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处起笙歌- 第135部分

彼时的子英大操场，李瞳在草坪上一躺就可以是半天。时不时有女生结伴坐在她的身旁晒太阳聊天。

女孩子们翻来覆去的话题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衣服，八卦，绯闻，帅哥。而子英的帅哥，扳着手指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不是宋华楠就是林言澈，不是林言澈就是尹修，再不然，就是李墨……

林言澈是出现频率最多的那一个。

李瞳那时候才知道，喜欢林言澈根本就是她脱轨的青春里最按常理出牌的一件事。

喜欢林言澈的女孩子那么多，多的甚至让她产生了她不是在孤军奋战的错觉。

她对他的了解在那些琐碎里越发的完整，每一个女孩都在用她们的视觉为她诠释了一个不一样的林言澈，那个林言澈或沉默，或阳光，或优雅，……唯一让她越来越确定的是，这个男人，是多么值得让她用整个青春去为他癫狂。

他像是一颗启明星，点亮了她整个黯淡的青春。

“喂！发什么呆呢？”小川挥了挥手里湿漉漉的面膜，带动空气里一阵甜蜜的馨香。“是不是你哥说你了？”

李瞳摇摇头。

“小川，我只是在想，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

“我问正经的呢！”

“你呀，穿什么都好看。”小川挑了挑眉。“师傅不是常常说，我们这群人啊，也就你长了一副星相。”

“徐小海也常说，老头的眼神最不靠谱。”李瞳撇嘴。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笑声有些响，惊动了走廊是查寝的宿管阿姨，门板上几声短促的响动，李瞳比了个嘘的手势，冲过去拍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可是小川的眼却是亮亮的。

她说“不过最近好久没有见到徐小海了。”

许是睡前谈起了徐小海，李瞳整晚都在做梦。梦里的徐小海衣冠楚楚，大步流星的在她前面走着，李瞳只是慢条斯理的跟着他。

走着走着他回头，就变成了林言澈的脸。李瞳想要快步跟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也跟不上他了……

梦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小川的床铺上还轻轻的起着鼾声，可是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梦境真实的好似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可是可悲的是，那个男人的脚步，即使是梦中，她都追不到。

她抱着单词本早早的去了北苑，有三三两两晨练的人，多数是住在这附近的教授，她挑了个长椅就坐下。

早上的风凉凉的，拂在脸上神清气爽。

所以看到林言澈那辆大奔停下来的时候，李瞳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林言澈下了车，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细碎的晨光落在他挺直的身影上，晃的李瞳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拿起手里的本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见不得人？”林言澈带笑的声音近了。

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她早上起来刷牙洗脸之后，随意披了件外套就下楼来了。

想着背会儿单词买个早饭再上去换衣服的，谁知道还会被他撞见。

她想起昨晚小川说自己穿什么都好看的时候，自己怎么不问问，穿睡衣好看么？

李瞳手里的书被夺了去，她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衫。

林言澈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她的不妥。

草绿的睡裙刚过膝，外面罩着肩烟灰色的针织衫，脚上松松垮垮的踩着人字拖，长发都还没有彻底理顺，不安分的几缕抵着耳后根微微外翘着。

这样的李瞳看起来慵懒的像是一只猫咪。

他清咳一声，目光落向自己手里的书。

又是这本。

“背到哪儿了？”林言澈笑着问，页面在他修长的指尖划开。“abandon……”

他的嗓音低沉，也许是在国外待过多年，他的发音醇厚又自然，就好似澄明的红酒撞上杯沿时的轻灵。

“什么书，第一个单词就教人放弃？”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瞳一眼。

“你怎么来了？”李瞳显然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来接你。”他说的自然。说完就合上了手里的书本，递回到李瞳的手里。

“这么早？”李瞳轻呼一声。

林言澈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失眠了整夜。一大早就想着要往这里奔。

“你吃早餐了吗？”

林言澈转过身来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们去食堂吃早餐吧？”李瞳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林言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无辜的皱着眉。

“你忘了带饭卡？”她问。

林言澈听罢，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柔。

这句台词多熟悉。

不过，当年最常忘记带饭卡的那一个人可不是他，是尹修。碰上他们不在的早晨，他站在橱窗前使劲朝着食堂大妈卖个萌人家就同意他赊账了，这样的事情，也够他在寝室吹嘘很久……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4

似乎看到了她拧眉的表情，林言澈握着饮料的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舒殢殩獍

“怎么，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们小女孩都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他说的理所当然，倒好似是李瞳不合常理了。

“我早就不是小女孩了。”李瞳撇了撇嘴，也不知为何，她有点排斥这个身份，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就好像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会因为这三个字就被生生的隔开。

林言澈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食堂的大门口呼啦啦的涌进一大批的女生。皆是穿着运动装，该是大一的新生刚刚晨跑回来嫘。

李瞳抬眼，看到她们全是奔着这个方向来的。对面的林言澈表情骤变，浓密的眉毛深深的拧在了一起。

“为了这些饮料，好像是暴露目标了。”李瞳轻轻的说。

林言澈耸了耸肩檗。

“我去车里等你。”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挂在衣领上的墨镜很顺手的就摘下来架到了鼻梁上。

李瞳还未来得及点点头，他已经迈开了步子。

可是他到底还是西大门处被截住了，李瞳拎着小川的早餐淡淡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林言澈正被拉着签名。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她大致丈量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

十步之遥，也许更远……

哪怕只有十步，可是她还要多努力，才能将他们之间的空白给填满。

李瞳换了衣服坐上林言澈的大奔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

听她上车的声音他只是轻微的转了转头，那头的人似乎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有窸窸窣窣模糊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这语调快的，倒是有些像着急了的徐小海。

林言澈很快挂上了电话。看向李瞳的神色愈发的复杂。

“怎么了吗？”李瞳警觉道。

“培训取消了。”林言澈眯了眯眼。“你下车吧！”

“可是我……”李瞳张了张嘴，就听见车门的锁吧嗒一声跳开了。

他在赶她下去，这么明显。

“剧组的工作人员会通知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林言澈转过来脸。

李瞳黯淡的目光落在他的眼里，让他心尖一颤，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只是徐小海在电话那头义正言辞的要求必须取消培训这个环节时候，这些情绪才冒了出来的。

这个徐小海，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

不，也许让他生气的是，这个徐小海到底以为自己是李瞳的谁？

他本完全可以不用对徐小海妥协的。他本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徐小海所谓孤男寡女的担忧。

可是回过神来，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对李瞳，是不是真的存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私心。

索性就同意了。

也许，他是该把自己偏向轨道外的心思给拉回来。

他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身上找笙歌的影子。这本身，于李瞳就是一种不公平。

况且，他和李瞳，隔着千山万水的差距，他们，一点都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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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瞳大力的合上了车门，墨色的车窗缓缓的合上，她再也看不到车厢里的他表情是怎么样的疏离。

一股子的怒气冲上了心头，她忍不住抬脚就朝着轮胎上重重的一脚。

疼痛从脚心传上来的时候，她才稍微清醒了些。

这段时间，是关系突飞猛进太快，她变得贪心了吧。

她从那个对他遥遥相望的小女孩，忽然可以和他坐在一桌上同吃早餐。

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这会儿全发生了，可是她却想要的更多更多。

像是一种力量，压抑的太久，厚积薄发的力量大的几乎要吞噬了她的自我。

林言澈的车子绝尘而去的时候，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深深不能自拔。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就好似她等着，他就还会回来一样。

倒还真的有车子停了下来，不过不是林言澈的大奔，而是徐小海的宾利。

车窗降下来的时候，李瞳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徐小海。她想，这些男人有事没事都装什么装，全一个德行。

徐小海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受到某种坏情绪的牵连。

他朝着她响亮的吹了一记口哨。

豪车，帅哥，自然也能引起不小的围观。

徐小海催促着她上车，就好像是每一次当她坐上他的后座时催促她抓紧一样。

李瞳还呆站着，徐小海有些恼，干脆自己跳下车来，替她拉开了车门硬生生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新车特有的味道，胃里翻江倒海的，好像刚刚囫囵吞枣般咽下的早餐都要吐出来了似的，她掩了掩嘴，还未来得及推车门，徐小海已经发动了车子。

一直知道徐小海的骑自行车的车技好，没想到他开车的技术也是不赖。

车子四平八稳的，倒是让李瞳刚刚乱糟糟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我说，你真的要参加什么培训？”徐小海忽然开口。

“你不是取消了吗？”李瞳的目光落在窗外，她的声音极轻极淡。好似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其实这语气与质问毫无关系，可是徐小海还是莫名的心虚起来。

“你说什么？”他装傻。

“没什么，徐少爷。”李瞳耸了耸肩。

“瞳瞳，我……”

李瞳转过头来看他。

“徐小海，每次你喊我瞳瞳却没有下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又瞒着我做了什么我不喜欢的事情。”李瞳笃定的说。

“我没有，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娱乐圈多深一滩水啊，谁知道那个导演是不是玩潜规则的衣冠禽兽啊！”

“知道娱乐圈的水深，还帮着我进来？”李瞳瞪着他。

“我是帮你进去，可是……”

“哈！”李瞳一声冷笑打断了徐小海的后话“果然是你徐小海。”

她早该想到的，从所谓的靠山论一出现，她就该想到，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一个人，就是徐小海。

他是徐家的少爷，是星海的少东家。

她冲破了脑袋挤不进去的世界，他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轻易的就可以帮她做到了。

果然，林言澈不是自愿钦点她作为女主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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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下车！”李瞳提高了声调。

“你干什么？”徐小海也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徐小海，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需要你帮我！”李瞳在车厢里蹬了蹬脚，她的情绪比想象中的更激动些。

这到出乎了徐小海的预料。他选了个安全地带，立马踩了刹车。

“李瞳，你发什么疯。”徐小海伸手过去，稳住了她不住颤抖的身子。

他轻轻的晃了晃，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就好似随时都会灼伤了他一样。

李瞳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样的脆弱。

曾经，眼泪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就连用来发泄，她都不需要。

可是林言澈，对她而言，一直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在那些受尽嘲笑的岁月里，在那些努力想要变得更好的岁月里，他是她唯一的期冀，是她唯一的动力。

他很重要。可是徐小海不知道。

因为他很重要，所以就连他怎么想，都变得极其的重要。

他早上那带着薄怒的表情，就好像是宣判了她的死刑一样。

“小海，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进娱乐圈。”李瞳的声音小小的。

“我是不知道，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我想帮你，却无端的用错了方式。”徐小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还未松开，好似他一松手她柔软的身子就会倒下去。

“那你呢，你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李瞳抬着婆娑的泪眼，直勾勾的看着徐小海，声音还带着哭腔。

“告诉你干嘛？让你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相亲被你放了鸽子的倒霉蛋，然后好让你嘲笑我吗？”

“可是，你要帮我争取进娱乐圈的事情，至少要告诉我。”李瞳顿了顿，继续抽了抽鼻子“我身后那么大一座靠山，我却从来都不知道。”

她的语气分不清喜乐。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帮你进娱乐圈的。”

“什么时候？”