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公司最近出了一款安静新娘的款式,她想,应该很符合马琳的气质。
姚嘉嘉本来以为没有后话,却不料李止水会答应,惊喜的跳了起来:“含笑,你说真的?”
“嗯,你这几天可以让她找我,我会安排她试一试,不过我不保证可以哦,关键还是要摄影师的意愿。”李止水并不敢把话说的死,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退路。
姚嘉嘉连忙点头:“嗯,当然还是得按照正常程序走,只要有这次机会就够了。”
李止水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倒是不讨厌马琳,最起码相比娱乐圈其他的明星,马琳给人的感觉更舒服。
李止水心里所感受到的舒服其实来源于马琳的本身的性格,作为一个演员,她更真实,身上没有矫揉造作,流露出的气息也是纯粹的自己。
马琳在娱乐圈也有好几年,之所以没有一炮而红,也和本人有关,她并不愿意出卖自己,每一步也都是靠着自己走过来的。
马琳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接受任何的潜规则,她可以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她没有良好的身家,母亲去世,父亲烂赌,再有一个无赖的未婚夫,她的生活一下子就陷入了困窘,当初为了给弟弟交学费,她不得不出卖自己。
她和林昊的认识是在一场经纪人安排的宴会上,她本来想要安安静静坐完一个宴会,不打算说话。
坐在角落里她没有说话,手里的红酒也一口没有喝,林昊也是这时候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一天,林昊只是朝着她的方向随后一指便决定了他们后来的纠缠。
哪怕是到现在,马琳想起来林昊,她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感激,即使林昊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他们的关系只是建立在金钱上。但是那段日子里如果没有林昊,她也许根本走不下去,后来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她的事业才能如日中天,可是没有了他,她马琳就什么也不是。
马琳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出现在一栋肮脏的小区下面,眼睛失神的盯着满是油垢的墙体,整个人依靠在行李箱上休息。
林昊走的时候把之前买给她的公寓留给她了,但是在他提出离开后,她就搬着行李出来了。
彻底分开的那天,她会哭,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中彻底少掉了这个金主,而是因为她对林昊确实动了真感情,即使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可以动任何东西就是不能动感情,可她还是动了,不受控制的动了。
马琳拉着箱子上楼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了心口,一下下的摸着那根悬在心口项链的形状。
其实那条项链形状很普通,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那次她在夜市上无意看到的,眼睛迟迟留在上面不肯收回,林昊从地摊上拿起那条项链问:“ 你喜欢?”
马琳的眼睛看着那条项链有些出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后来,林昊就直接买下来送给了她。这种便宜东西,连百元都不到,林昊当时看着她喜欢的模样还十分无奈,其他的女人不都是喜欢珠宝什么的,她倒是喜好特别,从来不要珠宝,不要名牌,却喜欢这种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想到当时林昊不能理解的眼神,马琳握着项链笑了,拉着行李箱的手也紧了几分,进了屋子,父亲马涛的咒骂声便传了过来:“你个小贱人,你舍得回来了!给钱!”
马琳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神色,放下了行李箱,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有钱。”
这一句让马涛恼火了,冲上前抓住了马琳的衣服:“没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当了婊子傍上了大款,现在想和我藏着掖着!你妈妈死了,你就得养我!知不知道!”
马琳闭上了眼睛,面对父亲的态度,她已经 麻木了:“我真的没钱,你口中所有的大款,甩了我,我一分钱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马涛大怒:“没有钱?那我要你干什么!吃白饭?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妈妈死了,你就可以不把我这爸放在眼里,你要是弄不到钱给我,你就算去给我卖,你也得给我钱!不然我就让你李强弄死你。”
“那你弄死我吧,我没有钱,我也不会出去卖。”马琳的手微微有些抖,眼睛里都是凛然。
她的父亲竟然要联合外人整死她,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这种生活,她早就受够了,马涛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儿,他和李强合谋起来把她当做挣钱的工具,这种生活,如果不是有个有出息的弟弟需要她供着念大学,过不过早就没有必要了。
“臭丫头,你现在胆子大了是不是?竟然学会和我这样说话了!”马琳的语气引起了马涛的不满,朝着马琳啐了两口,张开还有继续骂,却忽然看到马琳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眼尖的看着,试探而又贪婪的问:“你脖子上带着什么?”
“没,没什么。”马琳一惊,神色有些紧张。
“拿出来让我看看!”马涛以为马琳脖子上还有值钱的东西,上去就要一把扯下来。
马琳捂着脖子,死死的护着:“真的没什么。”
“臭丫头,敢瞒着我藏东西,赶快给我掏出来!”马涛怎么会放过她身上的横财,还以为她脖子中戴的是什么珠宝。
“你松手!我不会给你的,松手!”马琳死死的护着那条项链,无论马涛怎么抢,她都不为所动。
马涛耐不住性子了,狠狠的朝着马琳身上就是几脚,又抬手给了她几巴掌:“你松不松手?”
“不……不松……”马琳将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抱着脖颈,将项链严严实实护在期间。
马涛气的胸膛欺负,抓起桌角的拖把,也不顾脏不脏,就直接朝着马琳的后背打去:“给我,不然今天就打死你。”
“……”马琳弯着腰,硬是不吭声,不肯交出去自己手里的东西。
就在马涛狠狠的打在马琳的身上,马锐放学回来了,看到了这一幕,一脚踹开了自己的父亲,扶住了马琳:“姐,你没事吧?”
马锐今年也十七岁了,一身的力气,马涛哪里承受的住他的一脚,一下子翻到在地,手里刚刚打马琳的拖把也砸在了自己身上,抬眼看清了马锐,咬牙道:“混小子,你连你爸爸现在都敢动手了是不是?”
“滚出我们家,你不是我爸爸,我只有我姐一个亲人,滚出我们家!”马锐看到自己的姐姐受欺负,拿起拖把一直讲马涛朝着外面撵去。
马涛重男轻女厉害,即使马锐这样对他,他却不敢怎么动马锐,毕竟以后马家的香火还要靠马锐呢,所以被马锐赶出来,他也是嘴上埋怨了几句,倒也没有要重新冲进自己家里。
马锐夫扶起了马琳,担心的问:“姐,疼不疼?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你去把柜子里的药酒拿来给我就好。”马琳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只是手还在抓着那条项链。
马锐将药酒取来,摊在手心抹到了马琳的伤处。
马琳这才微微咧嘴呼痛了一声,马锐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心疼极了,动作也轻了:“姐,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了吗,你平日里就住自己的公寓就好,这里的我替你顶着。”
“我没事。”她现在除了这里,她哪里也去不了,那个公寓,再也不是她的了。
马锐收拾好药酒等物,皱着眉头看着马琳,像是个小大人:“姐,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我前几天在学校电视上看到了,李强去搅合你的电影颁奖典礼是不是?这个混蛋,我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
“小锐!我不需你这样说!”马琳从来没有见过马锐如此残忍的模样,立马呵斥住了:“你还是学生,没有什么比你学习更重要的。”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人家欺负啊。”马锐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马琳摇头:“没有人能欺负我,李强去闹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是还好好的,对我没有一点影响,这下李强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了。”
“真的吗?”马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马琳。
马琳点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小孩子哪里这么多心思?好好念书,姐什么骗过你。”
“我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姐姐了。”让姐姐这么瞧不起,马锐显然有些不高兴。
马琳看着已经长的很高的弟弟,心里紧绷的弦才微微松了一下,靠在弟弟的肩头,笑道:“好,以后就有你来保护姐姐。”
她有父亲,可是和没有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她有一个十分在乎她的弟弟,所以她从不认为上帝是不公平的,她一直相信,它收走了一样,那么它一定会再给她另一样。
马琳以为她的事业已经遇到了一个停点,可她却接到了SO公司的电话,请她去做SO新款礼服的代言人,但并未确定下来,一切还得靠她争取。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马琳当时很是意外,但还是去了SO。
在马琳没来之前,李止水给方颜辛提了这件事,方颜辛没有过多过问,只是让李止水决定一切,在他的心里,李止水完全是有这个能力的。
李止水拿着文件饶过了桌椅,走到了他的身边,笑问:“你就不怕我把动用人情太多了,让你承受不了?”
“呵呵,不怕,我都是你的,又何必在乎几个区区的人情。”方颜辛环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止水顺势的将头靠在了方颜辛的心口,精神都散了下来,低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真好想妈和Phoebe,我想回去看他们。”
“在等一段时间,这里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方颜辛叹了一口气,将她收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如果,你是在想,那让姑姑带着小浩文过来住一段时间。”
“那还是算了。”李止水立马警惕了起来,从方颜辛的怀里抬起了头“Phoebe太小了,来回太累了,还是等我们把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好回去一趟吧。”
方颜辛点了点头,抬手替她拨开了遮眼的头发:“也行,一切都听你的。”
“嗯。”李止水露出了浅浅笑意,算是答案。
笑容刚露出来还没有半分钟,李止水想到今天要请假的事,不由开了口:“我下午想出去一趟,公司就不回了。”
“好,等会我让吗秘书去人事部打个招呼。”方颜辛并不问她要出去干什么,他很清楚,如果李止水愿意说的话,那她一定会告诉自己,如果她不愿意,就算自己怎么强迫也是没有办法的。
李止水下午的时候真的没有在班上,买了一束白菊花去了墓地。
她刚回国的时候就让人找夏寒生的墓园究竟在哪儿,两年前,她走的太急,什么都来不及说,她走后,夏寒生的丧礼是怎么办的,夏家后来的近况,她全部都不知道,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夏寒生的墓地在哪儿,托了关系,昨天她才刚刚得知具体的位置。
墓地应该是夏凌峰选的,夏寒生的目墓地和王若兰的是在一个墓园里,还相离的十分近。
李止水先在母亲的墓地旁呆了一会儿才去夏寒生的墓地。
王若兰的墓地她来了无数次,墓碑也看了无数次,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更多的是轻松,因为她知道,她的妈妈永远也没有离开过,即使不在她的身边了,也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爱着自己。再加上,时间毕竟过去了,她的心里也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可是在面对夏寒生的墓碑时,那完全是两种心境。
李止水放下手里早就替夏寒生准备好的花束,站起来看着夏寒生的墓碑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皱疼了一下。
“哥,我回来了。”李止水勾起了一抹落寞的笑意,看着墓碑上那个笑的温润的男子。
人就是这样,不能忘本,她不能忘记夏寒生,更不能忘记夏寒生对自己的好,可是一想到夏寒生,有些痛苦的事就像是决口的洪水一般,控制不住的全部冲了出来,让人根本就阻挡不住。
她站在墓碑旁陪着夏寒生说了好一会儿话,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和夏凌峰撞上了。
夏凌峰再也没有了以往威风凛凛的模样,身上套着一件泥色的粗布外套,下面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呢绒裤,裤子上到处被磨了边,看着应该是穿了很久了。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穿着有些寒酸的孩子,他抬头看向李止水的时候,李止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夏寒生的孩子,他的眉宇间透着的气息和夏寒生一模一样,李止水看着,不由停住了脚步。
此刻的夏凌峰,简直和两年前的判若两人。两年前,他还是成功的企业家,回到家是人人伺候的老爷,可是现在呢,他身上的装扮,应该连基本家庭的标准都达不到,看起来像极了农民工。
夏凌峰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李止水,知道她看着孩子不动,一言不发的模样,他才觉得,眼前的李止水和夏含笑有些像,不由试探的问了一句:“是含笑吗?”
“是含笑吗?”李止水看呆住了,并没有听到夏凌峰的问题,夏凌峰没有答案,不由又问了一遍。
这次,夏含笑微微回神,看向了夏凌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抬头摸上了那个孩子的头:“这是寒生的儿子吗?”
她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