆在眼前,她都能聪明地转危为安。她会的东西,从来不是旁门左道,若悬壶济世也是旁门左道,那像九皇妃你这般,成日只知晓富贵荣华的人,又会什么?”
“大约,就是个不懂得死心为何物的女人。”
九皇子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刹那,风忽的增大,树叶簌簌作响。桑榆手中的灯被风吹得碰着了里头的烛火,她骤然松手,“啪嗒”一声,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下子败了一千多= =一休息一出门,就花钱……中旬还要去外地吃同学的结婚喜酒,月底可能要旅游……都是钱……

第104章 水龙吟(七)

月色下;甘甜的胭脂香气,带着解不开的缠绕。
桑榆微微叹了口气;从葱茏的树后走了出来。她离得远;又恰好被转角处生长得格外茂盛的树丛挡了烛光,因此;这才能一直躲着偷听。
见她出来;九皇妃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大好看。
也是,先是被自己的丈夫发现自己试图红杏出墙,和别人勾勾搭搭不说,又发现被自己勾搭的那人妻子;竟似乎从头到尾毫不客气地偷听了下来。九皇妃的脸差点就要扭曲了。
自那日之后;九皇子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不是之前那位只想按着母妃的设想;老老实实领了封地当个王爷的皇子了。相反,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甚至多思谨慎。
可沉默寡言不代表着九皇妃近日的所作所为,他没有看在眼里。
“夜深了,不如歇息吧。”
桑榆轻轻咳嗽两声,目光有些躲闪。偷听人说话,还被抓个正着,多少有些尴尬。
她这个台阶不单是给自己的,同时也是给九皇妃的。想来,能入了九皇子的眼,成为皇妃的小娘子,也并非是什么没头脑的人。只是……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桑榆实在怀疑,这一位究竟懂不懂顺着台阶下来。
许是终于反应过来,明白自己丢脸丢大发了。九皇妃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匆匆行礼,退到了九皇子的身后。
至于各自归房后,九皇子会如何,便是说不清楚了。
夜深漏重,桑榆服侍虞闻洗漱后上榻。仿佛之前那几日丝毫没有冷淡过他一般,桑榆紧紧靠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直到桑榆眼皮发沉,以为就这样要过去一夜后,终于听到了男人的一声轻叹,裹着浓浓化不开的情绪。
她睡意陡然散去,睁开眼睛去看他:“六哥。”她喊道,“你为何会和那位定亲?”
这个问题,从前虞闻也提起过,却从来都是一笔带过,并未仔细解释什么。
桑榆那时候也觉得,不过是从前的事,彼时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对于那时候已经及冠的六哥来说,实没道理会在那时就看上自己,如此有过那么一两个类似于宋凝脂这样的过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如今,她却没了这般想法。
在轻叹过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虞闻微微侧身,将她揽进怀里:“我那时以为再无可能见着你,心中多少有些难过。阿娘着急我的亲事,又正逢孙相公有此想法,我便去看了她一眼。”
“六哥……是不是喜欢过她?”桑榆贴近他的胸膛,听着男人规律的心跳,心情慢慢沉静下来。
“我喜欢她的眼睛。”
答案,出乎意料。
桑榆微愣,忍不住趴在他胸膛上抬起头来。
虞闻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低声道:“她当时在和兄长说话,笑的时候,那双眼睛尤其像你。现在想想,确是我错了。即便再像你,她终究不是你,如何能成为替代品……好在后来,被退亲,我这才松了口气。”
男人的手温柔地抚在桑榆的脸上,常年握笔的指间略有厚茧,轻微粗糙的摩挲在娇嫩的肌肤上,令她心底忍不住一颤。
“得知朝廷命我调至大都任职县令的时候,虞家所有人,包括十二郎,想得都是我从天上落到了地上。唯独大哥过来说,你到了大都,记得一定要照顾二娘,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报喜不报忧的,也不知过得如何。”他呵呵笑了起来,弯臂把她紧紧搂住,“我当时满心欢喜,只想着这是不是说明你我也是有缘的。”
桑榆心头一暖,趁他低头的时候,轻轻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又舔了舔,笑骂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位人物么?”
虞闻的确不知自己招惹到的这位小娘子,日后竟会成了皇妃。想来是老皇帝发病前为九皇子聘下的。
可说起来这一位,有福却又无福。九皇子出宫建府,原该是封了王的。可偏生老皇帝心急儿子娶妻,只说让他俩先成亲,封王的事待成亲后再下诏书。等到诏书写好,准备下的时候,老皇帝一不留神病了,这诏书也就是顺手被监国的太子压了下来。
“罢了,看你方才和那位说的话,想来你也并非是故意的。”桑榆笑,低头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眼道,“今日的事,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听着。日后你若是再被那位拦下,应当晓得要怎么做才是。”
虞闻忍不住发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家有河东狮,我如何敢再去招惹旁的人。”
“你才河东狮!”桑榆气笑,睁开眼,伸出爪子就要去挠他痒痒。
夫妻俩在床上笑闹了好一会儿方才互拥着歇下。
怀中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虞闻微微低头,望着桑榆沉沉睡去的模样,又侧头去看窗外。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纸映进屋来,风一吹,窗外的枝桠就簌簌发响。
新皇登基还不足半年,他们要做的事,也越来越紧。到了如今,他反倒后悔将心爱的人娶进门来——万一事情败了,九皇子未能登基,他们这些人便都得落到株连九族的下场。他如何舍得让桑榆跟着自己吃这样的苦头。
他又想起九皇妃方才说的话,想起自己的回答,心底隐隐盼着能早些有个孩子。如果一旦出事,他就送母子俩走得远远的,最好到一个谁也不认得的地方,好好教养孩子,别让人找到他们。
虞闻又回头,伸手轻轻摸了摸桑榆的肚子。大约是被摸得有些不大舒服,睡着了的桑榆迷糊间哼哼了两声。
不到天亮,内宅的下人们又开始陆陆续续活动起来。虞闻起早去了县衙处理政务。桑榆起来,洗漱后就照常去给廖氏请安。
“六郎又去县衙了?”和在虞家时不同,廖氏如今虽仍每日不忘在菩萨面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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