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成荻野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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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穿成荻野千寻-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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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回去的话,就让我奈落在此亲眼看着它会迎来怎样的终结吧。
……
…………
高天原,日神宫。
自业火之座那儿用计偷得了运之姬魂玉的天照大神正在爱子的病床前泪水连连——
我可怜的孩子啊,如今竟是连向自己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了!你不爱尘嚣,母亲就为你寻来最柔美的云霞。你不爱征战,母亲就为你催生守护国土的鬼神。你不愿衰亡,母亲就用鲜血来为你浇灌生命。可是云霞消磨了你的意志,鬼神滋生了你的惧意,生命也被苟延残喘的孱弱身体变成了无尽的痛苦与恨……
我的爱子呀,我的爱子呀!
女神心碎地看着几近维持不住实体的儿子,干裂的嘴唇里吐出了痛苦的叹息:那魂玉并没有使他的身体状况稍好一些,它只是一如既往地闪耀着珍珠般内敛的光泽,衬得男人苍白的病容更为虚弱。
——天照无法使用它。她按千年之前运之姬的转世所言去做了,可也许是因为违背了“不得干涉时运”的承诺之故,这魂玉甚至不能像作为试验品的四魂之玉那样对人的力量有所增幅,更别说救回儿子的性命了——可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太阳女神哭倒在地上。她可怜的,最爱的孩子啊!
容貌华美威严如朝阳的女神流着泪想要抚过儿子疲惫的睡颜,最终还是在碰触到之前收回了手去,脆弱的神情瞬间变得坚定起来;自己和部下们已到了穷途末路了。叛军的队伍已经开到了平原之上,而手下大半人马已是死的死逃的逃,她必须也只能亲自出去迎战……
女神穿上战袍拿起武器走了出去。她跃上马背,和剩下的寥寥近百个死忠神将策马直入了叛军所驻平原之上——
苍茫草原之上,天地交接处,一眼看去望不尽边际的浩荡军马仿若地狱之火般迅速席卷而来,那象征了各地神职神位的服饰刺痛了女神的双眼,污秽不堪的叫骂声则直叫她羞愤欲死——
“伪王!舍得从你那金银窝里钻出来了么!上啊,干死那个欺骗我们的婊|子!”
“这些年多少神死在你手里,他们是怎么死的,说说清楚呀,天照大神!”
“别喊她天照,也别叫她大神!这是个冒牌货而已,真正应该坐在上面的女神早就死啦!”
为首的青年血衣红发姿态风流,他并未阻止手下武将的狂言浪语,只一双微微上挑的猩红眼眸含笑看她,直到女神脸苍白才举手示意部将安静。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不是拿着属于我的东西出来求饶吗?”男人毒蛇一样盯着强作骄傲的女子,容貌极艳,话语极毒,“好个出身卑下的私通之女,冒名顶替在王座上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的偷儿,骨头倒是学得稍微硬起来了嘛。又或者说你还心存侥幸,觉得鼓动两下唇舌就能像从前那样把叛臣收于裙下?”
“酒吞,你这宵小之徒,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为此大逆不道之罪!”再难忍受此等侮辱的太阳女神拔剑怒吼,昳丽容颜被映着阳光的华美铁甲点亮成了烈火一般夺目的明艳,“吾为天照大御命,本就为天命之所在者!我天照曾为家国在战场厮杀,可是虚言!我天照曾为子民安康不眠不休祈祷上天,可是虚言!我天照曾多次力挽家国于狂澜,可是虚言!”女神的双眼燃烧起了熊熊怒火,“诸君可曾记得昔日忠君之誓!汝等可对得起先父先祖耳提面命!我天照今日便以我父伊邪那岐之名征伐尔等,便是战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要正我清名!”
“正清名!”酒吞大笑起来,语调轻佻而暧昧,“卑弥呼之继位者巫女台与哪儿来的清名可言?半神之身如何可延寿至今?上战场祈安康的是卑弥呼,被封为天照大御神的也是卑弥呼,可不是你凭着一张脸顶替了正主的台与。谋杀长姐,与父交|媾,欺世盗名,强改时运……”
刚被太阳女神的言语所震慑的众人立马大骇,眉目间露出了被愚弄的愤怒;便是忠诚地护在她马前的武将也不由得露出了屈辱而憎恨的神色。
我别无选择!被直呼本名的女神想要大叫出声,尊严却教她忍住了嘴里的话;诚然,她的出身不见得多么好上位也不见得多么光明,可那是她自己无法选择的呀!后来她战战兢兢在神位上呆了千来年,尽职尽责未尝懈怠,到头来竟是连稍稍动用权力拯救爱子也成了不可饶恕的罪名!
“毋需狂言,”女神策马而上言语恨恨,强大的神力凝在剑上,“待我把你打落尘世再言说悔恨罢!”
“战便战!”酒吞眼神狠绝,“将神只挑于马下,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杀啊——!”
一声令下,喊杀声惊天动地,千百万骑同时扬尘而起。战旗猎猎,风声肃杀,天地变色,万马齐喑,刀枪相击间金石之声不绝于耳,灵力与灵力的碰撞不断激荡起绚丽的波动千重,和鼓起了浓重血腥味的强风交汇在一起,直达九天之外,乃至使凡世之人大惊之下纷纷开始祈求上天息怒——
“瞧这雷打的。”身处出云国的奇稻田姬垂首为丈夫杯里斟上了美酒,“天上开战了呢。”
“可惜了大神的坐骑,”照常到素盏鸣尊府上相谈的尊者轻叹一声,“这是要命绝今日了罢。”
“莫说那败兴的事!”暴风雨之神举杯豪饮,神色不快地啧啧出声,“怎么样,我家夫人手艺可好,这陈酒可醇厚,露水可甘甜,鲜花可娇嫩?”
“须佐氏,且莫言败兴。”佛陀指尖一递,带露的白莲生发而出,“自我入此地以来,此地从未脱出中兴,而唐土早已步入末法,仙家讲究清心寡欲……照理言,此地也早该效仿唐土。如今各处神明仍恣意享乐一如往常,一是无人教授长存之道,二是有人强行压制了末法的迹象。”
“……强行压制?”素盏鸣尊的眉皱了起来,“怎么可能……”
轰——!一声惊雷炸起。映着血色和电光的暴雨自幽暗的天际而落,而后梭梭的雨声愈发大了起来。
“果然来了。”清俊瘦削的尊者眉目间染上了淡淡的忧色,“可要援之?”可要去救她?
“……”素盏鸣尊眯起眼,感受了好一会儿自高天原而来的改变了方向和温度的风,阴鹜的神情看来似悲似恨,而后不耐地抓起了酒瓮仰头便饮。
——暴雨把厮杀的残骸连同神的鲜血一起冲入了海里。
小妖们早已欢腾不已竞相吞食。其中甚至有尝了腥膻大感鲜美的开始爬上岸吞食起了普通百姓来,不一会儿,向来风调雨顺的出云国就成了妖魔出没的人间地狱——
“那个冒牌货,真是蠢死了!这样下去我的府邸也迟早会被波及……麻烦死了!”暴风雨之神用手臂半掩着愈发暴戾的眼神,声音听来轻柔而危险,“除末法之厄以外,你必定还知道些什么吧,吾友?”
“命定的大神之位无人可代。”尊者低声言道,面相安宁而悲悯,“不过相应的,君等皆将荣归故国,永居故里……夫人,请稍退后。”佛陀在奇稻田姬惊惧的神色中向海神之邸四周的海水洒下了一把莲子。只一瞬,便可见万顷白莲在荷叶中摇曳而生,洁净的灵气彻底荡平了出云之国澎湃的风浪,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对普通平民的保护结界。
“啧……”素盏鸣尊并不屑尊者这一片悲天悯人的好心肠。但这不妨碍他心情郁郁地陷入了沉思,乃至羡慕起了这异国而来的友人来。
——那后来的、去尽了三千烦恼丝的佛陀并不心忧他的末路。若能挺过这五百年一次的劫数是平常事,不能也并不足为悲。佛家子弟得获长生是因了教化世人的宏愿,寿终之时亦即愿成之时,大愿得成功德圆满,又有何可憾恨?
可对于高天原一系神明而言却并非如此。
最初的他们并非是什么神明,只是被驱逐到这小小岛国来的仙人自海中点化的精魅而已。那三位仙人和他们的数个后代教会了当地人劳作织布刀耕火种,自己却因为思乡步入了天人五衰之境,在来得及授予初长成的仙灵何为与神名相对的神责之前,就在膝下侍童的毒药作用下化作了伊势海里悲哀翻腾的易碎泡沫,魂归故国了。
这对后来诞生的仙灵来说是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因为即便他们在见到凡庸之人时把再多再伟大的头衔加诸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受到丝毫指责和阻隔了——就连他们那从前侍奉着仙人们的父母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也授意默许了这种事情,后来甚至发展到了为了争权夺利姐弟相杀不死不休的程度。
伊邪那美生下了别人的孩子,然后她和那个孩子一起被丈夫斩杀。伊邪那岐将妻子的灵魂锁在了黄泉国里,并对外宣称姐姐死于难产,把在黄泉国里不甘报复的伊邪那美描述成了一个丑恶的疯子——
那做丈夫的是多么高兴啊!自此之后,他就是独占这片天地的无冕之王了!
男人喜极。他把伊邪那美的儿女们赶出了权力中心,把与不知名神女生下的三个孩子记在了死去妻子的名下,并把长女天照指为日神,次子月读指为月神,最小的儿子须佐则被指为海神。对父母之事并不知情的幼子自幼无母兄姐被禁,对亲情的渴慕使他常常在高天原华美而空荡的宫室里放声哭泣直至传出万里,哭得伊邪那岐心烦气躁杀心大起;于是做父亲的就把疼惜幼弟试图反抗的长女斩杀换上了另个听话的冒名顶替,把不识相的幼子以寥慰思母之心之名放逐到了凡世,把生性怯懦的月读彻底幽禁在了月读宫,让他生生成了再无家可归之人!
素盏鸣尊嗅着清雅的荷香发出了一声冷笑。
众神都将……永居故里……么?
也就是和所谓“功德圆满”的父亲一样,往来处来,到去处去,不知世事,不享供奉,被永远封锁在最初孕育出神明的海底深处,和伊邪那美一起,回归为支撑这方岛国的基石吧。那样的事情,那个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父亲的好“姐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所以她才强迫那条小蛇在业火之座的严防死守下取得了运之姬的魂玉,并以讨伐异端为借口直接介入了尘世的战争,将本可夺取天下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困在了本能寺里,以图为子孙的王运获得喘气的机会吧。
海神想起了父亲的末路。那父女俩在面对权利的态度上是何其相似——她甚至从他的儿子手里强取了苇原中国的统治权。不过相对而言,她倒是比伊邪那岐稍好些——最起码,太阳女神确实是爱着自己的子女的呢……即便,她为此付出了神运衰退的代价。
暴风雨之神心中百味陈杂。他知道,千年多前天照把他再次遣出高天原是为了保护他。
“阿奇,等我回来。”男人拿起了他的弓和箭,紧紧抱住了妻子吻上了她的发,“拦住那几个混小子,让他们不许跟过来。”
“大人!”奇稻田姬瞪大了眼惊惶地伸手拉住了素盏鸣尊的衣摆,“不要去!求求你,就算只听阿奇这一次也好,不要去!你已经离开了高天原,是我出云之主……”
暴风雨之神难得温柔地回抱了自己的妻子。
“你才是出云之主,阿奇。”男人松开女人的手,“高天原毕竟是我的家。岳父大人不也一直在可惜自己的女婿空有神力出身,却被驱逐出了天神之国么?乖乖等我回来,为你带来荣耀。”
“主公!您难道还不懂妾身吗?”奇稻田姬不禁哽咽出声,“妾身想要的只有你啊!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不是很好吗?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
“瞎担心的笨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别让我担心,听话,好吗?”素盏鸣尊拍拍妻子的头爽朗地笑着离开了出云,在女人低低的啜泣声中走向了高天原的战场,走向那已陷入了极为惨烈的单方面屠杀的战场之中——
人间在开战,神世亦然。在这战乱之世,每天都有旧的神只陨落,每天都有新的神明诞生,新旧两派之间的矛盾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连带着凡世也是一片狼哭鬼嚎的腥风血雨。是,他须佐确是被贬来了这神世之外的出云,只要不出兵卒不动干戈便定可作为被逐之人存活下去——一开始不是没恨过的,可他骨子里毕竟是个血性的男儿。高天原是他的家,他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他曾经想要主宰的地方。活得一世,这血统高贵的神子怎能容许自己在最后一刻仍缩居一隅以求独善其身?
“我的天啊……”做妻子的在一片朦胧的泪光中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见得他消失在了天边后终于闭了眼含泪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丈夫离去的方向。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丈夫会像魔女红叶转生之人那样意外死去。
尾张的织田信长前不久才死在了本能寺里。她曾以为那个魔王转生的男人此生必不会早亡,那人却如他所爱的能剧《敦盛》中所唱的悼文一般,人生终止在了五十之前……
人生五十年,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哉?
——她所怕的,是天要他亡啊!
女人再没心思招待丈夫的友人,只愣愣地回想着《敦盛》里不祥的唱辞——
吾常思此世不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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