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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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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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桑榆也知,谋反一事,是要连坐的罪名。虞家人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新皇无道,成王愿推九殿下为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果真是谋反!
“新皇无道……”秦氏极力不愿去想十二郎,可却抑制不住的担心起来,“如果六郎是站在九殿下那边,那岂不是和十二郎对……对立了?”
“六哥曾经劝过十二郎很多回。”桑榆知道秦氏在想什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正色道,“如果十二郎此番能无事,等到殿下登基后,六哥会想办法保十二郎一条命。”
虞伯钦一直不语,此刻听桑榆提及能保虞安一条命,终于沉声道:“只要人还在就好,做不做官其实没什么大意思。”他顿了顿,拍着妻子的肩头,认真道,“虞家本就是做手艺人起家的,也是吃过苦的人,还不至于没人当官,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桑榆颔首。
在从大都回奉元城的路上,桑榆心头一直挂着事情,除了挂念远在北地陪着九皇子拼命的虞闻,她还挂心虞家日后的生活。
最害怕的,是经此一事之后,虞家从云端跌落尘埃,至此一蹶不振。六哥是摆明了不会让他们借助自己的身份在奉元城中倨傲的人。尤其在十二郎的官位不保,虞家铺子也受损的情况下,她是真的害怕虞家会就此败了,到那时,即便六哥不愿回到奉元城,也会不得已被他们牵绊住,时时刻刻要撑起这个家。
而听了虞伯钦此话,桑榆心底其实舒了一口气。
“六郎什么时候会回来?”
见屋里人都不说话,虞大郎这才出声询问。
桑榆想了想道:“应该就这几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存稿四万,还没想要书名我也是醉了。

第120章 伴云来(七)

桑榆这人如果心里想着事;夜里就不会睡得多踏实,时常会因为零星的声响马上惊醒。
可这一夜睡得格外悠长,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已亮;远远还能听到有人奔来跑去的声音。她动了动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阿芍如今怀着孕,夜里也就用不着她守夜。是以;昨夜屋子里只睡着桑榆和棠梨二人。听到屋外的动静有些大;桑榆微微蹙眉;喊了声棠梨的名字;却见窗边的小榻上,小小的孩子睡得很熟。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声音,忙喊道:“娘子可是醒了?”
桑榆应了一声,下床穿上衣裳,见阿匪进屋服侍,随口问道:“外头这是怎么了?”
“娘子昨夜睡得很熟,怕是还不知情。”阿匪一边帮着她梳头,一边道,“昨夜三更天的时候,来了一群人夜袭,庄内的人马与外头相较而言,有些悬殊,大伙儿拼杀了一夜,差点以为要败了!”
见阿匪越说越兴奋,桑榆原本已经吊起来的心不知为何,就缓和了下来:“后来如何了?”
“后来阿郎回来了!”
在大都的时候,县衙的所有下人都称虞闻为阿郎。听阿匪这么说,桑榆明白,她口中的“阿郎”不是指虞伯钦,而是六哥。
六哥回来了。
昨夜来袭的人身份不明,阿匪也不大清楚,只是通过她的比划,桑榆粗略地知道了事情的头尾。
夜袭大概发生在三更,因为桑榆的吩咐,闲情庄内的夜巡十分紧密,孙青阳的人马和暗卫自觉地分了批次,两个时辰就交接一次,是以夜袭发生的时候才能反应迅速,挡下一拨袭击。
虞闻是跟着成王的人,一路从北地行军到此。
北夷事了后,成王带着九皇子进献三牲,亲自点将,带了十万大军向皇城进发。十万大军,整整排了几里长的队伍,声势浩大,气势恢宏。一路上更是效仿伏诛的二皇子,打着平乱贼清君侧的口号,沿途所过之地,却意外的,无一人表示抗拒。
当所有百姓都不觉得成王和九皇子的所作所为有问题的时候,当政的皇帝也是时候下台了。
总之,昨夜虞闻带着部分人马先行赶到闲情庄,恰好遇见了夜袭,当机立断,将夜袭者一并斩杀,只留了几个活口,一直拷到天明,方才有人松了口。
桑榆又细细问了些许事,说话间,有人进了门。
桑榆侧头去看,只见得一个高大男人站在门内,身上穿着甲胄,一脸的风尘仆仆。桑榆定了定神,凝眸一看,顿时心头扶起酸意,心疼的不行,顾不得还有个阿匪站在身侧,起身几步走了过去:“六哥可算回来了!”
虞闻奔波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闲情庄,又碰上有人夜袭,直忙到此刻,方才得空过来看看妻子。
“这些日子累着你了。”他上前,扶着桑榆的肩膀,眼神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旁的阿匪见状,忙掩了唇,偷笑着避开。
见虞闻一脸情意绵绵的样子,桑榆心底也是暖暖的,笑嗔道:“六哥若是心疼我,就早些将事情了了。”
许久未见桑榆娇嗔的模样,虞闻犹自入迷,握着她的肩膀应道:“好。”
桑榆看着他笑,伸手揪了下他唇上的胡须:“我命人去给你烧些水来,等会儿给你修修胡子怎样?”
虞闻想笑,忽的又想起一事来,脸上的笑容倏忽间便消失不见了:“你可知,是谁带了那些人来闲情庄夜袭的?”
桑榆神色一敛,便听得他继续道:“是阿瑶。”
怎会是她?
桑榆惊得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在救回来的人里并没见着阿瑶和沈婆子时,桑榆还有意问了桑梓,听说是事出突然,她们没来得及上车跟着一起走。可谁知,阿瑶竟会带着人跑来夜袭闲情庄!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消息,还在后面。
“婆婆死了。”
虞闻口中的婆婆,喊的是自小待他如亲儿的沈婆子。他从廖氏身上所缺失的,都是沈婆子一点一点给予。他曾一度打算接沈婆子过去大都生活,可都被拒绝了,说是听雨院总归得有人留下打理,阿瑶当不得重用,还是她老婆子留下的好。
可仿佛上一次见面不过是昨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见虞闻眼底的哀痛,桑榆心生怜惜,低声劝慰:“婆婆在天有灵,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心安了。婆婆……是因为阿瑶吗?”桑榆自己说着,鼻头也是一酸。虞闻见她眼看着就要哭了,心里只道是夫妻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哭哭啼啼的不好,便忍下难过,紧紧将人抱住,轻拍她的背。
“严刑拷打之下,阿瑶招供了,确实是因为她。”
沈婆子一辈子忠心耿耿。廖氏年轻的时候服侍廖氏,廖氏生下虞闻托付她照顾小郎君后她就忠心不二地照顾他。这一照顾就二十几年近三十年,情谊非常。
沈婆子是为了阻止阿瑶向人透露闲情庄的消息,被那群夜袭的人活生生打死的。虞闻趁着天还没亮,就潜入城中,找到了沈婆子的尸体,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和那双熟悉的粗糙的手,虞闻只怕根本不能认出眼前整个头颅血肉模糊的尸体,会是过去几十年如一日照顾自己的沈婆子。
“他们……都知道了?”
虞闻点头。
沈婆子的死讯,让廖氏差点昏了过去。秦氏则愤怒于阿瑶的叛主,差点当场就把人打死了。还是虞闻让人拦着,才留下了她的一条贱命。
阿瑶被两个婆子叉着拖行了好一段路,昏头昏脑间被带到了一间堆放造物的柴房里。沈婆子被她害得惨死,暴动起时虞家人逃去城外闲情庄的事,也是阿瑶说出来的。
虞家人如今对她是恨之入骨,秦氏甚至破口大骂,恨不能把她直接打死。可袁氏说,这等恶仆,自有大邯律法严惩,若是直接处理了,只怕虞家也得连着获罪。
和之前丁姨娘的事不同的是,阿瑶叛主已经是闹得很多人都知道了,而丁姨娘下药不过是自家宅子里的事,藏得严实了也就不会传到外头去。
阿瑶的下颚被暗卫脱臼,四肢也在暴动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被扔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喊不得冷热,也求不了饶,就那样一个人在地上趴了很久,满心都是怨毒。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而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她吃力地抬起头,只看见她满心满眼嫉妒和怨恨的人缓步走进屋来。
她挣扎了下想要说话,身上的痛楚并不能掩盖掉她眼中的怨怼,才瞪圆了眼睛,又瞧见从那人身后走来一人,顿时萎了。
“无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样的事,你都叛主了。等事情告一段落后,自会再来处置你。你且在这里,好好思过……替婆婆多念几句往生咒吧。”
阿瑶的容貌不差,之前抓人的时候,暗卫下了狠劲,给了她几巴掌,半张面孔就那样肿的老高。现下,看着自己一直倾慕的六郎站在眼前,用那样陌生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阿瑶噤若寒蝉,不敢再挣扎分毫。
成王和九皇子一行人行军将至奉元城的消息,意外地没有在路上泄露分毫。直到闲情庄夜袭前夜,才有消息说一直被追杀却意外消失了行踪的九皇子将九皇妃藏在了城外闲情庄中。
为能拿下九皇妃,逼迫躲在安装处的九皇子露面,新皇和东宫旧臣策划了夜袭。
不想夜袭失败,夜袭者或死或伤,只几个机灵的眼看情况不对,趁乱逃走报信,兵部这才呈上折子禀报了此事。
新皇看着折子气得肺都要炸了,怎么也想不到九皇子竟然有本事一路隐藏行踪,跑到北地和成王勾搭在了一起,竟还真的就敢反了!
“平乱贼清君侧?”常公不在,在剩下的心腹近臣里,新皇最信任的就是能说会道的宋家,“皇叔老老实实呆在北地就好了,帮老九闹什么!”
裴家的不说话,裴十三因好友虞安被新皇当做废子,如今负伤在他家中疗伤,心底还有些不痛快,此刻听到新皇向宋家求助,索性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站在自家长辈身后,沉默不语。
“圣上,成王和九殿下这一路过来,沿途却没一处探子有将信息传回皇城,想必不是被他们收买了,就是已经灭了口。虞六带着先行军已经赶到奉元城外,那成王大军不日就会到了,至于究竟会是那日……臣也算不清楚,不如请大将军们……”
行军的事,问文官自然是一头雾水。可要想问那些大将军,你还得看那些将军们赏不赏脸。
毕竟至今日,城外的暴动仍旧还没被镇压下来。
新皇如今有些怕了。成王这些年战功赫赫,他曾经一度有过想命成王卸下兵权的打算,以免功高盖主然后抢了自己的江山。
可是他又实在不敢。毕竟成王在北地,凶名远扬,把那些不长眼的北夷鞑子一次次打得屁滚尿流,甚至还单枪匹马闯过北夷的大营,把当时的统领头颅砍下,悬在大营最高处。这样的人突然杀过来,新皇差点就尿了。
眼下这情况实在头疼。新皇顾不得其他,当即要下诏招常公起复。
东宫旧臣为常公首,可即便如此,夺情一事却还是遭到了众人反对。新皇这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反对声,直接一纸诏书下了,命常公起复。
武将暴动还没歇,新皇又上赶着闹事,下了这么一道诏书,顷刻间,满朝官员上书谴责左宰相常公的不孝行为。结果新皇大怒,连皇太后的话也不听了,直接将上书者各大了二十大板。不少人因此还被打成了残疾。
他不知,此事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邯易主,不日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丁忧和夺情。
前者指的是古代家中直系尊长过世后,官员要居丧,也就是要停止守制,在家守孝。
后者的出现,则是在丁忧的前提之下。丁忧期间,官员是不准为官的,如果一定要招丁忧的人出仕,叫做夺情。
不过一般来说,夺情都会被世人诟病。
有兴趣的可以百度下“夺情”例子,明朝的张居正。

第121章 伴云来(八)

新皇怕了。
虽然在朝堂之上脸上还能绷得住;等到那些挨了班子的官员一个个全都被送走退朝后,他再也坐不住,转身就奔回后宫。想去找皇太后说话;皇太后这一回也是真的心寒了,知道气数已尽;再不愿见这个辛苦扶持上来的蠢东西一眼。
新皇跑去找宠妃;宠妃早就得到消息怕得躲在宫里不肯出来;就算见了他,也是一脸惨白;话都说不利索。
想去找皇后;可皇后被废,如今身居冷宫,新皇碍于面子又不愿往冷宫去一步。方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竟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常公不得已起复后,头一件事就是进宫面圣,却只在后宫中找到这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已经没了胆魄的新皇。
东宫的人马,在接二连三的镇压和夜袭失败后,所剩无几。要靠他们去保护皇宫,简直可笑。奈何如今武将们都不愿再为新皇出力,常公建言,不妨先安抚好武将,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满足之后让他们来保卫皇城,届时削减俸禄的事再一步一步来。
新皇却是不愿,又提到孙青阳的名字,叫嚷说封他一个爵位,要他赶紧带着人守住皇城。
常公冷笑,挥了衣袖,干脆不说话了,由着他又急急下诏封赏孙青阳。
孙青阳领了诏书后会不会如愿行事,新皇不知,可为了能再多一层保障,新皇又给宋家一子授了大将军一职,连带着将宋家的几个姻亲都封了将军,命他们即可领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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